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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人,恰恰就是虞美人。
现在,究竟是芙蓉糕导至嫿淑媛流产,还是迷迭香导至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虞美人的话,已不再有人相信。
如果没有迷迭香一说,那她大可以翻供,或者,在皇上面前楚楚可怜的哭诉一翻,那么事情自然就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红泪,也难逃一劫。
现在,迷迭香是她送给嫿淑媛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狡辩不得,就算嫿淑媛的孩子是因为吃了红泪的芙蓉糕才掉的,她也不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背了这个罪,可是她真有那么无辜吗?
未必,单单只看事发后她的淡定,就知道此事一定不简单,她似乎早就料到了红泪会在芙蓉糕里做手脚,偏也选了那天送去。
这里面的含意,不表也罢。
我想了良久,已觉思绪烦乱,站起身道:“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请回罢!”
我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红泪还站在旁边等我答案,听这样说,未免有些失落,“早知道你不说,我就……”
她话至一半,将后半句生生咽进肚子里,“算了,总之谢谢你这次救了我。”
说着,还侧身一福。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轻笑,“不送。”
红泪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出去。
我淡淡笑着,起身走到窗边,外面松林仍是那样茂密,好像时光不曾变幻,不曾物是人非,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出去走走罢!”我突然道,目光盯着窗外出神。
香墨微一怔,没有劝阻,而是转身去柜子里找了一件织纱披风为我披上,“娘娘想去哪里?”
我沉默着没有应声,径自往外走去,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特别特别想……
在宫里,其实是有一个地方可以见到他的。
***
我与香墨二人,慢慢走在无人的宫墙之间,微风抚面而过时,我不禁轻轻闭上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舒适。
看似漫无目的,脚步却坚决的朝着一个方向去。
香墨起初并不介意,直到发现我的心意后才猝然停下脚步,“娘娘,我们回去罢!”
我转身看她,笑得妩媚又多情,“回哪去?”
“回宫里。”香墨小声的道,避开我凄楚的目光,“娘娘,现在不是时候,不要去。”
我苦笑着低下头,泪水滚落脸庞。
“可是我好想他。”我语声沙哑的道。
她突然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说话,风似乎又大了些,吹起我长发与披风,里面一条殷红色捥纱被风吹得摇曳起舞。
如飞舞在春日风中的一只蝶,孤单着,妖娆着。
千秋殿,皇家祠堂,位于凰宫最西,那里,供放着历代的皇帝灵位和画像。
我抬头仰望着这片辉煌的建筑,心呯呯狂跳着,激动万分。
“什么人?”门前侍卫执仗过来,大声问道。
“大胆,殇国夫人在此,岂容你放肆,还不快收了剑。“香墨挡在我身前,厉声喝道。
那人微一怔,转眼再看我身上穿的服色,也不由得怯了,忙收了兵刃,拱手道:“小的该死,不知是殇国夫人架临,还望见谅。”
我转眸看他一眼,语声淡淡的道:“这里平时都无人来看的吗?怎么这样冷清?”
这是一个威严冰冷的地方,而我印像中,它应该是受人朝拜,怀念的地方。
“这……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有重要日子时才准许入内。”侍卫回道,他恭敬的声音打碎我心里希望一角。
我冷笑着,缓缓走到门口,“开门。”
宫里没有男子,有的,只是宫人,而这城门处的侍卫纵使守着万千佳丽,却是连半点芳华都沾不到,突然看到这样一个绝色佳人从天而降,,几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远远得看着,不敢靠近分毫。
闻言,那侍卫像是没听到一样,紧紧盯着我的脸,愣了好久才惶然惊醒,猝然低下头去,脸上已有红潮,“没有皇上令,小的不敢。”
我冷笑,缓缓走近他,“你可是这里的参领?”
“正是,小的姓曹。”
“曹参领,本宫喜欢尽忠职守的人,可是……并不喜欢不知圆猾通融的蠢人。”我语声冷冷冰冰,转身看了香墨一眼,香墨上前,对他耳语了一阵。
曹参领为难得看着我,“夫人,可是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不会有人知道。”我肯定的道,目光直视他。
他不敢看我,惶惶低下头去,“那……小的以后就仰仗夫人多多关照了。”
我笑着点点头,他仰身高呼,“开门……”
朱红木门缓缓开启,我迫不急待的带着香墨进入大门、仪门、穿过走廊、明楼、享堂、直奔寝堂,那里,有我要找的人,可是在将要迈进最后一道门槛时,我的脚步还是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周围撩绕着的,是清雅的檀香,沉沉缈缈,无处不在。
“娘娘,你怎么了?”香墨担忧的看着我。
我对她露出微弱的笑容,“没事,我们进去罢。”
走进高大庄严的殿堂,抬头,当看到他画像的那一刻,我还是哭了,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
第五十七章破茧重生
她满意的笑笑,收回目光,“陪哀家到偏厅坐坐,那里有几幅上好的名人字画要你瞧瞧。”
我无声的点点头,默默扶着她转进偏厅。
太后命人拿出几幅苏东坡、李白的真迹给我看,一翻敷衍之后太医也便到了。
仍是袁太医,有了陈仲上次的暗示,再见他时,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穿降色官服,看来,在宫中时日已不短。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殇国夫人。”他躬身行礼,随侍而来的宫人手里提着药箱。
太后娘娘点头嗯了一声道:“殇国夫人身子有些不适,你帮她把把脉,“好生”瞧瞧。”
她特地强调“好生”二字,我在旁坐着,心下冷冷一哂,只当没听见。
“是,”袁太医应声,转身对我一福,“夫人。”
“有劳你了。”我笑着道,将手放到桌子上,香墨将一方丝帕附在我手腕上,袁太医细细诊了半天,捋须长叹。
“夫人的身子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大碍,但是劳损中亏,长时间下去也是不可小觑的。”他幽幽叹着,抽回手,又是一拜。
我感激的看向他,“不必多礼。”
四双相望,一对视,已然明了,他转身再对太后一拜,“回禀太后娘娘,夫人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虚弱,需要多加调理,以妨小病不治终成疾。”
太后娘娘凝神听着,问:“只是虚弱吗?你可要诊清楚了。”
“是,只是虚弱。”太医再道,深深躬着腰。
太后娘娘看看他,再看看我,良久才挥挥手,“好了,即是虚弱,那你就多加几副大补的方子送去给殇国夫人调养。”
“是,微臣告退。”他躬身退去,我笑着道:“多谢母后关怀,臣妾让您忧心了。”
她笑而不语,眸子里闪着某种失望着光,转身过去喝茶,不再理我。
我讪讪坐了一会,便也起身告辞。
出了长生殿我便一言不发,也不乘轿,漠然往回走去。
香墨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夫人,您还好罢。”
我冷笑,“好得很。”
香墨怯懦得看着我,“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原本亟步走着,闻言,猝然停了下来,将香墨吓得一怔,我脸上神色骇人,前所未有的冰冷,绝然……
“既然顺从不是办法,那就放手一博好了。”我冷冷的道,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天空。
***
三月,惊蛰。
往日从不接见外人的广濪宫突然大门敞开,将所有送礼的嫔妃迎进去,幽居深宫的殇国夫人亲自接见,几个嫔妃小心翼翼走着,不免惴惴。
“臣妾参见殇国夫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这棉长整齐的呼声,我轻笑转眸,于凤榻上端视着底下宫嫔,“免礼,赐座。”
身后,立刻有宫人抬来椅子放到两边,几人谢过坐了。
我一一看过,眸中笑意愈浓,果然多了嫿淑媛,自从她升为淑媛后就再不来广濪宫送礼了,怀孕后更是目中无人,如今,孩子没了,皇上已接连在广濪宫住了半月有余,于是她不顾产后身子凌弱,亲自前来送礼。
这份情,我怎么能不受呢?
“淑媛近来身子可好?”我软语浅笑。
她笑着对我福福身,“好多了,谢夫人关心。”
我笑了笑。转眸再看其他几人,皆是生面孔,碧珠看我不认识,上前一步欲要介绍,我却抬手挡下,指了一个奉茶的宫人道:“你来。”
那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夫人是说奴婢吗?”
我徐徐笑着,点头道:“对,就是你。”
碧珠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她怯懦的看着我,迟疑的移步过来对我一福。
我淡淡笑着不语,静等着。
她免强镇定了下来,笑着道:“我家夫人久居宫中,除了淑媛娘娘以外,对各位娘娘都生份的很,不如各位娘娘先自己介绍下罢?”
说着,就歉意的笑了,底下嫔妃怔愣片刻,对视一眼,连忙笑着道:“是臣妾疏忽了,竟忘了夫人还不认识……”
一人起头道:“臣妾燕云,燕昭华。”
“臣妾傅瑶,傅良人。”
“臣妾王梅,梅修仪。”
“臣妾夏莲,莲容华。”
“臣妾君仪,仪顺成。”
我一一看过,笑着道:“果真都是天香国色,请喝茶。”
华容华,燕昭华,梅修仪,是皇上新封的嫔妃,近来很宠,而傅良人,仪顺成是同嫿淑媛,虞美人一起封嫔的小主,如今再看,一人短暂风光后什么都不剩,另一人,已经被打往了冷宫,难免心生感慨。落坐后,端着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我转眸看了那宫女一眼,冷声道:“你先退下罢。”
她向我一福,躬身退下。
“本宫不常出门,还得你们自己介绍,真是见笑了,请别见怪。”我笑着道。
燕昭华率先道:“哪里,是我们失礼了,夫人多包涵才是。”
我深深笑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她,她姿色堪比虞美人,嘴巧伶俐,刚才就是她先开的头介绍自己,我不免多看了两眼,笑着道:“好张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