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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当天地冰封,万物洁白,一切都似乎变得那么简单,连同心情,连同思维。放了寒假,可以不用匆匆起床,可以不用急急上班,可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管风雪飘摇、天寒地冻,可以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雪花飞舞,看树木弄俏,可以什么不想甚至什么不做,心情如同飞雪那么闲散。然而,总有些什么是要去做的,总有些什么让闲散的心变得温润起来。
没到八点,就被儿子嚷嚷得起床了。还没洗漱,楼下就传来妈妈熟悉的喊叫,叫着我的乳名。这天气,怎么也想不到妈妈会从乡下赶来,我急匆匆跑下楼,打开门。只见妈妈的自行车停在铁栅栏门外,妈妈穿着雨披,雨披上积着一层薄雪,两只雪地鞋上套着塑料袋,踏在半尺多深的积雪里。“妈妈!”我兴奋地招呼一声。妈妈见我开了门,赶紧从拖篮里拎出几个袋子,拂了拂雨披上的积雪,小心翼翼蹒跚着穿过院子,走到门口,把袋子放下,朗朗地说:“晓得你们没菜吃了,今早雪小了,我从雪里刨了几颗黄芽菜,还有大蒜和萝卜。”妈妈满脸笑容,那额上深深的皱纹绽放成一朵菊花。我分明看到了她额角的汗珠在冒着热气。我让妈妈赶紧进屋,妈妈却又一步一滑地走出院子,边走边说:“我不进屋了,再给你哥嫂送点菜,大雪天摩托车出门买菜不安全。路上雪太厚,我推着车子走过来的,再迟了,他们要上班去了。”说罢,车子调了头,妈妈推着车子,身影很快消失在铁栅栏的转角处。
打开妈妈留下的塑料袋,一个袋子里装着两棵大白菜,菜头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一个袋子里有一把大蒜,蒜叶上淌着雪水,枯叶和蒜根已经被除去了。(妈妈知道我的手易生冻疮,每次都把菜拣好了送来。)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是胡萝卜和白萝卜,湿漉漉的被洗得干干净净,圆圆的白萝卜和红红的胡萝卜躺在袋子里在我眼里绘成一幅最美的图画。看着这幅画,看着从菜叶上滴落的水珠,忽而有一股温润的东西从心头涌起,一直涌出眼眶透过泪眼,朦胧里我仿佛看到妈妈早早就起床了,戴着一顶草帽,还有那副已发黑的指尖破损的白纱手套,站在雪地里用小铁锹用力地刨着一棵棵菜,一个个萝卜。地被冻得石头般坚硬,雪积得尺把深,妈妈弓着腰,埋着头,用力地刨、挖、抠,汗水滴落在雪地里,无声地消失我仿佛看到,父亲坐在灶房里用开裂的手,拣去片片枯叶,洗净粒粒泥土,那手指冻得比胡萝卜还红我仿佛看到,妈妈推着车,踏着积雪一步一滑地向前,风吹乱了额角的白发,汗融化了额角的雪花
其实,妈妈给我们送菜早就习以为常了。父亲从煤矿退休回家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瓜果蔬菜一应俱全。春天的韭菜、夏天的莴笋,秋天的豆荚、冬天的大蒜,黄瓜、茄子、土豆、西红柿等等各个季节的蔬菜,父亲总是一样不落地种上。去年父亲挖了三尺多深的“壕沟”下足肥料种了两行山药,收了几十斤,我们就常常变着花样吃山药,冰糖炖山药、木耳炒山药、山药排骨汤什么的吃得可欢了,可是父亲却因挖山药闪了腰,落下了个腰痛病,后来就不再种山药了。妈妈隔三差五地把蔬菜送到城里来,来的时候我们大都不在家,妈妈就把菜从铁栅栏里扔进院子里。后来我门就索性不锁院子是铁门,告诉妈妈轻轻一拨就可以进来。于是,常常是夜色黄昏时我匆匆赶回家,门廊上就有妈妈送来的东西。两三个塑料袋整齐地挨在门边,像守候我们归来的温顺的小花狗蜷伏在那里。什么草鸡蛋、山芋、萝卜、菠菜等等,每次都有些不同。虽然早已不再惊喜,而每次看到妈妈送来的东西,我疲惫的身心都会感到温暖。乌灯瞎火的家也因此多了一份值得期待的喜悦。很多时候,我们早已习惯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父母的呵护和关爱;很多时候,我们已把这份撷取和接纳当作一种程序;很多时候,我们却忘了感动和回馈偶尔买点东西捎回去,爸爸总“批评”我们太浪费,说他们什么也不缺。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比亲情更平凡更持久的爱,也没有比亲情更伟大更无私的爱!我知道,我该好好的珍惜这份平凡的温暖,更应该回馈和传递这份持久的爱!
看,无论风雪多冷,都抵挡不住父母心中的温暖;无论风雪多猛,都阻挡不了春天的脚步啊!爱的春天让我们共同去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