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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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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波三折,终于可以用午膳,已经是近未时了。

    小安子和王忠捧著盛著清水的瓷盆来到上官弘毅面前伺候他净手,但让金银芝大开眼界的不是他们规炬多如牛毛,而是她认出那瓷盆是出自于景德官窑,据说只有王公贵族方可使用的,珍贵得不得了。

    在番外民族眼中,景德官窑出产的均是珍品,市场叫价随便一只汤匙都上百两。她曾听在外营商的爹亲谈到番外之族,为购景德瓷器来当收藏品,常不惜以翡翠珍珠珊瑚来换,即便是神通广大的爹亲也只能透过管道取得一两只,而且还是烧坏的劣品。

    因此,她也粗具辨识古玩的功夫以便到市集捞宝,逢低买进,高价卖出,利润相当不错,是她的生财之道之一。

    可见她遇到的这些人绝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极有可能是王公贵族。她忍不住端起装鱼的瓷盘,看了盘底的朱砂烙印,景德窑的官印映入眼帘,宛若银子在闪闪发光,而他们就这样当廉价物放地上装食物!

    “我们就吃这个?”金银芝瞪著盘里方才钓起的大鱼,连腹部都没切开清理就这样整条烤著吃?!

    “有什么不对?”朱昊赤豪迈的拿起用细木串著的肥鱼,大坑阡颐的一口就咬掉半尾,也不怕鱼刺入喉。

    金银芝看着他不文雅的吃相,清清喉咙。“呃,你们不觉得很恶心?”在家中,鱼都是厨娘处理好才端上桌,这还是她第一次吃整条鱼,幸亏鱼鳞有剃掉,要不然她真不知如何下肚。

    大夥不解的看着她。

    她迟疑的又道:“那些蚯蚓的尸体还在鱼的肚子里,说不定它们还没死透,正在里面爬呀爬的。”

    噗的一声后伴随著咳嗽声“咳咳咳”朱昊赤被鱼刺梗到。

    她这一番话,让刚咽下鱼肉的众人都不禁吐了出来。

    “爷,要不要紧?”王忠赶紧奉上茶。

    “你”好不容易吞咽下那根鱼刺,朱昊赤咬牙切齿的瞪著这害死人不偿命的女人。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鱼吃虫,人吃鱼,我们等于是间接吃虫。”金银芝觑了觑面有菜色的众人。她哪里知道北方人吃鱼是整尾下肚,连鱼肚都不处理,谁晓得鱼肚里有没有泥巴、鱼粪。

    “有的吃就好你还罗唆什么?”害他此刻不知道该把剩下的那半尾吞下去,还是丢一旁。这女人真会杀风景,没被噎死,也被气死,吃个鱼也那么多话,害他钓的鱼乏人问津,糟蹋天赐的食物。

    “你又凶我。”她委屈的红了眼,捧著香喷喷的鱼,肚皮不争气的鸣叫著。虽然这鱼是吃虫长大的,还是吃下去好了。

    “你到底吃不吃?”朱昊赤一鼓作气的吞下剩下的半尾鱼,然后大口饮下一壶茶冲掉心中的恶心感。

    忽然颈后寒毛倒竖,他嗅到一股杀机重重的气息

    “爷,不对劲。”王忠率先起身,亮出剑。

    “嗯,提高警觉。”朱昊赤放下食物,定到金银芝身旁,心神一凛,全身肌肉紧绷,注意著四周状况。

    他冷静的环顾从四面八方涌出的黑衣人,一看就知道是针对他们而来,看样子他们南下的行踪已经败露!

    金银芝浑然末察觉异常,专注的盯著眼前的鱼,将瓷盘放在膝上,小心翼翼的剃开鱼肉,拔除白肉里一根根扎人的鱼刺。

    她一边小心的挑弄著免得被扎到,一边忍不住叹口气。没有丫环在身边还真不方便,事事得亲自动手,这个时候她想起被她遗忘的丫环,不知道她们找得到她吗?

    铿锵!兵刀交击的声响拉回她飘离的思绪,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被朱昊赤四人护卫在中央,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蒙面杀手团团包围了他们。

    “怎么回事?”金银芝一怔,但见这群黑衣人围了上来,二话不说抡刀就砍,招招狠辣,连石头都被劈裂,可见他们武功之高。

    不过,朱昊赤等人也非泛泛之辈,尤其是小安子以一挡五,丝毫不让那些黑衣人有半点机会靠近上宫弘毅,精深的武术修为令她大开眼界。这就是武林高手过招吧!

    “你退到后面去,别碍事。”朱昊赤接过王忠递上的软剑,快如闪电的震开招呼而来的刀剑。

    “这些人想干么?”会是她的仇家吗?她是得罪不少人啦,但也不过是贪财而已,没必要动杀机吧!

    “你没眼睛不会看呀,这些人是杀手。”王忠没好气的回吼,边替主子掠阵,不让那些黑衣人趁机偷袭。

    “杀手,杀手找我干么,我又不认识他们。”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动到你一根寒毛的。”戒慎的注视著黑衣人,朱昊赤以坚定的口吻给予保证,情愫悄然萌芽。

    敏锐的上官弘毅从容的觑了眼表情认真的朱昊赤,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纹在嘴角漾开。没想到这趟江南之行的收获还真不少。

    “你到后面躲好!”朱昊赤长手一抖,剑定偏锋,腾身轻掠在敌阵中,挡下所有逼近的杀手。

    金银芝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那些黑衣人根本无法靠近她周围一丈。“噢,那就没我的事了,我吃我的,你们忙吧。”见没什么危险,她怡然自得的享受起午餐。

    正和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解的王忠听了差点没吐血。这没良心的女人,他主子为了保护她而拚命,她居然还能吃得下!他越看越恼火,气得把满腔的愤懑发泄在黑衣人身上。

    一旁上官弘毅含笑的眸底闪过一抹赞许的光彩。

    在刀光血影之中,光是这份泰山崩于前仍处变不惊的从容气度就没有几个人有,这位金姑娘不简单呢。眸底淡淡的笑意在转头面对黑衣人时已换上冷冽神情,丝毫不敢大意。

    朱昊赤两道浓眉拢成一团,深瞳中进出冷厉的危险光芒。“庞国舅花多少钱聘请你们来杀我?”

    黑衣人闻言不禁错愕的一顿。

    “与你无关!”黑衣人中不知谁开了口。

    “果真是那庞老奸臣!”

    “杀,一个也别放过!”黑衣人惊觉泄了口风,连忙下指令。顿时所有黑衣人一拥而上,暗器齐发。

    “小心!”随著暗器飞向浑然未觉的金银芝,朱昊赤肝胆俱裂的大吼,一颗心提到喉头。

    “小安子,保护好金姑娘!”上宫弘毅打开纸扇,挡下暗器,见金银芝即遭危险,电光石火间抛出纸扇及时格挡下两枚暗器。

    金银芝没发觉自己刚刚从地府走了一遭,依旧盯著膝上的鱼,温吞的处理著手中的午餐。

    “啊!”忽然不知是谁撞到她,就见她手忙脚乱的抢救昂贵瓷盘,结果不小心让膝上的整盘鱼翻倒了,她颤巍巍的倒抽了口凉气。

    她费尽千辛万苦挑好了刺,才准备要享用的午餐就这么毁了。

    霎时,青天霹雳,风云变色!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沾满泥巴的鱼肉,她的嗓音随著被倒下的黑衣人压扁的鱼而支离破碎。

    “我的鱼、我的鱼”她茫茫然的喃喃自语著,一股酸涩冲入鼻端,她抽了抽鼻子,胸口梗著一股悲愤之气直往喉咙冲去,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眶蓄满的泪洪随时准备溃堤。

    太过分了!

    “还鱼咧,人家都杀到你头上了,快闪开!”朱昊赤哭笑不得,并指如戢的接下暗器。

    “哇”山洪瞬间爆发!

    紧绷对峙的战况因为这惊逃诏地的哭泣而瓦解,排山倒海而来的哭喊远比婴儿的哭声还要凄厉,震得飞禽走兽纷纷逃离,连枝叶都颤抖不已,蓄满真气正猛烈进攻的黑衣人也不禁受到这凄厉的哭声影嫌邙行动一滞。

    好机会!

    朱昊赤精锐黑眸一闪,趁黑衣人身手迟钝之际,如疾风的穿梭他们之间,身法轻灵的点穴。

    “我的鱼,呜还我的鱼来。”金银芝悲愤的哭喊。

    就在电光石火问,朱昊赤轻易的解决了大半的黑衣人,他怎么也没想到金银芝的恐怖哭功还有这种威力,如果把她丢到沙场上,也许还不用开打,敌人就自动弃械投降了。

    ----

    “好了,别哭了。”

    岸边晾著数名人形雕像,他们皆被朱昊赤点了穴,此刻正由上官弘毅和小安子联合拷问中。至于其他黑衣人见情况不妙,随即往地上掷了颗烟雾弹后撤离,结束一场危难。

    但,危机警报解除,另一场恐怖的灾难才要开始!

    “我好不容易挑好了刺,可以吃的鱼却给毁了。”金银芝声嘶力竭的哭著,哭得凄风惨雨,天地为之变色。

    “还有三条。”朱昊赤试图安抚她,只是效果不大。不善于哄人的他看着她已经哭了整整一刻钟,而且没有丝毫减缓的趋势,俏脸哭得涨红,两眼肿如核桃,他真怕她会哭瞎了眼。

    “那些你们都吃过了。”

    “我可以再钓。”朱昊赤赶紧道。只求她别再摧残他的耳朵,她凄惨的哭声活像发生什么灭门惨案。

    而被灭的却只是一条鱼!

    “那还要好久我只要这条鱼。”金银芝掩面痛哭,到那时候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气的不只是像银子般会发光的鱼被踩烂,还有这次可是她自己第一次亲自处理好美味的食物,连骨刺都挑乾净了,却被无情的践踏,她连一口都没吃到。

    朱昊赤有种无力感,蹲在坐在石头上抱头痛哭的金银芝身边,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王忠提高警觉“爷,有人来了,听脚步声是两个姑娘。”才刚历经打斗,颈后一根根寒毛仍紧绷的站岗著。

    “终于找到了。”杂遝的脚步声伴随著殷切的呼唤由远至近。“小姐。”

    当小姐这两个字落入耳里,朱昊赤不禁困惑的拧眉,瞅著梨花带泪的金银芝,一股疑云在胸口升起。

    堂堂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在深山野岭徘徊?不会就为了那枚发了霉,连乞丐都嫌弃的铜钱吧?

    “是小钰!小钰、小钏。”金银芝激动的站起,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举目张望“小钰,我在这!”

    “你看,我就说只要循著哭声就一定找得到人。”伴随著声音,脚步逐渐往这方向而来。

    茂密的林荫,阳光穿透扶疏的枝叶,在碧澄澄的草地上跳舞,风轻柔的吹著。

    “你们在哪?”她好饿!

    “你走路小心一点。”朱昊赤搀扶著身子摇摇晃晃的金银芝,她柔软的身躯徐徐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如一张网密密实实的包围著他,顺著风流动,溜入他的鼻腔,他的心也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缠绕。

    拥著柔若无骨的她,朱昊赤这才发现在他怀中的她如此荏弱纤细,令人忍不住想把她捧在掌心好好呵护。

    正当他被金银芝身上沁人的芬芳和雪白的颈项给勾去了三魂七魄,警觉心完全降低时,冷不防一声暴暍响起

    “恶徒,你们想对我家小姐怎样?!”丛林中蹦出一个穿著绿纱罗裙的丫环,她愤怒的冲上前来,不由分说的撞开朱昊赤,一把抢过她家小姐。

    但见朱昊赤措手不及的当场被撞得往后飞去,接著哗啦一声,巨大的水花四溅。

    王忠见状,皆目的暴吼“爷。”说时已握拳袭向攻击朱昊赤的女子。“大胆的丫头你该死。”

    尾随绿衣少女而来的红色劲装丫环,旋即亮出宝剑护卫在金银芝身前,拦下王忠,双方展开激烈攻防。

    “小钰,保护小姐,这交给我。”

    “嗯,小钏,你自己留神。”小钰担忧的扶著金银芝坐下,生怕她有所损伤。“小姐,你没事吧?”

    金银芝泪涕纵流,抽抽噎噎的诉说著“等等呜呜,坏人是他们”赶跑的!

    “恶徒,敢欺凌我家小姐,纳命来。”小钏抿著嘴,冷酷的睥睨著这群陌生男子,虽然光是眼前的王忠就让她有些吃力了。

    “妈的,搞什么?”朱昊赤愠怒的咆哮。

    他居然被个女人给撞飞身子?!

    恼羞成怒的他抹了下湿透的脸“你们这些蠢女人脑子里是生蛆长虫了吗?是非曲直都分不清就胡乱开打?”果然主仆都是一个德行。

    “这是误会,大家有话好说。”上官弘毅憋著笑,看向被女人撞飞沦为落水狗的朱昊赤,好心的伸出援手。

    拍开脸上挂著贼笑的上官弘毅的手,朱昊赤狼狈的从水里爬起“妈的,金银芝你这蠢女人还不赶快跟你的笨丫环解释清楚。”火冒三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真是狗咬吕洞宾!

    金银芝抽了抽鼻,哽咽的道:“坏人是他们赶跑的那些坏人把我的鱼弄到地上了。”

    就为了一尾鱼就哭得像世界末日来临?!小钰额头掉下四条黑线,而小钏则是脚步打滑差点撞上大树。

    “真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了。”领悟到自己犯了大错,小钰赶紧赔罪“小钏,剑快收起来。”

    “你们怎么了?”金银芝以袖抹下眼中的泪雾,眨了眨眼,这才发现朱昊赤的惨况“朱昊赤,你跳到溪里做什么,抓鱼吗?”

    “问你的丫头。”朱昊赤臭著脸爬上岸,停止打斗的王忠连忙送上乾净的衣服和外袍。

    “小钰?”金银芝望着一脸尴尬的丫环。

    “没什么。”小钰乾笑着,转开话题“小姐,你有没有怎样?”她不会武功,唯一可取的就是一身怪力,可怎么也没想到会一撞就把人给撞飞,而对方还是个大男人。

    金银芝边呜咽边摇头。

    “没怎样就好,小姐,你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跟陌生人一起游山玩水,你离家那么久,老爷气得半死正到处在找你。”小锰没好气的说。

    小钏仍未松下戒心,注视著眼前高深莫测的四人,靠近金银芝道:“小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可是我的鱼。”金银芝仍思思念念她那无缘的鱼。

    “回家后,我煮给你吃,要吃多少就有多少。”

    “真的,那可以折合银两给我吗?”金银芝眼睛一亮,眼泪收放自如,破涕而笑。白花花的银子还是她的最爱!

    小钰差点没吐血,二话不说拉著她离开“我们快走吧!”

    “爷,她们”王忠皱眉。怎能任由这些无礼低俗的女人以下犯上?

    回想起遇到金银芝后发生的种种,朱昊赤眯起他冷锐的深邃黑眸,一抹激赏的光芒闪过,不怒反笑。

    “千金小姐又岂会缺银两?”

    金银芝脚步一顿,笑容敛去,张起刺猬的防御网保护银袋,防备的盯著突然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朱昊赤“银已落袋,概下退还,还是说你们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那几百两我还不看在眼里。”朱昊赤嗤之以鼻“只有小家子气的女人才会把钱看得比命还重。”

    “等你饿死街头再来说你不需要钱。”为了预防银两被收回,她还是赶快落跑。金银芝嘲弄完急忙转身道:“小钏、小钰我们回去了。”

    “是。”两名丫环戒备的护卫在金银芝身后,确定这些人不会跟上后才赶紧尾随小姐的脚步离去。

    “好个刁蛮狡猾的丫头,哈哈哈”朱昊赤朗声大笑,嘴角勾起莫测高深的诡笑。

    苞她唇枪舌剑的乐趣让他忘却了燥热带给他的不适,忘却了被迫来南国的不悦,从没一个姑娘能挑起他愤怒的同时又让他感到迷惑、心动。

    他阗黑深沉的邃眸紧紧锁住她远去的背影,体内凝聚著一股强烈渴望

    他要她!

    “现在后悔来江南了吗?”上官弘毅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换来他森冷的一眼。

    “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接过王忠递来的乾净衣服,在大披风的遮掩下他俐落的穿戴整齐。

    “爷,这些黑衣人”小安子已经把所有黑衣人的武功都废了,让他们无法再为恶。

    上官弘毅沉吟,冷漠的扫了眼正含怨瞪视著他们的黑衣人“反正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移送官府反而会为我们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就让他们留在这吧,没被野兽吃掉算他们命大!”

    朱昊赤接著说:“东西收一收,我们上路。”

    ----

    小钏回望蜿蜒小径,确定那些陌生人没有跟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凭著武人的直觉,她知道那些人武功不弱,虽不知来历为何,但从穿著打扮看起来绝非寻常百姓。

    “小姐,慈恩寺后山,地广人稀,位置偏僻,你怎么会去那里?还有那些人是谁,你离家这些时日该不会都跟那几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走在一起吧?”看金银芝点点头,小锰难以接受她毫无防人之心的大胆行径。“小姐,你这样做太乱来了,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金银芝深吐了口气,除了眼睛稍微红肿,她粉嫩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小姐,你知道他们的来历吗?”小钏冷静的问。

    甭男寡女共行,于小姐名声有损,但是,每当有利可图,小姐往往忘了礼教和道德规范,这也是让老爷头痛的地方,无怪乎小姐至今乏人问津。

    “管他们是何方神圣,重要的是这个!”她秋波流转,慧黠一笑,从怀里揣出一张纸轻晃著。“你瞧。”一张五百两银票赫然闪入小钰眼底。

    “赫,你连陌生人都不放过?”小钮惊愕不已。

    金银芝点点头。这些天收获不少,还有那块黄龙玉佩看来就价值不菲。

    “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么可以随便跟大男人走在一起,这传出去有损你清誉的。”小锰没好气,受不了她的见钱眼开,有时为了一枚铜钱连形象都不顾。

    “他们又没怎样,还帮我捡钱。”

    “后山那里有什么钱可以捡?”小钮困惑的问。

    “这不是。”穿透稀疏的枝桠,波动的日光随著风吹树影摇曳,投在金银芝雪嫩的掌心。

    “好脏喔,小姐,你怎么把它放在衣服里。”小锰两道秀眉揽起,嫌恶的看着她从怀中掏出污秽残破的香囊。

    “脏?嫌钱脏,这个月薪俸就别领,送我好了。”金银芝将香囊小心翼翼的收回怀里,语气云淡风轻。

    “小姐。”小锰脸色刷白。

    天下竟有这样爱钱如命的主子,连丫环少少的薪俸也要抢,没有人知道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就算被人戏称为杭州名胜之一也不以为忤,反而在门口摆起摊子要收参观费。

    有这样的主子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小姐待她情同姐妹,如果没有小姐,被丢弃的她早就冻死在慈恩寺前。

    小姐没什么缺点,就是嗜钱如命,敛财到无所不用其极,还说什么姐妹不分彼此,互相金援是应该。

    小钏赶紧转移话题,拯救小钰。“小姐,这人家的铜钱掉进深潭根本不干你的事,你又何必为了这钱大费周章”她清楚小姐为何会去捡钱,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沿著溪流去找这被水冲走的铜钱。

    金银芝拈起那枚铜钱,阳光穿透铜钱中的孔,温热的敷在她脸颊上。“一枚铜钱也是钱,有钱不惜枉为人,做人要知钱惜钱,当知一分一毫得来不易,既然让我知道那里有钱又怎能放过?”

    说那么多就是“本性难栘,嗜银如命”!

    “小姐你怎么会遇到那些人?”小钮忍不住好奇。

    “我在那想办法,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刚好听到有马蹄声接近。”

    “小姐,你该不会放声大哭吧?”

    “哇,真是知我者小钰也。”收起铜钱放入囊袋,金银芝轻捏了下小钰的鼻,视线一溜,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回慈恩寺。

    香火鼎盛的慈恩寺前有座宽广的天井,左是烧金纸的塔,右是许愿池。俯瞰下去还可以望见闪闪发光的金银铜钱,为了防人盗窃,许愿池筑了三丈高的围栏,让人看得到吃不到。

    人声鼎沸,香客们不是忙著烧香拜拜,就是在许愿池前许愿,还有小贩来回穿梭叫卖,以及在路边乞讨的乞丐,但和谐的景象就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乍见嫋嫋行来的金银芝,众人都犹如见鬼的纷纷走避,连乞丐也拿著破碗转移阵地,生怕人去楼空敛财女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一下子偌大的慈恩寺门前只剩下空摊子和跑不掉的佛祖。

    “怎么人都走光了?”金银芝东张西望,视线落在供桌上被人遗忘的香,她顺手拿起对佛祖拜了拜“佛祖呀,信女金银芝孤苦伶仃,身无横产,请佛祖保佑信女赚大钱,早日脱离苦海成为有钱人。”

    在一旁的小钏和小钰忍不住翻翻白眼,连拜佛都三句不离钱!

    金银芝拜完起身,来到庙前广场边的许愿池,随手捡起地上石头投下,双手合十,闭上眼诚心许愿,然后拍拍手。

    “好啦,我们逛街走回去吧。”看能不能再捞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