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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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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墨提灯进来,几个宫人分别将殿里火烛点上,灰暗转炽,光明一片。

    床帐缓缓掀起,分挂在两边的碧玉钩上,我看到昭阳长公主沉步走过来,在离我还有三尺之遥的地方站定,福身请安,“见过皇后娘娘,深夜造访,请不要见怪。”

    我轻笑,“既然知道夜深,想必是有要事,说罢!”

    她左右看看,意有所指。我会意,冷声挥退宫人。香墨带人退下。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剩我和她,人都走了,昭阳长公主也不再跟我客气,大大方方的在床边凳子上坐下,笑着道:“娘娘不是醉了吗?怎么现在精神倒好。”

    她话里讽刺意味十足。

    我软语浅笑,“昭阳长公主大架到访,本宫又怎么敢面露不耐,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

    她冷笑,眸光凛冽得看着我,“别仗着嘴皮子好使就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当然知道,天朝第四任皇后——明诚。”我飞快接道,冷冷的对上她的目光。

    哈哈,她猝然冷笑,讽刺的道:“明诚皇后,记得你是第四任就好,天朝可以有第一任、第二任、第三任、到你,第四任,就还会有第五任,第六任……只要想,甚至可以更多,所以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皇后,你不过就是一个侍药奉血的妃子。”

    这话太过现实,不光她说得明白,我更听得明白,而且早就明白,所以,我才更要努力习舞,做那不寻常的第四任皇后,打破皇后侍药的旧例。

    我脸上渐渐露出微笑,冷冷问她,“所以呢?”

    “所以?”她微一怔,冷笑着道:“所以你就好好侍药奉血就好,不要再勾引别的男人,表哥不是你想像中的男人,他只是想玩玩你,你明白吗。”

    这话好熟悉啊,我心里轻叹,脸上笑意更浓,“明白。”

    “明白就好。”她面露得意之色,缓缓站起身,打算就走。

    “可是本宫不明白的是,长公主已有夫家,表哥表哥……长公主口里心里念念不忘的究竟是哪位表哥?”我冷冰冰的话语在她身后响起。

    昭阳长公主身子一震,猝然转身看向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不光本宫有夫家,皇后娘娘也是有夫之妇。”

    她脸上笑容僵硬,阴森,夷然立在暗黄的光影下,硕硕其华,累累珠玉,深青色的朝服上头细细点缀着晶钻。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缓缓移开目光,“这一点不光长公主清楚,本宫更清楚,所以长公主安心走好,你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夜已深,我已不想再跟她浪费唇舌。

    她不相信的看着我,“真得……不会发生吗?”

    “除非天地变色,江山易主,海枯石烂。”我绝然的道。

    昭阳长公主冷冷的慎视了我良久,才终于笑了,无比得意,“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听到殿门开启的声音,长长舒了一口气,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娘娘恕罪,娘娘吩咐不让人打扰,可是……奴婢拦了……没拦住。”香墨跪在床前道,十分自责。

    我抬眸看了看她,笑着道:“不怪你,起来罢。”

    香墨千恩万谢的站起来,服伺我躺下,“娘娘好像猜到会有人来。”

    她漫不经心的咕哝一句,我闭着眸没有说话,只当没听见。

    明日就是亲王与长公主们回封地的日子,她自然有几句话要来“嘱咐”我,今日宫宴,我特地装醉提前离席回宫,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只是,躲避昭阳长公主的同时,我也失去了与诚王爷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第二天,我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而诚王,睿王,晋王,连同三位长公主已经在早上出宫离去了,

    宫里又恢复了冷清,于我,却是热闹的。

    中宫殿三米高台上,我旋转飞舞的身姿是那样轻快、曼妙……

    也终于体会到了易子昭“气数”的奥妙,长久以来,他让我练气数,身轻如燕,原来就是为了攀着丝带起舞的时候可以更轻巧灵便一些,当然,也更不容易摔下来。

    长公主走了,易子昭对我却大不如前,一本正经的,不再开任何玩笑,甚至不多说一句话,能省则省,若非说不可时,就用最简单的语言将事情交待清楚。

    我觉得我跟他像个陌生人、纯粹的。

    因为行程安排的紧,所以并不觉得难熬,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进宴的前一天就有宫人在御花园中搭好了一丈高台,原本在三米高的

    台子上往下看时,我就觉得很吓人了,现在要站在一丈高的台子上跳舞,想想都觉得害怕。

    进宴当天,我停止了练习,易子昭说,让我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晚上进宴。

    织造司新制的霓裳舞衣也已送了过来。

    我坐在碧青的池水中,闭着眼,静静听水流下的声音,它们是那样悦耳,花瓣的香味,是那样诱人,今晚我就要奋力一博,赢取真正的后位了,内心难免有一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如果娘能与我一起分享这份幸福该有多好啊。

    想到娘,我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一些,从水中站起来,“更衣。”

    静候在侧的宫人连忙上前,为我披上浴衣。

    我在妆镜前坐下,宫人用干净柔软毛巾将我头发揩干,以角梳蘸了香油细细梳透,用长绳挷了垂在身后。

    妆台上放着与舞衣随配的几样首饰,其中有两只银脚铃,我轻轻拨动了一下,银铃叮叮铃铃响起来,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