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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顶嘴?
一针见血。
有点不由自主的眯了眼,他全心全意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女人。
同床共枕两年,以为把她摸得很透彻了。这一刻,他却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又仿佛从新开始认识她。
指柔保持笑容,擦过他的肩膀,施施然,留给他一个既瘦又冷的背影。
李明远随后回到厅堂,才问了一句:“妈,小情她……”
徐凤珍一掌拍在桌上,“以后,不要提她!”
母亲大人的声音向来威力十足,只一句,便即震得满屋的人噤声,连口大气也不敢出,
可是指柔,总有种茫然,望着满室的亲人,却越来越觉得,这些人都不简单。
每个人都像是一个阴谋!
“看到妈训我,你就开心了?”两人在房间里,李明远又是劈头一句,丝毫不顾及隔墙有耳。
勾唇,指柔淡淡笑:“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两者之间,我为什么要选择后者?”
“装!”他目光冷冷,又狠狠地射向她,端着酒杯正喝,因她的话而朝桌上一放。
“跟你学的。”她依然淡定,一双黑亮的眸子平静无波,瞧着他。
“向指柔……”他怒意森森的脸庞,明明很生气,却明显顾忌着什么,终究沉默。只举手倾杯,仰头,让她的名字和着酒一股脑儿倒进嘴里,滑入胃中,热.辣辣的消化掉。
她立在桌边,轻松写意的笑道:“以后请叫我向小姐。”
“或者大小姐。”无视他眼眸中射出来咄咄逼人的冷光,纤纤手指捻起花瓶中的一朵折技花,边玩弄,边轻声慢语,“从这一刻起,我觉得,向指柔的称呼并不适合你……”
她挑衅的眼神扬了扬,李明远皱眉暴怒了,大手一挥,只听见“啪”的一声响,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向墙壁角落。
碎成几片,清脆的破碎声。
房间外有仆人闻声出洞,躬身跑了进来,“姑爷,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你们下去!以后,这个屋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不管声音有多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闯!”
“是,大小姐!”在这个家里,指柔的权力是不容忽视的。仆人们可以不听李明远的,但大小姐的话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在他们退出后,指柔走去将门轻轻一关,背抵在门扉上,依然笑着:“不过就是小情出国了而已,值得你这样大动肝火?摔杯子那样大的声响,也不怕给妈听见了,上赶着来盘问?”
“你最好,现在就去叫她来……”他眼睛微红,抬手指着门外,冰冷的姿势,还有一丝苍凉的意味,“去啊,去叫啊,我就等着她来……”
音调才提高了一下下,便即听到门外传来徐凤珍指桑骂槐地训责:“冬婶,刚才老爷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弄得满院都是摔打声,乒乒乓乓!房子都快要震塌了!是摔桌子椅子,还是摔人?他要是心里闷得慌,外边潇洒去,别窝在家里耍臭脾气!”
“在别处温柔惯了,回家来摆谱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头?”
一句一句,训声高昂,如一阵阵北风,尖利如刀子似的,刮得脸上生疼。
门里,指柔的李明远都静静的,谁也没有开腔,也不敢出声。
只见李明远手中攥紧,那个拳头紧绷绷的,青筋暴出。仿佛随时都可能“嘣”一声,将桌子砸个巨大的窟窿。
指柔隐隐觉得,妹妹一走,妈妈和前夫的两人关系渐渐僵硬化了。
心里除却冷笑,更有万分疑虑!
究竟徐凤珍和李明远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如此愤恨,又如此隐忍?
连她的婚姻,都只是一个阴谋!
门外,训得气喘吁吁的徐凤珍收住气焰,目光一转,定在朝东那间房严丝合缝的大门,吩咐道:“指柔,你在不在里边?在的话,现在随我过来。”
真会说话!
明明知道她在房里,明明知道刚才是小姐房中传来的摔打声,却故意装作是向居正在发脾气……绕着弯弯,骂完一通,现在又指明让指柔出去领罪了?
指柔不敢怠慢,亟亟朝门口去,绕过前夫身边之际,他忽然一手拉住她的手腕,轻柔的动作,让她移动的脚步不由地停顿了下。
他沉思一会儿,轻轻的说了四个字:“不要顶嘴……”
仿佛提醒,又仿佛关心,更仿佛防备。
她甩开他的手,用不着他来假惺惺的一套。开了门,沿着走廊,穿插而去。
内院徐凤珍的房间几乎是宝藏之地,外间起居室金丝楠木几架上陈列了许多古玩,墙壁上挂满了名家字画,墙壁装饰柜上青花瓶斜插着折技花,圆光罩隔断深处的卧室,纱账掩映着订做的沉香木大床。
外间,古色古香的桌椅,搭着桌旗,椅垫,铺着地毯。
这房间布置风水正位,但是不知为什么,进来就给人一股压抑之感。
指柔进去,见她坐在椅子上面,走近两步,低头叫了声:“妈……”
徐凤珍扫向她的肚子,衣着宽松,像她这样眼光犀利的明眼人,也一时看不出来她是否怀孕,关心的问:“还不见动静吗?”
指柔摇摇头,“他最近很忙……”眼睛扫了一眼卧室附近,那个柜子,与自己陪嫁那只一模一样的保险柜,想着闪闪发光的珠宝。
“忙,忙,忙,又是忙。”徐凤珍描绘得精致的双眉,微微皱起,明显不悦,“他就没有别的理由?”
“妈,他,确实很忙……”
“你也不要一味的帮他说话……”稍稍停顿,她语气缓和下来,“指柔,你自己也要加把油。你看,你都嫁过去两年多了,肚子也不见动静。这四周啊,亲戚朋友,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年不管再忙,也要把事业挪后,想尽办法,争取年底就有好消息。”
“我知道了妈……”指柔无奈的顺着她话往下,“其实也不是他的问题,怪我,身体不争气……”
徐凤珍叹了口气,在屋里走了一圈,停在她身边,牵起她微凉小手,目光柔和得让人感动:“实在不行,明日,咱们就去寺庙里求菩萨保佑。”
“妈,菩萨也可以信吗?”指柔实在不懂,徐凤珍葫芦里卖什么药?
“是不是觉得妈很迷信?”徐凤珍拍拍她的手背,嘴边是慈祥的笑容,还有满满的期待,“明山上的千年古刹,都说到那里的古庙求菩萨,神灵一向有求必应,灵验得很。”
“听妈的,明天跟我走一趟。”她抬头望向那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心中做了决定。
回身,冲指柔一笑,阳光在母亲身后。
她头发亮洒洒的,仿如全身发光,像那寺庙万人膜拜的观音菩萨。如果眼睛不那么凌利,能够再柔和一些的话。
她不能反驳,得想办法退出去再说:“好的妈,我去跟李……明远商量一下……”现在这个名字,在自己口中生硬无比,连说出来都觉得很艰难。
“不用商量了,让他也一块去!明早八点起程。”一霎间决定行程安排,由此可见,徐凤珍处事果断,从来不容人置疑。
指柔惟有顺从的遵旨,回房间跟他一说。
“我不去……”李明远不用任何思考,断然拒绝。
“那你去跟妈讲,我磨破了嘴皮,也是不想去的那个意思,可是妈很坚持。”指柔不理他,伸手由电话几上取过话筒,用家里的电话,给林如如墨告假。
办公室的座机响了,没有人接,于是打手机,手机也好像没有人接。
那端,林如墨和足千里正在李明远的豪宅,哦不,现如今,是林宅。
兴致勃勃地观察。
“小足,你说,这个房子内部还需要装修么?”厅中央,水晶灯下,林如墨摩挲下巴问。
小足嘿嘿一笑,挠挠头发,望着老板英俊不凡的面容,一脸奉承的笑容:“让我猜猜,老大的意思是……装修,不装修?”
林如墨眸光闪了闪,潇洒飞出一脚,朝他胸口踹去,“跟我这么久,竟连我心思都猜不透,白干了你!”
“老大息怒,老大息怒……”那一脚踹去,不偏不倚将小足踹得头朝下,仰倒在沙发上,脑袋都看不见了,好像插在沙发里,惊恐万状手舞足蹈,请求老板原谅。
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疼。
其实没有伤到胸口,林如墨脚力准确,踹出去的时候角度一斜,飞上去找准了对方的肩膀。所以,小足同学就很轻松写意的脖子朝后仰了一个弧度,脑袋一插,以一个高难度动作和柔软的沙发来个亲密接触。
“给我爬起来,没点出息……”一点力都受不起,还跟他混?林如墨用鞋尖踢踢了爱将上下舞动的腿侧。
小足爬起摸了摸脑袋,吸口气,“其实,我知道老大的意思是……不装修,保持原汁原叶的风格……”说完,又有点猜不透,扬起迷惑不解的眼睛问,“总裁,你买这么大的房子,到底是送给何方人物?”
林如墨有的是房子,现在又买了这么大的老宅,明显不是给自己住的,有点像是要金屋藏娇的意思嘞?
小足的猜测至少有一半是对的。
林如墨有意将她送给指柔,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相送。
眼神渐渐深邃,眉心凝了一层温柔之色,“你老大我……的确是要送人,不过对象是谁,暂时不方便透露……”
“哇靠!那就是大嫂了?”小足两眼发光,神彩飞扬,“恭喜我的老板,结束单身生活!老板你是不知道哦?从你回国至今,养成不近女色,洁身自爱的美好习惯后,咱公司里的美女蛇们,都在背后嚼舌头……说亲爱的墨墨,你那销.魂的眼睛,是否暗藏了一颗玻璃的心?”
林如墨微敛了眉头。
那兴奋的小足,开心忘形,一时忘了察颜观色,兀自说个不停,还念起了宋词:“昨夜微风轻送,浓睡不消残酒。试问枕边人,却道“我心依旧”。亲爱的墨墨,知否,知否?害我相思头痛……那人写了一封这样的情节,发到公司邮箱哈哈哈哈……”
林如墨忍无可忍:“笑够了没?”
小足笑声一顿,随即拿右手掩住嘴,还是忍不住吃吃的笑。
最后,乐得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似乎知道,老板是不会轻易发火的。
基本上,下了班小足跟林如墨属于哥俩好,无话不谈的那种亲密关系。
林如墨贵为总裁,却从不摆谱,很亲民。只要不是在上班时间,与下属关系是很随和的。无怪乎,林氏的每一个职员都夸耀,全球五百强企业当中,最好说话的老板,最好相处的老哥。当属林氏!
二楼是指柔曾经住的地方。
林如墨不想再听小足拐着弯儿损他,自个儿上去,想静静的观察,或者探索他们的新房。
穿过起居室,绕到主卧室,开门之后,掠入眼帘的一张大大的水床。
她原来喜欢睡水床。
嗯。睡水床的女子,讲究高质量的睡眠,所以她看起来,永远那么年轻。
床头的墙上,挂着大幅的婚纱照。
她头戴花冠,笑容柔美,依在他的怀里,眉角眼梢扬起幸福之色。白色的婚纱衬得她宛如天仙。还有李明远……自然是帅,那是无可否认的。
林如墨仰望着那幅被放大N倍的婚纱照,视线有些朦胧感,他看到李明远眼中的笑容,幸福和快乐,如此真实存在。
脚下是波斯手工地毯,长长的绒毛,踏脚无声,松松软软的,仿佛浮在大片大片云朵中央。
卧室中央铺着一块新婚地毯,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地毯中心织着一个大大的极富中国特色的“喜”字,金丝银线,勾出两人的名字,闪闪发光。地毯上,每一片花朵,每一个图案都是精心勾勒而出。
这是专门订做的结婚地毯,价值不凡。
梳妆台上,整齐摆放着她的胭脂水粉盒,还有一个很大的布娃娃,金发,蓝色的眼球,轻轻一摇,自动眨着眼,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很漂亮。侧面墙壁上有一副油画,浓墨重彩,涂抹着抽象的绣球花。
这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带走。
想来,李明远也不可带得走。
蓝色的眸光暗了暗,林如墨转身,退出去,觉得再多看一眼,亵渎了这个温馨充满了无限想像的环境。
门才拉上,手机铃声轻快愉快响了起来。
这时,小足正在一楼的视听室放音乐,门开着,音量调得很大。
大提琴的旋律传递到二楼,于是,林如墨没有下楼,倚着栏杆,接电话,听到指柔在那端恳求:“林先生,我非常抱歉!明天,我有点事……”
“嗯,没关系,我准了……”林如墨什么都没问,一口允了,“不过,你先跟莫小姐说一声,你现在属于公关部,顶头上司是公关经理。这么说吧,莫言现在是你的老板。有什么事先跟她说。她不同意,你再找我。”
“谢谢林先生……”
那边,话才说完,李明远一手按键,然后抢过她的话筒,面无表情的挂断。
指柔怔了怔,也没责问他切断电话的理由,只觉得,如今和这个人讲道理,都成了一种多余。
翌日天明,向家的人整装待发。
沿着树木夹道开过去的两辆车,第一辆坐着李明远和指柔,第二辆坐着向夫人徐凤珍。
明山那个地方比较偏远,也属旅游胜地。
想到要去办的事情,指柔实在没有心思,李明远也有点不耐烦。
手机轰蜂震动的刹那,指柔瞟了一眼,那上面显示言小英,他秘书。
李明远故意开了扬声器,那端传出言小英娇滴滴的撒娇声音:“李先生,我今天不太舒服。可能下午要去看医生,你看,能不能给批假?”
“哪儿不舒服?”李明远低沉的声音,还有那么一丝丝关心。
言小英直白不讳地告知:“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李明远哦了一声,然后善解人意地,关怀体恤下属:“放你三天假……”
打情骂俏了几句,随后依依不舍挂了电话,倚着椅背,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以一种世事无谓的姿态,恢复到惯有的冷漠,直叫指柔忍不住嘲讽:“批假倒不如亲自作陪。”
凉薄的眼睑微微扬了扬,李明远冷冷睨了她一眼,“嗯,这是我的私事……”
言外之意,多管闲事。
“我也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指柔有点恨自己的忍耐力太不坚固了,已经忍了那么久,怎么现在就忍不了了?还在跟他罗嗦:“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现在是在路上,私人电话响声不断,妈妈听不到也就算了。到了庙里,也是要管的。何不趁早关了它?免得到时候,她又要说你做事不专心,三心二意。”
“多谢你提醒……”他冷笑讥讽,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夫妻这些年,还是你比较了解妈的性格,以及我的习惯?”
指柔一缩,飞快抽出手,退至座椅角落,将脸转至窗侧,再也不看他一眼。
三个小时的车程。
明山很高,旅游车只能开到半山腰。
这个季节,不属于旅游旺季,游人比较稀松。
因事先打过招呼,向氏一家下车后,也没去售票处买门票,由专人接待,引领他们进站坐缆车直上山顶。
缆车缓缓攀上,在山顶缆车站停下,下了缆车,没有逗留,直向通往山上寺庙的长长石梯走去。
石阶很陡,每上一步,指柔就觉得很吃力,徐凤珍倒是走得挺快,和冬婶走到了前头。
她弯腰喘气,举目四望,苍茫山体。
实在不能想象,有人为了求子,全一步三拜九叩地朝着这么高的山上膜拜过去。
如果母亲也让她这么样,估计肚的宝宝,早就荡气回肠的流掉了……
李明远挽住她胳膊,带着她往前,她累得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又累又渴,坐在一处喝了他自带的水,歇了片刻,脚步愈是沉重起来,竟是再也不想走动半分了。
“照你这蜗牛速度,爬到山上,天都黑了。”李明远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上来。”
指柔委婉的谢绝了,“我自己走……”
李明远不容分说,双手反抓住她的小腿,背起身就走。
行人侧目,望过来的同时,无不羡慕。
从徐凤珍一出场,就很关心和期待着指柔怀孕。这样近乎于疯狂地求嗣,她的阴谋就在这,现还没有涉及商场,但都与之有关。下一章,亲爱的墨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