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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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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她晚上又没来用餐,这是他首次强烈感觉到失落,那感觉像是丢了心。

    杨品逸一整晚都不能专心工作,神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及隔壁那扇自动门的开启次数一松一绷。

    那个大夜班小姐来了眼神再也无法自隔壁移开,他屏息以待,悸痛的心跳渐渐增大。

    大约等了十分钟,花雕神情悒郁地踱出来,那苍白的容颜彷佛被重重心事压得喘不过气般严重缺血,直踱到机车旁。

    看到这儿,杨品逸发现他怅然的心很难受。她又不过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那晚无故哭了一夜后,她便像刻意躲开他,回避了他半个多月。

    为什么?杨品逸郁闷地凝视她。

    激活机车引擎,花雕心不在焉的戴上安全帽后,不急着上路,倒像在挣扎着什么,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飞快朝机车行瞥一眼。

    这一眼显然令她错愕,他见她急急拉回瞥开的视线,怔忡的与他对望;那映着路灯的明眸因惊讶瞠圆,彷佛不敢相信向来沉醉于工作的人会备受困扰的凝视自己。他希望她过来告诉他她的烦恼,她却只是小脸惨兮兮的一垮,欲言又止,油门一催就落荒逃走,连一声再见也没给他。

    杨品逸宁静的心湖被她反常的行为严重扰乱,这些天都是心神不宁。

    为了让车子的性能调整到最佳状况,莫野借宿在杨家已有一个星期,他洗完澡出来,站在杨品逸身后。

    “大哥,你好像锁错螺丝了哦!”狐疑地瞄看拿扳手空转的人良久,阿野粗率脱口,吓了心神不宁的人一大跳。

    杨品逸脸色赧红,手忙脚乱地拿下螺丝,哪知因心绪大乱一时片刻找不到正确的螺丝,手就挣扎在半空中。

    阿野用长脚勾来矮凳,依他而坐,轻易在散落一地的螺丝堆中挑出一个。

    “我来。”他拿走杨品逸的扳手,俐落拼凑起其它零件,随口问道:“奇怪,最近怎么都没看到那个多话的丫头啊!”杨品逸的头猛然压低。

    “怎么连晚饭也不帮我们买了?”奇怪的丫头,几次碰到她,她都是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样子。天下那么大,这个不合再找下一个就好了嘛,哪来那么多事情要死不活的。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得杨品逸抬不起头。“你忙,我去洗个澡,等一下再煮面来吃。”

    阿野竖起食指。学长真不愧是学长,连下厨房做饭都不能稍减他的男子气概半分,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哪像阿劲那种茶来张口、饭来伸手的酒囊饭袋,高唱什么“君子远庖厨。”真是屁话一堆“君子”一斤值几块钱?

    半起身的杨品逸忽又回座,莫野纳闷地斜瞄他。

    杨品逸磨蹭了好半天,颊际搔得快出血,才纳讪的开口“阿野我有事请教你。”

    “请教?”莫野大吃一惊。吓人啊!资优学长竟然用这种尊敬的口吻请教人,他听了就怕。

    “女孩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哭泣?”杨品逸局促不安。

    “这我哪知啊!”阿野粗声低咆。去他的,学长何不直接放倒他算了!又不是不知道他怕女人。

    “你不是有妹妹她有没有无缘无故哭过?”杨品逸腼腼地压低头,彷佛问这种问题有多难为情似的。

    对哦!学长不提,他还真忘了。

    “让我想想看”阿野肃穆地皱起眉。“好像没有。奇怪,我们家阿灵怎么那么勇敢,竟然没掉过半次眼泪。我还常恐吓要揍她。”他得意洋洋。嗯,不愧是他莫野的好妹妹。

    “那她有没有和男朋友吵架过?”这种事他本想求助于女友甚多的阿劲,可惜他南下高雄明天才会返回台北,只好试试阿野。

    “男朋友!”阿野大惊失色。“她才国小五年级,敢交男朋友,她的照子最好给我放亮点!”去他的蛋,出国前要叫他那个胡涂的妈留意一下阿灵不行,他实在不太放心,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那小表最近有没有晚归或不寻常的迹象。

    杨品逸不懂阿野为何怒容满面,匆匆狂飙入屋后

    “学长,让你久等了。”阿野开心回座,脸上挂着满意的傻笑。

    心事重重的杨品逸半降下铁门,兀自沉浸在愁思里。

    “大哥学长大人!我不是阿劲那种垃圾,别再扫我了!”阿野忍无可忍。他可以忍受他精神不济、神色恍惚,却不能忍受被人视同无物般扫来扫去。

    杨品逸一阵怔愕,惊见自己拿着扫把直往阿野身上扫。他羞窘的道歉,快步转进厨房,立在流理台前,却忘了自己进厨房做什么。

    “阿野。”

    莫野警觉地扭头看他。学长的行为实在太诡异,他得小心点。

    算了,小雕的事没弄清楚,他的心情根本无法平静。杨品逸走出来,坐在阿野身边。

    “如果你的女朋友突然不来找你,你认为那是什么原因?”

    “她要甩了你。”阿野想也不想。

    原来小雕想和他分手吗?杨品逸躁郁的心脏强烈收缩,胸口好闷。

    少了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习以为常的静寂世界竟会闷得人发慌。原来他对她的感情已经那么深

    “是这样吗?”杨品逸困惑的自言自语。

    “这个”阿野粗率的丢下挡泥板一叹。“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女人的脑袋在想什么。”他烦憎的撇撇嘴“我没认真把过马子,那些自动巴过来的女人,看了就倒胃口。”

    “当初是小雕主动接近我的。”杨品逸温文一笑。

    “啊,这我可不是说那丫头令人作呕,虽然她是主动巴过来,一肚子话多如牛毛”阿野猛然打住,好不容易记起这个被他诸多挑剔的女人,不巧正是他最崇拜的学长的马子。

    “没关系。”杨品逸心结乍开,安慰的拍拍他。“就因为我太被动,她才不得不主动,因为我寡言,她才不得不多话,所以”他喜欢小雕。

    “什么跟什么?”他在吟诗吗?阿野十分不明了。

    杨品逸苦笑着又拍拍他,走进厨房。

    现在才顿悟到她的重要性,会不会太迟?

    清晨猝下的雷阵雨将稠躁的大地湿透,洗出北台湾入夏以来少有的清凉。

    星期六下午,玩过几局保龄球,杨品逸和一挂哥儿们到pub为星期一将启程至法国的阿野饯行。

    一票大男孩闹到晚上,亢奋的精神依然高昂,坐在角落的杨品逸沉默地喝着果汁,少有搭腔。他想专心忙完阿野的事,再去找小雕谈谈,谁知从八月开始她就没到便利商店上班,听说她已经辞去工作。

    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所以连工作也辞去了吗?杨品逸心情低落的看着橙色的汁液。

    闹到六、七点时,阿劲突然决定闪人,被一票怪声怪叫的损友齐声喊打,他拉着阿野和杨品逸狼狈逃出。

    “来这里干嘛?”瞪着人来人往的板桥后站,简直要抓狂的阿野恶声质问。

    “咦,不是你说要买内裤吗?”阿劲惊诧的问。

    “谁缺内裤啊!”阿野粗率的大嗓门,引起路人的严重关注。

    早已习惯人们的目光,阿劲更讶异了“不是你昨晚托梦来告诉我的吗?”

    “我咧,你咒我升天!”阿野神色不善地抽搐嘴角。

    “还是你比较喜欢下地狱?”

    “去你妈的蛋!”

    “你们两个,好了。”杨品逸无力地承受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

    “我妈有吗?”阿劲一敛嬉笑的皮脸,正色道。

    “什么?”阿野楞住。

    “蛋。”

    阿野板起贵族般俊逸的脸,一本正经“我可能得回去问一下我妈。”

    两人互望一眼,忽然爆出大笑。想起两家的妈妈从小比到大,从学业比到感情,从老公比到儿子,无事不比的缠斗情形。

    这两个活宝。杨品逸轻叹,无法如以往分享他们的快乐。

    三个外貌截然不同、同样出色的男孩,以卓绝的气质及魁梧的身躯,吸引板桥后站所有女孩的目光,却引不起花雕半点好奇心,她意兴阑珊地倚着光滑的石柱,研究地板的时间比招呼客人的时间还要多。

    “快去!”阿劲停在百货公司前,督促还没看到花雕的杨品逸。

    “去哪里?”阿野替他纳闷。

    杨品逸抬头顺着阿劲暗示的前方望去,一时认不出倚在前头圆柱旁的那个小男孩是谁她是女孩杨品逸有些明白了,他看她穿著一件珍珠色的无袖短上衣,和蓝底缀以粉红碎花的短裙。

    小雕把头发削短了,像个俏丽的小男生,他浑然忘我的凝视她。

    “去啊!我和阿野进百货公司逛逛。”推他向前后,阿劲拖着不解风情的阿野隐身到大圆柱后面,看杨品逸走到小雕面前,低垂着头的忧郁少女根本没发现。

    在摊子前尴尬的静止许久,委靡不振的人始终没抬头的兴致,杨品逸只好开口。

    “小雕。”

    这声音花雕猛然抬头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眼眶情不自禁泛红,头急急压下。忍了一个多月不去烦他,找好补习班准备全心补英文,但紊乱的心情却不肯平静,总会不自觉记挂着他,只好一个梯次延过一个梯次。

    什么短发为君剪!?剪了也没用啊!还不是定时想起他。

    “你还好吧?”她好像又要哭了,杨品逸担心。

    “你你想买什么?”花雕咬住哆嗦的下唇,喃声低语。

    “我”杨品逸单手插进口袋里,呆望着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柔软洁白的皮毛上有珠饰、银饰、陶饰他眼睛都花了。

    躲在柱后探头探脑,阿劲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举起手。“来!”

    “要干架吗?”被人以鬼祟的目光当贼般看来看去,阿野已经开始不爽。

    “猜输的人出去助学长一臂之力。”眼见他要拒绝,阿劲赶紧抢白“别忘了学长是为了你的车子才和雕雕聚少离多,他们两个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局面,兄弟,你别怪我这人太诚实,实在是你要负大半责任。”

    硬被栽赃,阿野有够不爽,但兄弟手一挥起,那种反射性的响应行为他无法控制,手立即跟着比出

    妈的!这家伙根本是有预谋的!阿野恼怒的接过阿劲贼兮兮传来的帽子戴上。用力拉低帽檐走出,阔步行经杨品逸身后,他提肘顶顶他的背,挨近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大人,你再呆下去,马子就要跑了!”

    僵恼的完成任务,阿野绕出马路,冲回笑不可抑的阿劲身边,火得直想揍人。

    收到兄弟们的暗示后,杨品逸鼓足勇气

    “我要”

    “什么?”花雕奇怪的抬眼。

    “买这个。”杨品逸挫败地随手指向一枚素面的小银戒,公开场合他实在没办法表白。

    拙喔!

    阿野和阿劲差点提头撞柱。再次猜拳,很不幸的,又是阿野输。

    气冲冲走经原路,阿野这回因怒气难平顶得用力些,害杨品逸险些撞翻花雕的摊子。

    花雕的视线随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人纳闷的移出马路。

    “阿野在做什么,干嘛这样走来走去?”她实在忍不住了。

    阿劲闻言捧腹大笑,笑着瘫靠柱子上,阿野怒不可抑冲回来打算掐死他。阿劲一不做、二不休,拉了忿忿不干的兄弟现身,将花雕推给杨品逸,接手摊子。

    “来来来,各位漂亮的小姐、太太,美丽的欧巴桑,小弟今天初到贵宝地,没什么好东西贡献大家,先高歌一曲暖暖场,等一下再由我们的阿野兄弟下场表演脱衣秀。”他一手将青筋猛爆的阿野拖过来。“大家有看他这健壮不输阿诺的臂肌,结实不输史特龙的胸肌,苍劲有力不输给基努的臀肌,俊美不输给木村的脸肌”

    “呵呵,帅哥,什么是脸肌啊?”一摹见到帅哥就发昏的热力少女吱吱咯咯,花枝乱颤。

    “哇,我最喜欢替漂亮妹妹说明了?蠢矗砂3宕俊19览龅男恪1俊19妹妹牵糯竽忝悄撬榱榈拇笱劭辞宄饩褪橇臣 !卑1471Φ乩14暗牧称?br>

    “唉呀,怎么那么好笑。”一班小姐、欧巴桑、活泼少女笑得东倒西歪。

    “美男子,你不是说要唱歌吗?”此起彼落的娇啧声配合着放电眼传送。

    “来了、来了,大家鼓掌。”阿劲清清喉咙,俊美的笑脸像吸力特强的磁铁,不断吸来人潮。

    阿野全身抽搐,想拍死他已经来不及,这家伙居然耍宝的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又跳又叫,偏偏他该死的脸长得还可以,歌声也不难听,居然就真的吸来一大批无聊的人。

    “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什么地久天长,只是随便说说”(作词者张震岳)

    这是什么歌啊?怎么那么好玩被大笑的杨品逸拉着走,花雕惊奇至极。

    热闹滚滚的板桥后站,除了这天罡煞气和不难听的歌声外,听说某个摊位的饰品莫名成了抢手货,奇货可居。

    “你认识了帅哥,就把我丢一旁,天气热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

    了喨的歌声盘旋在板桥夜空

    坐在清风艘酸的山顶,这么久不见他,花雕词穷,疏离地划着臀下的雕花石栏,不知道怎么办。

    “爸最近常常问起你。”杨品逸笨拙的打破僵局。

    “我对不起”花雕嘟哝,硬是不肯抬头。

    杨品逸悠悠看着她好久,突然一叹。

    “小雕,你想和我分手吗?”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既然喜欢她,他希望弄清一切再绝望,猜忌的游戏他不想玩。

    “我没有。”花雕迅速抬头否认,愁苦的眼睛胶着在那双温柔的澄眸里。“你你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吗?”她忽然又惊又喜。

    头发剪短,她真像个小男孩

    “你不是一直这么说?”杨品逸调侃地漾出笑容。

    花雕忽然痛苦的压低脸,杨品逸看到她一瞬间的脸色变化,笑容僵住。

    “为什么躲着我?”他坐在石椅上,仰望石栏上的人。

    花雕退缩地瞧着他英气逼人的俊脸,眼眶灼热。

    “我怕你嫌我烦。”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的退却教他惊悸、心疼。

    他想知道就说给他听好了,一肚子郁闷没人可说,真的好难过。

    “因为你从没表示过什么,让我觉得自己像恶霸,强迫你做我的男朋友,强迫你履行男朋友的义务,没征询过你的意见,然后前阵子和学妹闹得不愉快,心情好低落,又和你闹脾气,然后我开始怀疑自己”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花雕呻吟。

    杨品逸清楚记得她落泪不止的那一夜所问的问题,组织起来,他终于明了她的痛苦。

    “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必然有人指责她什么吧!

    花雕悒郁的溜他一眼“我不想麻烦你。我每次都叽理呱啦在你耳边胡乱说一通,你一定不想听,又不好意思告诉我。”

    “你这么认为?”他抓住她冰凉的手,拉她移坐到他大腿上,这一刻他只想抹去她眼底的不安。

    “对啊。”她惘然的把玩他的衣角。杨品逸从没有这么亲近过她,害她心跳怦动得好快,脸也烧热了起来。

    “小雕,我想要你这个女朋友。”杨品逸郑重地轻喃。

    花雕抬头看他,不敢相信的眸子泪光摇曳。

    “真的吗?”她被击碎的信心,逐片被他深情的表白补起。

    她是如此无依,杨品逸动情地低头吻住她抖颤的唇。

    彷佛过了一辈子,他鼻息浅促地拉开身子,温柔地瞅着惊望自己的人。

    “你并没有强迫我什么。”

    花雕双颊嫣红,脑子乱烘烘的。刚刚杨品逸真的物她了!?

    “你有没有听到?”杨品逸好笑地凝视抚着唇的花雕,她看起来似乎吓坏了。

    “什么”谁教他无预警的亲人家嘛!花雕捧着火红的脸。

    “和你在一起是我自愿的,你别再不安了。”

    “那那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对不对?”她羞赧地抬眼觑他,需要再一次被肯定。

    杨品逸一愣,忽而失笑。她以为他吻她是吻好玩的吗?

    “是不是嘛?”花雕瞋他。他怎么可以取笑她,她可是以很虔诚的心在问。

    “是”他又笑又叹息。

    “我没有强迫你,对不对?”她还是有些不安。

    又是强迫?原来杨品逸眸光一闪,疼惜地搬着她忧伤的脸。

    “是谁说你强迫我?”这个人对她必定很重要,不然她不会介怀这么久。小雕并不是钻牛角尖的女孩子。

    “我自己突然发现的”花雕偎向他。

    她的“突然”也太突然了。杨品逸一点也不信,但他不愿再见她伤心掉泪,如果继续追寻事实的真相,她必然又会想起曾经伤害她的往事,他不愿意,真的不想再看她泪流不停的伤心模样。

    “你认为我是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男人吗?”他笑问。

    像被说中委屈,花雕扁嘴低侬:“我怎么知道?平常都是我喃喃自语,你很少对话。”

    他并不知道他的沉默竟会造成她的痛苦,她一直那么自得其乐,他还以为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尽量告诉你。”

    花雕受宠若惊“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他微笑。

    “当然,你工作的时候比入定的老憎还惨呢!”在杨品逸再三保证下,花雕丢掉了一个多月的信心恢复泰半,坏心情渐有起色。“你忙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一顿、没一顿,害我好担心。”

    “有那么惨吗?”他温柔的露齿一笑。

    “比那还惨。”她嘟哝直陈。

    杨品逸被她的回答逗出朗笑声。

    花雕着迷地凝视他英伟的脸庞,突地嗫嚅道:“杨品逸,我是不是很霸道?”自我怀疑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她一直想问他这个困扰人至极的问题。

    杨品逸心头一揪,自责甚深的拥她更紧,不愿她再独自伤神。

    “你的自信跑哪里去了?”她太不安了。

    “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花雕受创太深的小脸一黯。

    “那就把它找回来。”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他打趣道。

    “我不知道怎么找。”她忧伤的仰头看他,眼睛却在他带笑的脸庞缓缓压下时睁得好大。

    “我带你去。”他笑着,轻柔的将承诺许进她心里,他坚定地吻去她的不安。

    花雕昏沉沉的瞠目看着他,双手无助地平贴在他胸口,直到他泛笑的眼炯炯烧灼着她,她才娇羞的赶紧闭上眼。

    他今晚怎么一直吻她啊!花雕脸儿红红,凭本能回吻他。两相缠绵许久,唇上的温热缓缓撤离,她仍羞得不敢睁开眼睛。

    呵,一定是杨品逸也很想念她。甜孜孜的蜜味爬上心间,花雕轻咬艳润的下唇,眼睫悄悄掀开。

    “我就说你如果不喜欢我,一定会说的。”她自信满满的朝他绽出个开心的笑颜。

    阿嫚的伤害已经过去,完全的过去了。事实上,她感谢阿嫚点醒她,没有这次的波折打底,她和杨品逸半调子的感情不可能再上层楼。

    杨品逸浅笑不话。是日久生情吧!他喜欢听她那柔而不噪的声音,喜欢她充满活力的笑脸,喜欢她朗爽的个性一切的一切,包括优点,以及缺点。

    “今天阿野和阿劲很好玩,两个人像个大傻瓜。不过幸好有他们,不然你不知道会不会来找我,所以我原谅你以他们为先。对了,阿野什么时候出国?”

    “后天。”

    “那你们一定去庆祝过了。讨厌,都不约人家一起去,人家最喜欢闹阿野了。”她十足扼腕。

    “小雕”杨品逸哭笑不得,难怪阿野避她如鬼魅。

    “没关系,反正明天还有机会。”她心情大好的转望杨品逸,撒娇道:“我们明天再帮阿野办一场饯别会好不好?”

    “不好吧!”她眼中邪恶的光彩令人恐惧。

    “不管啦!你一定要帮我约他出来,还要把阿劲也一起叫来,我要好好谢谢他们开导你。”她的表情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知道她在动什么脑筋,杨品逸大笑,他已经可以预见阿野被她和阿劲闹得暴跳如雷的模样。

    “就这么说定了。”她蛮横道。“好久没去看伯伯,听说他羊肉炉店的生意不错啊?”她都是匆匆经过他的店,不敢逗留。

    “应该是。”杨品逸突生羞惭。

    花雕动了肝火“什么应该?他是你爸爸耶,你眼里只有那票哥儿们”

    无云的星空,享受清凉的夏风,倚在全世界最安全的胸怀里,花雕宽了愁苦过久的心,叽叽喳喳活像只刚飞出笼牢的鸟雀,拚命数落她亲爱的男朋友。杨品逸眉眼盈笑,受教的聆听她轻快悦耳的声音,偶尔应对几声。

    “杨品逸,快荷,流星啊耶!”叽喳了一个多小时后,花雕惊呼。深沉的子夜被一道灿亮的流星雨划破,紧跟着更多的流星群以炫烂的姿态陆续横过天际,将夜空点缀得一片晶亮,恍若白昼。

    杨品逸以看见映在她眼底的流光,欣慰她生动的小脸上不再感伤,只有快乐。

    就像爬楼梯般,一格格爬过不安、猜疑、惶惶然花雕忐忑的心在杨品逸再次俯下头寻找她的唇的那瞬间,全都升华成坚不可撼的信任与情感。

    她在他澄澈的眼眸看到更多的流星划过,而后漫天的星斗向她围拢过来,花雕幸福地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