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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谨亲王府邸。
“穆兰,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雍容华奠的贵妇轻摇着小团扇,驱散午后花厅内的闷热。
穆兰专注地逗着怀里的小女婴,逃避问题。
“大姐不是不欢迎你来,而是你近日的来访实在太频繁。”
“我只是想来多看小娃娃。”
“五姐、六姐她们不也有小娃娃,怎么就不见你这么般勤地去探望。”
穆兰沉默地垂望怀抱中用口水吹着泡泡玩的美丽女婴。
她跟大姐的感情向来不怎么亲。以前在家如此,大姐嫁到此处后也如此,事她还是选择这里为逃避家中压力的地方。因为,大姐向来懒得过问她的事,极少关怀,她可以不必面对任何善意的热切询问“我自己的问题就一大堆,忙都忙不过来,还得费心招呼你。”
“大姐,你忙你的,不必刻意招呼我”
“你人都来了,我还能不招呼吗?”她的火气惭露马脚。
穆兰不是听不懂大姐暗暗下的逐客令,但除非大姐真把诉说破,否则她绝不会走。
“不识相的东西。”大姐轻咒,将团扇拍至案上。
穆兰难堪地垂着头,始终不敢与大姐对眼。
“我只要一看到我的女儿们就头大,你还来搅局,你以为亲王府的大少晋根好当吗?”大姐即使在最烦躁的情绪下,依然轻声细语,捏着手绢的柔夷却浮着紧绷的青筋。
“女儿女儿,我已经一连四胎生的全是女儿,妯嫂都开始私下笑传我是不是把娘家的劣根性带过来了,得连生七个女儿才蹦得出一个儿子来。”
其中最没价值的莫过于她这个老七,穆兰感叹。她早就认了,家里女儿己经多到不差她一个,和她同年生的巴英又深得长辈疼宠,总让她觉得自己是家中多余的角色。
“该拜的、该吃的、该做的,我全努力过,可是生出来的老是女儿。反倒是你姐夫的三弟,随随便便就生出儿子来,到处炫耀,好像亲王的继任宝座笃定由他儿子坐上了。”
“大姐,只有你生的儿子才有资格坐上”
“万一我生不出儿子来呢?”
“可是大姐”“你不懂的事你就少开口!你除了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混吃混玩,你还做了什么?天塌下来上头有一大票姐姐替你顶着,地裂开了下头也有小弟替你撑着。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苦,只会成天跟我炫耀你的自由自在,有资格来管我的事吗?”
小娃娃似乎感受到细语下奔腾的气焰,不安地咿咿唔唔皱起小脸,泪水蓄势待发。
“我带宝宝出去晃晃,屋里好像太热了。”穆兰淡淡地痹篇大姐的怒,才走到厅门口,就听见身后爆出的委屈哽咽。
“你们没一个人关心我的死活、我的境况,每个人见到我就躲,根本不在乎我过得有多苦?”
穆兰尴尬地卡在门前,想出声安慰,又怕被大姐指责她没资格多嘴。
“你都不了解,我在这里承受多大的压力。我身为长媳,却一直生不出儿子,又夹在一群尊贵完美的姻亲里,生怕自己犯一点错、出一点丑,坏了我们诚郡王府的面子或丢了你大姐夫的脸。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小心、再怎么尽力,还是有闪失,还是不够完美!”
“大姐。”看她哭成这样,连放声抽息都不敢,实在令人心酸。“其实你用不着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你懂什么?在这里镇日饱受压迫的人又不是你,当然可以说得轻轻松松!”
说得也是。穆兰懒得哕唆,省得讨骂,抱着小娃娃转身离去。才走没一步,大姐就凄凉欲绝地出声饮泣,哀怨至极。
小娃娃也不安地渐渐呜咽,转而嚎啕大哭,搞得穆兰左右为难,手忙脚乱。
“小阿姨!小阿姨!”两个活泼甜美的小女孩边跳边笑地奔透厅里,兴奋地环抱住穆兰。“小阿姨,你又来了,好棒喔。”
“小阿姨,跟我们玩?”
“等一下,等一下。”任凭境况再怎么棘手,看到如此可爱热情的孩童,想不开心也难。“妹妹在哭,而且我还不能走。”
“那我帮你抱妹妹,我很会哄她喔。”年长的女孩纯熟地接过小婴孩,吐着舌头大作怪声,小婴孩一楞,马上停止哭泣。
“哇,好厉害。”穆兰夸张地谅讶道。
“我也会!”另一个小女孩马上以小手搔抓着婴孩肚腹,逗得娃娃乐不可支。
“你们两姐妹都好厉害呀。”穆兰赞叹。
“小妹怕痒,还比较好哄,大妹她不怕痒,就很不容易哄了。”
“喔!真的?”
另一个女孩认真地附和。“真的!小阿姨,每次我和姐姐都哄得好累最后干脆跟大妹一起哭,结果她反而不哭了,开始跟我们嗯嗯啊啊地唱起歌来。”
“这招高明,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们了。”
“还有还有,上次大妹生病啦,我们就”
“闹够了没有?没规没矩地在这儿使泼撒蛮,成何体统。”
两个小女孩被母亲突然爆出的怒斥吓住,登时缩在穆兰身边,抿着小嘴抽紧肩头。
穆兰终于开始不悦,大姐这样骂人实在过分。
“一进门就鬼吼鬼叫,礼也不行、人也不叫。你们是小阿姨生的还是我生的?”
“额娘”小女孩们赶紧怯怯地曲膝行礼。
“现在巴结也不嫌太迟了?”
“大姐,别对孩子”
“我管教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每回和大姐说话都这样,真想一走了之,可是身下暗暗紧抱着她的小孩们,令她不能这样。
“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
母亲冷硬的低语让小女孩们瑟缩,却又不敢不从,只得抱着襁褓中的妹妹走近。才立定在母亲眼前,一个巴掌高举的阴影就映在小女孩们谔仰望的脸上。
“大姐!”穆兰谅叫。
“怎么回事?”一阵威严的男声淡然传入。
“阿玛!”小女孩们欢欣地直奔而去,抬着小小的脸蛋迎接父亲温柔的大掌。
“姐夫。”穆兰偷偷松了口气,欠身行礼。
她素来敬佩大姐夫元律。身为敬谨亲王府的长子,威武沉稳,以尊贵的气势克服自己太过俊秀的缺点,对待女儿时,却又不失慈祥。
“你今儿个回来得真早。”大姐顿时又变回柔顺温婉的贵妇,笑容可掬。
元律犀利地瞪视着她,抚着不断对他咭咭呱呱着方才如何被小阿姨称赞的天真女儿。
大姐僵硬地笑着,紧张等待着他随时爆发的严厉指责。
“穆兰今儿个就留在这儿用晚饭吧。”
元律淡漠的响应令一屋子人讶异。小女孩们是第一个放声欢呼的,再来是暗自雀跃的穆兰只要能找到借口离开家里,离得越久她越开心。而大姐,笑容却极为难看。
“元律,穆兰留到那么晚,恐拍不妥。我们家一向管得严,若是她太晚回去”
“我留她下来多陪陪你,有什么地方不妥?”他冷道。
大姐抽了一下脸皮,绷起笑容。“你真是太体贴了。”
等元律陪同穆兰一起前住女儿们的院落时,他才漠然吐露心事。
“你有空多来找你大姐,多陪她,多劝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穆兰任小女孩们欣喜地一人牵一手,皱眉沉默。
“你大姐己经孤僻到没一个说话的对象,连侍女都被她一个个打跑。她脾气无处发泄,我恐怕她会拿女儿们出气。”
是啊,之前看见大姐竟然准备痛击那么小的孩子,她也吓呆了。
“其实姐夫,大姐她最要的,应该是你的陪伴。”
“我试过,也己尽力,但是待在她身边几乎令我窒息。”
姐夫的过分完美,也几乎令大姐窒息。
“我想或许这里仍令她感觉陌生,所以防备十足,戒慎恐惧。如果有熟人多陪着她,多少可以改善情势。”他沉思半晌,掉头转向她。“穆兰,不如你在此小住一阵吧。”
她登时傻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你既能容忍你大姐,又和我女儿们很亲近,由你来陪伴她们,再适合不过。”
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暂时避居在此,逃开越发诡异的家园!
穆兰当下提早返家,兴奋地使唤着婢女收拾行李,等傍晚时父亲退朝回府,向他知会一声,便可即刻动身。这个家,阴森到她一刻也不敢多待下去。
珂玛很疼大姐,也很看重大姐夫,有这两道免死金牌,再晚她都走得成。
“不准去。”
通报时,穆兰一时听不懂父亲的话语,还呆呆地扬着期待的笑容。
“我说,不准去。”
“阿玛!”她谔然望着父亲清冷严肃的冷容。“为什么”
“为什么想搬到外头去住?”他疏离地展读着卷宗,不曾看她一眼。
“我没有要搬出去住,只是大姐在夫家到现在都住得很不适应,姐夫希望我们家能有个人过去陪她”
“你额娘从明天起,自会搬过去陪她。你不准去。”
“为什么?”她急嚷。
“你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家里?”
“我”恐怕,也该是坦白的时候了。再者,她之前都只是向女眷提过大阿哥不对劲的事,得到尽是一面倒向他的拥护声浪,或许阿玛会有不同见解。
“阿玛,我觉得大阿哥很奇怪。”
“说。”他垂眼翻页。
“我最近一直想不通,大阿哥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而且每日都有神秘的一票访客出入。他难道在朝中没有任何职务吗?”
“有或没有,与你何干?”
案亲疏冷的态度,令她感觉自己似乎遭到父亲的厌恶。“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转变,她不记得了。但印象中父亲一向很偏爱她,喜欢她的内向温弱,疼惜她的细腻贴心,赞赏她对汉文化的倾慕与学习。曾几何时,父亲对她的态度变为一概的绝望透顶,甚至眼不见为净。
“大阿哥待在府里的时间太久了,久得有些反常,对我也有点困扰。”
“什么困扰?”
她皱眉深瞅地面,思索半晌。“我不太喜欢大阿哥,他近来动不动就接近我,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怎么样的不舒服?”他凝于书上字句,问得极其随便。
穆兰不自在地握了握交缠的湿冷手指。“大阿哥他虽然没有对我不规矩,呃,不,他或许真对我不规矩过”
“到底有还是没有?”
“应该算有吧。”否则她想不透前些天自己左乳上浮现的吻痕该如何解释。
“什么叫应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要因为你和他处得不愉快,就随口
诬赖。”
“我没有诬赖他!”奇怪,明明是她有理,但怎么好像自己才是做错事的那一个?“我是真的很不喜欢大阿哥某些逾矩的举动。”
“例如?”
“他近期常叫我到大书房去,问些奇怪的问题。
平常的时候,不是监视着我在做什么,就是擅自插手我的事。“甚至连她每天晚上作了什么梦他都要逼供。
“他关心你、照料你,有何不妥?”他不耐烦地又翻了一页。
“可是”若说关切,大可哥的眼神恐怕比那更灼烈。若说照科,她倒认为自己的生活都快全然沦入大阿哥的管辖之内。
有人会要自己的妹妹时时报备行踪吗?有人会非得要自己的妹妹时时刻刻不离他的视线吗?他强大的存在与威胁令她备感压力,会妄想出一段段再三重复的异象也不足为怪。
“阿玛,我真的怕了。”若非她实在走投无路,才不愿如此窝囊。
“你是因为怕,所以想躲?”
穆兰冷然一颤,一直垂望冰冷小手的双眼霍地瞪得老大,不敢抬眼。
珂玛的声音怎么突然变了?
“你又让我发现你在躲我。”
不可能,一定是她的耳朵有问题。阿玛粗裂的老嗓怎会倏地化为醇酒一般浓郁、毒一般魅惑?
“兰兰。”
她浑身的血液儿乎在这声轻喃下冻结。这是大阿哥在私下对她独有的呼唤,听来虽然使人心荡神漾,但她知道,其中蕴含的惩戒意味远胜口头上的宠溺。
不对,完全不对。只有她跟阿玛同在的偏厅,为什么会突然冒出大阿哥的声音?她面对的明明是靠坐倚内闲闲读卷的父亲,为何一瞬间就感觉到眼前变了另一个人?
“抬起头来,兰兰。”
不要!她也不敢。
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这会不会又是一场荒谬幻象?
“你前些天才当着别人面前说,你就是要和我在一起。
怎么?这会见怕起我来了?“快点醒来,赶紧醒过来!她紧握双手,使劲闭住眼睛,心跳狂乱急猛,震得她脑门嗡嗡作响。她要回到之前和父亲对谈的那一刻!她要回到还未前来向父亲请安的那一刻!
“这巳经是第几次让我发现你在躲我了?”
不要说了,她不要听!
熟悉的昵喃、熟悉的字句,她不敢想象之后会出现何祥可怕的场面。她一定又发疯了,这一定是?
“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
当一只大掌触碰到她臂膀的剎那,她埋头狠劲一推,拼尽全力地捶倒硬实的身躯,疯狂往外冲。
赶紧逃走!现在就赶到大姐那儿去!
“你这是在搞什么?”
她完全不理会身后的怒骂,骇然狂奔,撞入前头莫名出现的巨大胸杯。
“兰兰。”
她恐抬眼,望向轻松扣住她双臂的魁梧阻拦。大阿哥!怎么会是大阿哥?
“来人,还不快来人。”厅内被推跌在地的人愤吼。“王爷。”两三个赶来的仆役吓白了脸。“王爷,您身子还好吧!”
王爷给摔得一时也爬不起来,尾椎痛得他皱紧怒容。
“你把阿玛推倒做什么?”朱雀好笑地问道。
为什么大阿哥会站在她眼前?他刚才不是杵在她身后老远的偏厅里吗?她不是才把他推倒在那里吗?
“快!快抬王爷回房,叫大夫来,恐怕跌伤骨头了!”
“通知晋福,王爷跌伤了!”
穆兰眺望厅前的乱局,全然傻眼。“阿玛?”
“你这下可闯大祸了,兰兰。”
她刚才摧倒的人怎么会变成阿玛?“我我没有要推倒阿玛,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棒?
“你想阿玛会怎么处罚你,恩!”
她六神无主地对上朱雀俯身贴近的容颤,眼对眼地怔望他胜利的笑容。
“我想,可玛大概会罚你禁足两个月吧。”
罚就罚,可他干麻笑得这么诡异?
“别担心,我会陪着你。就像我上回答应你的,这个月,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顿时明白自己落入的境况,花容失色。“我要去大姐那里!大姐夫他说”
“你己经被禁足了。”
“没有!阿玛根本没这么说过?”
“我会让他说的。”
“不要!”她慌乱得全身发颤。
“犯错就要受罚”
“可是我不是故意要推倒阿玛。”
“但你还是推了,而且很不幸地,他摔得相当重。”
她不要,她不要因此被禁足在家!
“兰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总有种被困住的感觉?
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必须逃出去!
“又想躲我了,兰兰?”、穆兰的意志力几乎被全面击溃。她真的怕了,真的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了。她认输,她投降,她真的“这己经是第几次让我发现你在躲我?”他轻柔问道。
不要再说了,拜托她脆弱地掩耳低头,无力承受地缓缓蹲下,蜷缩战栗,沦入薄弱的自卫绝境。
“活该,这就是丢弃我的下场。”
朱雀的这句轻冷低语穿透她的腕门,在记忆的荒漠中闪掠强光。
丢弃!
“既然你决定忘掉关于我们的一切,哪里还有资格奢望我手下留情!”
她跟大阿哥?他们之间的一切?
朱雀冷眼脾睨蹲地上抬望他的小人儿。就是这份纯稚无邪,这份温厚老实,剔透如水晶,不沾丝毫红尘污秽,不带任何迂回狡猾,正直得几乎愚苯,认真得几乎固执,令他厌烦,令他无奈,令他牵肠挂肚,令他神思迷惘“大阿哥?”
“你为什么躲我?”
他凄凉的冷语使她怔住。“我不知道,就只是直觉地这么做。”
“何不想想你会这么做的理由?”
“我”这倒从没想过。“可能是因为我有点怕吧”
“怕什么?怕我会突然扭断你的脖子?”
“不,不是那种怕”
“那你是在怕什么?”
她不知道,可感觉上,大阿哥好像知道,却要她自己去找答案。“你说呢?
你觉得我在怕什么?”
朱雀凝睇她良久,拉她起身与他对立。“兰兰,你昨夜作了什么梦?”
穆兰不安地咽了咽喉头。这是大阿哥每夫召她去书房时必定一再追问的问题,她也始终顽固地拒绝响应。
为什么要天天问、一直问、执着地硬要她回答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簿日被问、被迫思素、被迫回答,已经被催逼得有些不敢入睡。一人睡,就会作梦;一作梦,就得道大阿哥令人窒息的反复逼供。
“兰兰?”
“我忘记了,我怎么可能每天都记得自己前夜作了什么梦。”
“你不可能忘记,只是你不愿意告诉我。”
当朱雀的大掌抚向她颈际时,令她震颤。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粗犷、厚实、有力,以一种可以轻松捏断她喉头的从容,漫不经心地游移在她颈窝。她细嫩的肤触,纤弱的脉搏,全都被他一手掌握。
“大阿哥!”这己经太过分了,非得严厉斥责才行!“你不应该你不可以这样”
“怎样?”他挑衅地对上她的慌张。“何必在我面前假道学,跟我说实话吧。”
说什么?
“你喜欢我这样碰你。”
“胡说!”她几乎吓坏似的。“我哪有我才不会”
“你喜欢。”他顺势解开她颈前拘谨的盘扣,像爱抚宠猫般地摩攀她的颈窝。
“你躲我,是因为你无法接受再一次被我吸引的事实。你害怕,是因为你意识到自己还是控制不了对我的渴望。”
“这你乱讲!”他在说什么鬼话。“我不可能对自己的兄长”
“那你为何离不开我的手?”
她这才醒悟到自己正习惯性地依偎在他大掌的抚揉下,任由他玩弄她的雪嫩颈项。
“别碰我!”她火速打掉朱雀的巨掌,难堪地退离好几步。她是中什么邪了,竟会如此无耻地任他上下其手!
“请你放尊重点。就算你是我哥哥,我也不会不会允许”
“兰兰,你昨晚作了什么梦?”
“不要再问我这问题。”她娇声抗议。“也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你既然是我哥哥,就该守你自己的本分。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么”
“你应该己经梦到我们在一起的事了吧。”
顿时,穆兰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怎么会连她作了什么梦都一清二楚?她根本没向他提过那些羞人的片段,她也不是故意要作那么可耻的梦,那大阿哥是怎么猜到的!
“你向来喜欢枕在我胸膛,卷着入眠。你喜欢我抚着你,哄你安睡。你老是要我不断地跟你说话,直到你入梦。
记得吗?““那也许是我们小时候的事了,我当然不记得”
“那不是小时候的事。”
这一句完全堵死她藩弱的借口。的确,梦中的她和大阿哥,就是现在的这副模样,并非孩童。
“那又怎么样。这也不过是场梦而己”
“不是梦。”
朱雀的低语幽魅地穿透她的心,像蛊惑的魔咒,巍挠盘旋,挥之不去。
“兰兰。”深遽的昵喃宛若来自冥府的叹息。“你作了什么梦?”
“不要再问我!我受够了!”她掩耳愤吼,旋身跑走,却被他轻易地一手拦腰攫住,卷入他怀中。
“你若不跟我坦白说,我绝不放手。”他低吟。
“你既然不需要我开口就己经知道我作了什么梦,何必要我说?而且你最好离我远点,就算是亲兄妹,也该明白男女授授不亲的道理?”
“世界上的规矩对我没有意义。”
她慌得心跳都快蹦出口,他却一片冷淡从容。
“大阿哥”她己经怕得承受不住他的任何碰触。
“放手吧,拜托你放手”
“除非我先得到我要的。”
穆兰的坚持被挫杀至极,无力反击,只得认命地瘫软在他坚实的铁臀围困里。
为什么逃不掉?为什么她都这么努力了,还是逃不出大阿哥的掌心?为什么就随他问吧,他想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只会更加折腾她自己。好累她每天都过得很优闲,却载满说不出的疲惫。她已经累得无力去反抗什么,反正一切心血,都只是白费工夫。
无助的小身子虚软地任他由背后搂着,低垂的小脸绝望地等持着磨人的逼供。
许久,她并未等到任何质问,而是漫长的沉默。悄然回首,才发觉架在她肩窝上的俊脸紧皱着眉头,深沉地闭着双眸。
“大阿哥?”他怎么了?
朱雀抽紧手臂,将她更加贴入怀中,像在深深地祈求着什么,无言地呼唤着什么。
穆兰不敢多说,只得默默被他捆在臂弯中。大阿哥实在好高大,地上的影子只呈现出他壮硕的轮廓,看不见她淹没在其中的存在。他的心跳贴着她的背鼓动,沉稳而厚重。他的气息罩着她四周,让她深深陷人浓郁的男人味中。
很不可思议的,这感觉,竞然有点熟悉“兰兰。”
魔咒一般的昵哝,吮叹在她耳际。他的吐息,他的热气,随着他轻柔的双唇传入她耳里,渗入心底,泛起涟漪。
她不自觉地怯怯抚上圈在她胸脯下的铁臂。她好像曾有过类似的感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何必怕我?我岂会伤害你?”
他的低喃诚恳得令人心疼。这实在不像他这般强悍男子会说的话,这些话也一字字地融进她灵魂里。是啊,大阿哥不可能会伤害她的,她何必怕?
她放松地合上双眼,柔顺地感受着他在她耳鬓无声的唇语,感觉着他正以双唇品味兼她的细腻,悄俏汲取着她的气息。
“兰兰。”
她渐惭有些呼吸困难,仍舍不得睁开眼,怕会破坏这份微妙的悸动。她感觉到大阿哥的手臂己移至她高耸的双乳上,揉起那份坚挺丰满的感受,彷佛他的掌心与她的酥胸间毫无阻隔,赤裸相对。乳头上传来的粗率撩拨,令她抽息战栗,微微缩起肩头。
不知他是不晓得女人的感官有多脆弱,还是刻意要享受那份元助的畏缩,他总是如此地懒于怜香惜玉,径自向欲焰的极限挑战,把所有的礼教拋在脑后。他总是如此总是如此?
“穆兰!”
这句爆喝几乎捣毁她一闪而过的顿悟,吓得她踉跄却步。
“在园子里发什么呆呀,我找你找得坑谙气了!”
“巴英?”他怎么突然跳出来了?那大阿哥“你东张西望个什么劲儿,阿玛早被扛回房去了。”巴英没好气地甩着折扇风。“要不是春五哥来找你,额娘准会要你马上提头到阿玛面前请罪!”
大阿哥啊?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喂,你看什么看呀!我在跟你说话。”居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春五哥这会就在前厅等你,还不快去。”
“巴英,你刚才有没有看见”
“看你的大头鬼!我叫你到前厅去你还跟我哕唆,欠揍啊!”“可是”
“春五哥虽然好脾气,我可没他那么好耐性。”穆兰这家伙就是要人三催四请。“你是要自己走过去,还是要我把你踹过去?”
“我这就去。”是梦吗?她又作了关于大阿哥的白日梦了?否则怎会有人忽然间就平空消失踪影“领子扣好!衣冠不整地跑去见人,象话吗?”
巴英没好气的抱怨怔住了穆兰。领扣是开的?刚才的事不是梦,大阿哥确实来过?
她是不是疯了?世上怎会有这种超乎?淼墓质麓嬖冢渴撬诤悸蚁耄故怯胁恢牧a吭谧魉睿?br>
“巴英!”她倏地警觉。“你上回在我衣箱里搜出的怪符咒呢?”
“你还想玩?那么脏的东西我当然早把它给扔了。”
啊未知的一切仍旧不可知了。“巴英,你曾经作过一再重复的梦吗?”
“废话。”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成天在梦里与妖挠美女大战三百回合是理所当然的事。“干嘛,你也作春梦啦。”
“我说的不是那个!”讲的这是什么话。“我是说那种有点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境况,同样的人事物,同祥的喜怒哀乐,不断重复”
“那多无聊。”就跟演到烂都还不换的戏码一样,看了就烦。“你们女人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这点,连作一样的梦也大小敝,说什么一定是明天散啦、前世姻缘啦。我看啊,根本是脑袋太贫乏才作不出什么新鲜梦来。”
前世?啊,前世她的心思顿时展翅,翱翔在缥缈纷飞的璎珞天雨,那段反复轮回的迷离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