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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被小道士快如闪电的动作惊了一身汗。
连安师傅这样快的身手,也是在小道士塞进了腐心丹之后才有所察觉。等安师傅想要阻止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安师傅知道这个胭脂的重要性,赶忙去看芳菲。
芳菲比安师傅要淡定的多,她要只是打算吓唬吓唬胭脂,刚刚就不会真的从木盒子里掏东西。
药效比大家想的都要快,胭脂身体不能动弹分毫,于是所有的痛苦悉数都展现在了脸上。胭脂素净的五官开始狰狞,额头豆大的汗珠如雨般下坠。一身黑色夜行衣被水打湿般,脸色更是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佟鹤轩将芳菲挡在身后,冷颜面对这痛苦的场景。
龛台上的泥塑山神老爷祥和的盯着一切,整个破落殿阁中没有一人开口,没有一人说话。
胭脂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姑娘饶命,我都说!”
小道士掐腰冷笑:“你想说?刚刚想什么来着?这会儿可没了机会。要知道腐心丹从没解药。”
胭脂身子一软,登时昏厥了过去。
安师傅一把扶住,好奇的看向小道士:“小道长,难道此毒真没解药?”
小道士笑嘻嘻道:“自然有,不过就是费劲儿些而已。要用蛊虫啃噬掉心脏附近的毒素。过程嘛,痛苦了些。”
安师傅和众镖师看着年纪小小,但一张口就叫人毛骨悚然的小道士,纷纷往后退了半步。
“师妹,这人是废了,怎么办?一刀”小道士撩起道袍,露出脚下一双短靴。靴筒中正藏着一把匕首。拔出来,寒光烁烁。
芳菲忙道:“留她一命,容我先问清楚。”
小道士只好讪讪的收了匕首,又跑去龛台底下,在桌角附近刨坑,不大会儿就挖出个黑泥小瓮。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用竹签子挑开封漆在黑泥小翁上的油纸。从中挑出一根蜷缩的三寸长虫。
芳菲忍不住扭头低呕。
那长虫浑身黑漆漆,离着这样远还能闻到它散发的臭味儿。竹签子夹着它一半身躯,另一半还在空中四处扭动,好像要极力挣脱。
“这东西最怕铁,用竹签子戳最好。”小道士一面说,一面捏开胭脂的嘴。
昏迷中的胭脂丝毫未有感觉,就见长虫似有灵性,一见黑洞洞的嗓子,立即兴奋的甩尾。筷子一松,那长虫就猛地蹿进胭脂嗓子眼,眨眼功夫,想再寻它,却早已经是没了行踪。
饶是芳菲早有准备,见了这情景还是浑身汗毛竖立。
小道士用竹签子敲打着黑泥小瓮,小翁发出“咔咔”的闷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大伙儿就见胭脂的眼皮子微微跳动。
“醒了!”小道士嘿嘿一笑。又抓了把木盒子里的散粉,一股脑儿都抹在胭脂的鼻尖下。
胭脂的手脚开始有了直觉。但麻酥酥全使不上力气。
“师妹,这会儿你问吧。用了腐心丹,知道咱们手段,凭她什么铁齿铜牙,也被想在我这儿讨到便宜。”
小道士的话信誓旦旦,胭脂的脑子还处在一半清醒。一半糊涂的地步。等明白过小道士的话后,胭脂连忙开口求饶:“四姑娘我都说!”
芳菲冷冰冰的目光打在她身上:“我洗耳恭听。”
“我确实是天水帮派去设计大少爷的。可当初接到帮主夫人命令时,夫人只叫我迷惑住大少爷,嫁进闵家大宅,将来有什么动作。只叫我听后差遣。可没想到,过了一个月,少帮主前往富春,见了云泽后,当着他的面儿冒充是我的情/郎,我根本不知少帮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他是主子,我是个奴婢,即便明知不妥,却还是没有声张。等”
胭脂欲言又止。
芳菲冷笑:“你这个时候,难道还打算保下谁?”
“不不不,我只是后悔当初所作所为。”胭脂悔恨道:“少帮主当时表现的就是嫉妒凶狠模样,我还没等反应过来,云泽就被他打到在地。”
胭脂根本忘不掉当时的场景。她与闵云泽正在缠绵时,少帮主忽然闯了进来,冲着云泽就是拳打脚踢。
少帮主从小在夫人身边练武,云泽一介书生,安能是他的对手。
他二人闯下大祸,连夜从富春逃离。
“回通州的路上,少帮主说,闵家是得罪了京城一位贵人,所以云泽才会遭此一难。”
芳菲立即追问:“即便是闵家惹了仇家,为何遭殃的确实我长兄?”
闵家能主事儿的多着呢!
胭脂不敢看闵芳菲的目光,只喏喏道:“云泽云泽毕竟是三代子孙中最杰出的一个。”
是啊!长房一系想要发扬光大,没有闵云泽可不行。
究竟是哪个混蛋,想出这样缺德的主意。
“这位被得罪的贵人是哪位?”
“我并不知晓。”胭脂一见小道士伸手去翻木盒子,吓得大叫:“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只是帮主此次来通州,我曾见过一人去拜访。”
佟鹤轩与芳菲几乎同时发问:“谁?”
“这人是个无名小辈,我们帮主却敬他做上宾。此人相貌平平,但身手了得,两年前,我曾在北川招待平南郡王世子,此人极像当时平南郡王世子的贴身侍卫。”
郭潇?
平南郡王府!
芳菲诧异:“郭家与我们闵家是世交!”
一直没吭声的安师傅忽然开口:“闵姑娘,我有一件事始终没有告诉你。当日我去客栈找我那位老友,客栈中确实有平南郡王府的人。”
“不是六皇子派兵驻扎在那儿吗?”
安师傅摇摇头:“我们的德昌镖局在京中小有根基,达官贵族也都少有往来。平南郡王府的几个顶尖高手,虽不曾都认识,但与其中一两个还能搭上话。就因为我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才被拘了一夜。”
芳菲恍然。她记得安师傅无故失踪那天,次日回来时,脸色果然有些不好。只是当时大伙儿就记着往须眉山来,并未多想。
平南郡王府干嘛和自家过不去呢?
这又说不通。
大老爷对平南郡王推崇备至,而且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平南郡王的八拜之交。
好一个八拜之交!
芳菲请安师傅捆住了胭脂,将人推到供桌底下。镖局一干人身心俱疲。每人咬了口冷饼,找个空地便胡乱睡了过去。
芳菲还记得欠小道士那两根酱鸭腿,得了美食的小道士再也顾不得别人,捧着盘子,偷偷溜出去瞒着他师傅打牙祭。
等四下无人,佟鹤轩这才凝视芳菲:“刚刚那小道士一口一个师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芳菲知道此事无需瞒着,便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佟鹤轩良久无声,还是芳菲低声道:“你是不是埋怨我自作主张?”
佟鹤轩缓缓摇头:“我只是心疼你。不过。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愿意在山中陪你三年。三年后,我们一并下山。”
“佟大哥!”芳菲忍不住惊讶,可随即又果断摇头:“不行!你为大哥已经耽误了一届,谁知道这三年之中会发生什么事儿。也许皇上还要开恩科呢?最关键的是 一旦我签了卖身契,终身将背负一个污点。本朝为奴三代不准科举,我不能牵连你一辈子。”
佟鹤轩大笑:“你也太小看了我,我早说过。即便不去科举,我也自有一番计较。不用再劝。既然你已下定主意,我心甘情愿奉陪。道长愿意收留我最好,若嫌弃,我便在山神庙附近结一草庐。”
二人此时正往后院走,佟鹤轩话音一落,正殿里当即传来一阵豪爽笑声。
老道士大步流星往他二人面前来。离着只有三四步远时。老道士将佟鹤轩上下好一番打量,满意点头:“是个棒小伙儿。你果真愿意在这儿苦等三年?”
佟鹤轩不卑不亢道:“至死不渝。”
“好一个至死不渝。只是你既答应,万一反悔,中途跑下山”老道士忽然收起笑意,目色一冷:“贫道也叫你尝尝腐心丹的味道。”
原来前面发生了什么。老道士一清二楚。
芳菲正想着,老道再看她时,脸色哀怨:“昧良心的丫头,究竟谁才是你师傅?好好的酱鸭子,两个肥腿儿一个不剩,你倒是偏心!”
芳菲尴尬的只能笑。
老道士说的对,不用等第二日天明,这件事当即就被定了下来。只等天亮后,摆在芳菲面前的就是一张字据。
没有官府大印,也没有种种条款,简简单单几个字,所谓的卖身契就是他。
芳菲没敢叫闵云泽出来看见,她只和佟鹤轩二人度过契书,这才按上手印。
紫英早哭的泪人儿一般。
昨日得了好处的小道士不高兴的瞥向她:“你哭什么?这是天大的好事,许多人求还求不来。”
紫英赌气不理他,小道士却不愿意,喋喋不休道:“喂,你哭什么!大不了,我叫师傅也把你留下,这样你不用离开我师妹,可不就如愿以偿了?”
一席话说的紫英噎住,待明白了小道士说的是什么,梨花带雨顿时成了嚎啕大哭,把小道士吓的连连缩肩膀。
哼,师傅说的果然不错。
女人心,海底针!
小道士忽然对自己即将多了一个师妹而感到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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