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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国庆休假,又到朝天门走了一走,看了一看,也想起了当年的一件往事。
1978年11月,经过高考后的慢长等待,我终于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了,成了我所在高中班上唯一通过高考跳出农门的学生。
我考取的学校在重庆的下游,那时虽然同属四川,但从川北到川东路程也不近。我虽然是高考才出过区(县与公社之间的派出机构),体检才到过县城,但那时的父母即使不放心,也不象现在有送子女报到入学的概念和能力。
另一公社一王姓回乡知青考上了校址在重庆北碚的西南农学院,正好他们大队有位北碚的下乡知青,因为大队出了大学生是自豪的喜事,于是大队书记就指派北碚知青“出差”专程陪这位新生去西农报到。通过老师牵线搭桥,我这才有机会背着父亲亲手制作的香樟木箱子,里面装着母亲为我置办的棉被,衣袋里缝着入学通知书跟着二人上路了。但同路到南充后,由于到北碚和到重庆不能坐同一班车,我们不得不提前分手了。
我在南充住了一夜后,花5。9元买了张南充到重庆的汽车票,经北温泉、过牛角沱,辗转来到朝天门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辰。我买好第二天顺长江下行的船票,准备在朝天门住宿下来,第二天再乘船出发。可那时没现在这么多的酒店、宾馆,只一个朝天门旅馆早已没了床位。
农村苦孩子没那么娇气,我打算象在家乡野外石头上守夜(防止野兽偷吃粮食)一样,在朝天门售(船)票室外的某个地方呆一晚上,第二天乘船而下。
我正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坐等打发时间时,看到西南农学院的有幅接待新生的横幅,横幅下的小桌上坐一年轻人在看书。趁他把最后一批接待的学生通过学校派来的车辆送走时,我就壮着胆子与其攀谈起来。后来这位年轻工作人员知道我是路过报到的另一学校的新生时,对我有些好感(那时刚刚恢复高考不久,几乎所有人都对高考被录取的人抱以好感)。
我说我同校毕业的回乡青年也考到了他们学校,他问我考到他们学校的人的名字,我说一男生姓王,一女生姓何,他查了录取名册确有这两人,然后又看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后说:我们在这个朝天门旅馆包有房间,你今晚就住我们那里。我说我要给钱,他坚持不收我的钱,说“去学校好好学习,将来好好工作,就等于给我钱了”
结果那天一个住6人的大房间也只有我、他和一位年龄较大的老师住宿。
那天晚上,他招待我吃了晚饭后对我说:“我带你到解放碑去耍”我问:“解放碑是什么意思?”他说:“解放碑就是重庆最繁华、最闹热的地方”我毫不犹豫地随他步行奔解放碑而去,路上他还招待我吃了一支冰糕,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冰糕。
他问我:“你跟我出来耍,怕不怕”?我回答说:“不怕”他说:“为什么”?我回答:“我记住了你的单位是西南农学院”他笑笑说:“有道理”是啊,那时没有那么多假冒伪劣,记住单位就等于在人们的心里铭刻下了信誉与安全感。
现在无论如何我也回忆不起解放碑当年的模样了,只是感觉晚上已经很晚了,百货公司还在开门卖货,与公社的供销合作社大不一样,而且店铺大多了,货也多多了。
25年后,我在解放碑附近买了房子,隔三差五去小住一阵,也经常去朝天门散步锻炼身体。如今,解放碑成了重庆的商务中心,被誉为"中国西部第一街"。我对解放碑周围的大街小巷都比较熟悉了,但我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当年第一次去过的地方是哪里?看到南来北往的游人,对着解放碑照相的热情,我想他们很多人也许是第一次来解放碑,回去向亲友展示我去过重庆,到了解放碑;也许还有一些人,与我一样有对解放碑有一些记忆与牵挂。
多年来,我不知多少次去过朝天门,朝天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集水、陆交通枢纽和旅游观光、市民休闲等功能于一体的极具特色的一处标志建筑。当年想坐一夜的地方已经难觅踪迹,朝天门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浓厚的商业氛围,掩掩饰不住今天人们的小心谨慎。
我不知道今天是否还会有我一样第一次出远门而无助的人?他们会象我当年一样遇到好人帮助吗?我也想知道那位下乡回城就业的西农接待新生的好学的工作人员,他对参加高考同样充满期待。也许他后来也通过高考、自学或进修成为了一位“三农”学者,或者他早已不在西农(今天的西南大学)工作了。
还有与我当年一同从老家出发的王姓回乡知青,听说他已经当了很多年西南大学的宣传部长,不知他是否还能想起年那位“出差”陪他报到北碚的知青。当他听了我讲他的校友(当年帮助过我的那位接待新生的工作人员)的故事后,是否感觉有宣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