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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天色微露白。
没下雪的清晨。不过低寒的温度仍可说明残冬的余威。
一清早就得瑟缩着脖子出门采买的福婶,没想到一踏出门口就发现墙角蜷缩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
壮着胆子走了近,她这才看清白色影子是个人披散的黑发已经结着一层薄薄的霜、也遮住了这人的脸,不过光看这纤细的外型也知道是个女子身影而且是个快被冻僵的身影!
马上被吓到的福婶,要不是看她的身子还在微微颤动发抖着,几乎就要以为她已经被冻死在这里了。
“喂喂喂!这位姑娘”平日就同情心旺盛的福婶回过神来,随即蹲到她身前打算救人兼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眼睛再一瞄到她身上穿的单薄衣裳,福婶更加不敢置信了。
天哪!这姑娘是不要命还是怎地?这种天气她竟然连一件外衣也没披
似乎听到福婶焦急的声音,慢慢的,一张面色苍白迷茫的美丽脸庞从原来深埋的双膝间抬了起来,也让福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接着惊叫出声
“怎么是你?”
想也没想地,福婶马上用她最快的速度跑回屋子里,一边手上抓了件大棉被,还一边调了个丫环跟她走、另一个遣去找爷。
很快,她急迫的模样惊动了宅里一些早起的人,就连几个没事的人也忍不住苞在她后面跑出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当然,就像福婶一样,早熟悉近半月来徘徊在齐宅墙外那抹恬静美丽身影的人,一看到门外这被冻寒的面容就是她时,围靠上来的齐宅家丁全都惊愕了。
这时福婶已经用她带出来的大被子将这可怜的小人儿从头到脚紧紧包了住。
“福婶,她是她耶!”
“福婶,这是怎么回事?”
“福婶,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可怜哪!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围在她身边的齐家下人开始发出了七嘴八舌的声音。
“停!别吵!”福婶相信她都受不了这些人的音量了,更何况这显然只需要温暖和安静的小姑娘。
而李宛妍瞳中虽然映出一群黑压压包围在她四周的影子,心神却仍没回到现实的眼前她只记得她终于逃出来了,只记得她要到曾有个为她挡起伞、给她温暖的人在的地方
她冷,很冷。身子冷、心冷。
她眨了眨眼,恍惚地被一抹幽远的沁香带回飘离的意识,茫然的视线逐渐对上一张焦急慈善的面孔。
“小姑娘!你没事吧?”福婶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图赢得她的注意力这小姑娘,看来简直像被冻傻了!
看着面前可亲却陌生的妇人,李宛妍自然地想防备,却同时在此刻才感到早侵占她四肢百骸的寒意。
“我”从发白的嘴唇吐出一口冷气,她想移动自己,却发现这是件艰难的事。因为她已冻得全身僵硬、冻得直打哆嗦,就算身上裹着一层被,仍然暖不了她
被被子?
李宛妍这时才终于迟钝地发现不知何时包在自己身上的赭蓝被子。她怔愣住,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有人有人想温暖她吗?真的有人想温暖她
“被子”她的眼再次对准面前一直关心地看着她的妇人,她喃喃的、像梦呓似的说。
“啊?被子?”听清楚这小姑娘快没气似的声音,福婶心直口快地说:“我是担心你会被冻死,又一时找不到更保暖的衣服,才直接捉这条被子先帮你围着”说到这里,她突地转过头,眼睛瞪扫向四周。“喂!你们还站在这里看什么热闹?还不快帮我忙,把这小姑娘移进屋里取暖”
“我来!”一个沉厚坚定的声音在众人都料想不到的情况下出现。
围绕在地上人儿四周的人们,错愕惊讶地全转过头看向已经来到他们眼前的伟岸人影正是齐三。
埃婶也跟其他人一样讶异。只不过她讶异的是爷竟会亲自出来。
无视众人的惊愣目光,齐三已经弯下身,轻而易举便将裹着厚被、几乎只露出一个脸蛋的李宛妍整个抱起,接着阔步往屋内走。
他的行动是多么地干脆果断啊!
一干呆在原地的下人,心中一致浮现某个诡异的感觉问题就在于,他简直就是太干脆果断了,这是他们心目中那个严厉、冷血、强悍的爷吗?
众人突然不约而同抬头循一样方向看去待会儿,日头是不是要打西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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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着走的李宛妍,在听到他的声音出现之时,一颗被冰冻的心仿彿就此苏醒过来,逐渐回复、跳跃她就这么全心全意地看着这张近在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男性脸庞,忘了其他人、忘了其它事,眼中只有他的存在。
怀中轻如飞雪的重量,让齐三大蹙起了浓眉。不过令他的心跳差点为之一停的,还是在方才看见她的那一刹、她在寒雪下全然无助迷茫的神色。
脚步仍不停地穿过齐宅的侧门往温暖的屋内移动,齐三低头,视线对上了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蛋,锁定她漆黑如夜的眼睛。
“你想把自己冻死吗?”冷厉、责备的低吼,显然是从齿缝里进出来的。
齐三不否认对她的注意力与关心早已超过了限度。承认自己为一个小姑娘吸引并不难,他甚至有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的强烈念头令他情生意动、令他想怜惜的,竟然是这个在他家墙外“偷花”的小花贼。没想到,这小花贼就连他的心也一迸偷了
接连三天,齐宅外意外失去她惯常出现的娇纤身影,他没料到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消息竟是由下人传来给他的那个爱看花的小姑娘坑诔死在我们家墙外了!
靶受到抱在手中的娇躯直打颤,齐三的下颚肌肉绷得更紧,脚步也加快地踏进主屋。
听清楚他的吼声了,李宛妍不由身子一缩。不过看着他的眼睛,即使接收到的是他严酷得吓人的神情,她仍不肯眨一下。
“我”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涩得好刺耳。不禁停住,深喘了一口气,也在这时,所有身体的感觉似乎一下子都回来了。不过先一步刺激了她的,是她终于意识到两人会靠得如此近是因为自己正被他抱住双颊倏地染上霞红,接着她开始要挣开他。“对对不起我”
她没成功。
将她护得密密牢牢,齐三只低眸凝了她一眼,便抬头朝跟上来的人下达简洁有力的指令。
“把‘不照轩’的炉火加旺、熬碗姜汤上来!石头,到我房里把我那件氅衣拿过来,快去!”
满屋子的人虽然惊讶他们的爷竟抱了个被子呃是有个人被裹在被子里让爷抱进来,不过好奇心暂且搁下,马上有几个人已经分头去办事。
齐三直把脚步移到他刚才正在用早膳的偏厅,接着才将怀里依然冷得像冰的李宛妍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上。而随后的下人也忙着照他的命令把这小厅子弄得更暖和添火的添火、关窗的关窗。
至于李宛妍,则一时忘了她的羞涩与不安,坐在齐三放下她的榻上,看着几个人就这么在屋里忙得团团转。
“还冷吗?”一个和缓沉静的声音,伴随的是一个厚实温暖的物体覆上她的额。
有些慌、有些悸的,她微偏头便看见齐三。而这一张似乎很少表露出真正情绪的刚毅脸庞,却能令她觉得心安。
“冷?我不冷”她不觉得冷,尤其有他的手心贴触的额际,让她以为自己是热烫的。
齐三却慢慢皱起了眉山。接着他突然拉开了罩住她头的厚被,大手沿着她的额畔下移,停驻在她泛着异样红晕的嫩颊同样是烫的!
“爷,您要的姜汤来了!”这时,福婶高扬的声音嚷进来。
“爷,您的氅衣!”石头的大嗓门差不多也是同时响起。
“哎呀呀!听说咱们府里来了位如花娇客,快让我瞧瞧!”跟着进出的是齐恩然透着好奇兴奋的声调。
“爷,那小姑娘是不是终于又记得来赏花了?”青潭总管笑得很欠揍。
“呵啊”至于最后踏进门还呵欠连连的,则是天快亮才去睡、却随后就被总管“顺便”拖来看好戏的苦命三爷齐行然。
一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挤进这间雅致温暖的偏厅。
这么热闹的声音,李宛妍就算想忽视也难在齐三令她感到发热的手离开后,没时间理会莫名的怅然若失,她马上转眸向声量的来源看去。接着,那些目标朝她逼来的人们令她有一刹的失措。很自然地,她将身子往后退。
齐三眼明手快地伸臂拦在她身后,适时阻止了她再差一点就跌下榻的身子。
“福婶、石头,把东西拿上来。你们三个统统给我站住!”似乎明白令她有此举动的原因,他马上下了准确俐落的命令。
一呆,伍青潭三人立时像被点中了穴道般顿在原地。不过,虽然真的听话地“统统给他站住”三个人的眼睛却哪能错过前方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暂时阻住了明显是来凑热闹的三个家伙,齐三还冷瞟了他们一眼,这才从石头手中取饼他那件比厚被还足以御寒保暖的雪色大氅。飞快将大氅罩笼上她的身躯,他顺手再将福婶端着的姜汤接了过来。
“石头,你出门去请邱大夫过来一趟。福婶,人多空气杂,麻烦你先把这三尊神像‘请’到外面去。”睨了三个眼睛大张、一副入戏甚深的人一眼,齐三派了石头工作,顺便把他们交给福婶处理。
“慢着、慢着!爷!我可以保证我们只需要一点点的空气,绝不会抢到你们的”伍青潭赶忙发誓。
“对、对啦!你要我们闭气也行。大哥,我们留在这里真的一点影响也没有”前一阵子不是在外风花雪月就是忙着躲家业的齐恩然,在刚才才知道最近发生在他们齐家围墙外的事,现下亲眼见到这株“墙外的娇花”再看大哥护花的态度,他说什么也要捍卫身为弟弟一定要监督大哥幸福的权利。
而齐行然才要张口,福婶已经一手捉住他的长衫下摆,另一手捉住他二哥的,青潭总管的一角衣料也没被放过。就这样,三人的衣衫各一角都被福婶快速俐落地抓在一起打结。
向来,领了齐三的命令就等同向老天爷领了天大的胆子。
于是,就见三个在家里几乎形同天皇老子的男人们被绑成了一串粽子,接着打包被带出场!
李宛妍不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又滑稽的一幕。而她甚至还收到临被“请”出门前的青潭总管送给她促狭又无奈的一眨眼呢!
屋里,随即只剩下她和齐三!
李宛妍很快意识到这现况。心,忽地跳快。
手指抚弄着披在身上柔软的毛料,她有种由心暖到身体、热到四肢百骸的感觉。
她不冷。真的不冷了。
转过头,找到了他沉凝的眼,她朝他浅漾出一朵愉悦的笑靥。
“谢谢你!好温暖”溢出轻叹。
看着她单纯的笑,齐三有一刹的失神。可突然地,他的脸色一厉、目光一锐,伸指抬高了她小巧光滑的下巴,再凑近细细地审视着
“这道伤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硬。
在她的下巴近颈间,有一道小指长的伤口。不严重,看起来像是被某种锐器划过的浅伤,就在她雪白的肌肤留下一道不醒目却刺他的眼的粉红色痕迹。
这是道新伤。
是谁伤了她?
齐三的食指轻轻抚过那道粉痕,毫不怀疑此刻胸口窜烧的怒火是为了她的伤。
李宛妍唇角的笑霎时凝结。她下意识抬手要掩盖颈间这早已不痛的伤痕,但触到的,却是他的手,而且随即被捉了住。
“是谁伤你?”牢紧地攫握住她纤细的手,齐三俯近她,凌厉的眼睛就在她张皇的眼睛前。
“没没人伤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她想痹篇他的探索。
“别说谎!”察觉由她的肌肤传来持续增高的体温,齐三不禁放轻声音。“伤了你的人,是你不想伤害、是你最亲近的人是不是?他们不小心伤了你对不对?”哄中套话,而从她身子一僵的反应,他马上明白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李宛妍咬着下唇,努力抑制不让她早该习惯的刺痛泛漫开来。
三天前,那场充满怒气与混乱的景象,她很不愿再记忆起,可是那样苦涩哀伤的心痛却怎么也忘不了啊!
被为公事盛怒中的爹亲无意以飞溅碎的瓷碗划伤,她并不觉得痛。她痛的是,对受伤的女儿,他仍吝于施以一点关心,其实她只要得到他一句安抚就够了。可是他没有!不但如此,当一旁的二娘、三娘趁机数落起她的不是时,她的爹亲没护。她为自己辩白,只换来他们的更加愤怒,最后她的下场是,被关在她的房间里以示目无尊长的惩罚
她的心好冷。
她发誓不会再渴望、不会再祈求她得不到的爱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地冷?
不是没被伤过、不是没失望过,这次却为什么特别感到锥心刺骨的痛?是因为她曾得到过温暖吗?
温暖?她是多么地想偎向可以温暖她的任何东西、任何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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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恍惚的意识飘向一抹伞下的坚定影子,那个给了她温暖与安心力量的影子
齐三。那个只见过一次,却带给她无比平静、安全感觉的男人。
想见他!想到他身边!如此强烈的念头驱策着她,到最后终于凝聚成了一股义无反驳的动力。于是,在守在她房门的下人疏于防范、最困倦的深更时刻,她不顾一切逃出了囚禁她的房、逃出了家。
只是,来到了齐宅门外,勇气却在刹那被浇灭。怕他早已忘了她、也总算又记起了他的身分,所以她怯步了。可虽然如此,她又是那么地想见他一面,只要只要能见他一面就好了
那就等在外面好了等在他会经过的地方、等在他曾替她撑起伞的梅树下。
她真的等到他了,也等到她渴望的温暖。
所以现在,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就让她再跌回去那个冰冷的地方?
看清她费心要压抑眼底蒙上的薄雾、凝住她仍尽力想扬起笑却不成功的僵硬表情,齐三的心突然被一阵扑天盖地、阻挠不及的怜爱疼恼感情淹没。
握住她手的力道乍地一紧一松。齐三深吸一口气,等待自己适应这股涌上心口的陌生情感定位、再沉淀后,他回应了她的紧张不安。
“来,先把这碗姜汤喝了。”放开她的手,他将姜汤端起,接着动手舀起了一匙热汤凑到她的嘴前。
看着眼前男人脸庞扬起的淡笑,李宛妍却敏感地察觉跟之前相较,他似乎多出了某种完全不一样的心思
他在想什么?他不会再问她伤的事了?
怕他又回心转意,她赶紧伸出手。“我我自己喝就可以了”
轻扬眉毛,炯眸隐过异光。齐三又一微笑,不反对地将碗匙交给了她。
于是就在他深长的注视下,李宛妍急急忙忙地喝着这碗尚冒着白烟的热姜汤。
“慢慢来,别急。”齐三适时阻慢她的速度。
听话地,她只好一口一口慢慢来。
热熟辣辣的姜汤灌进肚子里,烧得她的身子更加暖了起来。同时,精神的放松,似乎也让她的脑袋开始有闲情可以昏昏沉沉了
为了回报他对她的好意,她努力在他面前把这碗姜汤暍到涓滴不剩。
“我还没机会谢谢你送来的梅花茶。”接下她的空碗,齐三又再次以掌心贴触上她的额际,一边道。
“你喝了?好喝吗?”她的眼睛乍地一亮。
“好喝。”掌下的温度让他的眉心结在一起,不过他仍分神注意到她异样热切的态度,心一动。“那个茶有什么特别吗?”
“不!它没什么特别,只不过它里面的梅花便是我取你家那株梅树的花回去制成的”朝他一笑。她没告诉他,他的手让她感到暖烘烘的。
听出其中的含意,齐三不禁惊讶地直盯着她满足的笑颜。
“爷,邱大夫来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石头恭谨的声音。
“进来!”转眼神色一敛,齐三马上回道。
大夫?谁生病了?
李宛妍迟疑地看着从门外进来一位刚才出去的年轻人,跟在他后面的是一名背着葯箱的慈眉中年人。不过另外引起她注意的,是三颗在门外探头采脑的大头。
显然齐三也发现那三个还没死心的家伙了。
“恩然,去把昨天我们议定出来的人事升迁报告做一份给我,我等一会儿就要。行然,监督你二哥,不准帮他做。青潭”还真的贴在外面当起门神了!他干脆来个一一点名。
“爷,您今天的第一个行程是上腾王府,我这就先去瞧瞧马车准备得怎么样了。”伍青潭赶在爷砸来可能会让他去掉半条命的事情前,很快举起双手投降,自行请命去马厩喂马。
虽然在外面偷听了半天是很值得了,不过这个代价实在是
咬牙切齿地瞪着前头奸诈总管跑得像飞的背影,齐恩然拖在后面的脚步简直有千斤重可恶!那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家伙!傍他记住!
“行然”边走边赶紧请出同行的救星。
“对不起!大哥说不准帮你!”对老大忠诚到底的正直家伙毫不敷衍地说。
一阵悔不当初的吼叫声隐约从外头传来。
“他们”眨眨眼,李宛妍不由回过神,视线从门外调回来正常的家人都是这么样相处的吗?
“别管他们。”齐三的心思现在专注在她身上。“邱大夫,病人是这位姑娘,麻烦你替她诊诊。”他请大夫上前。
总算察觉不对劲?钔疱戳丝雌肴置ψ懦斐鍪掷吹拇蠓蛞贰?br>
“我没生病。”她坚决地。
“大夫,她的身子已经在发烫,你看看她是不是染了风寒了。”
齐三说话的对象是邱大夫,不过李宛妍却不禁一呆,伸手在额上摸了摸嗯,好像是真的有点烫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方才一直在采触她的额。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有太大异样,可是他却
李宛妍倏地安静下来,乖乖地听任大夫诊治,而她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盯视着齐三,不明白在刹那间,从她心底深处涌出的强烈情绪是什么。又酸又甜、又涩又美这是什么奇怪的情绪?
“这位姑娘是染上了风寒,我马上替她开个葯方。”邱大夫涸朴谙定症状,转身马上在纸上写下葯方。
齐三找人去抓葯,石头也恭敬地将大夫送出门。
“我派个人到你家通知一声,你就暂时留在这里,等身子好一些再回去,可以吗?”回到她身前,他表面征求她的同意,事实上在他心中已有了决定在她身上,还有太多的疑问没厘清,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还不能放她离开。
说到回家,李宛妍的脸色明显发白,齐三没错过,却也没点破她。
“对不起!我打搅你好久了,我还是先回去”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她终于做了选择她想见的人,她见到了。而那个冰冷的地方尽管冰冷,毕竟它还是她的家,她必须回去。
“告诉我”齐三突然轻轻以掌按住她纤弱的肩,认真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而来?”
她完全无法动弹,不是因为他的手,而是他的话。
迎视他温柔与刚毅并存的黑眸,她的心头乍地发热。
眼前,她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我”她咽回一声哽咽,一对浸在水雾里的眸子努力要看清他。“我只是想要一点温暖不可以吗?这样不可以吗?”
齐三在刹那间看出了她令他怆然心动、恻然心怜的孤单脆弱源自何方。他的胸口一紧,缓缓地,他再平复下因她而震荡的情绪。
“你的心愿,就只有这么小吗?”他抬指揩拭掉她滑下面颊的泪,以一种慢悠悠、清淡淡的声调滑过她的心房。
怔怔地透过泪影看他,她有种以为,只要她开口,他就能替她实现所有想望的错觉。
“这个心愿才不小”摇摇头,她忽然想振作精神地揉揉眼睛,同时抹掉满脸的泪。这下,她终于可以再清清楚楚地看着他了。不过,看清楚眼前这张线条刚硬却仍掩不住英俊惑人的脸庞,并不代表她能看出他这双深邃莫测的眼光下包含了什么样的心思。
而忽然意识到自己就这么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李宛妍这时才终于勉强将强烈想靠近他的本能压下。低下头,随即不安地低声道:“齐爷,谢谢你的好心招待,我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了”藏在大衣下的双手悄悄握紧。准备好了,她仰起脸蛋给他一抹无事的笑。
她的灿笑并没有到达她清澄的眼睛。
齐三深思地凝视着她,接着,对她慢慢扬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一个若是让所有认识他的人看到,肯定会吓到傻的微笑。
“好!等你喝下葯、休息够,觉得身子好一些了,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就连李宛妍也一时迷眩在他那向来刚肃的表情首次被这抹柔和的笑容所制造出来的惊人效果里,呆然地忘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