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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哽咽地说。
闻着他好闻的体息,她真想好好地大哭一场。
“然后就等着人家打过来?”他轻淡的说,手臂更加揽紧了她。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教她无法承受。前一刻两人还横眉竖眼、有说有笑,下一刻却是离别。
“就不能找人代替吗?”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她仍怀抱着一丝希望。
“大敌当前,不容许男儿逃避。”他轻推开了她,看着她湿红的眼睛,一股气突然梗在他的胸口。
他的千言万语,被突然袭来的沉重心情给击回了胸口,他能说什么?
教她等他?
从她十四岁那一年,他意外地又救起了她时,他就惊为天人,从此心口一直悬着她的影子。
他霸道的要她等他,不由分说的折断她的玉佩,除了觉得他有资格这么做之外,他对她真的是一见钟情。
现在“丁蔚心”三个字已将童稚时的她和成长后艳美的她,串连在一块。他惊讶于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得如此绝丽,如此动人,马上就爱上了她。
只是,这一回他还能要她等他吗?
再次回来会是五年?还是八年?当年的小小约定竟教她痴傻的等到现在,让他感到心折。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他想告诉她,他就是臣哥。
包想告诉她,囚锁在地牢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幸好有她的玉佩陪伴,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一面,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是已在前厅等候得不耐烦的伙伴,不时地探头探脑着,他满肚子的浓情蜜意只得按下。
“如果我没有──”
“不,别说!”她惊慌的小手赶紧捂住他的唇。“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她的脸却愈来愈惊慌,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吞了吞口水,反手握住他唇上的小手,也是一脸的挣扎。
“真有个万一,你就”
“不!”她惊慌的抱住他,求他别再说下去,随即低泣了起来。
“力臣。”伙伴又探了脑袋进来。“我不是想要催你。可是我有职责在身,这急帖得限时完成任务,皇上可是等着要亲自见你呢!”他显得比他还尴尬,说着眼睛都不知该看哪里了。
“这就去。”他只得放开她。
她的心都凉了。
一直伸着手想教他别去,可是哭喊的话却堵在喉头说不出来,只能一脸伤心地看着他。
他牙一咬,马上转过身去,毫不犹豫的走了。
“力臣!”一听见马的嘶鸣,她马上奔了出去。
“驾!”他怒喝一声,随即人马一体的冲了出去。
“力臣!”她狂喊。
飞卷的雪花掩盖了她的呼声,也遮住了如豆般的身影,才一眨眼的工夫马儿就已经奔得不知去向。
“力臣!”她背靠着门,伤心地滑坐在地上。“你一定要回来,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
她如泣如诉的低语,一直不停地悬荡在风中。她伤心欲绝地一直瞪着远处早已消失的身影,久久无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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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好难过。
小梅好无聊的摸着下巴,看着忙碌不堪的蔚心,一下子将桌子移到那边,想想后又再将桌子推了回来,不时地变换家具的位置,忙得没事找事做。
“小姐,你忙够了没有?要不要歇歇?”小梅虽然问着,却一点都没有起身的打算。
因为她知道小姐一定会说不要。
“不要,我不累。”蔚心马上气喘吁吁的说。
看,又被她猜对了。
小姐这症状是自从姑爷被征召了之后就这样,一天比一天严重。
今天搬桌子,昨天挪盆栽,前天还想搬床位呢!不知明天又会搬出什么搞头来。
“小姐,你就静下来不要再搬了,姑爷会回来的。”
每当有什么战事吃紧的消息传回来,小姐就会变成这样。据她的观察,小姐是想藉着忙碌让自己没空胡思乱想,这样她才不会担心。
“没用的,小姐。”小梅终于起身按住了桌子,不让她再搬了。“姑爷会回来的,你这么担心也没用。”
再这么闹下去,等姑爷一回来,小姐不是倒在床上就是只剩下皮包骨,到时教她怎么交代?
“我没担心啊。”蔚心不自在的说,硬是要装出洒脱的模样。“凭他一手能将人‘拎’起来的臂力,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归说,她眼里仍然现出了担忧。
昨天隔壁刘伯的儿子回来了,却是断了一只胳膊的被人扶着回来;对街王婶的儿子更惨,被送回来时只剩半截的身体,下半身听说被马踩烂了,只好丢了。
蔚心坚强的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担心,只是一个劲的低头玩赏着兰花,怕又给小梅瞧见。
“你有空忙着搬桌子,怎么没空继续打听成哥的下落呢?”小梅干脆帮着她,替她找事做,总比成天搬来搬去的好。
“啊?”她早忘了这件事。
只是她哪来的心情?
“成哥的事,不趁着姑爷回来之前赶紧解决,难道要等姑爷回来,再为了这件事大吵一架?”
她们这两只糊涂虫,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成哥是谁。
“也对。”蔚心想了想,马上赞同。
她可不要再为了这件事又跟力臣吵架了。
“那咱们去外头找找,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又有了新的目标可以供她忙碌,蔚心马上又动了起来,一刻也闲不住。
“别忙。”小梅硬是拉着她坐下。“这两天听说又出现了好几个叫‘成哥’的,打算见你一面,可是我一考他们,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打发他们回去。”
“你怎么打发他们?”蔚心一脸的紧张。
她紧张的是,要是万一真的成哥出现了,那她岂不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搭救过你?怎么搭救的?他们不是被问得一愣,就是干笑的摇手,直说认错了、认错了,剩下的还用说吗?”
老实说,小梅这只糊涂虫还以为自己的脑袋很聪明,却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轻易地吐露出原因,只会让那些想登门诓骗的人愈来愈精。
蔚心落水的事也许没人会知道,但她从树上落下来,被一个叫“成哥”的人接着,却是许多小孩都知道的事。
于是贯穿全意再加上打听,登门造访的“成哥”变得更多了。
像是今天又来了好几个。
“小姐,我先去看看。”小梅高兴得站起来走出房门。
而蔚心却是捂着胸口,一脸的惊慌。
她说要去找找纯粹是打发时间,并不是真的要去找。可是人却来了,这可怎么办?
不一会儿小梅夹着尾巴,逃命似的冲了回来。
“小姐,真的成哥真的真的真的回来了!”小梅惊喘着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什么?”蔚心惊骇地站了起来,随即又跌坐回椅子上。
小梅赶紧跑过去扶住一脸晕眩的她。
真的来了?她悲惨的连摇头,直说不出话来。
“对方长得还不错,我问什么他都答得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所以她就一路惊慌的直冲回来。
“我去。”该来的总是要来。
小梅赶紧扶住她,怕她又摔了下去。
一见来人,蔚心不禁愣住。
她只觉得这个叫成哥的太年轻了。
可是,这人却是所有她曾见过的“成哥”中,看起来最正派的一个。
而这个叫“成哥”的,也一脸热络的直注视着她,好似和她认识很久。
“小姐,考考他。”小梅附在她耳边献计。
“嗯。”她点首。
对方惊讶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转,好似没想到她变得这么漂亮了。
“你长大了?”
“嗯。”她的心揪了起来。
这声音好像!
“你这几年都跑到哪儿去了?”蔚心强自镇定的问着他,胃却在翻腾。
“哦──经商去了。”说着他还不时打量着华美的屋宇,一脸的欣羡。“我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来娶你吧!”
“嗄!”小梅惊喘了声,双眼瞪得如铜铃大。
他说的跟小姐当初说给她听的一样!
那人见她的表情得意一笑,又给他蒙对了。
怎么办呢?小姐?小梅无声的瞅着她。
蔚心用力地抓紧椅子的扶把,不这么做,她的胃几乎要翻出来了。
“证据呢?”
“证据?”那人一怔。
“是啊,当初的信──”小梅“物”字还未说出口,一只冰冷的小手忽地覆住她的手,她警戒地赶紧把话吞回去。
“信?”
那人掩饰得很好,不但将刚才突然一愣的窘况转为笑容,让谁也瞧不出破绽,更是从容以对。
“哪来的信?之前我都四处在外头奔走行商,最近才回来,就算你写信给我我也接不着。”他说得十分有理,让人信以为真。
可是,小梅指的是“信物”──那半截玉佩。
小梅又要考他,却被蔚心阻止。
她不急着知道答案,事实上她很怕知道答案,一旦确定他就是成哥,那
她马上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
“小姐?”
“我没事。”她赶紧摇摇头,想摇掉一脑子的晕眩。
“你到哪儿经商去了?”小梅干脆替蔚心开口。
“往北,做的是毛皮生意。”
往北?毛皮?小梅骨碌碌的转着眼珠。
这两样南方人非常陌生的名词,还真教她说不出话来。
“小姐,该你了。”小梅考不倒人家,干脆推了下蔚心要她自己来。
“你是回来成亲的?”蔚心开门见山的问。
“成亲?”那人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冒充一下,得到的会是一大笔的赏银,心想,人家是急着要报救命之恩,才急着要找“成哥”没想到竟然是竟然是成亲!
幸好他脑筋转得快。
这华丽的屋宇显示这一家的富贵,而这姑娘又长得这么漂亮,如果娶到了她不就等于把整座的金山握在手了吗?
“我答应。”他突兀的说。
“啊?”两人奇怪的对看了一眼。
怎么不是回答“是?”或是“没错?”而是“我答应?”蔚心惊疑的眼神和小梅的又胶着在一起。
有没有搞错?当初提出这个约定的可是成哥,可是怎么听起来好像她在跟他求亲似的?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那人开始说着肉麻话,连身子也跟着靠过来。
“欸欸欸”小梅紧张地赶紧将蔚心拉到一旁去。
“听到你一直在找我,我的心好感动。”说着他又要走过来。
“站住!”蔚心眸子里冒着火。
由他刚才突然瞪大的眼眸,还有突兀的对话,两个女人马上起了戒心。
“庚帖呢?”她伸出了小手。
“庚帖?”那人又是一愣。
“是啊。”蔚心煞有介事的说。“当年我跟你约好的。你把你的生辰告诉我,我把我的庚帖交给你,将来就拿这庚帖回来娶亲,你忘了?”
小梅忍住笑。
小姐真是厉害,哪儿来的庚帖?当初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看小姐只是随便说说就轻易地把对方唬住了,可见他是冒牌货。
“庚庚帖?我忘了带。”他脸色马上不自在起来。
“噢──”蔚心理解的直点头,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小梅,准备。”
“是。”小梅高兴地应了声,随即扯开嗓门。“来人哪,把这个骗色骗财的冒牌货给抓起来!”
“吓!”那人马上变了脸色。
家丁们马上蜂拥而上,拿着扫帚竹把追着猛打,把那个冒牌货给扫地出门。
“出清了。”小梅高兴的拍手叫好。
她乘机踹了对方两下,总算过足了瘾。
“小梅都是你,谁教你一开始就亮出底牌来的?”竟然招惹来这样的登徒子。
“小姐,我是为你好呀,不给你一点事做,你会累死自己。”
所以她才甘愿冒着被老爷和夫人知道的危险,说出来做测验,没想到反而给了歹徒可乘之机。
“算了,我不找了。”受了这次的教训,蔚心下定决心,她不找成哥了。
刚刚误以为对方是“成哥”的那一刹那,让她的心里死过了好几遍,她还以为她嫁定成哥了。
还好不是!
“真的成哥来了,那我会告诉他,谢谢他救了我,可是我只爱杜力臣一个。”如果今天她是个男的呢?她拿什么来回报成哥?
瞬间的领悟让她的心胸豁然开朗,积压在心中的愧疚总算得到了释放,如今她不再觉得对不起成哥,反而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力臣临行前,把她的心意向他说明白。
“不知道他会不会一边打仗,一边想着我的事?”她担忧的说。
“我的妈!”小梅一拍额头,真服了小姐,什么古怪的念头都想得出来。“你真是闲闲没事干欸!”净爱瞎操心。
“我真想也跟去看看。”
小梅一副饶了她的表情。
“你去才会有闪失呢,小姐。”她以为大敌当前,男人还有空想别的?小姐真爱作梦。
两人嘀嘀咕咕的又闹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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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个月又过了一个月,直到春雪乍落,全国扬起了一片欢腾。
胜了!
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全国上下燃起了鞭炮庆贺,单单江都城的鞭炮声就响了个八天七夜,没有一分一秒的歇息,由远而近、由近而远,处处可听到鞭炮声,全城的百姓喜洋洋的,脸上一片笑容,盛况空前。
不少伤兵残将都被遣送回来,当然也有手足完整、毫发无伤的士兵,一见到家人就马上咧开大大的笑容,紧紧的拥着家人,令人看了也高兴的泪湿了眼眶。
和受伤的伙伴一比,他们简直太幸运了。至于那些伤兵残将们有的脸上呆滞,有的一见家人就抱头痛哭,和身旁的欢乐喜庆一比,仿佛掉进了地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时听见有人这么安慰。
是啊,回来就好。蔚心深吸了口气,做了个最坏的打算。
待会儿见到力臣,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除非他活得好好地,她才可以哭,否则否则她的眼睛已有些湿润。
否则她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高高兴兴的迎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