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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的房门,遮蔽了房间里的青光。
并排的两把椅子,其中一把上头已没了人,姜满红坐上简牧原的大腿,两人拥吻着,探索着彼此的身子,他们呼吸沉重,衣着凌乱,一切几乎快要失控。
“好了,”简牧原强迫自己冷静,把她推回她的座位。“你说只要一个吻就够了,现在开始念书。”
姜满红懊恼咬唇,被情欲氤氲的眼瞋睨着他。理智的他总是负责踩煞车的那个,她讨厌他都这么控制得宜,像是只有她意乱情迷,而他却置身事外。
其实,有几个同学已经和男朋友发生过关系,之前听到时她还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但现在的她开始明白为何有人想偷尝禁果,因为她喜欢他,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我最近成绩都有进步,偷懒一下下又不会怎样。”她嘀咕。
为了两人的交往能被接受,她很努力,加上他的教法很有一套,她的功课开始突飞猛进,虽然称不上黑马,但至少已脱离吊车尾的惨况,乐得老爸张开双臂欢迎他每天都过来,却不知道,这反而是增加了他们的见面机会。
每次开始上课前,她都会缠着他要接吻,这是不能约会的他们,唯一能做像男女朋友的举止。听同学说,她们的男友都是连哄带骗地缠着要发生关系,结果臭捡木头不但不会这样,还会在她投怀送抱时把她推开。
“考试都快到了,你还想偷懒?”简牧原叹气,看到她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诱人美景,赶紧别开目光。他甚至不敢动手帮她整理,怕只要一碰到她,好不容易撑起的自持会完全崩毁。“你快把衣服穿好,要是你爸上来看到就糟了。”
想起在楼下坐镇的父母,姜满红总算听进去了,她不悦嘟嘴,坐直身子开始整理衣着。
见她终于罢手,简牧原吁了口气。她的主动,让他越来越无法招架。
他知道,她没想那么多,初尝爱情的她只想完全投入而已,但理智拉着他,他们都还年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两人都承担不起,她却一直用她的热情挑战他的底限,他们的吻越来越脱缰,他几乎已碰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好几次,他都濒临失控边缘,他不禁要庆幸姜伯伯的严格了。
他来家教的时间,姜家二老都会待在楼下,是关心,也是吓阻。若非如此,他没有足够的意志能够拒绝得了她的诱惑,那是种折磨,既苦且甜,他爱紧拥她的感觉,却又因无法纾解而感到疼痛。
姜满红把衣服整理好,看了他一眼,轻咬下唇,而后有些任性地说道:“我很想试试看。”
“不行。”知道她在说什么,简牧原马上回绝。斩钉截铁的口吻,其实阻断的是自己的心思,他怕只要一时意志不坚,就会控制不了欲望。
“为什么?”姜满红挫败地喊。
“我们都是学生,你会怀孕。”
“有很多方法可以避孕,我同学他们都是这样。”为什么别人做来容易的事,他却那么害怕?“学生又怎样?难不成在我大学毕业前你都不会要我?我那么没有魅力?你忍得住?”
“我不得不忍,我们现在连出去约会都没办法,难道你真要我在这连房门都不能关的地方,做得战战兢兢,还被你爸抓奸在床?”他低咆,理智和欲火交互冲击的煎熬让他很不好受。天晓得他忍得有多痛苦!她却还指责他的坐怀不乱?
看着他隐隐发怒的模样,姜满红忍不住想笑,觉得整个心暖烘烘的。他喜欢她,他也想碰她,他并不是因为对她不够着迷才踩煞车的。
“那我要考远一点的学校,住在外面,我们会有好多机会。”
“笨蛋。”简牧原伸指轻弹她额头,不禁莞尔。“离太远,我们反而不能常见面。”
“那我就来考个有点近又不会太近的学校。”美好的未来化为动力,姜满红拿起参考书,兴致勃勃。“快,上课了!”
被她的活泼感染,简牧原扬唇,把心收回,认真上课。
没多久,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还来不及回头,门已被推开。
“满红,我和你爸出去一下。”姜母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虑。“巷口卖面的张伯伯昏倒了,我们得跟着去医院帮忙。”
“张伯伯?”姜满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了?要不要紧?”他们从小就吃张伯伯的面长大,他一个人无依无靠,谁来照顾他?
“不晓得,有人叫了救护车。”此时,隐约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而后停了声响。
“快点,救护车来了,你快下来!”楼下传来姜钧焦急的大喊,须臾,大门砰地一声,人已冲了出去。
“满红,晚餐你自己弄来吃,牧原,不好意思,时间到你就走吧!”姜母急急交代,快步离开。
姜满红从窗户探头,看到父母一前一后奔出巷口,然后救护车的声音又响了,逐渐远去,隔了会儿,才看到散开的人潮经过巷口,还不停地议论纷纷。
“今天放学回家,张伯伯还跟我聊天的”她难过低道,觉得世事无常。
“张伯伯人那么好,会没事的。”简牧原拉她回来,安慰道。
“嗯。”姜满红点头,坐回椅上。拿起笔,心却定不下来。
看她心情不好,他没强迫她念书,手伸过去握住她的。
“开心点,难得我们两个独处呢!”他尽量保持语气轻快,试着让她心情好一些。
姜满红一怔,这才想到,刚刚还嚷着说没机会,如今,机会却摆在眼前。熟悉的房间,只有她和他,不需要担心房门随时会被推开她抬头看向他。
她闪闪发亮的眼神让简牧原身子一僵。要命,他是希望她心情转好,不是勾起她这些念头啊!
“念书。”他放开手,强迫自己专注于参考书上。
姜满红却不放过他,倾身吻住他的唇,简牧原想忍住别回应,让她知难而退,但他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力,那挑惹的吮吻,让他难以抗拒。他揽低她的后脑,被动转为主动,渴切地吞噬她的呼息。
亲吻已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她想碰触他,想体验同学们说的神奇感觉她的行为开始大胆,小手不安分地解开他的衣扣,触摸着他的肌理。
刚刚好不容易抑下的冲动,又全然揭了开,排山倒海地反扑着彼此。
“够了”简牧原哑声道,气喘不已地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挑起他更深的感觉。再继续下去,他会忘了长辈的信任,忘记所有用来拘禁自己的一切顾虑,只想要她。
这次她却没那么容易罢休,红嫩的小嘴,吻上他的颈项,开始吮啮着蜿蜒向下。
“满红”制止的声音已完全没了力道,她的手挣脱了他的握持,开始去扯他的皮带,若有似无的碰触,更是让他难过地逸出呻吟。
“抱我”她附在他耳边呢喃,她爱听他咬牙强忍的喘气声,爱看他在她的碰触下紧拧着眉、微带痛苦的可爱表情。
她喜欢他,她不要再喊停了,她想知道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感觉,想知道拥有彼此是什么感觉。
那如同天籁的娇吟,将简牧原的理智全然销融,他的手探进她的衣内,扯掉她的胸罩,指掌掠夺着她曲线的每一分,火热的唇在她的肌肤上烙下痕迹。
在这领域里,他们都经验不足,对彼此的渴求,是最佳的引导,他们膜拜着对方的胴体,衣服散落在地,狭小的单人床挤着两人交缠的身躯。
“我们至少该避孕”简牧原撑起上身,艰难开口。他不是圣人,已经无法抽离,他想将喜欢的女孩变成自己的,想深深埋入她的体内,但爱她的心,让他仍留有一些清醒,想保护她。
“我现在是安全期”姜满红将他拉回。这是难得的独处机会,稍纵即逝,她不管,她想要他!
安全期这一招根本不可靠理智在吶喊,但看到她媚眼如丝地望着自己,勉强筑起的脆弱心防开始崩塌。“真的?”
“真的。”就算护理课教过,她也没认真记过算法。然而此时此刻,她才不会笨到说出口,没那么巧的。
“你下个月就要指考了”他还在做最后挣扎。
“你不让我试,我会一直想,反而没办法专心。”一般这不是男生的台词吗?她怎么觉得她才是那个色欲熏心的人了?“拜托,我会认真准备考试,试一次就好,我要你”在他身上磨蹭的娇躯,加上耳旁撩动的勾人软语,简牧原完全丢盔弃甲,此刻他顾不了其他,只能依循了本能,沈溺在她的销魂之中。
八月的艳阳透过树梢,洒落一地晶灿,路旁的凉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持着葯包的手虚软地置于膝上,姜满红看着葯包上印的诊所名,再抬头看向对街刚刚才离开的地方,一脸茫然。
一旁的简牧原沈默,伸手握住她的,发现她的指尖异常冰冷,心疼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上个礼拜指考的录取名单公布,满红考上一间评价不错的私立科技大学,就在新竹县,离家近,离他也近,姜伯伯对这样的考试成绩满意极了,放榜的隔天还在餐厅办了桌谢师宴,邀请他的父母,包了个大红包,酬谢他这几个月的辛劳。
明明该是让人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时刻,他们却得到这样的“惊喜”?
“怎么办?”姜满红低道,手和声音忍不住颤抖。“是哪一次?怎么会?我同学她们都没事啊”听她像要哭了,简牧原将她揽靠怀中,脑袋同样一团混乱的他,想不到话安慰。
原本被守得滴水不漏的他们,因张伯伯住院,机会突然大增。眷村里发起自愿的看护班轮流到医院照顾张伯伯,一个礼拜里,姜伯伯和姜伯母通常会有一至两天的下午是不在的,他长久以来良好的表现与形象,让他们得以放心出门。
他却完全辜负了他们的信任,除了大考的前两个礼拜,他坚持下了禁令要她全力冲刺外,只要遇到姜家两老去医院的日子,他们都在探索彼此,直到纵情够了,他们才能够静下心来,回归教与受的本分。
哪一次?回想起来,他们每一次都很危险。他们都被爱情和初尝甜美的滋味冲昏头,心存侥幸,以为次数不多,安全期和体外射精就可以痹篇,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
“我爸会打死我”想到当年大姐被赶出家门的情景,姜满红眼泪夺眶而出。“我不能让他知道”
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她是想拿掉孩子吗?简牧原脸色一变,握着她的手用力收紧。
“不行,你不准乱想!”他厉声道,逼她看向他。“我们做的事要一起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他没对她这么凶过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姜满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没有”她嗫嚅道,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掩面哭泣。“我好怕我好怕”
他何尝不怕?他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握,却在突然间,多了份不曾想过的责任。简牧原闭上眼,徐长地吁了口气,再睁开时,原本慌乱的眸神变得沈稳。
“别怕,有我,我会保护你。”他放软语调,柔声低道:“我们结婚。”
姜满红停住哭泣,惊讶地看着他。“结婚?”她呆呆地重复。这个名词本来离她好远,她的生活只有念书和考试,却在突然间,被拉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时他在顾虑什么。即使已经成年,他们依然太年轻,还在父母保护下的他们,有什么能力去扛起一个家庭?她却任性地拖他下水,颠覆了彼此的人生。
“结婚。”他扬起自信的笑,坚定不移的眼神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回去后,我就告诉我爸,请他到你家提亲。”
眼前的大男孩,彷佛在剎那间蜕变成一个男人,可以为她挡风遮雨。姜满红只能点头,感动得泣不成声。
“别哭了,不然我们怎么搭火车回去?”他笑着哄她。怕被熟人撞见,他们不敢在新竹看妇产科,还特地跑到桃园。
“嗯。”姜满红抹去泪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有他陪她,她不怕。
傍晚时分,姜家餐桌上摆了热腾腾的菜肴,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轰隆作响,姜钧戴着老花眼镜,一边看报,一边开着电视,听着新闻台的报导。
“老头,准备叫满红下来吃饭了。”姜母在厨房里喊。
“喔”姜钧敷衍应道,眼睛还紧盯着报纸不放。
突然,门铃响了,一声快过一声,来人像是死命按着门铃。
“谁呀?”姜钧皱眉,摘下老花眼镜,放下报纸,往外头走去。
自回家后就一直待在房里的姜满红听到门铃响,心猛地一震,拉开房门,悄步走到楼梯口,向下偷看客厅里的状况。
纷杂的脚步声穿过院子,人还没进屋,嚎啕的嘶喊已抢先传了进来。“长官,我对不起您!我怎会生出这种儿子啊!懊死、我真该死”
“老简,你别哭啊,是不是男人!好好说!”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姜钧把他拉进屋,沈声大喝。“牧原这孩子很好啊,你哭个什么劲牧原!谁把你打成这样?”一声惊喊,震动了整栋屋宅。
本就忐忑不已的姜满红更是心惊,赶紧探头,所见情景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那张原本俊俏斯文的脸庞被打得双颊红肿,嘴角还留有干涸的血迹,露在上衣外的手臂更是布满乌紫。
他却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脸上除了歉意,不见丝毫的怨怼不平,彷佛这一切是他该受的。她摀住唇,泪无声落了下来。
闻声从厨房出来的姜母看到,也吓傻了。
“长官我真的对不起您啊”简父大哭,跪了下来。
“爸!”简牧原赶紧拦住,抢先一步跪在地,眼眶不禁泛红。他是如此不孝,害得父亲为了他双膝点地。
“这、这”姜钧拉起了简父,没办法再去拉另一个,急得跳脚。“到底怎么一回事?老简,你别净是哭啊!”简父却是哭到连气都喘不过来,根本没办法说话。
简牧原跪移至姜家二老面前,澄澈的俊眸看着他们。
“姜伯伯、姜伯母,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他上身弯伏,额抵着地。“我让满红怀孕了,请答应我们的婚事。”
顿时,除了简父的抽噎外,整个客厅静默得只余呼吸声。
姜钧瞪大眼,像听到史上最荒诞无稽的笑话,他,却笑不出来。简母揪着围裙,怔立一旁,完全说不出话来。
“爸”怯懦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姜钧回头,看到他最疼的小女儿,用一双泪眼歉疚地望着他。
他承认,近五十岁才凑成了青天白日满地红,他对这小女儿最宠,而且退休后的他,有更多时间跟小女儿相处,她没像青天、白日那么怕他,会跟他撒娇,会跟他讨价还价。满红有点任性,他知道,但他觉得那是小女孩的可爱,他以为,她会在他的守护下乖乖长大。
怎么会?他守得很紧,就怕她步上青天的后尘,结果,却让他最信任的小辈给染指了!惊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然而升的愤怒。
“你你”狂怒让姜钧举起了手,想要狠狠挥下,但眦红的视线在两个孩子之间游移,却是放了又举,举了又放,任何一个都让他打不下手。
一看到姜满红,简父情绪整个失控,跳了起来,对着儿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这混帐!满红才刚考上大学,你就这样毁了她!我们怎么赔?怎么赔啊”彬伏在地的简牧原完全不抵抗,咬着牙,承受身上阵阵的痛楚。
“简伯伯,不要”姜满红吓得一直哭,伸手想拦。错的是她啊,吵着要发生关系、骗说安全期的人都是她啊!为什么是他来承受?为什么他不说?
听到她的声音,毫不反抗的简牧原终于抬头。
“你快让开,会打到你!”他急道,担心她会受到波及。
姜满红拚命摇头,眼泪不住落下。如果偷尝禁果会换来这样的下场,她不要了,她会听他的话,别把错全揽在他自己身上
“满红你走开,我打死这浑小子!”怕真失手打到她,简父终于停住。
看到这场景,震怒不已的姜钧心软了。老简都把自家儿子打成这样,他还下得了手吗?何况就算把牧原这孩子打死也无济于事,已改变不了事实。
至少,牧原有肩膀,敢来向他承认过错,不像青天,至今他都还不晓得孩子的爹是谁想起大女儿,姜钧心口一阵难过。
“牧原,起来吧。”他长叹口气。“再没多久,你和满红就要开学了,我们必须赶紧把婚事办好。”
“长官”听到他应允婚事,简父又开始狂哭。
长辈的原谅,让简牧原感激不已。他站起,深深一鞠躬,满怀的歉疚与感谢,尽在不言中。
“老简,别哭了。”回过神的姜母过去安慰,算是青天的事给了他们经验,很快就从打击里恢复过来。“简太太呢?把她一起叫来吃饭吧,咱们来研究看看婚事要怎么办。”
“我那口子没脸来,对不起你们哪”
姜满红走到简牧原身旁,他一身的伤,让她心好疼。“痛不痛?”她揪着他的衣角,泪至今还止不住。
简牧原摇头,扬起笑,安慰她。“我不要紧。”他晓得,双方父母的心,比他更痛。
简父忙着打电话叫老婆来,姜母赶着去把晚餐弄得更丰盛,剩下无事可做的姜钧,在一旁看着。气头过了,小俩口那感情好的模样,让他心头百感交集,也不知是欣慰多些,还是感慨多些。
其实,牧原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有多优秀他再了解不过,只是,搞先上车后补票这一招,叫他将军的脸往哪儿摆?
“满红,你去厨房帮你妈。牧原,你跟我来,我帮你上葯。”故意板起一张脸,姜钧沈声将两人拆散,看也不看他们,转身走上楼梯。
姜满红不舍地看了简牧原一眼,他微笑,用眼神示意她放心。没有立场反驳的她,只好乖乖进去厨房。
简牧原随后上楼,看到那在五斗柜前翻找急救箱的背影,他走到后头,轻声开口:“姜伯伯,对不起。”
姜钧顿了下。
“叫什么姜伯伯?”口气冷硬到不行,那张严峻的脸,却浮现了一丝笑意。“从现在开始给我、给我改口叫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