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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姐姐的店面开张,义不容辞,我去帮忙。
路上兜兜转转,摸到店里快八点半,拦着门脸儿一股脑儿窝进软椅,摆开架势开始替他们收银。姐姐连续忙乎两夜不曾眯眼,看她和姐夫一脸阳光迎来送往,我为自己的无能汗颜。
有客人陆续扁着脑袋往柜台张望着,不时询问。我对着门坐着不吭,解释许多遍,出门前喝的牛奶早穿肠而过,何况嘴巴没歇着我有些不胜其烦。估计我那脸儿一定比平日长上半米。如果不是为了减轻姐姐的负担,让我对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客人陪着笑脸说得口水乱飞,我情愿40度高温下晒上一小时太阳,零下20度洗个冷水澡,那是爽。现在,是烦!
闭上嘴巴戴上墨镜我依着凳子眯着眼。为自己的聪明叫好。不用对付客人又可以趁机偷懒。偷得三分闲,我冲着柜台的镜子,对自己挤眉弄眼。
眯着的眼睛还留一条小缝儿,盯着南来北往的人群我一个个仔细瞧。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不记得了,喜欢一扫来往的人,一眼足够,我定能判断七八分。小姑娘打扮清清爽爽出门,一头的发挽得是一丝不乱,其间一朵轻盈的花呼之欲出,微笑的问我:“大姐,我买半只烤鸭多少钱?”最后两毛零钱我没有要,为着清爽的装束。一对夫妻买了不少货,有鸭有舌有熏鱼,最后为着四毛钱,他坚持不肯给。女人说:“哼,现在的店,零钱都不要滴,哪有你们这样滴,大老板啦,居然四毛钱也要收,真是小气。哼,下次我不要来了啦。哼!”我伸着接钱的手没有收回来,直到她的男人从口袋掏出四毛钱补上,我才把货交到他手中。为着女人叫嚣声。
姐姐在店内看着我无奈的笑。姐姐对员工说这就是我家小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长大,随她去吧。我家的小妹脾气,还是象小时候那样,永远融合不进城市。
有一老阿姨急急返回来,对着姐姐吆喝:“你是骗子,你的称不准。不信,你再称称,我在别人的店里复了称,你少我一两。做生意不道德。”老阿姨急急的冲着姐姐发火。姐姐不知所措口中无条理的解释,可能是电子称比较精确,不可能开张第一天我就做什么手脚。
他们一直僵持影响了几笔生意,我夹了只鸡翅给老阿姨,她开心笑了,立马没了声音,悄悄的离开,嘴角绽开了花。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有些人,他愿意为半分钱拼命,我对姐姐挤挤眼:“姐,货称好准备包装时,你加入一小勺汤水进去。好看。而且绝不会有顾客再回来找我算账。”我从小和姐姐一起长大,姐姐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她情愿少要顾客一块钱,也不敢少找回顾客半个子儿,她天性胆小诚实。电子称精确度比较高,有可能四舍五入真的多进了一毛钱。但要我诚实的姐姐如何解释,顾客才会相信呢?没人相信,他们永远认为,生意人缺心少肺,一定做了手脚。所以我让姐姐换个方式,最后奖励每人一小勺汤水,顾客们沾了便宜,定会喜上眉梢。这是人的通病,包括小女人我。我还是成了一地道的精明人。
这种通病和社会进步与否无关,就象人天天要吃饭一样,和吃什么饭去哪儿吃无关。这是天生俱来的反应。
收银台比较高,我坐在里面看不到台阶下面。对面店铺有人对我张望,我不免有些紧张,早上喝的牛奶忘了擦嘴?头发乱得象鸡窝?不会上衣扣子开了?我下意识的摸嘴摸头又摸上衣。没什么异常。我恼火的再投去询问的眼神。这次我发现对面店铺站着七八个人,正用看风景的眼神望着这边。我好奇,干脆起身跑到店外。一个阿姨吃力搀扶着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人,老人拄着双拐,正往姐姐店面的台阶上努力的挪。
一种感动冲涌胸口,为着姐姐的声誉,还有说不出的奈何,对面观望的汉子们,犹自抱着粗壮的胳膊,乐呼呼看着风景。我马上用胳膊架住老人,帮助他挪上台阶然后问老人:“老师傅,想吃点什么尽管告诉我。等一下付钱时,我帮你去前台拿货,你不用亲自去啦。”老人混沌的眼望着我开心的笑着:“这个店的牌子我从前就爱吃,听说这儿开张,我一定要来尝尝。”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复杂心情,只对着老人笑着,我以为那是我最美丽的容颜。最后我告诉老人,哪天想吃打个电话过来,我们让员工送上门去。老人感谢连声。
我和老人身边的阿姨再费力的搀扶老人去轮椅,但麻烦的是,我们抱不到老人坐上轮椅去。我憋红了脸也无可奈何。突然就感觉老人身子轻了许多,怀疑的四望,看见一地道农民式的小伙儿,一下子抱着老人,并轻轻把老人安置好,最后还不忘给老人把放脚的踏板弄妥当。老人和那个阿姨一迭连声谢,然后轮椅慢慢走远。对面店铺看风景的人们,转眼又恢复常态,有人搬出桌椅准备打牌,一切无事。似乎风都不曾来过。回头看见小伙子系着围裙,憨憨对着我傻笑,害羞的,象个腼腆的孩子。
午饭时姐姐告诉我,小伙子是隔壁店铺做蛋糕的,老家山区。我轻轻接着姐姐的话,说着不着边际的呓语:“山区风景漂亮,空气清新。”我对店内员工说我的老家也是农村,可惜没去过山里,看不到漂亮风景。我庆幸自己是农村长大的,虽然离开山区十万八千里。
累了一上午,返家的路上,看见满苏州城两边的围墙爬满浅紫色的花,正奋力缠绕在滕上,象极老屋小河两岸的牵牛花。来往川流不息的人们为着生活忙碌如陀螺,没人有多余时间和精力去注意这一路风景吧?
我伫足,仔细的看,不枉了满城的花来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