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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扬花落尽。
三月初九,三名北地士子结伴游学而来。而谢拾与徐守文恰随何训导出游而归。
过去一年,这样的出游对他们而言极为普遍。临近府城的州县都已被一行人走遍。天长日久,谢拾兴致一起独自出行也是有的。
此时回首看去,光阴未曾空度。就连他笔下的文字也如画龙点睛般渐渐活了过来,空洞的经义有了阅历相融才会愈精愈淳。
他曾与山野隐士坐而手谈,胜则“落子无悔”,败则“此局不算”;也曾投宿无门借住农家,夜半黄犬吠门,白日凶鹅追杀;
曾路遇绿林匪盗,幸得同行镖师搏命相护;也曾面对乡民为鸡毛蒜皮之事从争吵上升到械斗,全靠他凭三寸不烂之舌劝和;
还曾误入人伢子老巢,不动声色离开后,火速请来援兵
如此丰富的出游经历,又有几人可比
“谢兄疾行一夜扣开府衙大门,大破白门村群凶,救得十三名被拐孩童之故事已被说书人编排成书,我等初入襄平亦有耳闻”
双方落座,互通过姓名,来访的三名北地士子中,名为徐庭的年轻士子率先起了话题。
他佩服道“谢兄高义”
啊这
提及此事,谢拾不禁沉默。
他是个闲暇时喜欢四处逛的人,想当初头一回在勾栏瓦舍听见说书人口中夸张到失真的故事时,谢拾眼珠险些瞪得脱眶。
不懂就问,说书人口中这个仿佛战神转世的家伙是谁啊
不就是意外出游至小山村,意外从自己逗弄的孩子口中听出不对劲的蛛丝马迹,而后大胆假设小心观察,发现村中窝藏人贩子,于是不动声色回府城报了个案吗
撞破人牙子交易现场,凭一己之力逃出重围又带大批官兵包围罪恶老巢什么的,没有的事围剿之时,为了救出被拐孩童,不惜仗剑七进七出什么的,没有的事言语如刀喷得人牙子气血上涌,或当场昏死,或跪地忏悔,完成另类教化什么的统统都是没有的事
说书人的想象力未免过于丰富什么诸葛武侯与长坂坡赵子龙的结合版啊
总而言之,以上均为杜撰。
偏偏即便他澄清真相,依旧有许多人因为说书人的故事太过精彩而选择相信虚假版本。
看着面前青年脸上由衷的钦佩之色,谢拾用一看就不知道解释过多少遍的简洁言语讲述了一遍实情,再度郑重声明
“我只是在发现不对后到府衙报了个案罢了。万万担不得如此盛誉”
最多最多,就是在官兵围剿时带上何训导赠他的一柄良弓,守在从村中孩童口中得知的小路路口他也是临时想起,官兵都已出动,只好自己上了恰好撞上几个倒霉鬼,又放了几支冷箭而已。
此外就是事后写了一篇言辞犀利的杂文,将拆散人骨肉至亲者批判得体无完肤。顺便发表
了一丢丢辨识人牙子的小贴士大都是来自于「学海」中的资料总结。可见古往今来诸天万界,许多罪恶总是难以根除。
回忆一遍自身所作所为,谢拾万分笃定地点头他只是作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反倒是虚假版本的故事吹得他脸红,想到如今襄平的说书人和戏班子都与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谢拾不吝用最坏的心思揣度起来定然是肖瑞云故意让他社死
自从肖瑞云骗走他二姐,前者在谢拾心中的形象从此便与正直二字再无关联,反而与诡计多端和底线灵活挂上了钩。
虽则如此,肖瑞云依旧是致知社重要成员,肖家的四海书肆亦负责致知集的刊印,二人某种程度上依旧是知交好友,只是相较于最初,如今关系更接近损友。
于是,谢拾信誓旦旦地表示,这离谱的传言一定是肖某人的另类报复“当初二姐送我少年游时他就羡慕坏了”
听他如此揣度的系统哭笑不得。
莫非这就是偷家之仇,永生难忘宿主明知道肖瑞云和谢兰婚后便游历在外,压根不可能有功夫在背后做这种事才对。
不过算了,随他去罢。胖狸猫默默想道总得让难为情的宿主有个发泄渠道嘛。只是被念一念,肖瑞云又没有什么损失
言归正传,相识不过短短半日,谢拾便与前来游学的徐庭三人熟络起来。尤其是徐庭,这是个英气勃勃的青年,虽有秀才功名,一眼看去却更像是将门虎种。二人一路畅谈,从解救被拐儿童聊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听说谢拾精通箭术,他明显来了兴趣。而陪坐的两名士子亦显而易见地精神起来。
聊到兴起,谢拾领着三人一同前往射圃“观徐兄射术不俗,不如切磋一二”
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从徐庭的姿势就能看出这是个高手,谢拾在府学待了五年,周围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是头一回遇上能在这一点上与他交流的同辈,他的目光亮得惊人。
徐庭同样对他很感兴趣,当下爽快答应“好,比就比不如以二十矢为限”
毕竟射箭其实是个体力活,他倒是有余力射出更多箭,却要顾虑谢拾这少年郎。读书人所谓的精通射术想来是有些水分的。
谢拾一眼就看出了徐庭的“礼让”,倒是没有被轻视的不悦,他只是屏息凝神,张弓搭箭,而后一箭又一箭,箭出如流星。
二十矢射完,例无虚发。
每一箭都稳稳命中靶心。
“好”三人不约而同拍掌,与徐庭同来的李重明与蒋定连连大赞,“谢兄这一手,许多长在边塞的士卒都远不及你”
话才出口,蒋定暗道不好。试问哪个读书人愿意与粗鄙武夫相提并论边塞士卒与府学廪生天差地别,更何况谢拾不是一般廪生,该不会以为他是在故意羞辱人罢
正要道歉,却见谢拾眉眼一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吗蒋兄莫要捧我。”
蒋定怔了怔,见到谢拾发自真心的惊喜笑容,他仿佛受到感染般跟着露出笑容。
“自然不假。”蒋定言语真挚,“我们三人自边塞而来,方才所言都是亲眼所见。”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李重明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作证,他说的句句属实。”
说话间,轮到徐庭上场。
他亦是举弓搭箭,动作却无比简洁流畅,好似根本用不着瞄准,弓弦一动,箭矢便飞了出去。
哚哚哚哚
同样例无虚发,力道甚至更重。接连不断射在靶心的箭矢直接将之洞穿一个窟窿。
谢拾不由看得目不转睛。
一切结束,他呼出一口气,心悦诚服朝徐庭一礼“徐兄神射,在下甘拜下风”
“不,是平手。”徐庭放下弓箭转身,“我没有赢,谢兄也不曾输。”
结果看似如此,但谢拾十分清楚,徐庭的技艺明显高出一筹,或许不止一筹。正如同一张试卷,有的人刚好考到满分,有的人却受限于试卷只能考到满分。
不过既然只是私下切磋,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谁输谁赢,徐庭既然坚持平手,谢拾争论几句无果,便放过了这个无谓的话题。
他转而向徐庭请教起射术来。
一问方知,这三人皆出身边塞渝阳县,且家中世代都是镇守渝阳的将官。
边塞武风彪悍而文风凋敝,遍数渝阳一县之地,生员竟不过五指之数。作为各自家中的变异品种,渝阳稀少的读书人,三人自然而然成了朋友,又结伴游学,增进学问。
至于徐庭的射术为何如此高妙据他说这都是从小在马背上练出来的。放在渝阳,这份骑射功夫都称得上数一数二,万一考不上文举人,将来他就去考武举。
换而言之,他真正的本事在马背上才能彻底发挥,此番与谢拾的切磋最多只用出了七成实力。
得知真相的谢拾只沮丧一瞬便克制不住嘴角上扬,他看向徐庭的眼神如看一座金矿。
这不就是现成的骑射老师吗新的进阶技能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谢拾练过骑术也练过射术,却从未试过二者合一,只因他身边并无靠谱的先生,在虚拟空间自行摸索未免太难。而徐庭的出现宛如大号经验包从天而降,热衷于学习新技能的谢拾当场就要拜师求艺。
徐庭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人拦住,直言指导骑射功夫可以,拜师就大可不必。
尽管来到襄平不久,他却深知谢拾名望。若是让人知道后者莫名其妙拜了一个出身边鄙之地、一文不名的生员为师,哪怕只是骑射上的老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为彼此考虑,实在大可不必
徐庭提出两全其美之策
“谢兄一身学问令人景仰,我教你骑射,你教我制艺,如此岂不是相得益彰”
谢拾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如此却是我占便宜了”
毕竟
骑射技能一般人便是想学也没有渠道,而教徐庭制艺,却并不是非谢拾不可。
更何况,便是没有教他骑射的条件,任何人来请教学问,谢拾都不会拒绝。倒不如说,有小伙伴愿意陪他一起学习可太好了
望着谢拾脸上由衷的笑容,徐庭肃然的眉目瞬间舒展开来。
须知这一路游学并非一帆风顺,每每得知三人来历,许多自诩清高的读书人都看之不起。加之他们学问不足,若是放在文风鼎盛之地,根本考不上生员,与旁人深谈几句便露了根底,愈发受人冷眼。
多次碰壁下来,不免令人心灰意冷。若非徐庭砥砺学问的初心始终不改,蒋定与李重明早就想收拾行囊回北地去了。
谢拾与徐庭交谈之初,二人之所以沉默陪坐,未尝没有心灰意冷的缘故。
谢拾却不管这些,见三人真心向学,被他高强度卷了一个月却从不叫苦叫累,他不由打从心底生出浓浓的欣赏这等勤勉又有特殊技能的人才,就该到自己锅里来
于是,他递出了属于致知社的邀请。而早已知晓致知社分量的三人怎么可能拒绝
随着三人又惊又喜地接受邀请,加入致知社,谢拾在意识深处对胖狸猫笑道
“自今日起,致知社渝阳分社正式成立致知社从此走向全国啦”
胖狸猫高高翘起尾巴,配合地发出一声好耶
而后一人一统异口同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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