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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一看见踏入门的皇上时,脸色不禁僵了僵,然后用嬷嬷一贯的笑容迎了过去。
“哎呀!我还道是哪位俊鲍子呢!原来是咱们孙公子大驾光临,看来嬷嬷我已经老到头昏眼花了。”柳凤挥着手绢,笑容可掬地说着。
皇上仍旧维持一贯的温雅,轻轻地抱拳说道:“嬷嬷真是爱说笑。”
废话,当然是在说笑!她柳凤的脑子、眼睛都还精明得很呢!柳凤又是一笑,领着皇上上春晓楼,心里直嘀咕着:“那芫丫头今天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来?”她的财神爷好不容易又上门来了,不狠狠地赚他一笔,她可不甘心。
不过,有件事她一直觉得很奇怪,上次她要芫丫头招待这位贵客,本以为芫丫头会私下找她发飙算帐,谁知道那丫头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应,甚至连句责备的话也没对她说。难道她的目光窃睨着正往椅子里坐下的皇上一眼,难道那丫头会看上这位财神?
皇上斜睨着柳凤直盯着他瞧的眼神,心里暗嗤了一声。这种妓院的老鸨他看多了,她看的可不是他光鲜的外表,而是他口袋里的银票。
“嬷嬷,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转弯抹角,我今天是特地为了蓉儿姑娘的事想与你商谈。”他抬起眼看着柳凤。
“啊?”柳凤讶然瞠大眼。
“你先坐下。”皇上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待柳凤坐下后才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要多少价钱,才愿意放蓉儿姑娘自由?”这就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柳凤猛地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我要替蓉儿姑娘赎身,让你开个价码。”皇上脸上虽泛着温文的笑容,但声音却显得冰冷。
柳凤脸上的笑容尽失,腰杆无由的变得僵硬挺直,语气显得愤怒“我的蓉儿是无价之宝,请你不要侮辱她。”她的徒弟岂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
皇上的眸光迅速转为深沉,低哼一声“那要用什么条件交换?”
柳凤胸中顿时燃起一把火。这个姓孙的真够可恶,他以为她柳凤真的是见钱眼开的人吗?如果她是那种人,就不会把百媚阁所赚的大部分银两用在救济贫困上了。可这该死的家伙竟然用这种眼光看她!要不是心里对他的身分有所顾忌,此刻她一定会拿一支扫把轰他出去。
“我的蓉儿不卖、不换,真是对不住。”柳凤虽板着一副棺材脸,却仍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皇上深沉的目光微微一闪,虽然面带笑容,却让人觉得畏怯。他的身子稍稍往前倾向柳凤,低声的说:“嬷嬷,别说是蓉儿姑娘了,就是整座百媚阁,我也随时可以吞下。我看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相信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柳凤攒紧柳眉,吃惊地注视着皇上眼中威胁的光芒“你在威胁我?”
他坐挺身子,笑得温文,眸光却阴沉得让人害怕“不是威胁,是商量。”
柳凤放在腿上的一双小手紧握成拳,恨恨的咬着牙,却仍逼迫自己露出笑容。她刺探的问:“孙公子既然敢在我柳凤面前如此夸口,想必来历非同小可?”
“别管我是什么来历,你只要知道,蓉儿姑娘非我莫属就行了。”皇上的口气温和缓慢,却让人感到心惊胆跳。他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在柳凤面前“这只是聘金,迎娶她那日,在下另有重礼。”
一万两!柳凤傻了眼,这孙公子家里该不会是开银楼的吧?但就算是开银楼的,也不可能出手这么阔绰啊!一万两可以买下整座百媚阁了,而他却只拿它当聘金?天啊!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位孙公子来自何处!
皇上一脸鄙夷的瞧着对那一万两吃惊发呆的柳凤一眼,唇角微微一扬,低哼一声,豁然起身离去。
柳凤在万岁爷的身影消失后才回过神“孙公子。”追出去时却已不见他的人影。
糟了,她竟然收下孙公子的聘金!芫丫头天啊!怎么办才好?
“您说什么?”芫格格愤怒的从椅子里跳起来,一对秋瞳喷火似的瞪着柳凤。
柳凤猛搓双手“我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那孙公子摆明了在威胁我,偏偏我又查不出他的来历,所以不敢贸然得罪”
芫格格简直会被她这个好师父给气死!她猛在柳凤面前跳脚“您您收下这一万两,才真的会得罪他。”
柳凤瞠大双眼“怎么说?”
“他”芫格格仍气得不断跳脚,却又不能泄漏皇上的身分“反正你就是不该收他这一万两。”
柳凤看了揪着眉的芫格格半晌,突然问道:“你不喜欢他吗?”
“我是喜欢他,但是”那种喜欢只限于兄妹之间的那种喜欢啊!
柳凤倏地跳起身“你喜欢他,那不就得了,反正你跟那姓覃的已经无望了,不是吗?”
“这是两回事呀!”芫格格娇嗔着。
“怎么会是两回事呢?你已经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既然跟覃护卫已经没有希望了,那何不接受孙公子呢?瞧人家对你多情深意重,光聘金就送了一万两,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孙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对象,你”柳凤说得口沫横飞。
“师父!”芫格格打断柳凤的话“我什么时候说我跟覃护卫已经没有希望了?”
柳凤眨眨眼。哦她好像真的没有这样说过喔!“可是那天”
“师父。”芫格格转为无奈的喊着“我跟覃护卫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您就不要再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解决孙公子的问题。”
孙公子的问题?柳凤皱皱眉“大不了我把聘金还给他嘛!”
“还给他?”芫格格气得咬牙切齿兼摩拳擦掌“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呀?”
柳凤再度睁大双眼“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既然你坚持不嫁,难道要我收下聘金自己嫁?”
“师父!”芫格格大喊,一脸的懊恼“您一会儿收下他的聘金,一会儿又退还给他,不是摆明了在耍他吗?您以为他会毫无怨言的任由你这样?此hサ穆穑俊?br>
不这么做,又能如何呢?柳凤的内心不禁紊乱了起来“不然要我怎么样?依你这么说,你好像很清楚他的来历,是不是?”
“我”芫格格猛然倒抽了一口气,心虚的转开身“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柳凤紧蹙双眉,瞪着她的背影“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呢?”芫格格沮丧的垂下脑袋,绞着双手。
柳凤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和声音变得极为冷淡,还带有一丝的怨怼“好吧!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反正聘金是我收下的,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大不了我双倍还给他,要不然找个人代嫁也可以,反正反正他也没见过你的长相,随便找个人充数应该不是问题。”
“他没有那么好打发的!”芫格格转过身来吼道。
柳凤冷淡的别开脸“他好不好打发是我自己的问题。”
师父生气了?芫格格撇撇唇,无奈地喊了一声:“师父。”
“不要叫我。”柳凤无情的退开一大步“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跟我无话不说、什么事都愿意向我坦承的芫丫了,你走吧!”
“师父!”芫格格惊惶地拉住柳凤的衣袖“我不是不对您坦承,而是我不能说呀!”
柳凤哼了一声“那就别说,你走吧!”
“师父!”芫格格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您别这样,我从小就没了娘,所以一直当您是自己的亲娘,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我怎么可能瞒您呢?”
“如果当我是亲娘,再重大的事也不会隐瞒。”柳凤红了眼眶。
“师父。”芫格格为难且难过的蒙住脸,眼泪已然沾湿她细嫩的掌心。
柳凤再度低哼,旋身就要夺门而出,却被芫格格及时拉住“您别走啊!师父,我我说就是了,您别不理我啊!”柳凤不语,等待她的答案。
芫格格叹着气坐下“他他就是我的皇帝表哥。”
柳凤双眼惊瞠,大叫了声“皇”她张大的嘴立即被跳起的芫格格捂住。
“师父,您小声点!泄漏皇上的身分是会被砍头的。”芫格格跳脚地说。
柳凤猛点头,缓缓拉开芫格格的小手“你没骗我,他真的是”见芫格格郑重的点头,柳凤跌坐进椅子里“天啊!这可不好玩了。”
“您现在才知道不好玩!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芫格格痛责。
“满门抄斩?”柳凤的心惊惶地狂跳着,猛然拉起芫格格的小手“那现在该怎么办?”
芫格格坐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不如你去跟他坦承好了。”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芫格格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他要是知道连我都戏弄他,不宰了我才怪!”
“不然让‘蓉儿’从此消失?”柳凤想不出有更好的办法了。
“消失?他见不到蓉儿,不砍了您的头才有鬼!”真是蠢办法。
“那要怎么办嘛?”柳凤急得快哭了。
她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芫格格皱着小脸,忧愁的叹气。
宁王府偌大的后花园里,一名绝色美少女正托着腮,独坐在凉亭里,那举世无双的娇颜上写着无限的忧愁,连在身侧伺候着的丫环都看得不禁皱起眉。
“格格,是什么事让您那么烦心?”丫环关心的问。
芫格格依然不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对茫然的眸子不曾片刻离开过池塘里,那快要因季节转换而凋零的荷花。
“格格”
芫格格挥挥手打断丫环的关心“我想静一静,你去忙你的吧!”
丫环努努小嘴,欠身退下。
“唉!”又是一声叹息。
到底该怎么办呢?她跟师父已经急得焦头烂额,怎么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虽然师父说大不了被满门抄斩,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要斩也只有她而已,怕什么?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人头落地呢?
洛崴从她身后的方向走来,在见到她托腮的背影时微微一顿,懊恼着自己无端又想起了蓉儿。
唉!实在太像了。他每次看见蓉儿的背影,就会想起芫芫,而看见芫芫的背影时,也会想起蓉儿,总觉得两人的背影像是同一个人,常常让他混乱的分不清谁是谁,唯一可以分辨的是,蓉儿总是蒙着面纱,而芫芫则有一张绝世娇容。
他懊恼的皱了下眉。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蓉儿那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他说过要彻底忘记她的,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干嘛哀声叹气?”他悄悄从她身后抱住她,俊脸越过她的肩膀侧看着她。
芫格格猛一回头,鼻尖擦过他挺拔的鼻梁,也擦出两人之间的火花。
洛崴一阵心荡神驰,乌黑的眸子泛出迷离的柔情。此刻他俩是如此的接近,近得可以清楚的嗅到她颈间的芳香,可以感觉到她的喘息与紧张,察觉得出她微启的红唇里的干涩,以及她内心的悸动。
他绕至她的身前,托住她的后颈,轻轻凑唇覆盖她干涩的唇瓣,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芫格格被这深情的吻逗弄得思绪迷离,那让人烦心的问题早已抛至九霄云外。她自然的将一双玉臂缠向他的颈后,任自己被他抱坐在他的腿上,任亲密旖旎的感觉逐渐加温,变成不可收拾的激情。
“咳!”一声突兀的干咳打断两人之间的缠绵,瞬间冷却两人体内沸腾的热血。
两人同时望向那个破坏情调的家伙,一见到那人,芫格格猛地从洛崴腿上跳离,而洛崴则狠狠地瞪了来人一眼。
“不好意思,打搅两位亲热。”皇上戏谑的说着,大步迈上凉亭。
“皇上吉祥。”芫格格一脸羞红的低着头,欠身行礼。
“皇上。”洛崴则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礼。
“没其它人在,不必这么多礼。”皇上将袍襬一拂,优雅地坐下,目光满是促狭地瞟向洛崴,调侃道:“没想到你这小子速度如此惊人!”早知道,他也不必急着去向嬷嬷下聘了。
洛崴淡然一笑,调侃回去“您又何尝不是?”
“咦?”这小子消息不会这么灵通吧?
“什么时候迎她入宫?”洛崴直截了当的问,伸手将芫格格拉至身边坐下。
他这么关心这件事,会不会是还忘不了她?“我想愈快愈好。”免得夜长梦多。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京。”洛崴说着,瞥了一直垂着小脸的芫格格一眼。说真的,虽然只是暂时回京,但他好舍不得离开她。
“不。”皇上认真的说:“你留下来多陪陪芫芫。”
洛崴虽感激皇上的好意,却用玩笑的口吻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是他俩相处的模式,毫无主仆之分。
洛崴伸手搂住芫格格的肩,却意外你发现她的身子紧绷僵硬,不禁关心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强装笑容摇摇头。
愈快愈好?天啊!她该死的脑袋若再不快想出法子,师父真的会遭殃的。
“对了!”皇上突然收敛笑脸,认真的问:“关于神偷的事,你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听见皇上的问题,洛崴轻瞥了芫格格一眼,而她的身子则微微一凛。
“皇上请放心,微臣已经让她从北京城销声匿迹了。”洛崴轻轻带过。
“那就好。”洛崴办事他一向放心,因此信赖地没再追问下去。
洛崴轻握了握芫格格,用这个动作告诉芫格格不用担心,他是不会供出她的。
芫格格抬眼看他,会心一笑,但笑容在低眸时又消失了,她此刻最担心的是“蓉儿”的问题啊!
宁王爷邀洛崴过府用餐,为的就是要商讨婚礼事宜,而洛崴自然欣然赴约,只是他没想到,当他走至离宁王府大门不远的地方时,会看见芫芫在大门旁对着一名女子跳脚,而那名女子正是柳凤身边的贴身丫环。
芫芫贵为格格之尊,怎么会认识那种烟花女子?
洛崴隐身于一旁,细细观看两人的举止。那丫环看来极为慌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而芫芫也一脸的惶然及无奈。他刻意忽视的问题再度重回他脑海中为什么神偷每次都从百媚阁的屋顶上出现?自己为什么老在芫芫跟蓉儿身上产生相同的错觉?脑子里衍生的揣测让他的心陡然一阵动荡,不安的震颤起来。
只见芫芫突然像是安抚性的紧握了一下丫环的手,而丫环便一脸忧心的离去,待丫环走远后,洛崴便现身走了过去。
“芫芫。”他的神情自然平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芫格格正处于沉思之中,被洛崴这么突然一唤,吓了一跳“洛崴?”她连忙转头寻找丫环的背影,看见她已经消失后,紧张的心才稍稍松懈。
但她这种不经意显露出来的慌张,却尽收洛崴眼底。
“你怎么站在这里?”洛崴假装什么都没察觉的问着。
芫格格唇边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下,笑得极为僵硬“当然是出来等你啰!”
说谎!洛崴如星的眸子闪过一丝愠意,脸色却依然平静稳重。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傻瓜,我又不是不知道路,还要你站在门口等?”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撒娇地说:“我喜欢等嘛!”
洛崴莞尔一笑,温柔地道:“咱们进去吧!别让王爷等太久。”
她点点头,任他揽着自己的腰,一同走入宁王府;一颗慌乱的心,此刻还吓得扑通扑通跳。
而洛崴在入门前,深沉的眸子充满寒意的瞪向那丫环消失的街头,紧锁的眉头隐藏着一触即发的风暴。
这顿饭,芫格格吃的心神不宁,还没吃完三道菜,便借口身体不适而退席“不好意思,我头好晕,想先回房休息。阿玛,就让您陪洛崴吃饭吧!洛崴,对不起。”
“要不要紧啊?我让大夫过门来瞧瞧。”宁王爷忧心忡忡地说。
“哦!不用了!”芫格格急切的说,又发现自己说得太急,连忙缓下语气“我是说我不要紧的,只要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的。”
洛崴站起来扶她,表现得十分关心“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洛崴,对不起!”芫格格是真的感到很抱歉。难得宁王爷请他过府吃饭,哪知道百媚阁那边会出问题。
“没关系的,你回房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洛崴笑得好温柔。
待芫格格离席,洛崴也随便找个理由离去,把商讨婚礼之事暂时搁下。他从从容容地走出宁王府大门,然后绕至宁王府后院围墙,靠墙而立。芫芫的寝房在西院,最靠后院西墙,如果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他只要站在这里,便能等到她出现。
他一直在心里祈祷,事情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但是当一抹黑影从宁王府围墙跃出时,他的心整个拧成一团,体内的每条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是她没有错!这矫健敏捷的身影,以及那绝妙无双的轻功,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他咬着牙跟踪她来到百媚阁,见她消失在百媚阁屋顶后,才攀檐过去,然后在她消失的地方找寻机关,终于让他找出隐藏在几片瓦下的秘密信道。
她就是从这里自由进出百媚阁的?神偷?芫芫?蓉儿?他以手掩着脸,痛思片刻,仰头对天吁了口气,刻意忽视自己眼眶中的干涩与刺痛,看准了春晓楼的位置,便不动声色的移了过去。
芫格格换好装后,立即前往春晓楼。春晓楼里,此刻除了正在应付皇上的柳凤外,就只有那像神只般的四大护卫了。
柳凤乍见及时出现的芫格格时,紧绷的心陡然松懈,双肩也跟着一并垮下。
看见芫格格碎步迈入春晓楼,皇上只用眼神迎接她。那乌黑的瞳眸充满了对她的爱恋,但那并不痴狂。
“孙公子,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芫格格微微欠身,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皇上伸出长手,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坐下,然后用眼神示意柳凤退下。
芫格格见柳凤离去,心中的忐忑不禁加深,脸上却依然维持着该有的笑容。
皇上执起她的小手,凑在唇边亲吻了一下。这个动作让芫格格心生抗拒,小手猛然一缩,却没能抽离他的掌心。
“孙公子,您别这样。”芫格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无法适应她的好表哥这样对她。
皇上笑得温雅迷人“你还不能适应吗?我已经决定明天派人迎你入孙家了,进了孙家后,你便是我孙某人的人了,以后咱们还要同床共枕呢!你这般羞涩,真教人担心。”
“明天?”芫格格惊瞠双眸,身子猛地退离他,摇着头直说:“不!”
“不?”皇上猛攒浓眉,俊逸的脸庞出现一抹愠怒“什么意思?”他乃一国之君,肯召她入宫,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而她竟然敢跟他说不?
芫格格急得手心都冒汗了。皇上的决定太匆忙,而她又还没想出好对策,这下她是真的心慌意乱,而脑袋却仍是空空如也、无法应对“我”
“你不愿意嫁给我?”皇上的脸色凝重,目不转睛的瞅着她。
“不是的,我我我不能嫁给您啦!”芫格格懊恼的皱着脸,不知所措的直搓着手。
“为什么?”皇上语气深沉地问,一对利眼直盯着她。
“我我说过我我早已有了意中人了嘛!”她紧张无助得甩起手来。
意中人?皇上的唇角突然一扬,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查过了,你那个意中人已经另有所属,而且近期内将会婚配。”若不让她对洛崴彻底死心,她将来必然会影响到洛崴跟芫芫之间的感情。
“我知道,可是”她该怎么跟他说呢?
“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不对他死心?难道是嫌我不如他?”皇上目光如电,语气显得咄咄逼人。
“不是的。”芫格格别开脸,起身往窗边走去,紊乱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
“不是就好了。”他突然从她身后抱住她,吓了她一跳。
“您干什么?”芫格格惊喊着,想挣脱他的铁臂,好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现在就要你。”他注视着她,语气不容反驳。
芫格格又惊又喘的抚着胸口“您不可以的。”
他的目光转为凌厉,严厉地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别不知惜福!”这个女人分明对洛崴还不死心。哼!他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去破坏洛崴跟芫芫的好事的,他今天绝对要她死心!
他在威胁她?芫格格胸口一紧,她真的快被自己玩出的火烧伤了。她欲哭无泪的扭曲着一张俏脸,声音转为无奈“不是我不知惜福,而是这个福分,我受不起啊!我我看得出来您不是普通百姓,而我乃一名沦落红尘的烟花女子,根本就配不上您”
“不要说这种话!”他悍然地喝断她的话“配不配得上,只有我能下定论。”
“您”芫格格气得跺脚。
“嫁给我,你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相信我。”皇上再度扑向她,却被她机灵地闪开了。
皇上扑了个空,生气的瞪眼“你再闪,我就摘了你的脑袋!”
芫格格见他不肯罢休的又猛扑过来,吓得尖叫连连。既然她心中苦无对策,只得双腿一跪,大叫了声:“皇上!”
皇上扑过去的身子顿时僵住,他睁着一对黑瞳直视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分?”
芫格格缓缓摘下面纱,任泪夺眶而出“皇上,我是芫芫啊!”“芫芫!”皇上惊瞠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绝美脸庞,久久不能言语。
芫格格爬至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原谅我,皇上,我不是故意瞒您的,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皇上缓缓地回神,精锐的眸光盯着芫格格爬满热泪的脸庞,一颗心刺痛了起来。他最疼、最爱、最宠的小表妹竟然竟然在妓院当舞妓?甚至耍得他团团转!而他刚才天啊!他竟意欲轻薄他的“妹妹?”她让他的形象毁于一旦,让他觉得汗颜
他竟然没有认出她!那天她为他独舞,他明明觉得很熟悉,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是芫芫,但他就是认定了不可能,还执意留下玉佩,制造她跟洛崴之间的误会,结果到头来,他非但白忙了一场,还把自己的形象破坏得支离破碎。呵!他真傻!才会被她像猴子似的耍弄。
他猛然转身,二话不说的就要离去,却被芫格格抱住双腿。
“不要生我的气,皇上。”她哀求的仰着脸,泪眼婆娑。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后果,她不能忍受爱她的人不再理她。
皇上冷冷的低眸与她相对,眸中不带任何情感,声音冷得让人发颤“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对你失望。”他用力拉开她的手,愤然离去。
“皇上皇上表哥”芫格格哭倒在地,痛彻心扉。
都怪她自己!她该在他将玉佩赠与她的那天,就跟他说明白的,但她就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才会让事情变得如此严重。如果她当天就说清楚了,他也许只会怪她调皮,绝对不会如此绝情。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她的好表哥已经不再疼爱她了!
“皇上表哥”
皇上离开春晓楼的脚步在身后的痛哭声中停下,他重重的咬牙、握拳,折身走了回去。唉!他就是没有办法对她狠心,疼爱她的心,仍无法因她如此顽劣的行为而断绝。他这个权掌一国的皇帝,注定要栽在他这个顽皮得过火的表妹手上。
芫格格痛哭的声音在乍见眼前的一双大脚时倏然止住,全身震颤的缓缓抬起头,在与皇上四目交接时,被他纳入了怀里。她抽噎一声,然后放声嚎“表哥,不要不理我,不要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您原谅我,我再也不敢调皮胡闹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表哥”
皇上紧搂着她抽动的身子,严峻的脸庞充满了沉重的神色“这件事千万别让洛崴知道,否则以洛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个性,我不敢想象那个后果,而且,你这次胡闹得太过分了!”
不能让洛崴知道?她原本是想在他落入她的情网时,再来揭露真相,好用来报复他,可是现在她犹豫了,心绞成了一团。
她真的想要报复他吗?她一遍遍的问自己。
不!她根本没那个心的,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感情,报复只不过是一种可以理所当然接近他的借口,她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能跟他在一起。
所以,她能够让他知道一切吗?不,绝对不能!因为谁也无法担保,在他知道真相后,是否能够原谅她。就如皇上说的,他是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人,而她这次的确是过分了点,万一万一他永远都不能原谅她,那么痛苦的人将会是她自己啊!
她抛开所有的报复念头,决定隐瞒一切。
而此刻,洛崴跌坐在春晓楼的屋顶上,疼痛的心似乎正在淌血。他悲痛自己在知道所有的真相后,依然爱她爱得发狂;他想恨她,却做不到,因为他对她的爱胜过了一切。但他可以完全原谅她的行为吗?
他痛苦的以手掩脸,坐在百媚阁的屋顶上,挣扎苦思了一个晚上,脑子里充满着她活泼灿烂的笑容,怎么也挥不去,因为他根本就抛不下她!
同时,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世上还有哪位姑娘有办法一人分饰三角,把他这个御赐神猫耍得如此彻底?恐怕也只有她这个大言不惭、自称智勇双全的女神偷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他若放弃了,必定会抱憾终生,可他又不甘心被她这般耍弄,因为这可折损了他男性的尊严呢!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点子,让他不禁偷偷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