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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小凤凰
逍遥楼是南平关的一大标志,汇集了曹赵两国的名厨名菜名酒,就连客房的设计也都兼顾了两国客商的喜好,分别设有不同风格的房间。
天际的光透过窗纸照进天字号套间的内间,在花梨木大床边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方正的青白色,一只羊脂般嫩白的小手从淡紫色的帐帘中钻了出来,皓白纤细的手腕上赫然浮着一只鸽子蛋大小的金凤凰,那小巧精致的凤凰栩栩如生,金红色的眼睛上流光闪动,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龙伯,龙伯?”
浮着金凤凰的小手胡乱的拨开帐帘,露出里面同样不安分的小脑袋,一头墨黑的长发倾泻出帐帘,布满了床边,浓密的睫毛像羽毛扇一样扇着风似的张开,露出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她环顾一周,见没有任何动静,小手就直接掀开了帐帘,整个人像小白兔一般跳到了地上,她提着月白色的纱裙,露出十颗珍珠一样的脚趾,两颗饱满的大脚趾俏皮的活动了一下,她就光着脚冲向了外间。
“龙伯,龙伯,我肚子饿了咦?”外间里没有龙伯的身影,龙伯的床铺叠得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看样子根本就不曾睡过人,她见状急忙跑向房门,一见房门依然还是从内侧闩住,当下就有些慌神了。
她拔腿就往里间跑去,一边跑一边挽头发,可能是太着急的原因,跑到床边了,齐腰长的头发才挽住了一半,不过,她根本不在意这个,从床上摸出凤凰刀,又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黑色的裙衫,用左袖捂住口鼻,右手握刀隔空劈开了窗户。
整扇窗户飞了出去,一股白烟升腾开来。
她屏住呼吸急退数步,待那白烟彻底消散后,才从二楼一跃而下,双脚落地了,才想起自己没有穿鞋。
忿忿的抬头看了一眼房间窗户,她咬着下嘴唇抬脚就向院墙跑去,正巧被一个清早在后院打水的逍遥楼伙计看到,那伙计看见一个黑衣人疾驰而过,揉揉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二楼,一见窗户都没了,当即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抓贼啊来人啊有飞啊”
黑衣女子刚跃上院墙,就听到那伙计呱噪的声音,顺手扯下腰带上的香囊配以暗劲,正中那伙计的脑门,硬是将他打得载了个跟头昏死过去。
“哼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越墙而出,光着脚疾驰如飞。
龙伯整夜未归,难道是霍蒙出事了?
刚才看到门闩,她才想起昨晚上自己交代给龙伯的事情。
在路上没有截住霍蒙,她吃完了宵夜还是不甘心,就要拉着龙伯去夜袭鹰扬军营帐,生怕张千夫的人先动手,自己就没有机会教训他了。
龙伯为了让她安心,就答应帮她监视霍蒙的一举一动,一定把他留给她来处置,然后龙伯就在门上和窗户上做了手脚,以保护她的安全,再三叮嘱她要小心后,才离开了逍遥楼,至今没有回来。
按说,以龙伯的实力来说,霍蒙应该万无一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胸口里的那颗心就像被谁捏住了似的,紧张得不能自已。
那感觉,就和她以前每次去见云女时的感觉一样令人难受,她讨厌这个感觉,也讨厌云女住的地方。
她猛地摇摇头,挥散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不断提高自己的速度,直奔城西校场。
一个娇小的黑影蹿房越脊飞檐走壁,轻盈灵活得仿佛一只会飞的鸟雀。
还有三条街,两条街眼看着就快要赶到城西校场了,黑衣女子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大,耳朵也搜罗着周围任何不和谐的动静。
噌
她再度跃上一座高高的屋顶,单脚立在飞檐上,像一只飞雀般俯瞰四野,岂料刚站上去,就被不远处胡同里的情景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胡同里,正对着霍蒙的那个人,左手负后,右手缓缓举起
“不好”
那个姿势黑衣女子看过了不止百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她双脚猛地一蹬飞檐,整个人飞射而出,右臂飞速划过空气,手中凤凰刀便如流星一般瞬间消失在她的眼前。
一道嗡鸣破空而去,眨眼间便到了霍蒙的头顶上空。
霍蒙感觉到一股强劲云力呼啸而来,左脚用力,身子横向飞蹿上旁边矮墙的时候,那道银白色的光华已经掠过了他原来所在的位置,扑向了胡同口的那人。
他只看了一眼那光华的走向,就赶紧侧头望向那光华的来处,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披散着长发直奔自己而来,绝美的容颜上蒙着一层怒色,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三分。
“你这个自不量力的混蛋受死吧”
黑衣女子娇喝一声,左手反掌而出,直逼霍蒙的面门,霍蒙见她来势汹汹,一副非要将自己就地正法的模样,不禁苦笑。
这只小野猫还真是难缠,自己到底哪里的罪过她?
“姑娘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霍蒙侧身避过她这一掌的前劲,右臂轻抬封住她左手掌法的变化,微微一笑,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岂料,那黑衣女子闻言柳眉一挑,美目中怒气更浓,她抬腿就是一脚,目标正对霍蒙下盘要害。
“我和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有什么好说的?我要你和我比武,你就抱头鼠窜耍诈逃跑,人家狼牙寨没招你惹你,你就自己跳出来充英雄装好汉你说你什么意思?你是讨厌我对不对?”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何来讨厌喜欢之说?”
右腿屈膝顶偏黑衣女子的断子绝孙腿,霍蒙借机与她错身而过,右肘用力想要抵住她的后背,将之推出,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胡说什么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张千夫的对手,他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既然这么想死,本小姐今日就成全你,免得张千夫连个全尸都不给你留”
黑衣女子说话间,上身突然前倾与地面平行,左腿用力后挑直踢霍蒙的颈喉,霍蒙刚才左肘一招走空,刚欲走脱,视线中就多出一只雪白的小脚,虽然脚底沾满灰土,却还是掩不住那五颗饱满可爱的脚趾。
霍蒙突发奇想放弃了闪避的念头,单手一伸捉住了黑衣女子的脚踝,探头向前猛地吹了一口大气,立刻换来她的惊呼声。
“啊你这个登徒子”
“在下只是好意,姑娘莫要误会”
“你去死”
黑衣女子气得一声大喊,身形不变,云力灌注左手,手刀直接横扫霍蒙的后颈,霍蒙感觉到脖子后面劲风刺骨,心知黑衣女子肯定是恼羞成怒下了重手,便不敢怠慢,赶紧放开手中的脚踝,上身右倾,在空中划出个半圆,让她的手刀擦着自己颈侧扫了过去。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霍蒙收回身子,正好与黑衣女子面对面,他突然伸手发力,两指钳住她的手腕控制在自己身前,大声喝止了她的动作,不想再与之做无谓的纠缠。
哪里知道,黑衣女子根本没有看近在咫尺的他,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手,满脸的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
霍蒙十分不解,便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两指钳住的那截皓腕上浮着一只精雕细琢的金凤凰。
黑衣女子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凤凰暴露在霍蒙眼前,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刚才走的太过匆忙,竟然忘记了戴上护腕,眼下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可怎么办?
她猛地抬起头,见霍蒙正在看自己的手腕,眉目中陡然间涌出一股浓烈的杀意,她右手不动声色的探向了自己腰间的香囊,连摸了两下,什么都没摸到香囊被她顺手扔了。
她被自己气得直咬牙,小巧的鼻尖上呼得冒出了一层汗。
“金凤凰”
霍蒙没有注意到黑衣女子的异常,自言自语的说出了这句话,最后那个字刚刚出口,他就瞥见黑衣女子快速的伸出了右手,目标竟然是自己的嘴。
半尺宽的矮墙上,霍蒙与黑衣女子你来我往也不过就是眨几下眼睛的工夫,而站在胡同口的那个人早已经将黑衣女子的凤凰刀握在了手中,静观其变。
可就在霍蒙说出金凤凰三个字的时候,胡同口的那个人突然消失了。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黑衣女子,左手突然反扣住霍蒙的手腕,猛地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拉,自己的身体则跨步向前,看那意思竟是要将霍蒙拉到自己的身后。
电光火石间,霍蒙不知道黑衣女子这样做的原因,可也看出了她的用意,不过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去做,而是一把揽住她的腰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横向移动出一丈有余,堪堪避过了身后那个人的袭击。
可是霍蒙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个人的身影便又消失在矮墙上,紧接着霍蒙就感觉有一座山砸向了自己,那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仿佛瞬间就能将自己碾成粉末。
不用经历破碎的过程,直接碾成细小的粉末。
“龙伯住手”
黑衣女子突然扑进了霍蒙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她柔顺的长发铺满他的胸膛,滑嫩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她顾不得羞臊,拧头对着那虚空中的人拼命大喊,史无前例的用了命令的口吻。
无形的压力停滞下来,龙伯苍老的身形出现在矮墙上。
借此机会,霍蒙揽着黑衣女子飞身后退,落在了胡同另一面的矮墙上,正好与龙伯面对面。
“小姐,这个人留不得了。”
黑衣女子闻言收紧了双臂,根本没有离开霍蒙怀抱的意思,她依然拧着脖子看向龙伯,咬着下嘴唇倔强的答道:“我要你放过他”
“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能留。”
“才不是你就是想杀他昨晚你明明答应我来保护他,结果却是来杀他,如果我不来,刚才你那一招就把他杀了”
“嗯,这位姑娘,你可能有点误会。”
霍蒙说话间,用手拨开缠在自己脖子上长发,指尖上柔软的触感和鼻息间诱人的香甜味道,令他有些失神,女孩身上的香味他也闻到过很多,都远不及她的香甜,这种甜甜的味道非常特别,就好像是在吃水灵灵的蜜桃。
黑衣女子仰头看着他,见他说完话竟然走神了,就开口问道:“什么误会?”
霍蒙一愣,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后,才解释道:“在姑娘你出现之前,我与这位前辈的关系还算融洽,前辈并非是要杀我,而是要指点我,不过,现在应该是要杀我没错。”
“啊——”
黑衣女子听出了霍蒙话中的责怪之意,明白是自己的莽撞连累了霍蒙,当下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望着龙伯语带哀求的说道:“龙伯,既然你之前也想帮他,就证明你不讨厌他,那你就放过他吧。”
“小姐,事关你的安危,请恕老奴不能遵命。”
黑衣女子见龙伯微微躬身对自己行礼,就知道龙伯宁肯抗命也要杀死霍蒙,急得都快要哭出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龙伯的实力,就算自己挡在霍蒙身前,龙伯也有十成的把握取走霍蒙的性命。
“虽然这杀身之祸皆因姑娘而起,在下还是感谢姑娘的好意,现在就请姑娘退到一边吧,免得一会儿在下的鲜血溅到你身上。”
霍蒙这番冷嘲热讽可不是玩笑话。
他松开揽住黑衣女子腰间的手,盯着对面被叫做龙伯的老者,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这主仆两个简直是一对怪胎,一会儿要杀自己,一会儿要帮自己,一会儿又护着自己,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黑衣女子突然放开了环住霍蒙脖子的手,用蚊子般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后,又大声说道:“我喊到三,你就走”
霍蒙冷哼一声。
“一。”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霍蒙低头看去,见她右手举过头顶,向右侧滑下,就姿势而言,和刚才龙伯所做的非常相像。
“小姐你功力尚浅,妄用此招会自损经脉”
龙伯突然大声喊了起来,连同周围的压力也出现了很大的波动,霍蒙见状大喜,赶紧伺机寻找突破口,冲出这片无形压力的束缚。
“二。”
黑衣女子不顾龙伯的劝阻,咬着牙关将右手划到了水平的方向,一股澎湃的云力瞬间爆发出来,鼓动起她满头的长发,黑色衣裙翩翩飞舞,周身气流猎猎生风。
霍蒙脸上的皮肉被刮得生疼,他吃惊不已的看着她,完全被这种强大的力量和激烈的变化吸引了。
她竟然瞬间突破成了大云师
“小姐你快停下来再下去你会受伤的好好,老奴放他走,请小姐收手。”
“真”
黑衣女子一高兴就分了心神,刚说出一个字,脸就通红,紧接着仰面吐出一口鲜血。
“姑娘”
“小姐”
龙伯一把揽住黑衣女子的身子,黑衣女子借势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的抱在怀里,好像生怕他会出手杀了霍蒙似的。
见状,霍蒙收回只捞到了空气的手臂,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也许这个女孩对自己根本就没有恶意,她追着自己不过是为了一时的贪玩任性。
“龙伯,你放过他吧。是我自己忘戴了护腕,不管他的事。”
黑衣女子脸色惨白,嘴角处一抹殷红,让人看了心疼,龙伯轻轻擦掉她唇角的血迹,叹着气点了点后,猛地看向霍蒙,目光冰冷如刀。
“今日之事,你若能守口如瓶,便能死在张千夫的手上,否则便是死在我的手下。”
“龙伯”
“小姐无需多言,他的斤两我已经称过了,张千夫三招之内必取他性命。”
龙伯话音未落,已经抱着黑衣女子飞出了十几丈远,独留霍蒙一个人站在矮墙上。
“张千夫,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厉害吗?”
霍蒙纵身跃下矮墙,清风吹过面颊,鼻息间突然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甜,他抬头望了一眼龙伯消失的方向,眼前浮现出那只浮着金凤凰的皓腕,还有那副全无血色娇容。
他松开拳头,食指与拇指反复摩挲,似乎在回味那长发的顺滑触感。
“我们见过三次,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兵器叫凤凰刀,手腕上也有只金凤凰,就暂时叫你小凤凰吧。”
“启禀大先生,古平生刚刚回寨子,现在院子里等着呢。”
狼牙寨里,除了二先生叫张千夫寨主之外,其他人都叫他大先生,下属在跪在书房外禀报后,就静待里面的指示。
“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古平生来到了古朴雅致的书房门外,站定后,习惯性的抬头看向门楼上的紫檀木匾额,上书四个行云流水的烫金大字“宁静致远”
“以后进我的书房前,先抬头看看这块匾,什么时候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你就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了。”
这是古平生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后,张千夫交代给他的一句闲话,自那之后,古平生只要经过这里,必定抬头看看匾额,大半年下来,他本以为看懂了其中的意思,却不想现在看起来,心中又迷惑了,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修炼?报仇?
古平生凄然一笑“宁静致远,这种境界,我到底还是无法参透。”
“平生,进来吧。”
平淡如水一般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古平生推门而入,对着书案后悬笔看字的张千夫躬身施礼“平生见过大先生。”
“嗯,你刚刚在门外看了许久,可有领悟一二?”
古平生不敢与张千夫对视,每次都是看着书案回话:“平生愚钝,至今未曾领悟,想来是没什么天赋。”
“呵呵,这与天赋无关。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明白,有的人一生都不明白,有的人是自己参透,有的人是受人点拨你还年轻,可以慢慢领悟,只是越早领悟越好。”
张千夫一直低头看着自己写的字,说话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飘忽,仿佛他没有一直站在原地,而是边走边说,让古平生经常产生一种错觉,张千夫的声音似乎总是都围着他打转。
“大先生教诲,平生谨记在心。”
古平生整理了一下心绪,将话题转移到正事儿上来,试探性的问道:“二先生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吧,平生就是为此而来。”
“哦,说说。”
“平生上山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经历悉数告知了大先生,您也知道平生是被迫离开曹都,而这罪魁祸首就是封士大典的头名,鹰扬军统帅霍蒙。”
“嗯。”见张千夫示意自己说下去,古平生就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平生与霍蒙有不共戴天之仇,得知他胆敢挑衅大先生威名,喜不自禁,以为大仇必定得报。不过反复思量之后,觉得霍蒙能打伤二先生,足以证明他又突飞猛进,已经远不是当年战胜平生时的实力,因此特来向大先生进言,请大先生出手时,留心他的一门奇术。”
“奇术?是将你一脚踢下擂台的奇术?”
古平生闻言面色骤变,偷眼观望,见张千夫微微摇头,心下一紧。
“平生就是被他那奇异的术法所迷惑,自乱阵脚蒙羞曹都,此等刻骨之辱终日铭记在心却不得报,才希望见其死于大先生手中,以解心头之恨,因为如果要靠我自己,恐怕十年也无法得偿心愿,别的不说,单就那门甄仙人所传的奇术,平生就望尘莫及。”
“甄仙人?”
“正是,大先生想必已经知道,那霍蒙乃是甄仙人的入室弟子,他尽得真传,不但云力与日俱增超乎常人,还得了甄仙人的绝学大奕术,洞察万物先机”
“大奕术就是你刚才口中的奇术?”
“正是。”
张千夫闻言点头,放下手中的笔,双手负后望向窗口,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难怪他会败在北城门外,大奕术行了,你今日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歇着吧。”
“大先生唔,平生告退。”
见张千夫摆手,古平生不敢多言,恭恭敬敬的退出了书房,回头看了一眼匾额,就转身离开。
“大奕术,大奕术”
张千夫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了书案上自己之前写的四个大字。
宁静致远。
这四个字写得刚劲有力飞扬跋扈,与门楼匾额上的字体相同,气势内涵却大相径庭,让人一看便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张千夫端详良久,面上神色几经变幻,终是沉默不语。
“启禀大先生,南平关守将刘忠鑫将军带着一位老者前来拜山,那老者还让属下传句话。”
“说。”
“老者让属下代问一句,‘玉竹林一别十五载,千杯不醉之名尚存乎?’”
那人刚提到“玉竹林”三个字,张千夫就豁然抬头,眉宇间沟壑尽显。
通禀之人说完话,就老实在外等候答复,书房外安静的没有一丝响动,书房里同样静得针落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舒展双眉,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写下的四个字,左手在纸上一抹而过,然后负手出了书房。
书房门一开一关,微弱的清风趁隙钻了进来,将书案上一层白色细沫扫落地面,檀香木案的黑紫色跃然而出,刚才的那张写了四个字的纸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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