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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老人已经是泪水连连。
连香心里也很不好受,偏偏女儿冲过来撒娇道:“妈,你快点啊。话剧要开始了。”
今天是《小蝌蚪找妈妈》,是玲玲盼望已久的剧目,可不能耽误了。
匆忙中,任署和连香带着孩子,和邻居一起上了商务车,朝着剧院而去。
一路上,连香的脑中不住地闪过廖泽的面容,攀岩?是的,他是攀岩高手,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还记得初认识他的时候,自己就板着一张医生脸提醒过他:“最近几年,驴友出事的事情还少吗?
别对自己太自信了。我们医院都接诊过几例,出事的人都是老手!因为老手才敢于挑战极限!”
连香一边心惊胆战地想着,一边也安慰着自己:“不会的,他肯定是去一个安全的景区,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余光里,看着连香坐立不安的表情,任署还是忍不住心痛,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自己爱的人就坐在身边,却时时刻刻牵挂着另一个男人?
他们貌合神离的在玲玲面前演着戏,但愿孩子可以开心一点吧。
他们一行人进入剧院,孩子们都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舞台,虽然此时,舞台上还只是布景。
不一会儿,音乐声响起,玲玲兴奋而害怕地钻进了任署的怀里。
而连香也抓住了女儿冰冷的小手。
突然,大灰狼带着一副眼镜出现了!
玲玲立刻发出了惊叫声……
孩子们看得起劲,连香和任署各怀心事,呆呆地坐着。
自从王敏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以后,任署的睡眠质量更差了。很多次,他都在夜晚惊醒,再也睡不着,只好起来站在阳台上,直到天明。
恐惧,悔恨,自责……各种情绪交织着,任署再度有了轻生的念头,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回转看向女儿熟睡的脸,多么可爱的一张脸啊,小嘴嘟起,均匀的鼻息,头发有些自来卷,散落在额头,长长的姐妹如两把小扇子轻轻地盖在脸上……
他怎么可以让孩子没有父亲?
再想想单纯善良的前妻同样地心痛,虽然他们解除了婚姻,但是此生,他们已经是亲人了。
那个男人的财富多到不可思议,能对连香始终如一吗?
那样的心血来潮能够换来长久的陪伴吗?
男人他太了解,就是充满了征服欲望的动物,那个男人若不是野心勃勃,怎会拥有那样的商业帝国?
此时台上的演员演得汗流浃背,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任署的心却乱如麻,理也理不清。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任署看向手机屏幕,几乎吓得窒息,他对连香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然后走到走廊里,看着那个号码发呆,却哆嗦地无法接起,不是说以后都不再联系了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手机铃声不屈不挠地响着,直响到任署快要窒息的时候,任署鼓足勇气接起。
那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线。
任署一惊,她丈夫出来了?
男人冷冷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她在朋友那里喝多了。现在睡下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任署哆哆嗦嗦,不知所言,过了一会儿,却语出惊人:“你没有被判刑?”
男人立刻怒了。呵斥道:“这是你和她的阴谋吧?可惜警方掌握了我不在场的证据,我被无罪释放了。”
男人咬着牙说着,手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在拘留所的日子不堪回首,他所有的斯文扫地……
任署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哆嗦道:“你打算和我商量什么事?”
男人冷冷地瞥起危险的笑容道:“我和她已经是仇人,每一天,我们都想要杀了对方。你说我会找你商量什么事。”
任署几乎跌在地上,大声道:“杀人?杀人我不会!”
男人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大笑后,忽然收住:“她每晚都几乎说梦话,我趴在她的房门上都听见了。而且还录了音。你还敢抵赖?她可以逃得过法律,能逃得过内心的谴责吗?”
任署按着将要跳出心脏的胸口艰难道:“那,那,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再度发出地狱般阴冷的笑声道:“很简单,把你的杀手介绍给我。否则,我就告发你们!”
任署“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不远处的服务生立刻冲了过来。扶起看起来并不老的任署,担忧道:“先生,你怎么了?”
任署摆摆手,脸色苍白,额头沁出汗滴,道:“谢谢你,去吧,我在打电话。”
服务生点头,不放心地看了几眼,才离去。
任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继续道:“你听我一句劝,你现在对她恨之入骨,每分钟都希望她能够死掉,可是,当你真正那样做了。就会发现,你再也无法驱赶掉她那临时前挣扎的模样,你也许可以逃避法律制裁,但是终生,你的心已经被判了无期……”
“停!停!我不要听你的狗屁劝说,我就是想要她死,她不死,我就要疯了!”男人大声咆哮着,一旁的妻子烂醉如泥。
这个男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对话根本无法进行。最后,男人咬着牙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揭发你们!就这样!”
手机被大力地扣上,任署心中最后一根神经也断裂了。
任署呆呆地如被雷击般地站在走廊深处,呆立了良久,直到剧目将要结束的时候,他才走了进去。
将孩子重新抱入怀中,无比珍惜地将脸埋进孩子的头发,眼眶禁不住湿了。
连香担忧地看着孩子的爸爸,咬紧了下唇。
一周的时间,他生命中的一周,是否会是最后的一周?
他是应该帮那个男人,还是继续杀人?还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任署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关口,他轻轻地捋着女儿的头发,很慢很慢,身边是结发的妻子,而不是莫名的陌生人,多好啊,生命多么值得珍惜啊,过去的自己怎么会对这些视而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