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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坏蛋使用诡计住进美女的房子以后,就处心积虑的想引美女回头。身为创意王的他别的没有,鬼点子特别多。不过才窝了一个晚上,隔天就忍受不了非文明的生活消失不见,留下美女愕然地瞪着空无一人的竹屋发呆。
这个吃不了苦的烂人,亏她还那么相信他说!
呆立在原地的余贝儿大骂自己笨蛋,敢情她是在山里待太久了才会相信有死伤那家伙,连带地害惨了她的肚子。
她的肚子好饿,赶紧找东西吃。
辛辛苦苦地爬行至菜园,余贝儿除了诅咒之外还是诅咒,却抵挡不了倏然升至胸口的饥饿感。
她快饿死了,余贝儿头晕眼花的想。从她一个人跷头住到这山区以来,她已经从原来的重如泰山,掉到现在的轻如鸿毛。她没带体重计,不知道现在正确的体重是多少,但她猜想可能是四十五公斤或更轻。她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高,瘦一点也好,但这情形若继续维持下去,她可能会瘦到皮包骨,然后直接去跟上帝报到。
炳雷露亚,谁来喂她一顿吧!
她拚命祈求上帝,可惜上帝不赏脸,只肯赏赐她营养不良的高丽菜,就算是对她最大的福报。
强忍着昏眩的感觉,她一路摇摇晃晃勉强支持到家,再用颤抖的手胡乱剥了几片高丽菜叶丢进沸腾的水里,再打了一颗蛋放进去,囫圆吞枣完成一餐。
嗯,好多了,至少不会再恶心想吐。
吃完饭,填饱肚子,余贝儿离开主屋后的厨房,回到更后面的工作室,坐下来思索之后的创作。
别看这屋子简陋,该有的都有。由于前任屋主本身也从事前卫艺术创作,对于空间的需求特别大,所以特地将最大的一片空地辟作工作室,以方便思考。
接下来她应该做什么呢?
余贝儿头痛。
前卫艺术包含的元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意念,她要如何传达意念?又该传达什么样的意念才好正当她满脑子浆糊,所有想法都扭曲成一团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恍若是土石流。
不会这么倒楣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余贝儿连忙起身冲出竹子搭成的工作室,手靠竹壁,惊恐地眺望远方的山坡,深怕土石冲刷下来。
她虽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古往今来眷村第一女侠,但也会害怕土石流。在她搬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就曾遇见过土石松动的情形,当时她还以为死定了,幸好后来事实证明只是虚惊一场,摇晃几下就没事。但她从此对这里不稳定的地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祈祷噩梦不要再重来。
所幸,这次地壳无恙,伫立得好好的。倒是她的宁静生活即将起大变化,瞧那几部吓人的卡车!
压根儿搞不清楚状况的余贝儿,就只能张大嘴、瞪大眼睛,像个将被绑架的地球人质,木然地迎接外星人入侵,占领她的地盘。
她无法置信地看着几个彪形大汉,从卡车上卸下一堆自她搬到这边以后再也没看过的东西。其中包含了一具大型发电机、洗衣机、电视、瓦斯炉、热水器,甚至还有大到可以坐进两个人的橡木桶,种类之繁多,令人眼花撩乱。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外星人?
“别忘了还有那一桶瓦斯,请将它接到瓦斯炉,谢谢。”正当她存疑之际,外星头子笑嘻嘻的从一辆轿车里走出来,吩咐那些彪形大汉。
谜底揭晓,原来是坏蛋搞的鬼,目的是要气死她这个美女。
“有死伤,你在搞什么飞机,干嘛弄来这些东西!”余贝儿指着林林总总的大型器具大叫,怀疑他的头壳是不是坏了。
霍尔惊奇的看着她。
“贝儿,你的国文进步了,骂人还会押韵,佩服佩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和她开玩笑,总之,美女很不高兴。
“你找死。”她不只会押韵,还会打人。“死这个字你知不知道怎么写?棺材这个东西你有没有见过?如果没有的话,我统统可以教你,你意下如何?”
糟糕,看来他的宝贝生气了,他得赶紧安抚才行。
“我也是一片好意嘛,你干嘛这么激动?”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
“好意?”她气愤的看着他。“你没事弄了这么一堆东西来破坏我的隐居生活,还敢说是好意,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说着说着,她就要抡起拳头。
“别冲动,贝儿。”他举高手阻止,劝她三思。“你若是把我打死了,就没有美味的粥吃,也没有热腾腾的热水澡可洗”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会儿,狡猾一笑。“想想看,还有温泉可泡哦,要不要仔细考虑一下?”
从头到尾,他就打着卑鄙的主意,打算藉着这些文明器具,彻底消除她隐居的念头,然后漂漂亮亮的把她带回家,完成使命。
“泡温泉?”她果然马上被这个字眼吸引。
“是啊!”霍尔笑得可贼了。“这里的风景这么美,不好好利用多可惜。我买这个橡木桶,就是为了方便在这里泡温泉,现在我们瓦斯也有了,只差没有水。不过没关系,我负责挑水,你只要准备舒舒服服安心泡澡就行。”
他语气亲切地勾勒出美好愿景,余贝儿仿佛看见自己躺在橡木桶内,被热气包围的舒适模样。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洗一次澡了?她不记得了。自从决心离家搬到这个地方以后,她的日子过得就跟鲁宾逊没两样,只不过地点由荒岛换成了深山,下场却一样凄惨。
“但是这样太麻烦你了。”她止不住渴望的频瞄那个橡木桶,却又得在霍尔面前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一点也不辛苦,贝儿。”他体贴的笑容分外迷人。“你忘了吗?我们是邻居,又从小青梅竹马,这一点累我还禁得住,你不必在意。”反正他也没打算挑多久,他预计顶多两星期就把她拐回家,不会再多。
“话说得好听,我可不记得我们的感情有好到你说的程度。”事实上,在他来这里找她之前的最后一次会面,他们还是以吵架收场,哪有他说的这么感人?
“所以我们才需要再培养。”霍尔承认。“以前我们动不动就吵,从来没有好好沟通过,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把我们以前的恩怨一并算个清楚,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的笑容太诡异,让我全身发毛。”从小到大,余贝儿上过霍尔无数次当,已经不敢再相信他。
“相信我,贝儿。”他努力展现诚意。“我是真的有心弥补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
霍尔使尽吃奶的力量要让余贝儿相信,过去的一切真的可以重来。余贝儿迟疑的看着他,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算了吧,有死伤。”她仍是迟疑。“我们根本八字不合,再怎么沟通也是一样,你还是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然后你人也跟着回去”不要打搅她的生活。
“别这样,贝儿。”他连忙出声阻止。“除非你对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事还心存芥蒂,否则就不该拒绝我的请求。想想过去我怎么对不起你,你就会发现应该给我这一次弥补的机会了!”
随着他左一句弥补,右一句对不起,时间的指针开始转动,循着日月星辰的轨迹一格一格逆转,转回到最初,故事刚开始的时候。
他们同是眷村子弟。
在霍尔的记忆里,他们的村子里植满了各种果树,每当结果的季节一到,空气中总是飘散着一股果香,吸引着村子里的小朋友前去采食,唯独他家没有
“喂,有死伤,我家的杨桃树又结果了,给你一颗。”猛地接过迎面丢来的一颗杨桃,游子商小小的脸皱成一团,直盯着手上的杨桃看。
“又还没有熟,你干嘛这么早把它摘下来?”好浪费。
“我急嘛!”对面的小人儿说。“再放几天就可以吃了,不能吃的话你告诉我,我再给你一颗。”
贝儿总是这样,做什么事都粗鲁、都没有耐性,而且最可怕的是,她超喜欢打人。
“你今天的课去上了吗?我好像没有看见余伯伯出来骂人。”他好羡慕她家有多余的钱让她学东学西,不像他,要个零用钱都很困难。
“嗯,上了。”余贝儿点头。“老师说我还满有天分的,尤其是把泥土打烂的功夫最棒,我告诉他我有学柔道和跆拳道哦!他拍拍我的头,说我一定学得很好,才能把黏土捣得那么细,厉害吧?”
余贝儿得意洋洋,游子商除了羡慕之外还是羡慕,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表现出骄傲的样子,只是忍不住。
“对了!”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大叫。“你妈妈的身体今天有没有好一点?能不能起来煮饭?要不要到我家吃?”
他们两家虽然只隔一道墙,家境却有如天地之别。余贝儿的父亲是高级公务员,母亲又是小学教师,两个人的薪水都不错,养她这个独生女绰绰有余。反观游子商,父亲是退伍军人,而且又死得早,只留下每个月微薄的津贴,勉强养活妻小。尤其最近他母亲又卧病在床,别说是打零工贴补家用,就连下床煮饭都十分困难,因此余贝儿的母亲时常给他们母子送免费的饭吃,他们母子也很感激。
对于余家的大恩大德,游子商铭刻于心,朝朝暮暮一刻也不敢忘记。只不过啊!他没时间去想如何报恩这个问题,他比较热中于
“贝儿,你的暑假作业都写好了吗?”他牛头不对马嘴,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写好了。”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昨天就被我爸爸拿着棍子,押在一旁写完。我爸爸说,如果我不在昨天把全部的暑假作业写完,就不让我去学跆拳道,也不让我参加比赛。”
原来如此,还是余爸爸厉害,懂得如何治她。
“这么说,你现在每天都涸普,都很有时间喽!”嘿嘿嘿,机会来了。她爸爸懂得治她,他则是懂得怎么利用她,两个人都很厉害。
“对啊,我现在除了早上比较忙一点外,下午都涸普。”无聊到猛打呵欠。
“那你要不要打工?”他看准时机提出建议,果然引起她的兴趣。
“打工?好啊!打什么工?”她可兴奋着呢。
“帮忙写暑假作业。”他狡猾的回答。“我已经包下这附近全部六年级的暑假作业,每份五十块钱,大概有二十份。”
他伸出了五根长长的手指,吸引了她的目光。“怎么样?这个生意不错吧!每份五十元,二十份就有一千块,我们两人平均对分。”
哇!一千块,就算她帮她爸爸按摩按到死,也不可能赚到这个数字,她不答应就是白痴。
“好,我也要赚钱,也要打工。”她兴奋得不得了,圆圆的脸庞泛出活力的光采。“可是我们两个相差一个年级,作业的内容不一样,怎么办?”
“没问题。”他早想好了。“我先写一份,你接着照抄,这样问题就都解决了。”
耶,这样也行?有死伤不愧是全六年级第一名,什么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就这么决定。”耶,万岁,有钱赚喽!“从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他的笑容爽朗,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明天下午我会把先收齐的部分拿过去你家。记住,这件事不可以让你爸妈知道,要不然我们就拿不到钱了,知道吗?”
“知道。”谁会那么笨啊!余贝儿拚命点头。“我一定会偷偷的做,你放心好了。”做贼她最会,以前玩躲迷藏的时候,大家都找不到她,可见她多会藏。
事实证明,她真的很会躲、很会藏。除了整天不见人挨她父母亲的棍子以外,其余的时间,她都很认真的在写别人的暑假作业。
整个暑假就在挨打和写作业之中度过,直到开学前,她还在和堆及腰的高年级作业搏斗。而负责企划整件事的游子商,反倒像没他事似的丢下暑假作业就跑,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又是满手待写的作业。原来,他跑到隔壁村子招揽生意去了。
“有死伤,不要再拿新的作业来了啦,我写不完。”她写到手坑谙掉,作业却越叠越高。
“加油,贝儿。”他露出安抚的笑容。“就快开学了,我们一定要把握最后的赚钱机会,努力到最后一刻。”
结果都是她在努力,把好几十份的暑假作业解决掉,等到开学那一天,她已经累到不成人形了。
“好痛,最近老是被我爸打”她揉揉被打疼的屁股,闷声哀嚎。“我们赚了多少钱了,有死伤?”搞不好不够医葯费。
“两千四百块,贝儿。”游子商愉快的说。“每份五十元,我们一人分一半这是你的分。”
余贝儿颤抖不已地接下属于自己的钱,感动得快要死掉。一千两百块耶!仔细算算,她总共写了四十八份作业才赚到这个数目,感觉爽呆了。
“谢谢你,有死伤,都是你的功劳。”她甜甜一笑,腼覥道谢,开始在想怎么分配这一千两百块。是该先去买她肖想了很久的哑铃,还是更换一套新的柔道服?啊,好难!她该怎么办?好烦恼
“不客气,贝儿,我才要谢谢你。”他客气的笑容透露出淡淡感伤。“没有你的帮忙,我不可能赚到这一千两百块,为我妈妈买补品。”
是啊,补品最好了,又能强身,又能养颜,长大以后还能报效国家,一举数得
“呃,补品?”恍若直到此刻才听清楚他说什么,余贝儿呆得跟个木头人一样。
“嗯。”他用力点头。“我要用这些钱帮我妈妈买一些补品,她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众所皆知,游妈妈的身体非常不好,早期还能打打零工,近年来经常卧病在床。所以身为独生子的他才必须这么早熟,一个暑假都没法好好过,还得想办法赚钱。
“你真孝顺。”同为独生子女,她真是太好命了。“我这些钱也给你一起买补品好了,希望游妈妈的身体早日好起来。”
余贝儿人虽粗鲁,心地却是非常善良。辛苦了一个暑假的钱就此飞了不打紧,还一个劲儿地鼓励游子商。
“再次谢谢你,贝儿。”游子商毫不犹豫的接下余贝儿的一千两百块,表情伤感动人。
“你人太好了,老天会保佑你。”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但顺序要排在狂笑后。
哈哈哈!
他在心里放声大笑,笑到心脏都快抽搐。
这个笨贝儿,老是被他耍着玩,真绝。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这么恶劣,只是盛情难却。
试问,如果有一只看起来笨笨的狗,眨巴着一双大眼站在你面前看着你,你会蹲下身来拍拍它的头,还是踢它一脚?
答案揭晓,他会选择后者。不为什么,只为了贝儿实在太好骗了,让他忍不住想捉弄她。
这种一面倒的情形一直延续到他们升上国中以后,其中唯一称得上公平的一件事是他老挨揍。每当余贝儿找不到可以练习的对象时,一定找他出气,而他就算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在意,原因就出在
“贝儿,这个暑假我们去捡宝特瓶吧!一支五毛钱,很好赚哦!”然后,她辛辛苦苦赚的钱,一定会进入他的口袋,为他妈妈买补品。
“贝儿,这个暑假我们去卖香肠你看怎么样?卖一根赚一根,等暑假结束后,我们就是有钱人了。”
后来他们的确成了有钱人,只不过所有的钱都让他拿去交学费,因为他即将就读高中,需要更多的钱做新制服,她理所当然成了他的赞助人。
像这类事,陆陆续续发生过不知多少回。每次他一有新的鬼点子需要实验,或是需要替死鬼,一定推她出去赴死。而她也欣然接受,或说不知道被陷害地一脚踩进他的陷阱里,乐坏了他。
这其中最离谱的,该算是升高三那年的暑假,他拐她去卖花的事。当时他们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他以功课杰出,她则以粗鲁好动而闻名于全校。这两个外表不搭轧的风云人物,私底下却是要好的邻居,而且经常结伴做善事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贝儿,我想过了。”刚迈入暑假的某一天早晨,他突然这么对她说道。“我们已经长大,不应该再这么自私,应该为这个社会做点事。”
游子商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诚恳的看着他的邻居。余贝儿感动之余,难免要怀疑。
“你头壳坏掉啦?”她肥硕的手掌啪一声贴上他的额头,测量他的体温。“咦?没有啊!你没有发烧”
“干什么啊,贝儿。”他躲掉探测的小肥手。“我想找你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也这么困难。”好人难做哦!
“不是啊,有死伤。”她争辩。“大家都说你最市侩,从不做赔本的生意,怎么会想到要做善事?”很奇怪哦。
“别听同学们胡说。”他马上显露出有生以来最和善的笑容,粉碎传言。“我是比较现实一点,但你也知道我的家境,当然每一分钱都要计较。”
游子商提醒余贝儿,他家的状况与别人不同,她这才慢慢解除戒心。
“也对啦,你还有游妈妈要照顾。”他真的很孝顺。“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正义感,没有别的意思”
余贝儿难得羞涩,原本就像馒头一样松软的双颊,这会儿又泛出红光,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我长大了嘛!”他当真捏她的脸颊。“你也应该跟着长大不过我好像只看见你的脸长大”
他弯下腰歪头瞧她。
“你是不是又胖了?”一定是,以前的脸颊好像没有这么大。
她马上赏他一拳。
“去死啦!有死伤,你居然敢说我胖。”犯了女人的大忌。“我是、我是有胖一点啦”肥脸黯然垂下,难掩伤心神色。
“你胖了几公斤?”他问。
“五、五公斤”她气虚回答,头还是没力抬起。
“暑假才刚开始,你就胖了五公斤!”他吹口啃。“这么说来,你现在不就”赶紧扳开手指头计算一下。
“六十。”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今天早上才量过体重,刚好六十公斤。”
“你不是才只有一百五十几公分高,就有六十公斤重!”妈妈咪呀,未免也太重了些吧!
“一百五十五”他越说,她越没力。“我的标准体重是四十六或四十七公斤,再加上我骨架小,最起码也要保持在四十五公斤上下”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胖。”他同情地看着她。“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帮你减肥。”这事交给他就行。
“啊,你真的有办法?”一听减肥有望,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当然了。”他笑得像天使。“最好的减肥方法就是运动加爱心,只要你肯每天跟我去百货公司门口卖花,包你一定瘦成魔鬼身材,迷倒全校男生。”
原来游子商除了功课顶好以外,还是辩论社的社长,又代表学校拿过全国辩论大赛高中组的冠军。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画大饼当然也没问题。
“我一定得卖花,才能成功减肥吗?”梦想虽美好,但这个逻辑好像有点奇怪
“是的,贝儿。”他再在饼上洒糖粉。“elle杂志曾经提到,真正的美女不只要拥有亮丽的外表,同时还要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和实际付诸行动的能力,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美女,我对你的期望就是如此。”
到底是辩论社的才子,说出来的话即使狗屁不通也能把人耍得团团转,至少余贝儿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elle杂志?听都没听过。她只对sports杂志有兴趣,里面有介绍好多种运动。
“好吧,我跟你去卖花。”虽没看过elle杂志,但她也想成为内外兼修的美女。
“太好了,贝儿。”鱼儿上鈎,怎不教人开心?“我们帮助的那些失学儿童一定会很高兴,你说是不是?”
隔天一大早,她就被游子商拖去花市买花,钱还是她出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存款,只好提光她的户头。
五千两百块,这是他们所有的本钱,如数投资在鲜花上。
手里捧着成堆的花束,站在百货公司门口叫卖。余贝儿虽然也怀疑过,既是为“失学儿童联盟”做事,怎么还要自己出钱?却又在游子商过于殷勤的笑容下骤然打消念头,转为专心一志地卖花。
“请帮忙失学儿童。”她拿着鲜花到处追着人跑。“我们是失学儿童联盟的义工,请帮忙买一束鲜花。”
余贝儿喊了半天,追了半天,结果只卖出三束花。反观一旁的游子商却是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俨然就是个贩卖高手。
“小姐,你真有眼光,看上这束美丽的百合。”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游子商的笑容中带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紧紧勾住寂寞少女的视线。
“这百合实在太适合你了。”他将百合递给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手还不经意地扫了少女一下,极有技巧地触动少女芳心。
“像你这么有气质的女孩,正适合纯洁的百合。我代表所有失学儿童联盟的小朋友谢谢你的爱心,愿上天祝福你。”最后,还加上无限的赞美与祝祷,成功地羞红了少女的脸,显得他更加气度非凡。
真夸张。
紧紧抱住胸前的花束,余贝儿不知道该骂他无耻,还是佩服他的销售手法,这么恶心的话都讲得出来。
算了,还是赶紧努力推销才是上策,她还有好多花没卖掉呢!
她才想着要怎么请人买花,身边不经意走过一道高挑的身影,她马上把握机会,挡住对方的路,开口喊道。
“请帮助失学的儿童,我们是失学儿童联盟的义工,请帮忙买一束鲜花”接下来的话,倏然掉落在张大的嘴里,再也吐不出来。
竟然是
“要我买花是吗?”见她说不出话,被拦住路的男孩反倒先开口。温和俊朗的笑容里,掺和着一股天生的优雅,迷人至极。
余贝儿依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能瞠大眼睛望着他发呆。
是他!
她紧张到舌头快打结,喉咙烫到快要毁掉。
是李经纶学长,她居然在百货公司的门口碰见他!
“我呃我”她隐然已经成为白痴,只能不停地口吃。
“我买一束玫瑰。”他自动从她手中抽出一束艳红花朵。“这是两百块钱,真佩服你的热心,你在帮忙失学儿童对不对?”
“呃,对、对。”她的手几乎抖到无法顺利收下两百块。“我是在帮失学儿童”
“好有爱心。”他对她微笑。“我总觉得好像看过你,好像是我学妹。”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她是他的学妹。全校所有女生崇拜的对象居然还能记得她,她真是光荣!
“加油。”俊雅的学长拍拍她的头,鼓励她。“我最欣赏像你这么有爱心的女生,很有内涵。”
说完,他带着玫瑰走进百货公司,徒留淡淡的话语,围绕在余贝儿的周围。
我最欣赏像你这么有爱心的女生很有内涵
天啊!
她简直高兴到快要跳起来。
她心目中的偶像居然当着她的面夸奖她,她快要死了,快要乐死了
“贝儿,你在看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多束花没卖完?”解决掉所有存货的游子商,马上过来关心夥伴的情形,却发现她还有一堆。
“没什么,我很好,没事”她仍未回魂,魂魄仍跟着她崇拜的偶像走。见这情形,游子商禁不住也往百货公司里面探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怪人。”他忍不住抱怨一下,伸手拿走她手中的花,干脆自个儿解决。
余贝儿仍是飘飘然的,觉得今天真是她的luckyday,居然给她碰见了她暗恋许久的学长。
她越想越觉得兴奋,啊!好lucky
“喂,你们看。那边有人打着我们的招牌卖花,他们是我们的人吗?”
正当她快乐得像只小鸟,大唱幸运之歌的时候,百货公司的另一端,突然杀出一组和他们手持相同牌子的人马,满脸疑惑的指着他们两个。
失学儿童联盟。
对方的招牌是这么写的没错,但他们手中拿的却是绒毛玩具。
“糟糕,正牌的来了。”一旁的游子商懊恼地遮住眼睛,责怪自己贴错牌子;余贝儿却仍是一头雾水。
“他们手里拿的牌子跟我们一样耶!”余贝儿差点就要跟对方挥手致意,游子商眼明手快地拦下来。
“别招手,贝儿。”再招小命就要没了。
“为什么不能?”反正都是同伴,有什么不可以
“因为,”他困难地咽下口水,抓紧她的小肥手,准备落跑。“因为他们才是正牌的,我们只是借他们的招牌卖花,万一被捉到,可能会被送进警察局。”然后死翘翘。
“你是说”他们冒用别人的名字!
“对,所以我们赶紧跑!”以免被捉到。
时间的指针,在经历了种种记忆之后,在升高三的最后一个暑假稍作停格。成年后的霍尔满怀愧疚地看着一脸怆然的余贝儿,发现她也在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贝儿?”他柔声呼唤,对方依然呆滞,兀自扳动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