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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公公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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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公公婆婆都是农民,没什么文化,忙时干农活,闲时打工,是他们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的公公性格内向,平时话不多,看到我们一回去,只顾着乐,呵呵地笑着,搓着手。婆婆为人随和,有啥说啥,肚子里放不住话,说话的声音高高的,老远就能听到。

    嫁入他们家掐指一算已有14个年头了,仔细想来却发现没有红过脸。人们常说,婆媳是一对扯不开的冤家,隔层肚皮隔重山,这对于在社区工作的我是深有体会的,我们常为这种清官也难断的家务事累脱了皮,累断了筋。

    做小姑娘的时候,我没能享受到多少的父爱母爱,我是在家庭暴力下长大的。为此我们谈恋爱时,他的母亲是坚决反对。结婚后一方面我一直有点记恨她,另一方面,自己父母都从来没有疼过我,还会指望别人的父母会像对女儿一样对待我?因为在心底里根本未能接纳他们,所以我们除了结婚时在家住了几天外,平时就住在我老公单位的宿舍里,很少回家。直到我女儿出生。那时正值年未,我难产,身体很弱,我妈有高血压心脏病,不能陪我。我老公要加班,很忙,是我的婆婆整天守在医院里,早上她忙着为我配药,等我开始挂水,小孩一睡着,就去洗尿布,那年天寒地冻的,她的手上都是冻疮,红肿着,有的还破了皮,看了真叫人心痛!晚上,小孩没奶吃哭闹,她就抱着小孩在房间里踱步,一夜也难睡到二、三个小时,我在医院住了10天,她陪了我10晚,出院的时候我长胖了,她却整整瘦了一圈!一个月子,一直是我的婆婆在忙里忙外服侍我,为我做好吃的菜,帮我带女儿,帮我洗衣,帮孩子洗尿布,帮我端屎倒尿,比亲生母亲对女儿还体贴关心我。是她无私的爱融化了我心中的坚冰,我真的好感动!那时我就想,有这样的婆婆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以后一定会像女儿爱妈妈一样爱她的。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我和婆婆有了深厚的感情。按照农村的习俗,媳妇坐完月子是要回娘家吃满月饭,然后在娘家住一段时间。走的时候,婆婆抱着孩子亲了又亲,怎么也舍不得放手,老公说,妈,看你怕我们飞走了似的,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从她手里接过女儿时,看到她眼里有泪光闪过,装作没看见,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坐上老公的摩托车。这时,也有泪从我眼眶涌出。第一次对他父母有依依不舍的感觉。娘家的空气总让我感到冷,不着不落的,心里没依靠。吃过午饭,我顾不得妈妈的挽留,也不讲什么规矩了,又逃回了公婆家。那里有我梦中向往的温暖怀抱。

    因为没奶水,女儿全靠人工喂养,加上寒冬腊月天气冷,女儿发热咳嗽,得了肺炎,住院打吊针,老公加班请不到假,我在医院陪护孩子,公公婆婆烧饭送饭,婆婆不会骑自行车,3里多的路程一天要走几个来回,晚上还要来带小孩,我说,妈,我和雪能行的,这样下去你会累坏的。婆婆不听,说我刚出月子身体弱,硬是把我们赶回了家。

    一直到农忙,我们才带着女儿回了自己家。以后每到休息天,我和老公总要带着女儿买好菜到公婆那里去度周末,见我们去了,婆婆乐得眉开眼笑,抱过孩子逗着亲着,公公在旁边搓着手,老太婆,我去帮云儿叫牌班子去啦!婆婆笑骂,死老头子,快去快回。早点吃了饭才好“上班”啊!于是一家人七手八脚,一顿饭很快搞定。席间更是有说有笑,羡慕死了左邻右舍。下午我打牌,婆婆抱着女儿在旁边看,边看边和我争论出牌的对错,不知道的人还真当我是他们的女儿呢!

    日子就这样在平平淡淡中流过了七个年头,公公婆婆总会在平淡中给我一份深深的感动。2000年,我们住的公房年久失修,每到刮风下雨,屋顶漏水成了我们最担心的事,有一次因为水滴到插座上,引起了电线短路。我们准备买一套商品房。我和老公都是工薪阶层,96年我下了岗,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靠打零工的微薄收入。看到那巨额的房价,想想家中不多的积蓄,愁得我们是食不知味。公公婆婆知道了我们的难处,对我们说,孩子别急,船到桥,直苗苗,我们一起想办法。记得交房款的前一晚,婆婆上我家来了。她拿来了十几张的存单,有到期的,有没到期的,有几百元一张的,有一千多元一张的,一共一万六千多元钱,当她把存单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叫了一声,妈!扑到婆婆的身上,泪流满面。看着这一张张浸透了公公婆婆汗水的存单,我仿佛看到了两位老人在农田里辛苦劳作的身影,看到了公公做小工时满身泥水,抬着楼板,走过颤颤魏魏的竹桥,千斤重担压弯了他的腰。仿佛看到婆婆去冷库打工时,数九寒天在冰水里洗鱼剥虾。手指红肿得像一根根腊肠。那年因冷库路面冰滑,婆婆不小心摔成手腕骨裂,休息没满一个月,闲不住的她又去干活了。我和老公不让她去,她说,乘我做得动多做几年,你们以后上有老下有小,负担很重的啊,我和你爸又没有退休金。我和老公说啥也不要他们的钱,这是他们从牙缝里抠下来的养老的啊!存单在我们手里推来推去,婆婆发火了,你们还当不当我妈?当我妈的就收下来,算借给你们的,等你们有了再还我。我们拗不过婆婆,只得收下。这几张轻轻薄薄的纸,似有千斤之重,那是婆婆给我们的一份沉甸甸的爱啊,让我怎么负担得起?虽说只是区区一万多元,几万几十万也难及此。从小到大,我眼里流的是伤感的泪,怨恨的泪,总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在婆婆爱的暖炉里,铁也能化为奔流的血啊!

    公公婆婆给我们的爱是无处不在的。每年收了油菜,领油的发票总会送到我家里。种了稻子,新米的芳香总会飘满我的屋子。公鸡叫了,成了女儿嘴里的美味。我说,妈,你好不容易养大的鸡你们自己吃,平时你们又不舍得买荤菜,吃的都是地里长的。公公说,自己养的不敢吃哩。其实我知道的,你们是要留给小孙女吃。母鸡生了蛋,你们总是攒着,等有了二三十个就送来了,说是草鸡蛋有营养,小孩吃了补身体。女儿今年14岁了,她吃的鸡和蛋,我们从没买过。我们几天不回去,公公会把地里新鲜的蔬菜送到我这儿,留他吃饭,他嘿嘿笑着,吃过了吃过了

    每年的春节前,是我们工作最忙的时候。以前过年我们都是和公公婆婆一起在乡下过的,我们把单位发的年货带到乡下,再买一些过年的菜,就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了,等着吃丰盛年夜饭。这也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候,连从不喝酒的婆婆也会斟上酒,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吃过饭我们和同村好友打守岁牌,女儿和小朋友们疯玩,公公婆婆边看春节联欢会边搓大年初一吃的团圆。12点时,我们一起回家放鞭炮烟花。这时的夜空是五彩缤纷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喜迎新的一年的来临。2001年父亲病故,过年时,我们不忍让承受失夫之痛的母亲独自一人在家过年,我很艰难很婉转地向婆婆表明了我的意思,春节我们不回去了,我要把妈妈接到我家来,哪知婆婆说,你不说我也要提醒你了,你妈现在是一个人了,很孤单的,你们理应陪陪她,这是做子女孝道,我们老夫妻俩无所谓的。婆婆,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们年纪也大了,六十往七十数的人了,谁不过年盼团圆?何况你只有我们一个儿子儿媳呢?婆婆啊,你虽然没有文化,不识一字,却是如此深明大义!能做你的媳妇,是我哪生修来的福气?从2001年到2006年,5年了,我们没有回去过过春节,每当节日来临时,想到你们老夫妻俩寂寞的身影,想到往年的热闹红火,我有多少的歉疚堵在胸口,说不出口,唯有夜里泪水长流。

    就像舌头和牙齿会打架,公公婆婆过日子也免不了磕磕碰碰,吵吵闹闹。公公好打牌,农闲时,牌友一叫,就上了四人方阵。牌桌之上,身不由已,有时直打到天黑。婆婆打工回来吃不上热饭热菜,又听说输了钱,免不了数落公公一番,公公心里正因输钱而心疼,还要听老太婆的唠叨,不禁火冒三丈,一场吵架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记得我们结婚后第三年,有一次邻居打电话来说婆婆要寻短见,我听了急死了,饭也没吃带女儿到了乡下家里,婆婆躺在床上,公公坐一边抽着烟。公公脾气坏是出了名的,那天他打了婆婆,掀翻了桌子。婆婆委曲极了。他们吵架没人敢劝,所以邻居想到了我。见到婆婆,我只说了一句,妈妈起来,毛毛饿了,我担心得上班也没心思了。谁也劝不听的婆婆竟从床上起来了。我又和公公讲了道理,公公听了不住点头,连说以后改以后改,像个小学生,邻居们都奇怪,这老头老太听儿媳妇的。以后只要他们闹矛盾,劝架成了我的专利,他儿子女儿劝是不管用的。不是我会说,不是我能干,实在是公婆心疼我们啊!以后在我们发工资发奖金时,我总要偷偷给公公一二百元钱,让他玩个小牌,也常劝婆婆,公公年纪大了,苦了一辈子,闲时玩牌不得老年痴呆症,这时婆婆佯装嗔怪地说,老头子,就你媳妇护着你,我也天天辛苦,就没人护我,命苦哦。

    公公婆婆疼我们,我们也时时牵挂着他们。婆婆吃关节炎的药,公公吃的钙片,我总会最适时地送到。今年年前婆婆劳累过度,大年初一吃过年饭我们回去看他们,看到婆婆苍白的脸色,我急啊,要送她去医院,婆婆死活不肯,说不吉利。我说谁生病还得挑吉日呀,说得婆婆笑了起来,在我家玩的邻居都笑了。骑车上街帮她买了药,看着她吃下,回家后也牵肠挂肚的,打了好几次电话询问。

    工作忙时,我们顾不得回乡下,去买菜如果碰到熟悉的村里人,我常会买一些菜托他们带回去。村里村外都夸我们孝顺,说我们是被公公婆婆打着灯笼才找来的好媳妇,别人哪里知道,公公婆婆又为我们付出了多少?

    公公婆婆,儿女对你一点微小的付出,你们常牢记心头,还要不停的念叨。前年给公公买的羽绒服今年还压在箱底没舍得穿过。去年给婆婆打的毛衣她缝人就夸我。给你们过节的钱你帮我们存着,说是留给孙女上大学,而每年的端午你总记得给孩子买新衣,过年从不忘给孩子压岁钱。我们对你的好,赶不上你们对我好的百分之一,心中的愧疚,越积越多。

    公公婆婆,我亲亲的爸爸妈妈,14年来,是你们给了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怀抱。你们的好,你们的爱,你们的一切一切,点点滴滴,日日流淌在我的心头,我浅薄的文字,表达不出其中的万分之一。公公婆婆啊,你们对我无私的爱和关怀,我要拿什么才能感谢你,报答你呢?我唯有向苍天祈祷,愿你们好人一生平安,永远健康快乐!在你们有生之年,让我好好孝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