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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济南城东,有一由山东沿海崆峒岛屿迁居而来的第氏一族,由前代荜路蓝缕,胼手胝足,以一个小小的杂工,攒钱做投机买卖,一点一滴累积而成今日之大成,于黄河下游占有一席之地。
而今第氏已传承至第三代,为打破富不过三代的咒言,先代遗训,要严格教导子弟们,不使之贪欢、好逸恶劳,就不知先代的好意现今仍留存多少?
第家庞大的家业传至第三代第灵的手上,他方成亲,年轻气盛,正努力增产报国
不是,是鹣鲽情深,突破万难迎娶美娇娘--济南城第一美女--任姊,夫妻俩难分难舍,主外的丈夫不论至何处洽商皆携妻子同行,沉湎于爱河中的第灵不忘贤妻的叮嘱守住家业,不再贪恋名利,企图扩展版图,被公事缠得透不过气来,于是乎,第四代的第家人不再是单传
“死鬼”虽是骂人的话,但由红艳的杏唇里吐出却是一点也教人气不起来。
任姊对着第灵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痛了这幺多遍,为什幺还要再痛一遍,哦,天啊,我快死了”
待产中的老婆说什幺都对,焦急的第灵虽已有过十次的经验,但仍无法不担心。
“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边说边不忘自掌嘴巴以求可信度。
“甜姊儿,都怪我第家阳气太旺,而第家一家之主的我又集所有阳气于一身,才会害咱们都有了十个宝贝儿子却仍未添上一女,都怪我!”好想要一个女儿呀!
在房门外不得其门而入的第灵恨不得能撞破门板,冲入房内代替老婆承受生产之苦。
忙着叫痛的任姊和忙着安慰的第灵均无暇注意,在这本该优闲的午后,一望无垠的晴空突然闪过两道红光,紧接而来的则是两道洪亮的哭声,响彻云霄。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九个寒暑,当年两个方产下的瘦瘦、干干、扁扁,又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哭声比什幺都难以入耳的两个小娃娃,已然长成了大娃娃。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可人,一人一边,一左一右,一模一样可爱的小酒窝,甜甜一笑时,不禁教见着的人心中一甜,忍不住也会跟着笑了开来。
不过,两个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娃娃是否真如其外表一般,贴心善良、纯真无害? 也许只有天知道吧! 形影不离的兄弟俩今日也一同出现在城市一隅的空地里,飞扬的神采展现于眉宇间。
偷偷溜出家门的第崆和第桀身穿“顺手”自下人房里拿出的破旧衣物,尽管玩得浑身脏兮兮,却仍掩不住眸光里自信的光芒。
“小竹子、小本子、小口子、小木子、小仔子听好,今天本大爷想玩新的游戏。”第崆一副君临天下的高姿态。
“什幺?”犹挂着两条黏乎乎鼻涕的小仔子,口齿不清地问。
“不玩寻宝游戏了吗?”小竹子有些遗憾,寻宝游戏相当刺激惊险,很好玩呢! 所谓的寻宝游戏便是第崆和第桀两兄弟领着小鬼们,潜进自家宅院里大肆破坏,连续玩了好几天,搞得第府里里外外人心惶惶,以为有盗贼或是恶鬼在府中捣乱,两兄弟这样的举动所换来的,是时时刻刻有人跟随保护,相当不自由。
像今天,他们也是大费周章,好不容易才溜出府里的,他们不想再那幺麻烦了。
“不玩了,咱们来玩更好玩的,演戏。” “演戏!?” “对,来演写实伦理悲情戏。” “啊?”一群小鬼似懂非懂,不过只要是老大说的就是对的,不得不从。
在头头的一声令下,小鬼们各自回家找来各种道具,野台戏于焉上演。
第桀脸上自左眼斜至嘴角糊上一道丑陋的伤疤,他身旁的第崆嘴上则贴着自大黑狗身上硬拔下来的几撮黑毛,大喝:“你这贱胚子!大爷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自家里“顺手”污来的鞭子挥舞起来真是爽快,啪啪,又是两下。“可可是我不会喝酒”小仔子一声嗫嚅,声若蚊蚋,姊姊的衣服披在身上,要掉不掉。“小仔子,这是演戏、演戏!”要扮演坏蛋又要安排剧中人物的第桀好不忙碌,他偷偷在小仔子耳边说着。
“呜呜”小仔子松了口气,原来他只要负责哭就可以了,那他就用力地哭,使劲地给他哭。“这是我的老婆,你这恶霸强抢民妇!”饰演老公的小竹子,灵敏地闪过在身旁甩来甩去的长鞭,洋洋自得。嘿嘿,打不到,打不到! “我张霸天名字里有个霸字,生下来就是要做独霸一方的霸主,你说什幺也没用,老子我看得上你的女人,是给你面子,动手!” 饰演喽**挥盟祷暗男”咀印12谧印12咀釉诘卺且簧?钕潞笏婕此娑?帧?br />
原本是打假的,演戏的小鬼们,难改粗野之本性,你不小心给我一拳,我便不经意赏你一脚,扭成一团,在互斗中发泄无限的精力,想当然耳,第崆和第桀也参战其中,身上挂的彩和其它人比起来虽算不多,但也够瞧的了。
在外人看来,还真是瞧不出这些小鬼们只是在玩耍。
真、真是太逼真了! 看他们战况之惨烈便可以想象前天第府里鸡飞狗跳的惨状,这群小鬼实在太、太野了。啪! “不好,闹出人命了!”混战中打赢的第崆踩在小竹子身上,这句话提醒了打得正起劲的小鬼们戏还没演完。
“老大,怎幺办?”小本子率先响应,他的脑筋转得最快,最是会巴结讨好老大。
小竹子赶忙躺好装死,而小仔子仍是假哭个不停,还好,今天不用挂彩,他姊姊你艏?耍?泻19邮艿阈n擞惺茬酃叵德铮?蛞惶蚓秃昧耍?荒芎屠洗竺且黄鹜嫠鹗p糯螅?凶硬淞瞬淞降辣翘椤?br />
“放火烧了!” 第崆将小竹子和小仔子绑在一块儿,当真在他们周围铺上稻草,点火! 小竹子和小仔子也很配合地一个躺平不动,一个则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火势愈烧愈旺,一发不可收拾。
“老大?”小木子看着艳红的火,不禁开始感到害怕。
“怕什幺?有我在。”第崆小小年纪却已豪气万千。
火势引来附近住户们的注意。
“小鬼们快走呀,火很危险?龋 勾笕嗣撬浯笊?泻埃?唇胁蛔呖此票换鹧婷曰蟮囊蝗盒1?br />
“火中有小孩,快快,救火呀!快来人呀!”大人们吆喝着,忙提着水桶奔来。
“你们在做什幺?快走开!别在这儿碍事!”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浑身脏污的小孩,提着看似比他还大的水桶第一个赶到。
第崆一把抢过男孩手中的水桶,竟挺身往火堆里走去。
“你做什幺?不可以!”但身高比第崆矮一截的男孩拉不住第崆,反而和他一起向前。
走近火堆,男孩才发现,原来火堆并没有呈完整的圆,它有一个缺口,足以让里头的小孩们自行走出来。
“好了,好了,戏演完了,快出来。”在火堆中,第崆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热。
“啊,姊姊的衣服!” “出去,我去帮你拿。” 脏脏的男孩愣愣地看着两人乖乖地走出去,而那个看似老大的人竟伸手去拿一角已然着火的女衣。
“已经烧到了,你别拿呀,快走吧!” “你是谁?不用你多事!”不喜欢被阻止的第崆和男孩在火旁拉拉扯扯,不知不觉间,活跃力十足的火苗竟跃上其中一人衣角。
“喂,你的衣服着火了!” “不用你管!” “喂,不要管衣服了,快走!” 屡劝不听,男孩提起大大的水桶欲往第崆身上泼,却遭到第崆的制止。
“我不喜欢湿湿的感觉,你别用水泼我。” “不成,你身上着火了!” “你是男的别当鸡婆婆,好吗?” 两个男孩一来一往间,突然自上方降下“大雨”顿时两人一起成了落汤鸡。
“第崆,又是你!”人就身在附近的第一郎一听见消息便立即跟着邻人们提着水桶一起救火,发现始作俑者竟又是最教他头疼的十一弟!瞧他敢明目张胆地回瞪他而非置之不理,这是十一没错,并非十二。
恶,他最讨厌全身黏答答的感觉,嫌恶地吐了吐水的第崆仰头一望,怎会那幺倒霉竟遇上大哥,他环顾四周,不但喽你遣患?偌#你肿阒?椎阼钜惨哑**ァ?br />
啐,真是不够义气! 第崆虽在心里骂着,但他也知若异地而处,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果然是一起出生的双生子,想的做的都一样。
倒霉的事一个人受就已足够,何必死命将另一人也拖下水?双生子有着共同的默契和思维。
“大哥,这回真的不是我,我没做什幺,是他,是他放的火!”第崆指向愣在一旁不知与他何干的男孩。
他坏心地将男孩推向自己的大哥,趁大哥被那小鬼拌住的当儿,随即脚底抹油,一溜烟便不见人影。
在落跑的同时仍不忘确认这回的杰作,成绩是烧掉广场上的一棵树、树旁人家的大门及满地惨不忍睹的黑渍,啧啧,不够理想。
混乱的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对比老鼠还要晦暗狡狯的眼在暗处中紧盯着这一切。
“咳咳咳”老天!他头好昏,咳了许久,几乎要将五脏六腑全给咳出来,好难过喔! 第府长孙,经由爷爷亲自命名,第一郎原本以为第崆又以装病为借口,想乘机脱逃,但在大夫的证词下,只得将严惩延后,等他病好后再行发落,真不知目前只剩半条命的第崆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总之,因为旧疾又复发,不管是否曾有反悔之心,他会乖上一阵子,不再惹事。
而第桀也会因失去最佳伙伴,而对胡作非为之事兴致缺缺,而且他也会因第崆生病而变得没精神,彷佛两人一同生病般。
第崆相当厌恶自己的身子,平常好好的,却不知何时会突然生病。
他一直咳,一直咳,咳得全身都痛得几欲散开,今年九岁的他已经度过这样不定时的苦痛九个年头了,最让他过意不去的是,每当他难过时,第桀也会跟着不舒服,虽然没他严重,却大部分时候也只能瘫在床上,做不了任何事。
这时的他们便会被分开来,在不同的房间由不同的人照顾。
好难过,又好无聊。
没一刻能得闲的第崆偷偷在下人们不注意时将难喝得要死,像是黑泥浆的药倒掉,假装喝完药的他便将所有人赶出去,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郁闷地边咳着边想,不知小仔子有没有被他姊姊骂?他该给他一件更好、更漂亮的女装,那幺他姊姊就不会骂他,反倒会感谢他才是。
“唔,真无聊咳咳咳咳咳”第崆抖动着单薄的身子,连披在肩上的外衣也被抖落,他无法自主,只能拼命地咳着。
今年十一岁,但由于长期未得到充分的营养,花雾夜长得比同年纪的小孩还瘦些,但他骨架长得还不错,若能吃得好些,也许还有希望能长高吧,谁知道呢?今天他随着母亲来到一户好心、愿意一同雇用他们母子俩的大户人家里工作,他们有幸不用在严酷的寒冬里过着餐风宿露的生活,他一定要好好地、努力地工作,多攒些钱好让母亲能过好日子。
花雾夜由衷地想着。
他依管事的指示,拿着比他还高的扫帚勤奋地扫着地,一面扫着永远也扫不完的落叶,瞧见手臂上的瘀青,不禁令他想起今天上午遇上的那个怪人,那个怪小孩面对猛烈的火势一点也不惧怕,倒是对他桶子里的水怕得要命,真是奇怪?
那个怪小孩脸上虽然布满烟熏的脏污,但那双眼睛可真是漂亮,母亲说看人要看对方的眼睛,因为眼睛最不会说谎,他是不懂要怎幺看才知道那人没在说谎,可是那双眼眸真的是他见过最最漂亮的,亮晶晶的,映着火光,好似他的眼里也有两簇火在狂烧着。
咳远远地,又好似在近处,有人不停咳着,花雾夜听着听着,不由得为咳着的人心疼,那人好象很难过。循着声,花雾夜来到一扇老旧的窗棂下,身材娇小的他必须踮起脚尖方能一窥窗内,究竟是谁正病着呢? 孰知一踮起脚尖,竟对上那双熟悉的瞳眸,他心中一惊!似乎又带点欣喜?“是你!?” 异口同声,两个小男孩睁大眼瞪视着对方。
“你怎幺会在这儿?谁准你来的?咳”若非见他咳得难受,花雾夜真想马上丢下他,懒得理他,这种坏脾气的小孩,谁受得了? 花雾夜一副小大人般地忖度着。
“和你一样,不然还会是什幺?”由他白天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看来,他应该也是在这府里帮佣的下人吧! “和我一样?”总不会他还有个突然间凭空蹦出来的弟弟吧?第崆虽聪颖,但鲜少用在正途上,但在瞧见他手里的长扫帚时顿时明了,原来他将他当成下人了。呵,也好,第府里的仆人们都会因他的身分而对他有所顾忌,他少了可以胡作非为的同伴,这个人倒很适合。
“你叫什幺名字?” 咳得面色泛红的第崆眼睛为之一亮,首先,要先耍耍他。
“哼,问别人名字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年纪虽小,但花雾夜在某些地方也是相当固执及刻薄,别人如何待他,他便如何待人,这是他一贯的处事原则,毕竟年纪轻,不可能够圆滑。
“咳咳”也不知是真咳亦或假咳,总之第崆咳得令花雾夜良心不安,好似是因为他不顺从他的意愿,才会害他咳个不停。
“花雾夜。” 很神奇地,第崆愈是靠近他愈是觉得自己好象比较不想咳,也比较不难过了,甚至在听到他要的答案后,便不再咳了。
“我是十一。”似是为了预防花雾夜跑走,第崆紧握住他的双手。
“我好饿,你身上有没有吃的?”一不咳嗽,第崆一整天没吃东西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个不停。
“只有我娘给我的干粮,很干很硬,要配水吃才能咽下去。”这府里会让下人饿肚子?以后他得趁有东西吃的时候多留些在身上,以防万一。
第崆拉着花雾夜坐在桌旁,倒了杯上好的碧螺春,将吃不出味道的干粮囫囵咽下,饿毙了的他什幺都可以吃,毫不介意。
吃得太急的第崆一不小心噎着,咳了咳,花雾夜忙替他顺顺背,看他那副馋相,饿得可真久。
“别急,都给你,你是不是犯了什幺错才会被关在这里,什幺也没得吃?不过你放心,晚上我会替你带吃的过来,不会让你饿着的,我得快去扫落叶了,否则会被骂的。” “好,那我等你!”不想揭穿身分的第崆没有理由可以强制留下他,只能放人,不过,很快地,他们晚上便可以再见面;像是找到新乐子、新玩具的第崆,眼眸熠熠发光。
不由得多看那双漂亮眼眸一眼的花雾夜“嗯”地一声,便急忙走开,继续他方才的工作。
盯着花雾夜离去的直挺挺背脊,第崆露出兴味盎然的笑意,他该怎幺整他才能让他记取识人不清的教训呢?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