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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云街被神秘人士尽数收走,未免不耽误事儿,便只得另寻宝地了。
要找到规模合适,且地段适宜的地方,并不容易,这方面林微雅人脉较广,便揽了下来,让田蜜回去等消息便是。
于是,垂头丧气地,田蜜一路踢踢踏踏地循着路往家走。
想着想着,还是禁不住懊恼地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小声碎自个儿道:“看吧看吧,都是脑子一热惹的祸吧?大话说得人尽皆知,这下看你怎么圆。”
正嘀咕着,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额头一疼,也撞到了硬硬的东西上,硬硬的,又有些软,还有些温度。
“对不起。”下意识的,田蜜开口道歉,抬起头来,却是一个怔楞,连脚都忘了缩回来了。
大大地琥珀色的眼睛大大地睁着,长而卷翘的睫毛缓缓地眨着,表情呆呆的,整个人有些傻乎乎的。
恍如初见时的模样。
他背靠着墙壁,一手环腰,一手手肘放那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支着下颚,漆黑明亮的眸子看着她,笑道:“怎么,不认识了吗?”
这一笑,也有些轻浅,但更多的,却是明朗如星月。
虽然他连个眉头都没皱,田蜜还是老实的收回脚来,她笑了笑,嘴却抿着。
那人却根本没在意,他欺身过来,一手掌着她脑袋,一手探上她额头,见她只是一皱眉,并没露出特别痛苦的表情。便边轻柔着,边温声道:“在想什么?走路都不看路的。”
他力道适中,倒是蛮舒适的,只是这个距离,近得能感觉他的温度,怀抱很是熟悉。
田蜜退后了两步,自个儿随意揉了两下,卖乖笑道:“其实也没什么”
他看着自己空了双手,也没说什么,收回来。笑看着她。看得她怪不自在的。
未免继续深究下去会尴尬,她忙又笑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
她指了指府衙的方向,他笑道:“德庄的官员,我都认识。无需费时费事。倒是你——”
我?田蜜瞪大眼。端端正正站着,看着他,小声道:“我又怎么了?”
这架势。怎么又搞地她像是做错了事似得。
见她局促,他眉眼一软,整个人瞬间便温软了下来,在田蜜呆住的时候,他轻摸了摸她黑亮的头发,轻声续道:“倒是你,倒像是不认识了似得。”
田蜜抓住他的手,拿下来,伸手握了握,神色正常无比,甚至还很严肃很认真地道:“这样得话——很高兴再次认识你,阁下怎么称呼?”
这个动作是?表达友好的意思吗?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更友好,方显得有更诚意?
眼角带了几分笑意,淡红的唇微微一扬,他自由的那只手覆上,同时,被握住的那只手反转,变成双手握住她的手,将两人的手举到两人中间。
他星眸含笑,星星点点的光闪闪烁烁地,落在她身上,轻笑道:“我也很高兴在下宣衡,不过,目前,你只能叫宣。”
只能叫宣吗?
所以说,这家伙即便恢复了钦史的身份,也不愿让别人知道他除了钦史之外的身份。
好嘛,这一次没连她也一起瞒着,姑且算是有进步吧。
田蜜琢磨地看着他带笑的眼,点点头,不冷不热地唤了声:“宣公子。”
说着,使劲儿抽了抽手,才从那双大掌的包围中挣脱出来。
她的手,好小,小小的,软软的。宣衡看着再一次空了的双手,笑容中有几分熟悉的无奈。
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无声拒绝了两次了呢,事不过三,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如此想着,他便从胸口拿出一蹋东西来,递给田蜜,轻声道:“看看这个。”
田蜜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便接过来。
视线将一落到这一踏东西上,她便瞪大了眼,抬头瞪着宣衡,问道:“昨天晚上,是你叫人去收的祥云街的地契?”
难怪今早笑笑老也嘀咕呢。
笑意爬上了脸颊,宣衡眉眼微扬,淡红的唇一勾,道:“是。”
岂料,感动什么的,分毫没在那姑娘脸上见着,只见她懊恼的皱着眉头,看着他哭笑不得地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止一次了,他总是不提前告知她计划,若是她自己发现不了,好像也就算了,上次码头上的事是典型,这次他又来。
心中不平,眉头便皱着,她卸了气,苦着脸道:“将才林当家的为了这事儿,还专门陪我跑了一趟祥云街,结果什么都没办成,还麻烦别人帮忙找别的地方,现在我拿着这一蹋地契,要怎么跟人解释啊?”
宣衡唇边不变的笑意微微凝了凝,他漆黑的眼里眸光微暗,却只是笑了笑,温和地看着她苦恼的神情,不动声色地笑问道:“林微雅,很重要吗?需得跟他解释?”
“人家好歹也是原始股东之一,拿了人那么些钱,有关于学院的事,怎么也该对人有个交代吧?”田蜜自然说道:“再说了,我们本是朋友,朋友之间,本该坦诚相待,但这事儿闹得,你说我又不能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在他面前故弄玄虚吧,又觉得心虚。”
合作伙伴加普通朋友,倒是无妨。眉目舒展,宣衡笑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是我以地契作价入股?”
田蜜一顿,认真的看着他,见他笑得坦然,便知他是说真的。
这家伙。
她轻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半饷,却是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了他的手腕,看着他,软了声音道:“乔宣,刚才的话,是我情绪化了,若有不当之处,你别放在心上,只是,我们说好了,下次若是再有同我有关的事情,记得跟我说一声。”
说着,就着那只手,摊开他手掌,分出他小指,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轻轻晃了晃。
“说好了哦。”琥珀般的眸子里有莹亮笑意,她眉眼微弯,清脆而柔软的嗓音微扬。
拉钩是什么,宣衡根本不知道,他只是看着那只主动缠上来小手,感受到那指间柔柔软软的力道,眼眸微暗,想到,真是脆弱到他稍微使点力,便能折断。但当他想伸手时,那只手已经缩回去了。
“谢谢你的地契。”扬了扬手中厚厚的地契,田蜜对他笑了笑,挥了挥手,走得很是潇洒。
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身子一僵,又回过头来,试探地问:“我娘昨晚,跟你说什么了?”
宣衡从微楞中缓过神来,对上她略显心虚的眼,轻笑道:“夫人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
田蜜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见他不准备再说点别的,便转过身去,脚步轻快的走了起来。
既然如此的话,林微雅那边,就说是她一个不愿透露身份的朋友帮忙吧,如此,回去便可告知袁华,学院很快就可以动工了呢。
只不过,他们一个出了地契,一个出了房屋,一个出了钱,她这个发起人,反倒坐享其成了。
这可不行。那么,从今天起,无意外的话,就去请教席先生吧,既然有不同的学科,就要请各行的佼佼者才行。
青州人杰地灵,德庄更是群英汇聚,她就不信,请个人还能多费劲。
田蜜握了握拳,给自己鼓了鼓劲。
而巷子里的宣衡,看着她轻快的身影,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了笑容。
只是很煞风景的,这个时候,有人靠在他对面的墙上,隔空在他眼前挥挥手,懒懒地道:“走远了,回神了。”
宣衡看着来人,并未着恼,只是轻笑道:“他们都走了?怎么样?”
“都走了,各回各衙门,各找各的人,没什么异常。”来人说话大大咧咧的,他顿了顿,又道:“倒是那个云仙子,从茶楼出来便去了阮天德府上,还不走正门,显然有鬼。只不过软府戒备森严,未免打草惊蛇,我们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无妨,等他们动即可。”宣衡并不担忧,反而唇角带笑,镇静得很。
来人一耸肩,噘嘴挑眉,也不在意。
而此时,阮府姹紫嫣红的花园内,仆从远退,绵长的水榭中,仅立有三人,分别是云子桑,阮天德,阿潜。
“阮大人在宫中多年,可知钦史身份?”云子桑开门见山地道:“你我都知晓,钦史不过是个名头而已,除此之外,他必有他自己的身分。”
阮天德面白无须,但迎着湖风,他却无意识的抚着自己下颚,眉眼一低,笑道:“实不相瞒,仙子疑惑,下官也同样疑惑。”
此一句,让在场两人同时看过来,云子桑目光幽深了些,阿潜掩眸。
阮天德一笑,思索着道:“老夫在宫中伺候贵人多年,虽然身处后-宫,但该见的人,该知晓的事,都明白个七七八八。按说,钦史应是今上十分信任的近臣才对,如此,应该经常出入宫廷才是。但说实话,这位钦史的面目,老夫却并不熟悉,甚至几乎没什么印象。”
两人闻言,皆皱了皱眉,和阮天德一样,颇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