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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火点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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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元宵节,下午约了哥哥赶到城郊的娘家过节,去享受一份团圆的快乐。黄昏来临的时候,空气里浅浅地笼上一层薄雾,随风缥缈着天还没有黑,月亮已悄悄地爬上光秃秃的树梢,乡间的麦田里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燃起了哨火,堆堆哨火裹着浓烟,吐着红光,在薄暮里跳跃,空气里弥漫着稻草的香味。此起彼伏的火光里映着农人期盼的目光,映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也拉长了我遥远的回忆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正月半要放哨火,这是我们当地的一个风俗,至于“哨火”两字到底该怎么写,我也不清楚,只是家乡方言里叫“放哨火”老人们说在田里放了哨火,可以驱除虫害,保得庄稼丰收,还可以消灾驱邪。有经验的人还根据灰烬的颜色判断当年的雨水情况,灰呈白色就表示雨水多,灰呈红色就表示干旱,对于这些说法有没有科学根据倒也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放哨火成了元宵节的特色活动,成了乡野的一道美丽风景。儿时的我更是把放哨火当作一项快乐的游戏。记得小时候,每逢元宵节,我和哥哥都要用芦杆和稻草扎好多“哨火把”天刚黑就燃起“哨火把”在麦田里挥舞着、奔跑着、火把挥舞成一条火龙,笑声汇成一首无忧的歌。哨火把烧尽了,再偷偷地从稻草堆里拔一些稻草在田边点燃,(那时没有煤气,没有电,稻草是用来烧放的重要燃料呢,所以妈妈对放哨火的草是“计划供应”的。)我们一边看着腾腾的旺火,一边瞟着厨房里的妈妈,既希望火慢慢烧,又希望在妈妈要发现时火突然熄灭,善良的妈妈却也从来没有因为我们“偷”草放哨火而责骂我们,有时候实在没草可烧了,我们就把冬日干涸的水渠两边的枯草点燃,看微弱的火在地上匍匐前进,每一寸的延伸都带给我们莫大的欢欣。第二天的阳光下,全村的水渠都成黑渠了,可我们坚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有一回,草烧得不过瘾,哥哥找来一团棉花,裹在一根铁丝上,悄悄地潜到房里,摸黑倒了一些煤油,在门口把风的我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棉球点燃了,那火好亮好亮,烧了好长好长时间,我和哥哥轮流挥舞着火球,从村东跑到村西,在其他小伙伴面前摆弄着特制的“哨火把”让他们惊叹好一阵子。当我们流着热汗,拖着沾满泥巴的棉鞋,回到家时,看到了煤油灯下妈妈生气的脸,她把我们叫到房里,指着洒在地上的煤油说:“今天你们泼了煤油,烧了煤油,晚上就摸瞎子!”(我们的方言里“摸瞎子”就是夜里不点灯,摸索着做事。)妈妈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映照在昏暗灯光下的是一脸无奈那声叹息里,我们知道了煤油的宝贵,知道了生活的艰难,后来我们再也没用煤油放过哨火。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我们再次捧着稻草在田边燃烧,却没了儿时的兴奋与激动,点燃的尽是儿时的回忆。儿子和侄女对放哨火一点没兴趣,嚷着要放烟火。于是,我们开始放烟火,在繁响的鞭炮声中添一声震撼,在绚烂的礼花里增一份亮丽到处是明亮的灯光,四处有绽放的礼花,那星星点点的哨火显得黯淡微弱,总也没有小时候的亮,儿时那一团团哨火还在心里燃放着世界光明了,时代进步了,日子红火了,礼花烟火渐渐代替了哨火,永不改变的唯有心中那美好的期盼和淳朴的祝愿。(如烟写于2月1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