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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之乱若起,引得中原政局动荡,使外族可乘有机,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但我还是不能就这样答应李隆基,望着他摇头道:“王爷胸怀,令人感佩,然容微臣说句不敬的话,小王爷您的威望恐还不够!欲除韦氏,还得相王出面,方能使天下归心啊!”李隆基与张说皆是一愕,互相对望一眼,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李隆基毕竟年轻,威望不够,尚无力成为凝聚天下忠于李唐势力的核心,纵观李氏皇室,除中宗外,唯有相王有此威望。
良久,李隆基长叹口气道:“此等凶险取祸之事,绝不能让父王知晓,否则父王若同意,即为我等同谋,一旦事败,累及父王,隆基百死莫赎,而父王若不同意,你我反受制肘。
所以,本王决定了,这诛韦的挑头人就由本王担了,事若成,功归于君父,若败,所有干系隆基一人承担,绝不能累及父王和众兄弟。”
李隆基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身上竟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让张说看双目闪闪发亮,激动的站起身来,拉住自己得意弟子的手道:“好,好,当今危难之时,正该如此!隆基你是真正的长大了!”
他激动之下,对李隆基不再呼王爷,而是直呼其名,李隆基浑不在意,眼中反而露出孺慕之情。这让我明白,真正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不是什么君臣之义,而是那一份深浓的师生情,这可远比那君臣之义稳固!
他日李隆基若真得了天下,执掌朝政的恐怕非张说莫属,因着与张说的交情,我自然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也许这个除韦大业真的该由李隆基来承担,虽然没有相王主事来得稳妥,但一旦事成,却可让李隆基得到绝大的威望,从其众兄弟中脱颖而出,这样才能确保相王之后,他能够顺利登基。
毕竟他还有五个兄弟,他在家中只是排行老三!瞬间我就想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再坚持请相王主事,喟叹一声“小王爷仁孝之心,微臣感佩,即如此,微臣敢不效犬马之劳?”
张说喜道:“林生你答应辅佐王爷了?”我望着他微笑道:“张大人你带小王爷夜访蝶园,从你们踏进蝶园大门一刻起,兄弟我还有得选择吗?”张说呵呵一笑“我就知道林生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转向李隆基道:“先前诸多推托,不是微臣不愿为小王爷效力,只是想请小王爷请出相王主事,还请王爷见谅,但既然小王爷心存仁孝,欲维护相王周全,林生亦不敢强求,唯将这身家性命交于小王爷了。”说着起身朝其一个长揖!李隆基忙将我扶住,欣喜道:“何公子言重了,能得何公子之助,大事已成一半,隆基年轻识浅,不过担个挑头人的名份,大事具体还须何公子与老师为小王谋划!今晚此来,主要还是想听听何公子你的意见!”
张说道:“对,林生你就不要谦虚客气了,按你的意见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吧?”“那好,微臣献拙了,王爷,兄长,我们坐下谈!”
三人重新坐定,我开口道:“窃以为在当今韦氏居得中枢,势倾朝野的局势下,王爷欲成大事,首先明里不可对韦氏一族表现出敌意,还要尽力与其交好,以消除其戒心,暗地里则韬光养晦,秘蓄实力,以待时机。”
张说与李隆基点头“这点我们想到一块了,但王爷现在被贬为潞州别驾,远离朝廷中枢,很多事都相当不便啊!”张说说道。我微微一笑“张兄所说的不便指的是结交朝臣罢?”
李隆基点头“不错,朝中有很多大臣心里还是忠于大唐的,只要争取,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我摇头道:“王爷错了,依微臣看,在诛韦这种大事上,那些朝臣最多是张张声势,起不得大作用,甚至可以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其结交,稍有不慎即有可能引起韦氏警觉,实在得不偿失。
对于京城长安,王爷需要注意结交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两万北门禁军。得北门军者得长安!”
李隆基精神一振,迅即又暗淡下来,叹口气道:“北门精锐甲天下,得北门者得长安,这个小王如何不知,昔日李大将军主持北门军时,小王倒是与北门军中不少将领有交往,但太子兵变后,这些将领或于当晚死于乱军,或后来被韦氏清除,现在北门军的将领已全是韦氏族人,小王很难插手其中啊!”“纵然能与北门军结交,王爷身在潞州,又如何去结交?”张说插口道。我微笑摇头“王爷和兄长是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微臣听闻太子兵就当晚,太子与多祚大将军率北门军以诛韦之名围皇宫,皇上于城门上一声吆喝,北门尽皆反弋,此亦太子与李大将军最后落败身死之因。
只从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看出北门军对李唐的忠心,他们事先不知事情内慕,只道太子与李大将军是唐室代表,所以才随太子围攻皇宫,及皇上现身,他们立即便投向了皇上这个李唐的真正代表。
可以说这支由太宗身边虎贲卫扩编而成,又经高宗充实加强的的精锐之师,其心底始终是向着大唐的。
韦后虽将自己亲信族人安排进来担任将领,但他们占据的只是那些高级将职,而且不得军心,势力根本无法深入军队基层,王爷何不从那些中下层军尉和普通军士入手,控制北门精锐?”
李隆基精神大振,喜道:“对啊,韦氏掌握军队的高层,本王就从军队的基层入手!”我望向张说接着道:“而且与这些中下层军尉及普通军士结交不需要王爷亲自出面,只需派一二性情豪爽,和那些军汉脾性相投,善交朋友的亲信之人,多带金银财帛,留驻长安,与那些军士多加交往,使其感知王爷的关爱与高义即可!
臣提请王爷注意北门军的三个人,那便是陈玄礼,李仙凫,葛福顺,此三人论职位不过小小果毅,但皆是自幼即身在北门的老兵,李大将军及其一系将领被清除后,他们已是北门军中最具威望之人,需要特别注意结纳。
另外,那陈玄礼曾多次与微臣共事,在刑督衙门时曾任微臣副手,是一可信的忠义之士,微臣愿代王爷接纳!”
张说含笑点头道:“如此而言,北门军可为王爷成就大事之依凭!”李隆基已经兴奋的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的渡步,连道几声好后突然站定,指着那两个他们带来侍立一旁的壮汉向我问道:“何公子看我这二贴身侍卫如何?”
这两人能被李隆基带来,且参与秘闻,自然都是他的心腹之士,我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人。此二人身上虽无武功,然行走时步伐沉稳,站立时渊挺岳峙,颇有大将气度。
且进屋以来,便低眉垂眼侍立一旁,显得颇知规矩。听得李隆基问起,我将目光投向二人,身上气势突发,庞大的压力向二人压去,同时祭出星阳摄魂,盯着二人眼睛。
二人先是身躯一震,退后一步,但立即又强行站回了原位,并努力抬首与我对视。我微笑一下,收回了施于二人身上的压力和星阳摄魂,向李隆基道:“皆真壮士也!”
这两人虽说因为身无内力,对我气机感应不强,但在我如此威压下能震静不慌,实属不易,且在我星阳摄魂注视下,其目光坦荡,敢于不惧的与我对视,也让我放心二人的人品。
“好,宜德,毛仲,刚才何公子所言你们也都听到了,留驻长安,结交北门禁军之事就交给你们了。”李隆基沉声道。两人齐齐应诺一声,李隆基转向我“除结交北门禁军,何公子还有其它以教小王吗?”
我点下头“王爷现在被贬潞州,远离了韦氏视野,行动方便,这么好的机会,正好秘蓄实力,岂可浪费?”张说颔首笑道:“林生执掌江湖,在草莽间交游广阔,这为王爷招揽各方奇人异士,秘蓄实力之事说不得要落到你身上了。”
我微笑道:“这个自然,兄弟我既然身在江湖,自要为王爷招揽一批武技超人的死士!不过我这儿说的秘蓄实力指的不是从江湖上招揽异士,而是那潞州的一万府军!这份方便不用岂不可惜?须知潞州距长安,快马不过一日之程啊!”李隆基沉思道:“小王也早打过这一万府军的注意,这些府军平时为农,仅在秋收之后聚集训练,遇有战事方可由朝廷下虎符征集。
但这些年因无战乱,秋训亦流于形式,我观潞州那些在军籍之府军,早已与平民无二,且装备早已损毁,恐不堪用啊!”
“那是以前,现在王爷身为潞州别驾,正是掌管一州府军的最高首领,可借秋训之机,一方面加强对这些府军的训练,恢复其战力,另外王爷多多体恤士卒,收纳其心,让其可为我所用!至于军备之事,王爷不须担心,臣已有定计!”我说道。
张说眼珠一转,问道:“林生你可是打算从姚崇姚相,现在的灵武道行军大总管的北部边军那儿着手?”
李隆基也是心思灵珑之人,立即明白我和张说的意思,一拍大腿喜道:“本王怎么将姚司马给忘了,他可是父王最佩服的人,并言其经国治世之才,当世无人可比,而且对我李唐忠心耿耿!
他现在与张仁愿主持北部边军,确是可以通过他来弄军备!只是具体操做上,军备的运输可是不容易啊!”姚崇拜相前曾于相王府任司马,是以李隆基称其为姚司马。张说哈哈一笑“这个王爷你无须担心,林生自有办法做到,他一个老岳就是靠车舟船马起家的。”
我微笑一下承认张说说的话,然后脸色一正,向李隆基道:“这些细碎之事,微臣自可通过江湖上的各种关系办到。但在招揽江湖异士这方面,王爷也需要出些力!”
“哦,有何事需要小王尽力的,何公子请讲!”李隆基道。“昔日高祖得天下后,曾对问仙斋,宗圣宫等五个为高祖打天下出过大力的江湖门派进行了封赏,那便是今日江湖上的五大名门正派,这些门派的心肯定都是向着李唐的,若能由微臣引荐,王爷亲自与其结交一下,他们感念王爷高义,定然尽出门中精锐好手,以助王爷大事!”
李隆基点点头“若其心向李唐,可为小王助力,那就请何公子为小王引荐,若能成事,事后自然会对他们再加封赏!其实高祖敕建宗圣宫,册封问仙斋、少林等门派之事,小王也知道,但平时却与他们多不曾来往,仅与宗圣宫的尹文操尹大观主有些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