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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火稍稍平息了一些,我笑问:“滋味如何?”
她目光含怯望着我,“很好……娘娘的手艺果真无与伦比。”
眸底笑意渐深,我满意得点点头,“那就好,既爱吃,淑媛以后有空可以常到本宫那里坐坐。”
她勉强陪着笑,“一定一定。”
我心中冷笑,不再说话,扶着宫婢手腕款款转身离去。
福公公在后高喊,“奴才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声高喝,提醒了我,更提醒了华淑媛,就算失宠,我也是皇后。
有宠无宠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这皇后的位置,韦太后之所以要再三
立后,无非就是要多拉一派党羽,而今,破罐子破摔,却无意间得了个宝,只可惜这宝不是属于自己的,若让它倾向另一边,岂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当然心焦,现在不动声色,不过是让我过去自投罗网罢了。
我又怎会那么傻?
我冷笑,缓身上了轿。
至下午,宫里传出谣言,说皇后娘娘与华淑媛争风吃醋,大动干戈。
我坐在午后晴暖的天空下,轻笑,争风吃醋,这个词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学会了,只是一直没地方用,一直不肯接受,总觉得它太过肤浅、轻俘,直到现在我才体会到它的真谛,原来,也十分帖切。
浅浅笑意浮上眉梢眼底,我只觉得心静——异常。
今日午后的御花园比往日静了些,人烟稀少,倒正合我意,我端起香茗喝了一口润喉,杯未放下,就听到身后熟悉的语声传来。
“皇后娘娘好雅兴!”
我有些诧异,转身,果然看到易子昭含笑靠在廊柱上。
“几日不见,娘娘清瘦不少。”他再道,仍旧是那略带嘲讽的语气。
我冷冷一哂,抽回目光,淡淡的道:“易公子不是回家去住了吗?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娘娘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他笑着,高大的身子在栏杆上坐下。
我垂眸轻笑,冷声禀退宫人。
香墨带着随侍宫人退下,我脸上笑容瞬间湮去。
“易公子真是巧言善辩,说得本宫无言以对!”我冷声道,仰头看向天边浮云。
无言以对,是当真的无言以对。
今天的相见,像是设计好了一样,四下无人,若真得想传点谣言出去,现在就是最佳时机,但我与他的距离是安全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如针茫在背。
长时间的沉默,让我有点不能适应,太过尴尬,我伸手端茶,以图缓和下这诡异的气氛。
心不在焉,眼里更是茫然,我抬手的刹那间只听碗盖一响,杯子已经掉了下来。
我惊吓的站起身,闭着眼睛等那声脆响。
却迟迟不来,睁开眼,易子昭已经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接过了落地的杯子,茶水打湿他长袍下摆。
“你……”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随即尴尬得转过身去。
他在身后苦涩发笑,“娘娘连一句谢都没有。”
“谢谢。”我冷言,径自走到栏杆旁,自高而下看着园子里初吐嫩芽的树木,青草。
他仰天一笑,将茶碗放回桌子上,自嘲的道:“娘娘是天之娇女,皇上宠爱无边的皇后娘娘,让您说谢谢,真是不知死活。”
我冷笑,“既知是错,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
“因为放不下。”他接得飞快,丝毫没有犹豫。
我哑然,转身看他。
他胸前,月白色的长袍上一点血红正袅袅晕开,显然是刚刚接杯子时撑开了伤口。
我惊讶得张大眼睛,“你……留血了。”
“不要紧。”他苦涩得笑笑,唇上已无血色,额前涔出汗水。
我本能的掏出帕子要给他压住伤口,可是脑海中意念一闪,我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易冰冷如常,“果然是你。”
果然是他,那天晚上果是他带人去刺杀皇上。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疼痛,笑容是那样无力,“是我。”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难道真得疯了吗?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谋逆江山可是死罪?”胸中恨意一点点浮上心头,我脸上越来越冷,手指愈渐握紧。
他抚着胸口颓然坐到椅上,是方才我坐的位置。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娘娘也会死,所以就去了……”他直白的道,没有任何掩饰,就连眸中的眷恋都那么分明,让我怱略不得,逃避不得。
这个疯子。
我咬牙忍下欲破口大骂得冲动,转身便走。
这一次,他没有阻拦,只是低下头苦笑。
看到他脸上那丝惨淡忧伤的笑,我的心微微的刺痛,终是不忍心,终是停了脚步,将手上那方绣着蝴蝶戏牡丹的帕子丢给他。
“压住伤口,别以为本宫是关心你,本宫只是……”
话未说完,他便接道:“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我受了伤,不想引起朝中大乱,娘娘事事都以大局为重,真是难能可贵呀!”
他话里讽刺意味十足,说得我哑口无言,拂袖离去。
“娘娘慢走。”他阴阳怪气得道。
我冷冷得不理,径直出了亭子。
一切水落石出,怪不得他要回家去住,怪不得太后娘娘当晚一夜去中宫殿几次,她担心的不是我,而是易子昭。
而他,回家去住是假,躲避搜寻才是真,宫中人多口杂,宫人稍有一个不留神,就能让他命丧黄泉。
可是这个疯子,他还是来了。
是特地来看我的吗?我渐渐冷笑出声,苦涩滋味蔓延心头。
香墨近身在侧,看我忽笑忽嗔,笑着问道:“娘娘,易公子说什么了?让娘娘高兴成这样?”
我猛然心惊,猝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