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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吗?”欧阳坷搂着众享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地问。
在这片桃红色的晚霞下,眺望没有边际的大海
众享一面眯着眼睛凝视已经没有威力、橘子一样可爱的太阳,不时又回头看看身后微笑的欧阳坷。
“喜欢吗?”欧阳坷再次带着说不出的溺爱轻问。
众享还是不说话,他向后,靠在欧阳坷温暖结实的怀里。
喜欢吗?
自从被欧阳坷接出“凡间”这句话几乎天天都会听到很多很多次。欧阳坷总有许多许多的惊喜准备着,让众享眼睛发着光,然后用他磁性华丽的嗓音问:喜欢吗?
低沉的声音,令众享有一丝微微的酒意。
“我喜欢海”众享喃喃地说。
欧阳坷低头,从上方越过,啄着众享香甜的唇:“我也喜欢。”
“你也喜欢?”众享斜着眼睛,在欧阳坷怀里慵懒地打个滚,转过身子面对着温柔的爱人:“我喜欢海,是因为”他看着欧阳坷饶有兴趣的样子,吃吃笑了笑,神情又淡淡地落寞起来。“因为,我觉得只有海才可以洗干净我身上的肮脏。”
“众享!”
欧阳坷的心忽然抽痛,他伸开手臂将众享箍在怀里,皱着眉头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为什么总不明白?你是最好的,在我心里没有人比得上你。”
众享被欧阳坷抱得几乎停止了呼吸,但他反而高兴了一点。反抱着欧阳坷,仰头用他深邃得如夜空的星星一样的眼睛望着欧阳坷:“欧阳,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
“有多爱?”
“很爱很爱。”欧阳坷吻着众享的红唇,喘息着重复:“很爱很爱”
“爱多久?”众享蹙眉,哀哀戚戚地轻问。
欧阳坷怀着爱意的眼神在众享脸上徘徊。他回答:“爱一辈子。”
“一辈子?”众享似乎安心了一点,微微笑了起来,眼里带上一点小动物似的顽皮,偏着头打量欧阳坷,说:“一年就够了。人一生的幸福有一个总数,透支幸福是要还的。”
“别胡思乱想。”欧阳坷拍拍众享嫩滑的脸,修长的手指钻进众享半敞的衣襟里,邪气地笑着说:“让我来施展魔法,把你满脑子的悲观想法清除掉。”
扣!扣!
敲门声却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响起。
欧阳坷一脸懊丧地将已经探索到众享胸前迷人的河诠的手缩回来,沈声说:“进来。”
门打开,西装笔挺的喻棱走了进来。永远安静敏捷沉着的喻棱,就象一条不变的规则。他望望众享脸上还未退去的红晕和老大一副恼火的样子,聪明地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一件每天都要发生好几次的风流韵事。但他并不惊慌,望向众享的眼神也没有任何轻视和戏谑,只是平静对欧阳坷说:“欧阳曙先生回来了。”
“叔叔回来了。”欧阳坷点头,笑着说:“看来我要去迎接一下。众享,好好看着夕阳,我想你为我拍一张太阳刚刚落进海面的照片。”他拿出一个昂贵的自动相机,轻松地拥抱众享一下,转头对喻棱说:“喻棱,你呆在这里。”
喻棱回应着点头。
手按在门把上,欧阳坷的身形停滞片刻,再次回头,叮嘱喻棱:“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搅。”
喻棱锐利的眼瞟瞟站在一旁安静的众享,点了点头。
欧阳坷这才放心,走了出去。
喻棱目送欧阳坷离开,百无聊赖地找个位置坐下,闭目养神。
太阳越接近海面,晚霞越发璀璨,众享站在窗前感受着海上送来的凉风。没有欧阳坷的地方,总是有点冷。
“很麻烦吗?”众享背对着喻棱,忽然轻轻地问。
耳朵里传来没有预料到的声音,喻棱有点惊讶地睁开眼睛。众享跟在欧阳坷身边已经七天,却非常沉默,他这个欧阳坷身边的心腹还没有和众享这样交谈过。
众享苦笑着,转过头来:“我很麻烦,是么?欧阳每天要应付多少帮派元老的质问,才能阻止他们把我乱枪打死?”
喻棱温和的眼神撒在众享身上,说:“这是少爷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我会令他和他的叔父闹翻吗?”众享怅然地问。
“少爷会处理。”
众享亮丽的眼睛盯着喻棱,又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反对欧阳坷和我在一起?”
喻棱觉得好笑,环起手靠在椅背上:“你怎么知道我不反对?”
“因为他把你留下来看着我。如果你不在,恐怕随时会有对同心忠心耿耿的老臣子冲进来把我这个媚惑欧阳坷的妖精千刀万剐。”众享把欧阳坷交在手上的相机随手一扔,拍拍手坐到桌子上,淡然笑着。
“哦?”喻棱挑眉:“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处境如此危险。你不怕?”
“我不怕?”众享轻轻笑起来,脸色一整,叹一口气道:“我怕。”
喻棱愕然,他看看这个如雾中的紫罗兰一样脆弱晶莹的男孩:“用不着怕,少爷会保护你的。”
“欧阳坷吗?”众享索性仰面躺在桌上,呆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幸福象旋涡,要把我拖下去。”他转脸问喻棱:“你说我是下去呢?还是不下去?”
“你说什么?”喻棱皱起眉头问。
众享却没有再说话,闭着眼睛,仿佛睡过去了。
喻棱锁起眉等了老半天,听见众享传来的沉睡的平静呼吸,才松弛下来,靠回椅背继续闭目养神。
这小男孩,真让人难懂。确实很有吸引人的地方呢。
太阳已经完全沈进大海,天空渐渐被一闪一闪的星星所占据。
用醇望着被众享扔在沙发上的相机,想起欧阳坷说了要众享为他拍一张太阳落入海中的相片。
很显然,众享根本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用醇知道,欧阳坷这么说是为了给众享找一点事情,以免他无聊走出这里,遇到帮派中对他怀着恶意的人。至于相片有没有拍,相信欧阳坷不会放在心上。
恐怕。众享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大门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用醇听见看门人打开了花园外厚重的电动大铁门。
少爷回来了。
喻棱看看在桌上熟睡着露出孩子一般天真神态的众享,站了起来,轻轻带上房门走了下楼。
欧阳坷在楼下,他专门到机场去迎接的叔叔欧阳曙也在楼下。
指挥着下人将几个皮箱的行李搬上长年专门为他准备房间,欧阳曙满怀心事地坐在真皮组合沙发上。
他阴沉着脸,在度假中晒出来的皮肤越发显得黑亮。
斟酌一下用词,欧阳曙摆出长辈的架势问:“你把那个众享带在身边了?”
“是的。”欧阳坷唇边泛起些许笑意,毫不紧张地回答。
欧阳曙的声音稍微提高了几度,又隐隐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你知道他是谁吗?”
“如果叔叔指的是他的身世”欧阳坷轻松地将腿提起,架在茶几上,翘着说手:“我知道。”
喻棱在这个时候走到欧阳坷身边,静静地站在欧阳坷身后。欧阳坷发现他的到来,用眼神询问着。
“他睡了。”喻棱弯腰,贴着欧阳坷的耳朵轻轻说。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这简直就是混帐!”欧阳曙霍地站了起来,暴躁地在厅内的柚木地板上走来走去:“你知道帮里的兄弟怎么说吗?这样错误愚蠢的决定只会影响你的声望!”
“我看还不至于有人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造反吧。”欧阳坷笃定又不在乎地说:“我接手同心后,同心的收入一直有增无减,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他不是。”欧阳坷平静地否定。
“他是一个下贱的男妓!”
欧阳坷轻蔑地笑了起来:“可我爱他。”
欧阳曙怒不可遏,大吼道:“你真的是疯了!他身上流着背叛者的血,从小靠着出卖色相来生活,你居然会爱上这样的人!你知道他一天接多少客人?你知道他肚子里喝了多少男人的精液?你知道他用嘴巴给多少人舔过腰下面的东西?你知道他上过多少人的床?不,他没有资格上男人的床,男人们玩他一般是在俱乐部的沙发上,或者车上,要不然就是在洗手间里!”他高声辱骂着,象发现什么似的猛然抬头,指着楼上的走廊大叫:“你给我滚出去!你只配在街上被男人按在墙上玩!”
欧阳坷原本无聊又满脸笑意地“恭听”着叔叔发狂似的咆哮,对所有冲口而出的侮辱,他只觉得可笑。
一向高高在上的长辈忽然这么大失仪态地发飙,处于敬老的心态,也只好让他徒劳无功地发泄一通。
可当他顺着欧阳曙的手,看到孤零零象快被风吹断的小树一样站在那里的众享时,他立即变了脸色。
欧阳坷紧皱着眉头,如被激怒的野兽一样站了起来。厅内的空气似乎被注入强大的压力,让人呼吸不了。
连正在吼叫的欧阳曙也意识到风雨欲来的先兆,停了下来。
欧阳坷挟着强大气势一步一步走到欧阳曙面前,有礼貌的轻轻说:“够了,叔叔,请不要再在我的地方侮辱我的爱人。”
欧阳曙被他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咬着牙狠狠地说:“我要你立刻!把这个贱种赶出去!”
“我再说一遍。”欧阳坷凌厉的视线迫得欧阳曙透不过气来,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在我的地方侮辱我的爱人。”
没有温度的语调让欧阳曙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他沮丧地发现,站在面前的已经不是可以任意控制的小欧阳。现在执掌同心的,是有着绝对自信和气势的欧阳坷,是更胜他大哥当年的欧阳坷。
欧阳坷见欧阳曙不再说话,声音微微放缓,轻柔地说:“叔叔也累了,早点回房间休息。我们好久没有见面,明天再好好谈吧。”
欧阳曙闭起眼睛长叹一口气,象意识到自己已经年老,说道:“不用费心。”又望一眼静静站在二楼的众享。“我不和仇人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仿佛忽然间老了十岁,他行动迟缓地转身,走出大厅,将欧阳坷等人抛在身后。
月色照在他似乎有少许萎缩的背上,分外带出几分迟暮的悲凉。
没有时间去伤感叔叔的反应,欧阳坷急忙上楼,来到众享身边。
“众享”欧阳坷将众享搂在怀中,歉疚地说:“我很抱歉。”
众享轻轻挣出欧阳坷的怀抱,淡然地说:“你不用抱歉。”他转头看着欧阳曙离开的方向,出奇平静地说:“因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欧阳坷一愕,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能呆呆站着发怔。
静静看着远处,众享忽然自嘲地轻笑几声:“你叔叔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错的。我想了这么久,居然一句可以驳斥的都找不出来。”
“众享!众享!”满心的酸痛象盐撒在伤口上一样,欧阳坷大手一伸,将众享抱在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众享永永远远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样抱着我,紧紧的,象要窒息一样。”众享的声音低得几乎无法传进欧阳坷的耳中。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欧阳坷舔着众享湿润的唇瓣喃喃地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众享将自己使劲往欧阳坷怀里挤:“我害怕。”他幽幽地说,象一只躲在黑暗中刚刚出生的小猫。“你的爱让我害怕”
“不要怕,我爱你。我的爱不会伤害你。请你不要害怕。”欧阳坷封住众享甜蜜的唇,悠长地炽热地夺去众享所有的力量。
扁芒在四周迸射,耳中听到的,是不是幸福的声音?
这样的幸福,并非我所能拥有
这样的幸福,将要我用什么作为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