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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的身体,从黑暗中,被某样不知名的东西拖了出来。
就象在深得没有底的黑暗海中,被牵扯着拉出海面。
我的神经应该早就麻痹,应该学会不去期盼和渴望,为什么,你要唤醒我?
众享在柔软的床上翻侧,他抓着欧阳坷的睡衣绣边无助地沉溺在噩梦中。
那被唤醒了感觉的神经,发出疼痛的信号折磨他的脑子。在梦中,头顶上金光闪烁的阳光让他畏惧,那光明和神圣,是他从未见过的辉煌。
一切的一切,只会再度提醒他的卑微和污浊。阳光,人人见到都欢呼爱戴的阳光,照在他冰冷的身躯上,却只带来火一样灼烧的可怕。
火,红光从海面上席卷而至,烧到他惶恐的眼前。
“啊啊!”众享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他急喘着气,不安地张目四望。
火,我看见火。
从阳光中而来,要把我烧成灰烬。
欧阳坷也醒了,担心地搂他入怀。
“众享,你怎么了?”轻吻去优美额头上逸出的细细汗珠,欧阳坷的声音安抚躁动的心:“你做噩梦了?不要怕,靠着我睡,听着我的心跳,保证你不会再做噩梦。”
众享对欧阳坷的幽默没有回应,他深深埋进欧阳坷的胸膛,象受惊的动物。今晚在聚会中挫折老顽固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他知道暂时的胜利没有丝毫用处。
无数双憎恨的眼睛在日夜盯着他,只要欧阳坷稍一疏忽,就会扑上来将他撕个粉碎。无数的谗言会在欧阳坷耳边回旋,直到欧阳坷弃自己如鄙履。
“你在怕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欧阳坷温柔地笑着,他的身体这么温暖,象山一样似乎永远可以遮风避雨。
我在怕什么?众享苦笑。
我曾经,用麻木对抗所有的不幸。再痛苦的事情,都由于没有感觉的神经而无法伤害我。
可是你来了,带给我希望,带给我光明。
这唤醒只让我察觉到自身的伤痛,醒觉过来的我只了解到惊慌交错、担忧害怕的滋味。
“坷,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幸福。”
在欧阳坷的怀里,众享轻轻地说。平静的语气,带上悲凉沧桑。
欧阳坷心中一紧,恨不得将众享嵌进胸膛里:“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会不会慢慢讨厌我?”
“讨厌?我爱你疼你还来不及。”脸上、身上、手上,承受了多少温温柔柔的吻,带着欧阳坷唇上的高温,落在众享心上。
众享笑得虽美,却凄凉:“我一点也不好,又任性又小气,多疑猜忌,性格阴晴不定,你一定觉得我很麻烦。”
“啧啧,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缺点。”欧阳坷笑得如阳光一样,露出洁白的牙:“看来我们还要加强了解。”大手已经摸上光滑的大腿,沿着起伏触及分身所在。
众享红着脸呻吟一声,紧靠在欧阳坷怀中。
春宵苦短。
我们,还有多少个春宵?
。
日子还是要过,欧阳坷始终伴在众享身边,日日停留在香港这漂亮的小别墅中。
龙头被妖精迷惑的传言越来越散布开来,只是欧阳坷处理同心的事务依然不偏不倚,叫那群只想找到众享祸害证据的人总抓不到小辫子,无法开展一次“清君侧,远小人”的轰轰烈烈革命运动。
众享还是淡淡存在着,他已经放弃与帮中人和平相处的傻念头。
冰释前嫌,是书中的故事。仇恨,哪可能化得干净?
不再花心思去考虑如何讨好他人,众享娱乐似的在帮众面前展现欧阳坷对他的爱宠,毫不在意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好一个小人得志!
他只对欧阳坷微笑,开始象要麻醉自己一般,贪婪的争取当前的幸福。他窝在欧阳坷身边,娇媚动人,风情千转,心里却在倒数结束的日子。
喻棱静观事态的发展,仿佛察觉到众享的心意。那如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和美丽,婉转在欧阳坷身下发出的喘息呻吟,都带着绝望的预兆。
“你还真笨啊。”欧阳坷皱着眉头,抓起众享的细手指啃了起来。
为了让众享更加有自信,特意亲自教导众享使用计算机。这对于一直徘徊在俱乐部,日夜周旋在客人间的众享可真是一件新鲜的东西。
可是,花了整整一天,众享还是无法学会打键盘。他细长修美的手指,仿佛跟键盘天生相冲。
欧阳坷笑着把瞪着键盘的众享搬过脸,让他对着自己:“看来你的手指不听使唤,算了,以后就让我喂你吃饭吧。”
“谁的手指不听使唤!我可是学过钢琴的。”众享俏皮地龇牙,在空中舞动他白皙的手指。
看见欧阳坷不相信的神情,他跑到钢琴旁,轻轻松松弹奏起来。流畅的乐音从指下飘荡出来,居然是一曲蓝色多瑙河。
欧阳坷惊讶地张大嘴,随后高兴地鼓掌。
“是俱乐部的钢琴师教我的。”众享骄傲地学着电影中的演奏家鞠躬行礼,跳入欧阳坷怀中。
欧阳坷说:“再弹一首给我听听,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众享嘻嘻一笑:“只会这首,专门学来唬人的。客人难有兴致听我弹琴,这首还没有完,就已经被他们抱到床上了。”
欧阳坷的身体僵直,炯炯的眼神盯了众享一下。
清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会破坏气氛,众享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说了出口。发现欧阳坷不自在的神情,众享心里一沉。
到底,欧阳坷还是介意他的出身。
凡间的众享。
凭着此刻对自己的深情蜜意,可以换来欧阳坷多久的不介意?
欧阳坷,你可以坚持多久?比我长,还是比我短?
“众享,说说你的事情,我喜欢听你说话。”
“我只会夸自己。”
“那你就夸,我看看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优点。”
众享笑得颠倒众生:“优点?我可以潇洒地摆出二十个点香烟的姿势,会许多门外语。”
欧阳坷好奇:“哦?外语?”
“每种外语我都会几句。例如:多少钱、多少次、你爱我、我爱你、做ài。”
这样时刻如影随形的惶恐不安让人憔悴,我宁愿所有幸福的影子现在就彻底毁灭。
好像要折磨自己和爱人,为这不该存在的爱情赎罪,众享总是刻意破坏两人间的感情。时时提起凡间和他当了叛徒的父亲,那让人心烦意乱的过去,仿佛在考验欧阳坷还可以忍受他不堪的身份多久。
每每到了欧阳坷无法忍受,即将发火的时候,众享又象无法承受失去幸福一样,脆弱地扑进欧阳坷的怀里。
“坷,我不知道,我好担心。”他颤抖得无法停下来,就象大难临头:“我害怕会失去你。你会离开我吗?你会不要我吗?”他仰着小脸,软弱地哀声连连,叫欧阳坷连心肝都震动地痛起来。
他将心内的忧虑焦躁真实地传达给欧阳坷,让欧阳坷常常只能无奈地搂着他皱眉。
多少次恨不得砍断这不被祝福的情缘,却到底舍弃不下。
或者爱情本就如此,叫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