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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忽然说:[你与周先生,快了吧。]
埃在诧异得不得了。
月玫刚刚火化,他们好似都不记得她。
[他对你那么体贴,大家都看得出来,福在,你又丝毫不见骄矜,这样朴素勤工,真是难得。]
埃在听得发呆。
他不发一言,只是咳嗽一声。
中午,周子文有电话找她。
埃在问:[你在家里?]
[我与客人在会所吃饭,你可要来?]
[我还有点事。]
[那么,一时左右,请到大屋等我,我有话说。]
埃在到了周宅,佣人都很高兴,热诚招呼她吃饭。
精致的两菜一汤,胜过泡面百倍。
饭后,福在捧着一杯普洱茶慢慢喝,发觉佣人正在忙,她们把一箱箱衣物从楼上搬到楼下。
埃在忍不住问:[这是干什么?]
[太太的衣物,周先生说,全部扔掉,我们想到一个折衷办法,叫救世军来拾走。]
埃在发呆,放下茶杯。
吸见瓦通大纸箱里装满名贵衣物鞋子手袋包饰物,绫罗绸缎、七彩斑斓。
全丢出门支,当垃圾办,多么可惜。
正确做法
女主人在生时,件件精挑细选,衣服上内尚留着她的气息呢。
佣人整整搬下二三十只箱子。(真奢侈)
埃在想说话,可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有什么意见?
没有,这事与王福在无关,她又不能同周子文说:[把月玫的东西全扫出去,太无情了,不如留着,设一间纪念馆],行吗?
扔掉也许是最正确的做法。
稍后,救世军来了,把箱子逐一抬出。
接着,又有一辆车子,把月玫生前用的家具也搬走。
埃在走到月玫的寝室支看。
只见佣人正在吸尘,室内空无一物。
衣帽间本来挂满衣物,现在一件不剩。
埃在看到地上有一件布絮,走近一看,发觉是朵作为饰物的茶花,做得十分精致,花瓣与真的无异。
佣人看到了,自福在手上接过,丢进垃圾桶。
埃在忍不住叹息,她轻轻回到楼下。人与物都不在了,李月玫象从来出生过一样。
埃在默哀,周子文回来了。
他理过发,换上新西装,人瘦了一点,反而精神奕奕。
埃在问:[你有话同我说?]
[是,]他松开领带,[请到书房。]
他关上门。
[保险公司找你。]
[啊。]原来是这件事。
[月玫保单上的受益人是你。]
埃在叹口气,[我也不知她为什么选我,我想联络月玫亲人,把款项转赠。]
[月玫没有亲人。]
[姐妹、兄弟、侄子、外甥,总有人吧。]
周子文诧异,[福在,你是她同学,应当比我更加清楚,月玫父母一早辞世,并无手足。]孓然一人。
同王福在一样。
埃在心里一怔,又想不出是什么道理。
[你是她好友,尊重她的意愿。]
[那么,捐到儿童医院吧。]
[福在,随得你处理。]
埃在点头。
稍后,周子文问:[工作还愉快吗?]
[同事们斯文专业,公司环境气氛高尚。]
[你愿意当我的私人助理否?]
[此刻的职位已经很好。]
[大才小用呢。]
[不会,我才疏学浅才真。]
[那么,我推荐你到大学进修。]
这是王福在心底最渴望梦想,她几乎冲口而出:好极了,还赶得及九月开课吗?
幸亏她一向擅长压抑情绪,缓缓说:[有志者事竟成,将来有机会再说。]
这一笔费用,还是由她自己负担的好。
懂得珍惜
周子文温和地看着她,[你固执如牛。]
[是,]福在微笑,[我正属牛,你说得好。]
[像形,你会有运气,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谢谢你,子文,在我最患难时拉我一把。]
[站稳了脚的是你自己。]
[子文你很照顾我的自尊。]
周子文却说:[在你的尊重里,我生获自信。]
埃在忽然握住他的手。
是否极泰来了吗,周子文与五福在两人都懂得珍惜对方。
半晌,福在说:[我该走了。]
[我想请你搬进来照顾这间屋子。]
[你一叫我就出现。]
[有用管别人说什么,我一向不理那些。]
[子文,我还准备好。]
他忽然沮丧,即使在朋玫与他斗争得最激烈的时候,福在也没见过他五官那样挂下来。
他说:[福在,你天性怯弱,等你鼓起勇气,我须发皆白。]
埃在不由得笑出声来。
周子文叹口气,[好,我给你时间空间。]
埃在用双手握住他的手,两边摇了摇。
[我明日支美国俄亥俄州,想邀请你一起。]
埃在又饱和犹豫。
[我再找小必同行的话,他会怀疑我的企图。]
埃在忍不住笑出来。
啊太不应该,两个不久前才失却伴侣的人,此刻聚在一起,又说又笑,没事人般,是否没有良心。
[喝了咖啡才走。]
佣人捧进银壶,福在一看,她第一次到周宅,月玫也用这套银器招呼她。
可见李月玫仍然无处不在。
这本来是她的家。
埃在站起来,[我回公司去。]
[我陪你。]
那么大那么果断英明的人忽然象一个小孩般痴缠。
埃在提醒他:[你下午要见内地客户。]
一向刚毅耐劳的他却说:[不如我俩逃学去沙滩一边看海一边吃冰淇淋。]
埃在不禁又仰头笑出声来。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欢笑了。
终于他们驾车到沙滩去坐了片刻。
阴天,白浪打得很高,盐花溅到面前来,空气清鲜得叫他们不忍离去。
有人撑腰
他再次邀请:[明日一起出发。]
[子文,我想还不是时候。]
[真没想到你那样懂得说不。]
埃在微笑,[你小觑我了。]
他一怔,不再说话。
保险公司再来找王福在的时候,由公司律师代见。
律师问:[王小姐,全部捐到儿童医院?]
埃在点头。
[王小姐你本身经济情形良好?]
埃在十分老套地答:[我有一双手。]
律师笑了。
埃在下班,走在街上,抬起头,看到黄昏灰紫色的天空,霓虹灯逐一亮起,忽然想到,以前同邵南约好了一起下班去小陛子吃饭的情形。
他若善待珍惜她,两人仍在一起吧。
已经过去的事实在不宜多想,王福在已经熬过了那一关。
她走进著名鞋店,一口气买了三对式样精致的平底鞋。
拎着鞋盒出门,有人说:[我帮你拎可好?]
埃在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人是谁,因说:[我还要去珠宝店扫货呢,你来不来?]
果然,站在她面前的是刘少波。
他身后还有一个端庄的中年太太。
刘少波说:[我陪家母买鞋。]
这小子好福气,只剩他还有母亲大人在堂,羡煞旁人。
伯母约了其他婶婶阿姨喝茶刘少波笑嘻嘻说:[王小姐,我帮你挽鞋子吧。]
这时福在已知他不会害她,笑说:[一起去吃希腊菜如何。]
他看着她:[你恢复得很快。]
埃在摸摸自己面孔,[没良心的人,涎着脸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已吃了很多苦。]
[你仿佛十分了解我。]
[这个故事里,只有你是受害人。]
[你把我看得太好了。]
[旁观者清,我渐渐已掌握整幅画。]
埃在与这个喜欢拼图游戏的年轻人,在小陛子坐下。
[真巧,又碰到你。]
他却答:[好几次我存心跟踪你。]
[路人皆知。]
[你又活泼了,真好。]
埃在看着他,[女朋友呢,切莫冷落了她,女孩子都危房有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