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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件事”宁焕臻换了一只手托住下巴,身子稍稍前倾了些“后两件朕可以马上答应你,至于要成王同去南临这件事,朕早有要事要成王去办,朕看媛卿还是另觅人选吧。”
“回圣上,臣愿意随媛随秦大人同去南临,为国分忧!”说话之人正是谢怀靖。
宁焕臻抬眼看他,目光一凛,但还是准了谢怀靖所奏。
秦媛起身领旨谢恩,此事便就此定了下来。
再入席,歌舞又起,皇帝的这件事完了,太后那边还有件要事呢。
但秦媛却无心在待在席中,随便找了借口离了席,就一人往僻静处走。
不是她不关心太后会选中谁,只是此刻秦媛已然心力不支,大势已成,她过了今日这关,就要想法子过南临的那一关了。
秦媛一人在御花园中走走看看,她曾在宫中进进出出七八年,对御花园的景致还是熟悉的,这些年没来,也没有多变。
古人道物是人非,莫过如是了。
此刻日已西落,御花园中原本为赏梅而置的水晶灯也一盏盏的亮起,太后设宴处所种的梅花是曹王黄香,淡黄的花瓣在水晶灯的光照之下,更添了一丝冷香傲骨。
秦媛远远的看了一眼那片梅林,提裙上了假山,进了凉亭。
离了席,身边就没了取暖的炭炉,秦媛觉得双手有些冷,就相互往袖子里一收,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取暖。
“媛卿为何一人在此。难道这飕飕冷风要强过盛宴上的美酒佳肴吗?”有一人从假山下一步步走将上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秦媛借着台阶边的地灯。看清了来人,便笑了一笑道:“梅君怎么也不好好在席间享用美食。却要跑到此处来陪着我这无聊之人吹冷风呢?”
梅子昱款步走到秦媛身边,伸出笼在宽袖中的双手,一手拿着一壶酒,一手握着两个小酒杯,笑道:“夜寒心凉,还是喝点酒,至少还能暖暖身子。”
秦媛一笑,接过一只酒杯,在厅中的花莲琉璃顶灯下的石桌前坐下。道:“我此番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但不知梅君为何事心凉?”
梅子昱亦在秦媛对面坐下,先斟了一杯自饮了,才叹气笑道:“我此番就是“佳人一去兮不复返”了。”
秦媛一愣,转念明白了过来,沈家拒绝梅子昱的提亲,那么今日之席,梅子昱与沈梅贞只怕是要缘尽于此了。
说到底,此事也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从中撮合,梅子昱今日也不会有此一叹。
秦媛亦满上一杯,举杯道:“这也是我的罪过。”
说罢,饮尽罩杯。
梅子昱道:“有缘无份罢了。能是谁的罪过?今日媛卿一曲飞马去,倒真是世间难得一闻。”
“此曲不提也罢,也不是我弹得好。不过此曲大部分已毁,世人没有听过原音是如何的气势。便让我这凡音负了盛赞,梅君若是当年听我家老秦弹上一曲。便就知道今日之音不过平平了。”秦媛说的颇有些唏嘘感叹。
梅子昱也是一声长叹:“当年你家的事,我一直有愧在心,今日媛卿能恢复秦姓,我也能稍微释怀一些了。”
秦媛淡淡笑着,执起酒壶,抬袖为梅子昱满了酒道:“当年你的罪论,我家老秦看了亦是大赞,你的事老秦也说过,我们秦家的这笔账怎么算也算不到你的头上。更何况这些年,你待我以诚,我心中知道。既是挚友,这些话以后不用说了。”
梅子昱低头一笑,自嘲道:“我一男子竟不如媛卿心胸开阔,实在是惭愧,我自罚一杯。”
梅子昱伸手去拿酒壶,却被秦媛拦住:“此处只有这一杯美酒,梅君你说,我会不会让你用自罚的名头多喝了这一杯好酒呢?”
二人相视着略顿了顿,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坐了好一会儿,忽听那边击起传锣,便知是要行酒令了,名是行酒令,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让各家小姐展示才艺罢了。
秦媛晃了晃酒壶,见是空了,嚷了一声“去你的”就随手往着假山下一丢。梅子昱见状也将两只酒杯握起,远远一掷,道了句“去你妈的”
然后二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周福海带着几个小太监过来找到了秦媛,见梅子昱也在,就先给梅子昱请了安,然后对着秦媛道:“我的姑奶奶,玥迟国的使臣想要那个飞马去的曲谱,你快跟着洒家回席吧。”
秦媛哼声一笑,拉过周福海道:“小海子,你说你家主子都要我去替他卖命了,现在还要来讨我家的传家之宝,你说,他好意思吗?”
周福海从小就跟在宁焕臻身边伺候,小海子也是秦媛从小就叫惯的,只是这些年秦媛不再进宫就没有叫过了。
周福海听秦媛突然这样叫自己,又闻着秦媛说话一股酒味,就当她是喝多了,毕竟是从小就看着秦媛的,她的酒品周福海多少也有些了解,心想若是这样把她请回席上去,只怕会闹出事来,就命人先在这儿照顾好秦媛,自己回到席上,悄悄地对宁焕臻回禀了情况。
秦媛不过是借着酒意发泄一下,但并没有喝醉,见周福海去了,就拉了梅子昱道:“梅君,此处太挤,我没去别处逛逛。”
梅子昱反正也是心绪不佳,就听了秦媛的,二人如飞的下了台阶。急的身后的太监只好一边叫人跟着,一边又派了人去禀报周福海。
秦媛拉着梅子昱跑了一圈见这群小太监步步紧跟,便也觉得无趣了,就站在御花园中太湖石神仙洞中的一对明灯之下,对梅子昱说道:“今日想要尽兴畅谈是不可能的了,梅君若是无事就在此处陪我看场好戏。”
“什么好戏?”梅子昱才问,那边周福海就带了一个人过来了。
周福海带来的不是别人,真是林靖书本人。
“林大人。”梅子昱先对林靖书作揖行礼。
林靖书也回了礼,走到秦媛身侧道:“皇上想要曲谱。”
秦媛的眼微微眯成一条线,看了看林靖书,又看了看周福海,就笑道:“皇上要飞马去的曲谱的话,呵呵”秦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在这里,要就拿去。”
周福海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知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只好躬身赔笑道:“媛秦大人说笑了。”
秦媛却道:“我可没有说笑,我们秦家的东西当年不都被抄了吗?那本曲谱没入了国库吗?要是没有,我可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周福海见秦媛前言不搭后语,方才还说是传家之宝,现在又说已经被抄入国库了,没有办法就对林静书道:“林大人,依洒家看夫人是有些醉了,林大人不妨先带着夫人回府去,明日问出了曲谱,再进宫来不迟。皇上那头由洒家去说。”
林靖书同意周福海所言,就拜别了梅子昱,带着秦媛出宫回林府。
秦媛上了马车,刚刚的那一股子“酒劲”就一下子退没了影。林靖书心里明白秦媛不过就是想找个由头为难为难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也就不说曲谱之事,只道:“你今日离席的太早,没有看到传酒令时各家小姐的表演,我想媛卿过了明日就该有个贵妃妹妹了。”
“是吗?”秦媛心里也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倒是林靖书似乎很喜欢称自己为媛卿这点,让秦媛觉得有些奇怪。
“你不说说今日我要回秦姓的事吗?”秦媛问道。
林靖书瞧她一眼,笑了笑:“这事回去自然有人会和你算,你想好说辞便是。”
秦媛也笑,道:“也是。”
林靖书看着秦媛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突然说道:“我小时候也曾跟着我爹进宫参加过宴会,但那时我年纪还小,是头一次进宫。和那些在宫里呆惯了的王孙子弟说不上一句话,所以只好一个人躲在走廊上看书。”
秦媛不知林靖书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掩袖一笑道:“你说的这些子弟中肯定也有我一个了,不满你说,在京里人称我与那几个姐妹叫做五姝,但在宫里我与谢怀靖和成王三个却被叫做三霸。”
林靖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天林靖书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难得有这样真心的笑容。
“怎么?你不信?”秦媛说道“我跟你说句实话,今日在座的几个王爷,没有哪个和我一块念书的时候,没被我打过的,就是宁焕臻我也踹过他的屁股。”
这下林靖书也不禁笑出了声,但笑后,林靖书就凝视着秦媛,秦媛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摇头。
二人到了林府,一同到了茗香院,才坐了没一会儿,吩咐下去的茶都还没有上。前院就有小厮来请二人到前院大堂。
不说也知是为了何事。
秦媛与林靖书刚刚迈进大堂正门,林母已正坐上堂,手中执着三尺长的林家家法,对着秦媛正声喝道:“你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