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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姬在江成峰房门外的走廊颤抖。
案亲是害得她未婚夫家破人亡的元凶,未婚夫一开始是为了报复才接近自己,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彼此仇恨,谁也容不下对方。
她爱恩典,爸爸却不让他们俩在一起,她抗拒他的命令,结果把他气得吐血
这个晚上,实在发生太多事了,每一件,对她都是严重打击,她真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燕姬,你别太紧张。”杨恩典不忍地看着她宛如风中残烛的姿影,试图安抚她。“董事长不会有事的。”
“恩典,恩典”她握住他衣襟,哑声唤他,伤心的眼泪滚落。“我该怎么办才好?我竟然把爸爸气成这样,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他心疼地凝视她凄凉的泪颜。“不是你的错,燕姬,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必须承受这些。”
是他,害她必须面对这样的打击,如果当初他不接近她,不设计让她爱上自己,她今日也不必受这样的苦。
江成峰说的没错,他的确在折磨燕姬,他已经在折磨她了
杨恩典心神不定地想,正难受的时候,江家的家庭医生缓缓从江成峰房里走出来。
燕姬连忙迎上去。“路医生,我爸爸怎样了?他还好吧?”
“他没事,只是今晚喝多了酒,情绪又太过激动,所以才会晕厥,我刚给他注射过镇静剂,让他好好睡一觉。”路医生安抚她,顿了顿。“不过有件事我想应该跟你说。”
“什么事?”
“这件事,你爸爸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你迟早应该知道。”路医生语重心长,脸色凝重地看着她。“他得了胃癌。”
“咦?”燕姬一时没听明白医生的意思。
“你爸爸得了胃癌,已经是末期了,他活不久了。”
他说什么?爸爸得胃癌?
晴天霹雳打得燕姬脑子一阵狂晕,身子摇晃了下。
杨恩典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她脸色苍白,好片刻,才找回说话的声音,很无助地望向医生。“路医生,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刚刚说,我爸爸活不久了?”
“顶多不超过半年。”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燕姬尖锐地嘶喊,这令她备感煎熬的一夜,圣此,终于逼得她神智崩溃,一声又一声地尖叫。
杨恩典心惊胆跳。“燕姬!你冷静点,冷静点!”
燕姬置若罔闻,她在他怀里极力扭动。“你放开我,恩典,我要去看我爸爸,我要去看他!”
他不自觉地松开手。
一得到自由,她马上冲进房里,冲向她躺在床上沉睡着的父亲。
他无法挽留,只能黯然追寻她消失在房内的身影,胸口一寸一寸,逐渐僵冷,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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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阒黑的房里,杨恩典躺在床上,被子不知道何时让他踢开了,夜风从半掩的窗扉灌进来,像冰霜,冷冷地浸入他梦里。
他飘荡在云里,雾里,四周一片白茫茫,他试图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远远的,似有一栋高楼,尖塔在云雾缭绕里突出,若隐若现。
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到那里,爬上那栋高楼,只有到最顶端,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
他不确定那是什么,他只是执着地想爬上去。
他走了好久好久,像跨越整座冰原那么久,冻得全身发僵,好不容易,才来到高楼入口。
他走进去,看见一座旋转楼梯,像人类最原始的基因密码那样的螺旋,一直往上纠缠到云深不知处。
他开始往上爬。
身子麻了,双腿软了,冷汗直流,他好累好累,好想就此倒地不起。
但他不允许,不允许自己停下来,不许自己放弃,他一定要爬上去,就算生命的电池耗尽,也要爬上去!
朦胧间,有两道人影,在距离他约莫两层高的楼梯处晃动。
他胸口揪紧。“爸,妈,是你们吗?”
人影不答,但脸孔却逐渐清晰,正是他的父母,在他十二岁那年双双去世的父母。
忽然,他觉得自己又变回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了,他焦急地想追上他们,伸出双手,祈求他们留下。
“不要走,等等我,等等!”他沙哑地喊,用尽全身气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是不论他爬了几级阶梯,他们离他还是那么远,他怎么样也碰触不到。
“爸,妈,你们知道吗?”他绝望地对在高处俯望他的父母掏出真心。“以前,当我被叔叔一家人冷嘲热讽的时候,当我每天四处打工,烦恼下一顿吃什么的时候,我总是会梦见那一晚。”
那个夜晚,他们一家三口在能够俯瞰全台北市的高楼餐厅,愉快地用餐。
“我很想念你们,真的很想。”他很困难地从发紧的喉咙里吐出嗓音,胸口闷闷的,好像有颗大石头压着,教他透不过气。
他抬头,涩涩地望向父母,他们微微张着唇,好似在对他说着什么。
“你们说什么?”他问,却在一瞬间了悟。“是啊,我真的很没用,都长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想对你们撒娇,真是丢脸。”
他自嘲,嘴角淡淡地牵起苦笑。
“我应该为你们报仇的,爸,妈,从小到大,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最大力量,我我也不晓得自己竟会决定收手。”
另一张脸浮在空中,那是燕姬,是她甜甜地凝视着他,全心全意信任着他的笑颜。
他难以言喻地心痛,紧紧抓住楼梯栏杆,几乎失去了再继续攀爬的勇气。
“我很爱她。”他喃喃地对自己的父母表白。“她是我这辈子所能找到的,最美丽的宝贝。”
燕姬,她曾经对着他哭,也对着他笑,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最珍贵的回忆。
“我本来不想喜欢她的,她是江成峰的女儿,是我最瞧不起的那种千金大小姐,我根本不想跟她有所牵扯。可其实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她了,那时候她才刚刚接掌基金会,正疯狂地跟一个穷画家谈恋爱”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三年前?有那么久吗?时光,竟如此匆匆
“她很奇怪,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些富家小姐,她对基金会的工作很认真,是真心想要帮助那些失学的儿童。有一次,她为了筹办一个大型募款活动竟然忙到病倒,江成峰怪她傻,竟然为了这种事累垮自己,我也觉得她傻,她明明可以安心在家里当她的大小姐”他叹息,冰冷的胸口在忆起心爱的女人时,慢慢地回温。
“说不定,我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
说不定,他已经爱她很久很久了,只是不肯对自己承认。
“我不想伤害她!”他忽然抬起眸,很急切地对父母说道:“我不想让她受到我曾经受过的苦,我恨江成峰,我真想毁了他,可是我不能伤害燕姬。”
他不能伤害她,他舍不得见着她的眼泪。
“江成峰得了胃癌,他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听到这件事却一点也不高兴,我应该高兴的,这是江成峰的报应,但是”
燕姬在哭。她抽泣的声音,撕碎他的心。
“燕姬,不要哭,都怪我,是我不好,你不要哭。”
案母的影像淡去了,像被风吹散的云,慢慢地,飘离他梦里。
他无助地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影。
“爸,妈,你们肯原谅我吗?”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他拚命睁大眼,拚命想认清父母脸上最后的表情。
那会是个微笑吗?他们不责备他吗?
他追上去,徒劳地想抓住两人最后的形影,他着急地往上爬,却在云雾中遇见了燕姬的倩影。
她静静看着他,清亮的眼,像在笑,又似在哭。
他颤颤地伸出乎,想碰她,却又怕自己抓不着,双手犹豫地停在半空中
燕姬,你还能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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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取消了。
窗外,晴空万里,原本是一个极适合接受众人祝福的好日子,但现在,燕姬只能站在窗边,默默地看远山翠峦。
江成峰坐在床上,面前一张小茶几架着燕姬亲自送给他的早餐,他一手拿着吐司,一手端着杯咖啡,却忘了吃喝,只是呆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心情不好。
江成峰再迟钝,也看得出女儿在哀悼自己的爱情,哀悼那场临时取消的婚礼。
“燕姬。”他忍不住放下早餐,轻声唤她。
“什么事?”她定神,回过头来,唇角温暖一牵。
“燕姬,你老实跟爸爸说,你是不是还在想杨恩典那小子?”他直截了当地问。
她愣了愣,不说话,忽然黯淡的眼神,却很明显流露感情的归向。
江成峰胃一拧。“你听我说,燕姬。”他急促地想提振女儿的精神。“这样吧,爸爸答应你把许文彦找回来,我不再反对你跟他在一起了,你如果真的想嫁给他也无妨,爸爸祝福你们。”
“爸,你在说什么?”燕姬愕然。“怎么突然提起文彦?我跟他已经是过去式了。”
“没关系的,燕姬,只要你开口,我马上派人把他找回来。”江成峰温声保证。
他知道女儿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但这是他权衡之下,所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他活不久了,与其让女儿被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给骗了,不如把她交给一个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成名的穷画家,至少许文彦爱燕姬,而杨恩典只是利用她的感情。
他一定得想办法救燕姬脱离那小子的魔掌
“爸,不用了。”燕姬瞅着他,仿佛领悟了父亲的打算,冷静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再跟文彦复合的。”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很爱他的吗?不是还坚持要嫁给他?”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想嫁的人,只有恩典。”
杨恩典!
江成峰愤愤地在心底诅咒这个名字。“他只是在利用你啊!你别被他骗了,你现在只是一时放不下他而已,你一定可以忘了他的!”他焦急地想说服女儿。
但燕姬只是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微微地笑。
她这笑容太冷静了,冷静得教江成峰背上冷汗直冒。她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呢?经过前天晚上那一切,为什么她现在还能如此镇定?
“爸,你听我说。”燕姬在床沿坐下,反过来要父亲静听她说话。“你知道为什么之前你要我跟文彦分手,我几乎没怎么样反抗就答应了吗?”
“为什么?”江成峰愣愣地问。
“因为其实我并不确定他对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燕姬苦笑。
“你的意思是你不确定许文彦爱不爱你?”
“一开始也许是爱的,可是到后来,我愈来愈不确定这段感情。我总感觉,它好像是莫名其妙而来,有一天也会莫名其妙地去。”她顿了顿,悠悠地回想当时。“你派恩典送支票给他那次,他狠狠骂了我一顿,要我不要再拖累他,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累了。一段感情的维系不能只靠某一方,如果对方已经失去了意愿,我再怎么坚持也没用,对吗?”
“那小子骂你?”江成峰从来没听女儿说过这一段,顿时大怒,咬牙切齿。“他好大的瞻子!竟敢骂我的宝贝女儿!”
“你别生气,爸,我没事的。幸好他那一次骂醒了我,我才有勇气割舍那段感情,再加上”燕姬忽地停顿。
“加上什么?”
“加上那时候有恩典陪在我身边。”她垂下眼,有些羞涩又很甜蜜地笑。“其实我那时候就已经偷偷对他心动了。”
“他是在利用你!”江成峰急得变了声调。“他是算好时机乘虚而入的!谤本不是真心对你好。”
“爸,你别这样,别着急。”燕姬叹息,担忧地望着父亲。“你身体不好,别这样动气。”
“可是”
“你放心,如果你不赞成的话,我不会嫁给恩典的。”
“你、你真的愿意保证?”江成峰不敢相信。
“嗯。”是因为他的病吧?因为他活不久了,所以燕姬才不忍忤逆他。
江成峰很快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他不自觉地有些歉疚,又极心疼。“燕姬,你别担心。”他伸手抚摩女儿头发。“爸一定会替你安排好未来的生活,一定不会让你吃苦。”
“我知道。”燕姬柔声说。“我知道爸很关心我。”
“乖女儿。”江成峰喃喃地唤,胸口揪拧。
燕姬起身,搬开小茶几,然后重新坐下,握住案亲的手。“爸,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违背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听我说说心里话?”
“你说吧。”
燕姬坚定地直视父亲,许久,才轻轻扬声。“恩典他真的很爱我。”
“燕姬!你”“你别急,爸,听我说完嘛。”燕姬以撒娇的方式压下父亲的激动。
“好吧。”江成峰拿她没办法,纵然心里干着急,也只好暂且捺下性子。“你说吧。”
“你知道我曾经为了他拿支票给文彦的事,气得打了他一巴掌吗?”
“什么?!”江成峰不敢相信。
“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燕姬低语,在忆起与杨恩典的过往时,胸窝暖暖地流过甜蜜。“不但没生气,还只关心我的感受”
温柔的言语如流水,一句句婉转流泄,燕姬开始告诉父亲,关于她跟杨恩典的一切。
他是如何激起她好胜的心理,如何让她又不甘又心动,如何在她以为他会毫不留情地嘲弄时,却反而给予她温暖的劝慰,他如何在她摔下来时,不惜以自己的身体当肉垫,又是如何不顾自己性命,自呼啸而过的车轮边解救她。
他精心安排每一次约会,甚至亲自下厨,只为了讨她欢心。
他三年来一直默默捐款给基金会,就算对小时候苛待他的叔叔一家人,他也几次伸手相救。
“他真的对我很好,爸,这两天我冷静下来,想了很多,我还是觉得恩典是真心爱我的。”
江成峰不说话,他陷入了深思。
“也许恩典一开始接近我,的确是为了报复,但我相信,他现在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江成峰沉吟。说实在的,他可以想出千万个理由来反驳女儿的执念,但他想起了前天晚上,当他痛骂杨恩典的时候,恩典只注意着燕姬的眼神。
那眼神,满是担忧与自责,他像是极端后悔,后悔自己伤害了心爱的女人
“爸,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瑞成的报表吗?”燕姬忽问。
江成峰一震,回过神。
“那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燕姬幽幽地说,直视父亲。“如果恩典真打算把瑞成做假帐的消息泄漏出去,早就该那么做了。”
对啊!他为什么还不做?
江成峰一凛,咬了咬牙。“也许他还在等待时机。”
“等什么时机呢?”燕姬冷静地反问:“等跟我结婚后,连他这个江家女婿也不得不瞠进这趟浑水的时候吗?到那时候,检察官说不定还会怀疑他也涉入这件事。”
说的有理。江成峰哑然无言。
“我在想,他说不定是因为我才犹豫不决。”燕姬柔柔地补上一句。
是这样吗?江成峰有些动摇了,杨恩典有些作为确实不合常理,若说是报复,也太心软了。
但他仍是态度强硬。“燕姬,你把这小子想得太单纯了!他能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么久,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你被他给骗了!”
“我相信他。”燕姬依然坚持。“我相信他昨晚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江成峰撼然瞪视女儿坚决的神态。
她究竟是哪儿来的信心?为什么在得知杨恩典身世的真相后,还能义无反顾地相信他?她一点都不怀疑那小子对她的感情吗?
那心机深沉的小子,值得他女儿这般信任吗?
他皱眉,满腔狐疑,一时却不知该怎么说好,忽地,佣人前来通报,说是杨恩典要见他。
“他来了!”燕姬几乎是从床沿跳起来,喜上眉梢。
江成峰不是滋味地瞪着她纯粹愉悦的表情。他很不爽,自己一直捧在掌心里的女儿这么深爱那个该死的小子,但他还是挥挥手,答应让人进来。
杨恩典走进房里,一眼便望见燕姬,他全身一震,看得出来很想马上冲到她面前解释一切,但还是颤抖着将满腔渴望压下来。
江成峰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冷眼看着他走向自己,在床边站住。
“恩典”燕姬在一旁着慌地想插嘴,江成峰以一记凌厉的眼神阻止了她。
她只能无奈地旁观两个男人沉默的对峙。
“你来干什么?”一阵僵凝过后,江成峰冷冷开口。“你是来跟我耀武扬威的吗?还是打算拿瑞成做假帐的事来威胁我?”
“我的确可以威胁你。”杨恩典不疾不徐地回应。“你知道吗?我本来都计划好了,一等你跟张文彬把资金都押进股市后,就放出瑞成做假帐的消息,我要瑞成股价惨跌,让你们两个一起套牢在股市。”
江成峰脸色大变。“你这浑小子!手段够狠!”
“你不是一直教我,要做大事手段就要够狠吗?”
“你!”江成峰气得磨牙,身躯颤着,一副坐不住很想起身痛快扁人一顿的模样。
杨恩典涩涩撇唇。“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打算这么做了。”说着,他将一个文件袋递出去。
江成峰接过,打开袋子一瞧,瞬间大惊。“这是瑞成的财务报表?”
“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报表不是你千方百计偷出去的吗?为什么要拿来给我?”江成峰盛气凌人地质问。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正大光明地向燕姬求婚。”杨恩典冷静地说,却不敢看燕姬的表情,只是直视着床上老人。
江成峰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没听错吧?这浑小子竟敢直接跑到他面前来呛声说要跟他的宝贝女儿求婚?
好大的胆子!
“你不用怕我婚后会侵占江家财产,我可以签婚前协议书,我不会要你们江家一毛钱。”杨恩典明知江成峰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还是坚持表白心迹。
“哈!你以为你随便签份协议,我就会相信你吗?”江成峰冷嗤。“你恨死了我!你不是说是我害死你父母吗?你会愿意娶仇人的女儿?”
“我爸妈跟你的恩怨不关燕姬的事。”
“她是我女儿!而你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江成峰愤慨地咆哮。
“我是不喜欢你。”杨恩典很坦白。“但是为了不让燕姬伤心,我希望你”他别过眼,嗓音因压抑而沙哑。“活久一点。”
江成峰错愕地瞪着他挣扎的表情。
这小子为了燕姬,居然宁愿他活久一点?他不敢相信,迷惑的眼瞥向燕姬,她正含着泪,看着杨恩典的脸写满感动与信任。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爱燕姬,也绝对不会把她交给我,我也想过,是不是暂时离开一阵子,等一切平静了再回来求她原谅”
“你的意思是,等我死了之后吧?”江成峰嘲讽地打断他。
“我的确那么想过。”杨恩典不理会他的讥讽,勇敢回应道:“但我还是决定来征求你的同意。”
“为什么?”
“因为燕姬爱你。”杨恩典黯然低语。“因为就算我再怎么讨厌你,你仍然是她最敬爱的父亲,我知道她会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得到你的祝福。”
要他祝福他们俩?休想!
江成峰几乎想这么呛回去,可一转眼,看见女儿正悄悄抹着眼泪,而杨恩典身子站得笔直,双拳却因紧张而死握,他忽然说不出话了,他不禁恍惚地想起从前,他在追求燕姬她妈的时候,也曾经遭到岳父极大的阻碍。
他不愿承认,但此刻的杨恩典竟让他联想起当年的自己,同样是为了赢得心爱的女人,不惜一切
“董事长,你愿意祝福我们吗?”杨恩典很认真地问。
笑话!他怎么可能愿意?简直作梦!
江成峰在心底暗骂,但话一到嘴边,却成了不情愿的呢喃。“我祝福有个屁用?重点是燕姬肯不肯嫁给你。”
“爸!”听出父亲有让步的迹象,燕姬脸庞一亮,禁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
杨恩典同样胸口一震,不敢相信江成峰的软化,他绷着身子,好不容易才镇定心神,缓缓转向燕姬。
他看着她,看着她泪光莹莹的眼,看着她唇畔那抹温柔的笑意,看着她抬起脸,期盼地等着他。他倏地领悟她真的没有怪过他,眼眶顿时不争气地泛红。
他颤着手自西装口袋掏出一个小方盒,打开,里头躺着一只他数天前便准备好的钻石戒指。
那耀眼的光芒令燕姬倒抽口气。
“燕姬。”他轻轻地、沙哑地唤她的名。“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她胸口一暖,无助地融成一团。
她凝视着他,久久没有反应,久得让他一颗心忽然彷徨起来,整个人就要坠入深渊。
然后,她忽地甜甜一笑,停止了对他的折磨,伸出玉手。
他会意,震颤地将戒指套上她白嫩的手指,因为太慌张,套了两、三次才成功套上。
“我爱你,恩典。”她低低地倾诉。
轻声细语的一句,是这人世间最美妙的歌声,深深震撼了杨恩典,他呆看着燕姬,一时失神。
“傻瓜。”她娇娇地睨他一眼,主动走向他,偎入他怀里。“我很高兴你能为了我放下仇恨。”轻柔的嗓音抚过他耳畔。“我谢谢你,恩典。”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他哑声低语。“谢谢你一直信任我。”
她义无反顾的深情与信任,是促使他放下仇恨的最大动力。因为她的爱,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才能从多年的执着中解脱,得到幸福的自由。
是她,解救了他
杨恩典捧起燕姬的脸,轻柔地攫住那温润的樱唇,一旁的江成峰见状,气得从床上滚下来,两个沉浸于爱情中的年轻人却浑然不觉。
只是甜蜜又缠绵地,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