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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爷、贝勒爷--”
半梦半醒问,忽然感到有一只手在推他,赫麟迷迷蒙蒙睁开双眼,闻到一股梅花的清香。
“贝勒爷,快起床穿衣吧,今儿可是福晋的生日,您不去给您额娘拜寿?”屋里的小厮催促着。
“梅花开了?”他懒懒地支起身,打了个呵欠,看着屋角的景泰蓝花瓶,那儿插着一大枝新鲜红梅,清香便从中传来。
“昨天下了场小雪,今儿就发现东墙边上的红梅开了一大丛,各屋都摘了一枝,这枝是给咱们的。福晋过生日,也该插些花应应喜气。”小厮回答。
下雪了?呵,原来冬天已经到了。自从与绿竺在海棠院一别,都过这么久了。
他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整天无精打彩,足不出户,不逛窑子,不喝花酒,不骑马,不画画甚至很少与人说话。
王府里的下人都悄悄议论,说这个二贝勒准是因为过去玩得太疯,身子玩出了毛病,不得不修身养性。就连一向甚少关心他的额娘和阿玛,也问他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他苦笑之余,并不责怪别人的胡乱猜测。
的确,这段时间他太反常,反常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病了。
心中沉甸甸的,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原以为这是暂时的,不料持续了一个月,仍然如此。
他还以为只有女子才会为爱情生病呢,原来,男子也会。
“大贝勒已经派人来催促了好几次了,他说今年王爷不在家,只剩您们兄弟两个给福晋过生日,所以您不能再缺席了。”小厮拿出熨平的衣衫,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前。
“嘿,有他在,横竖不用我操心。”赫麟仍旧慢吞吞地梳洗。
“对了,刚才董家派人传话,说绿竺小姐等会儿也要过来。”
“什么?!”拿着汗巾的手停在半空,他赫然回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怎么了?绿竺小姐是福晋的亲外甥女,给姨妈祝寿是理所当然的呀!”对赫麟的反应,小厮感到莫名其妙。
“她真的要来?”
她怎么能来呢?一踏入这个门,大哥早已成亲的事岂不是要马上暴露?她岂不是马上就会知道这些日子一直上当受骗?今天王府中宾客云集,万一她又出什么事,那可怎么才好?
赫麟披上外衣,连扭子都没系,就往屋外跑去。
一切的祸事都是他惹出来的,他可不能置身事外!这场戏得找人帮忙演下去,即使要告诉她真相,也不能是今天!
三步并作两步,他来到花厅,远远地就看到大哥神清气爽地坐在那儿。
大哥最近总是神采奕奕、青光满面,据说是因为他跟新婚妻子感情和睦所致。
可是大哥不是亲口说过,他跟海莹格格之间只是假扮夫妻吗?他们不是一直在找吵翻的机会以便写下一纸休书吗?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和睦恩爱了?
不懂,实在下懂。但现在,他也顾不得弄懂这些与他无关的事。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得到大哥的帮助!
“哟,你终于舍得起床了?”赫连见他,闲闲地打趣“来得正好,你大嫂在后边煮咖啡呢。从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运来的咖啡豆,恐怕连皇上都没见过,咱们可有福气了,能先尝个新鲜。”
“大哥,你要帮我!”大冷天的,他却急得满头汗。
“怎么?惹上什么风流债被人追杀?”赫连笑道:“说来听听。”
“大哥”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开口“你还记得上次绿竺表妹坠马的事吗?”
“记得呀,我还叫你代我好照顾她呢。怎么,她又出事了?”
“我是在照顾她不过,是以大哥你的名义在照顾她。”他小小声供出自己的“恶行”
“什么?”赫连一时之间不解其意“你以我的名义?你如何以我的名义?”
“就是就是冒充你!”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冒充我?”赫连顿时敛了笑容,双眸满是惊讶“你冒充我?”
“是。”赫麟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哈哈哈--”突然,赫连发出一连串爆笑“你哈哈哈,赫麟,这太有趣了,这是我今年听到最有趣的事!”
“我愁死了,你还笑!”他又羞又怒地瞪眼。
“来来来,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赫连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岔气道。
万般无奈,赫麟只好把近日来的种种情事,一一对兄长坦白了。
“我真不明白,你既然喜欢她,大胆跟她表白就是,为什么要冒充我呢?”赫连边听边用指节敲着桌子。
“她从小就讨厌我,怎么会让我照顾她?何况,我怕她再伤心一次,再出一次意外”
“你呀,平时放荡形骸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如此怯懦?太不像你了!赫连感慨“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怎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今天想起跟我说这件事?”
“因为阿姨派人传话过来,说表妹一会儿就到!我没有办法,才来求你。”
“她来了岂不正好?正好跟她道明原委。”赫连一脸等待看好戏的表情。
“不,下行!表妹高高兴兴地来给咱们额娘祝寿,不能让她受刺激!”
“你呀”他摇头笑道:“想不到,咱们家浪荡子居然是个痴情种。好吧,想我怎么帮你?”
“大哥,等会儿绿竺来了,你就冒充我吧。”
“什么?”到底谁冒充谁呀?
“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假装还没有成亲,像这些日子的我那样好好对待她,再叫府里的人别多嘴。”
“赫麟,你这岂不是害我吗?明知道有你大嫂在,还叫我假装没成亲?”赫连故作犹豫,吓吓痴情的傻子。
“大哥,求你了、求你了,现在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帮我了。”坐立不安的他几乎要给赫连下跪了。
“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被逼迫的人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你到自己的屋里待着,不要出来,这儿的一切由我来应付。”
* * * * * * * *
天空阴阴沉沉的,似有小雪又要下。
宣亲王府前张灯结彩的繁华景象,是灰蒙蒙的长街上惟一的亮色。
绿竺掀起轿帘,远远地看到那一盏盏大红灯笼逐渐向她靠近,脑中有某种浮光掠影般的记忆一闪而过。
而她的心,也随着这记忆的闪现抽疼起来。
她想起什么?她不确定。只记得这样张灯结彩的热闹情景,好似在哪儿见过,而如此的繁华绮丽又怎么会让她心里难过呢?她不懂。
轿停了,一步出轿门,她便发现披着白色大氅的赫连站在台阶上,笑咪咪地迎接她。
她一直很担心,担心那日在海棠院自己操之过急的行为,会让大表哥认为她不知羞耻,会与她产生间隙,再加上这些日子他对她避而不见,更令她忧虑。
但赫连此刻的神情,让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或许真是她多想了,那日他夺门而逃,并非嫌弃她,也非不喜欢她,只是不想在婚前玷污她,是在压抑自己的欲望保全她
亏她这些日子夜夜辗转难眠,一直不敢主动来找他,原来,见了面之后,事情竟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
但她又觉得今日的赫连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他又回来了,那个脸上挂着温和笑容却深藏不露的他。
虽然他现在离她这样近,表情和悦,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却觉得两人之间拉开了一段长长的距离。
“表哥”她站定,轻轻地唤他。
“好些日子不见了。”他的声音也与往日不同了,少了点浓浓的深情,虽然仍旧亲昵的语调,却透着应付似的口吻“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
“姨妈的生日,我怎么会不来?”她低头回答。
“因为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呀。”他凑近她耳边,悄声说。
“怎么会”绿竺忆起那日的事,双颊不由得绯红。
大概又是她多虑了吧,今天的表哥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她太过忐忑不安的心情。
“来,”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柔荑“我带你去见额娘。”
大掌温暖,却又有几分陌生,或许因为有些日子没有握过它了,所以才会觉得陌生吧?
绿竺甩甩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跟着她心上的男子款款步入内厅。
一路上,她感到四周的人向他俩投来奇怪的目光,彷佛看到赫连握着她的手,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别说她跟表哥青梅竹马地长大,手牵手这种举动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他俩现在是未婚夫妻,就算更加亲昵旁人看了也应该习以为常才对,但为何他们如此骇然?
真的好奇怪,自从她自马上摔下来受伤之后,周围所有的人都变得奇怪,包括她府里的人。
似乎他们已经在暗地里变成同盟,建筑起一道高高的围墙,共同守护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惟独把她排除在外。
难道当初在她坠马之际,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受伤之后缺少了什么呀!反而还因祸得福,让她享受了一段与表哥共处的美妙时光。
花厅里一大群贵夫人正有说有笑,看到他俩进来,都忽然煞止言语,转身瞪着他俩。惠福晋先是一阵怔愣,随后才露出笑容。
“绿竺呀,你来了,”她和蔼地道:“最近身子还好吗?”
“多谢姨妈挂念,我已经好了。”绿竺盈盈一拜“祝姨妈年年有今日,千秋吉祥!我爹和我娘本要一起来的,谁知道大伯父新添了个小孙子,他们前去道喜了,请姨妈原谅。”
“嗳,我过生日不过是找机会让大家热闹热闹,哪有什么要紧的?甭客气了!”惠福晋亲手扶她起来,转身睨了睨赫连“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帮海莹,她一个人又煮咖啡又准备点心,哪忙得过来?”
海莹?海莹是谁?是那个大名鼎鼎从西洋回来的格格吗?为什么要表哥去帮她?绿竺疑惑。
哦,对了,这个格格是宣亲王的外甥女,算起来跟赫连应该以表兄妹相称,所以表哥帮帮表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我好久没见到表妹了,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儿。”只听赫连笑笑,并不急于离开。
“绿竺有我招呼,你快去吧。”惠福晋催促着,并在暗地里使了个眼色,彷佛存心要把他俩分开。
绿竺看在眼里,心里更感茫然。
当初她和表哥的事姨妈是最最赞成的,若没有姨妈亲口许诺,她也成不了表哥的未婚妻。怎么这会儿,姨妈的态度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那个海莹格格才是她认定的儿媳
“表妹,院里的红梅开了,我带你去瞧瞧。”赫连并不理会母亲,只对她道。
“可”绿竺瞧了瞧惠福晋的脸色。
“反正寿也拜过了,礼也送到了,我额娘没理由不放你走吧?”赫连将她的柔荑重新握在手里,不容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
“嗳,连儿,你这孩子!”惠福晋见状,跺了跺足,碍着绿竺的面,有些话又不好明说“捣什么乱呀,你难道不知道额娘这样做是为了你们好!”“额娘,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赫连心照不宣地答“而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赫麟。”
绿竺听了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满脸不解,可又不便细问,只懵懵懂懂地跟着表哥往外走。
天气益发冷了,走到那墙角处,只见一树红梅稀稀落落,开得灿烂处早被人砍去了。
“一听到梅花开了,各房都派人来摘,这会儿什么都不剩了。”赫连笑。
“那”那还带她来看什么?绿竺错愕地回眸。
“看梅花不过是一个借口,我有事想跟表妹说。”他忽然低语。
“有话直说就好了,干么这么神秘?”绿竺垂眉莞尔。
“最近手痒,想画些东西,可惜一直找不到可画的东西。”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了“不知道表妹肯不肯陪我练练笔?”
“我”双颊又红了“我那日想陪你,你偏偏不肯怎么这会儿又提起这个?”
“小傻瓜,因为你那日穿得太多,画西洋画可不能穿得太多。”从赫麟嘴里,他隐约知道了那日的情景,一想到弟弟诉说时吞吞吐吐的模样,赫连就忍俊不住。
“人家穿得哪里多了?”只有一个肚兜而已。
旧事重提,绿竺羞得想钻进地洞里。
“可我却觉得太多,”言语越来越暧昧,赫连也笑得意味深长“不知道今天表妹是否有空?我想请你今晚就陪我练笔。”
“今晚?”她微愕抬头“可今天是姨妈过生日”
“该忙的事都忙完了,我们俩失踪一会儿,应该没有人会在乎。”
“可”这样好吗?但她却忍不住对这个提议怦然动心。呵,大概好久没有与他独处了,好想念天地之间惟有他俩的感觉。
“就这样说定了!”她正在犹豫不决,他倒擅自一捶定音“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常捉迷藏的那个地方吗?你先过去,待会儿我们在那儿见。”
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
王府有一座空荡荡的院落,据说先帝的某个宠姬曾经住在那儿。这个女子虽没有入宫,无名无分,比不得正式的妃子,但却一生备受先帝宠爱。她住的园子自然修葺得很漂亮。她去世后,园子虽然空了,却没有荒废,宣亲王奉先帝之命,常派下人去打扫,所以那庭院里的花草仍旧长得很好,屋里也很干净。
绿竺小时候就常跟两位表哥在那儿捉迷藏,因为大人们一般不会涉足那儿,偌大的园子便成为孩子们的乐园。
此刻,面对表哥的提议,她心尖一颤。
这样的邀请,是否表示今晚她跟表哥的关系将会不一样了?身为大家闺秀,应该一口回绝这种私会,但她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记得准备一下今晚,我要为你作画。”赫连的指尖刮了刮她羞怯的脸蛋,笑容绽放开来。
* * * * * * * *
伊人刚刚离去,一转身,赫连便瞧见假山后面露出一张愤懑的脸。
他从没见过赫麟如此的目光,像要把他千刀万剐似的。
“额娘在找你,”赫麟冷冷地道:“好像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关于海莹格格跟你那个叫玉梅的小妾。”
“是吗?”赫连微微蹙眉,但仍旧轻松一笑“这种跑腿传话的活叫下人做便好,你何苦操这份心?我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待着,别露面吗?”
“我”赫麟似有愤慨的话语要冲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我刚巧路过,顺便替他们传传话。”
“呵呵,路过?你住的屋子离这儿远着呢,也太巧了吧?”
“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你快过去吧。”赫麟的拳握着,似要把快爆发的脾气紧紧握在拳里。他胸口起伏,用微红的眼睛盯了兄长一会儿,扭头就走。
“等一等!”赫连悠悠唤住他“就这么走了?不想问我一些事情吗?”
“没什么好问的,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赌气的话。
“想必你刚才也听见了,今晚我要跟她私会。”他故意挑衅地说:“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妻,一直倾心于你,我有什么资格阻止你跟她相会?”言语微微有些哽咽,僵硬的身子没有回眸。
“那你为什么一副要把我吃了似的表情?”赫连呵呵打趣。
“因为”赫麟想按捺住心里话,但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捺不住了,他忽地转身,直视兄长“因为我觉得你现在既有妻又有妾,实在不该再去招惹绿竺!”
“我招惹她?之前好像是你求我去见她的。”
“我是求你把她打发走,不是去招惹她!”躲在假山后面,看到大哥触摸绿竺凝脂似的脸庞,当时他几乎怒发冲冠。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面阻止我?”赫连的语调依旧不疾不徐“你大可告诉她,我早已有妻有妾的事实。”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了不让绿竺伤心!”多日来的积怨终于爆发“你不喜欢她,却从来没有对她说清楚,你让她一直对你存有幻想,为的只是给你自己的感情留一条退路!先前你们订了婚,是你弃婚在先,论理,你应该亲自去好好照顾她,既然你不能照顾她,也不该再去招惹她!大哥,我一直敬重你,但在这件事上我很看不起你。”
“原来你这样认为。”赫连没有生气,惟有浅笑“傻弟弟,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虽然我现在有了海莹和玉梅,但也没有律法不让我再娶绿竺吧?你也说了,绿竺一直钟情于我,娶了她,不正好了她的心愿?何况,你又怎么知道她不能与我的妻妾和睦相处?”
“她如果不介意,当初就不会从马上摔下来!”赫麟大吼“你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是嫌还伤害她不够吗?”
“佳人愿意投怀送抱,我何乐而不为?”
“投怀送抱?你居然用这种词来形容她?”怒气猛地全然倾泄出来,他扬起一拳击在兄长胸口上。
赫连一怔,还未有反应,便见弟弟将他扑倒在地,解下随身汗巾,把他的手捆绑起来。
“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他不觉有些好笑。
“你休想去玷污她!”赫麟嘶吼“你今晚哪儿也别想去!”
“喂,这儿天寒地冻的,你把我捆在这儿,想冷死你大哥呀!”他又道。
这一次,赫麟没有答话,瞧见附近有一间下人搁东西的小屋,于是一把推他进去,找来树枝插在门栓位置,将他反锁,自己则转身就走。
“你刚才不是说额娘在找我吗?你叫我现在怎么去见额娘?”赫连隔着窗纱朝他的背影喊“喂,你要去哪儿?”
背影没有停顿,亦没有回眸,步履匆匆,很快穿过花园,不见了。
这会儿,赫连才换上正经颜色。
手抽动两下,汗巾自然脱落。这小小的玩意哪儿绑得住他?先前没有反抗,是他故意的。
他故意说那些话,故意刺激赫麟,否则,这个傻弟弟怎么会露出真心?
从小到大,他都明白弟弟的心思。一直不肯接受绿竺,除了真的把她当妹妹之外,还有一层,是在顾及这个痴心的小弟吧?
两个孩子明明有天赐的缘分,可惜一个傻、一个呆,竟差点白白错过了,希望今晚能成为他俩命运的一个转折。
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只能这样帮忙了。
赫连捅破窗纱,将手伸出窗缝,开了反锁的门,整理衣衫,气定神闲地走出来。
现在,该去理会另一桩事了--海莹和玉梅的事。
一想到此事,他先前自若的神情马上荡然无存,忽然变得好紧张,如同赫麟看见绿竺时一样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