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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尽力了,还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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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赚钱,也不是老公的问题。程天乐是一个很有才华的曲艺演员,现在传统曲艺走下坡路,人才也只能大部分时间在家里做饭照顾家,这儿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对吧?

    张津京这么自己开导自己,可很多时候因为没钱这个事儿也没法看老公顺眼。四十出头的女人还保持着些许少女的天真。当现实遇上天真,她一直没能用魔法打败魔法,就经常在甜美幸福和无助不甘的情绪中来回切换。

    “我想买个二手车,不行去开网约车吧。这总在家里待着,看你一个人加班加点儿的,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开什么网约车,多不安全?就你那个开车的技术,我还真不放心。人家说,现在网约车竞争可激烈了,好多都赚不回油费来,别折腾了!”

    “我就想着开网约车也能跟人聊聊天,还能赚钱,一举两得。”

    “你一边开车一边给人说相声,那方向盘更没准了。人家开车直奔目的地,您乐得刹不住车,直奔海河里了。”

    “还别不信,就我这说学逗唱一身本事,包袱抖到这个水平,不难!”

    “赚钱的事儿,有我呢。儿子毕业后也花不了家里什么钱了!”

    “那也得准备着攒钱给他买房娶媳妇啊!”

    张津京说神经线一紧:“谁二十二三结婚啊?难不成你们家背着我定了娃娃亲?”

    程天乐嘴角一直高扬着:“二十二结婚的确实是凤毛麟角,现在五十二还不结婚的比较多。我不是吹牛皮...”

    “ 停!你每次只要说自己不是吹牛皮,接下来马上就要吹牛皮!”

    程天乐站在路灯底下笑的肚子疼:“媳妇,你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张津京瞥了老公一眼:“就说你下一句,到底是不是想吹牛皮?”

    “我不是吹牛皮,我就是说,就我现在去相亲市场冒充二十多三十出头的小伙子,那也能糊弄很多人。今天我去社里,遇见一个观众,还问我是不是95后呢?”

    张津京踢了老公一脚:“还说不是吹牛皮?”

    星空下都是这一对夫妻的欢声笑语。

    到了家门口,张津京忽然感叹:“我现在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二十多岁孩子的妈。我觉得自己有时还跟上大学的心态说差不多。那时我虽然穷,可对未来充满信心,觉得人生会有无限可能。现在我比当时拥有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未来会有更加无限的可能。我总觉得自己人生的高峰还远远没有来到,我的未来还可以更值得期待。老公,你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说不定,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程天乐说:“那是,我95后,你00后,”

    张津京问:“你儿子呢?”

    “老大是意外,老二才是正材!”

    “你还想生老二?”

    “就今天晚上,走吧,少女!”

    今天儿子程俊毅给住院的同学守夜,两个开心享受二人世界。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处一百二十来平米的房子里,两个卧室两个厕所,客厅比较宽敞,还有一个几平米没窗户的储藏室被改造成了书房。半辈子换来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半平米也要应用尽用,绝不能浪费。双阳台一个晾衣服储物,另外一个她一直想收拾成茶室加花房,奈何这部分闲钱也总舍不得。总之如今这个不大的家里,张津京是绝对的女王,除了钱紧以外,这个不大的地方她灵魂的归属,补血的驿站,永远安心的栖息地。

    同小区的另外一个楼栋里有个70多平米的一居室住的是她的公婆。当年老人们住的是一处老三室,结婚后一家四口住在一起。攒了几年钱,孩子出生了,张津京力排众议扛起贷款,买了一处不能住人的老破小。孩子念高中时,她把不能住的学区和三居室都卖了,自己小家贷款换成一套大两室,给公婆全款买了大一居,她再次扛起房贷,改善了一家人的居住环境。这些年为了房子,张津京不仅背上了不少贷款,还同朋友借了钱。

    即便是这样,张津京也不后悔。同儿女住一个小区,老人心里踏实还各自有各自的的空间。当时程家人都念张津京的好儿,话里话外都觉得娶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祖上冒了青烟儿,可是钱上却一点也不帮衬。背地里还有些话传到了张津京的耳朵里,老人抱怨儿媳不应该从小到大在孩子的教育上投资那么多钱,否则无论是存款还是卖老破学区房的钱,都能多剩下一点儿,也不至于如今成天乐为了生计发愁。

    夜里,张津京满脑子工作没落地,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前很多事情也翻来覆去的在眼前回放,她紧紧搂住老公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很多的压力。

    只要她有持续赚钱的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

    周若昀的基本上意识和语言功能逐渐恢复,慢慢躺着也不用只保持一个姿势了,苏晓萌这才松了一口气。长这么大都是老妈照顾闺女,当妈的还没老就等到了孩子反哺这一天,心里很感动。她术后稍微恢复正常就让孩子赶紧回家去睡觉。

    苏晓萌外号睡仙儿,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睡足15个小时,任何声音都不带吵醒的。她迷迷瞪瞪地,感觉自己两眼一闭就要睡个昏天黑地。这一宿她抱着电脑“生不如死”,熬了那么久也没出多少活儿。

    不过六点半,医院就已经开始查房了。没睡好觉,没完成工作,肚子总要填饱,说不定食堂里能提供一顿好吃的早餐,这一天也算是有点高兴事儿。想着,苏晓萌又兴奋起来。

    食堂里的病号饭都是稀软好消化到东西,按说根本吃不满足,怎奈苏晓萌的食欲基本没有不好的时候,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卧上两个鸡蛋,再来一个小炸糕,一根油条,口水就在嘴巴里打转了。她都这么辛苦了,来点油炸食品增加多巴胺,不为过吧?

    苏晓萌端着一碗热馄饨就近入座,放下东西的时候,汤汁溅到了桌子上,也溅到了旁边人的袖口上:“对不起啊!”

    她抬起头看到同桌的人竟然是之前跟自己抢出租车的男人,“倒霉鬼?你坐我旁边干什么?”

    程俊毅喝着皮蛋瘦肉粥,根本不抬头:“是我先到的!”

    苏晓萌像躲瘟神一样,赶紧重新环视整个医院食堂,正是吃早饭的档口,附近都没有空座,她端着热馄饨再走一圈,纯属自虐。她直接坐下来,气势可不能输,一边吃一边瞪着面前的讨厌鬼,最好让他知难而退,另寻座位。程俊毅也看着面前的丫头,毫不畏惧,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才是眼眸杀的高手。

    同桌吃饭的大叔看着这对小年轻眼睛像是黏在了一起,暴躁症发作了,不客气地说:“你们两个搞对象去别地儿啊,这是医院,那么多人等位置呢!”

    苏晓萌一口老血喷险些喷出来。程俊逸嘴里的粥也不香!苏晓萌索性不吃了,吃早点也不能快乐,这个人简直太讨厌了。程俊逸见她走了却越喝越觉得味道不错。苏晓萌远远地听到大叔问程俊毅:“跟对象闹别扭了?”

    “追我没同意!”

    苏晓萌咬牙切齿:倒霉鬼,你等着!

    早点没吃好,要不要回家睡个回笼觉?苏晓萌天人交战后还是去上班了。她也知道这些日子公司事儿多,要不是实在有事儿,谁也不想跟领导过不去。早点去公司,赶着上班前她把昨天没干完到工作补一补。

    时间早,网约车很快就停在了医院门口。她一抬头就看到程俊逸也在等车,走过去直接就是一拳却打空了。姑娘从小上过散打、空手道、自由搏击好几种防身的兴趣班,看来这哥们也一样,至少在众多花拳绣腿中学会了躲!

    苏晓萌问:“你刚才在饭厅瞎逼逼什么呢?”

    程俊毅的车也来了,他直接上去,连个眼神也没给她。她的车子也来了,坐上去,从车窗向外瞧,看到程俊毅的车正好同自己并排,他冲着自己用嘴形说了三个字,然后车子很快就超过自己,开向了前方。

    他应该是在说:“追不上!”

    苏晓萌大喊一声: “ 师傅,给我追前面的白车!”

    追了一段里,苏晓萌只见程俊毅那辆车从车窗里探出了一张a4纸,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句话:“想当迷妹,给你机会!”

    “靠!”

    苏晓萌一进部门工作区就感受到了强烈的低气压。她觉得自己来得够早了,谁知道张津京已经到了,而且部门里除了了还在歇哺乳假的孩儿妈妈,其他人都到了。 看把大家压榨的,女魔头就是罪魁祸首。

    苏晓萌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准备干活儿,一上午都没人理她。她用眼瞅着胡雪莲,胡雪莲竟然也不跟她对眼神儿,她心里隐隐感到了什么,越来越控制不住心里的憋屈。

    三份ppt一起发给张津京,苏晓萌觉得自己这工作能力绝对杠杠的,可等了半天依旧是没有回应,她更别扭了。

    张津京去会议室开完主管会,召集自己部门的人继续开会。苏晓萌看到她面沉如水,隐隐更感觉到女魔头可能要搞事情。

    张津京对大家说:“远松集团的项目,对公司未来一年的业绩非常重要。所以,戴总今天决定让林伟业那个部门和我们部门一起负责。”

    “一起负责是怎么意思?”胡雪莲惊讶地问。

    宋佳莹看了一眼苏晓萌,冷冷地说:“就是觉得我们部门不足堪以重任呗!”

    张津京说:“我理解老板的做法。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重要,对我们部门其实更重要,对在座的每个人无论是不是前期参与进去的,其实也都非常重要。我们这样的公司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招闲人,因为也养不起闲人。”

    林峰补刀:“尤其是新人,进公司没多久就能被安排参与大项目,应该感恩。这是很多毕业生梦寐以求的机会。”

    苏晓萌听明白了,不仅张京津对自己有意见,部门同事也看自己不顺眼。她直接站起来,被孙思言拽了拽袖子,可她就是要把话说明白了,这么憋着太难受!

    “张经理,我看今天这会是批斗大会吧?主要就是批斗我!”

    林峰替领导回答她:“苏晓萌,你还好意思说,远松集团人家那边肯定觉得我们的工作不到位。”

    “不到位是我的问题吗?我又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这句话让张津京地呼吸都不畅快了。苏晓萌可管不了别人的反应,自己无限委屈已经涌上心头:“这个礼拜一共七天,我四天都快十点才回家,然后洗澡吃饭,还得打开电脑工作。我没说什么啊?”

    宋佳莹说:“你是没说,可你直接做了!”

    “第一次迟到,是因为我工作压力大内分泌失调,痛经起不来床。第二次迟到,是因为在公司加班点外卖吃坏了肚子,抱着马桶几乎把胃都吐出来。第三次迟到就是昨天,那是因为我连续两天加班到半夜,我实在是爬不起来了,是不是有罪啊?”

    在场都人都不说话,苏晓萌的话还有很多:“何着,加班的时候没人记着,早走一次迟到两回就被恨上了?干得越多越倒霉,还要被躲在暗处的人算计,还要给领导背锅。”

    说着,苏晓萌瞪了一眼胡雪梅,白了一眼张津京。

    “你先冷静下!”孙思言劝她,被苏晓萌甩开了胳膊。

    苏晓萌真的很生气,“还有就是我昨天不打招呼就下班了是吧?那是因为我妈昨天突然急性阑尾炎,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根本就干不了工作。我是故意关机,因为我开机后,心里也会惦记工作,到时哪头也顾不上。而且今天早上,我不是把所有工作都做好了吗?还要批斗,过分了吧?”

    张津京说:“苏晓萌,你是参与到这个项目后加班的时候才多的,这么大的委屈。做大项目,做好大项目,给自己一个漂亮的履历,就是很不容易啊,你这个心态能干好工作吗?”

    苏晓萌听到张津京开口,暴脾气彻底爆发了。

    老板戴磊路过会议室,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争论,又看到公司新来的00后站在那儿似乎义愤填膺,心想这是唱得哪出?。

    老板驾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张津京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苏晓萌的情绪已经上来了,管你是大领导还是女魔头,那架势完全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我是不喜欢加班,可有人发自内心的喜欢?我苏字倒着写,装什么装?”

    张津京跟老板道歉:“戴总,不好意思,是我没有带好队伍!”

    戴磊摆摆手,让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大道理谁都会讲,可做事也不要捡好欺负的捏。工作上我承认自己存在欠缺,可是我尽力了,几乎是拼尽全力,还要被这样对待,我受不了!”苏晓萌眼圈红了。

    戴磊重新站起来说:“晓萌是吧!有什么意见直接和你主管提出来,这不是坏事。我们的公司文化本来就是畅所欲言。加班这个事情,视情况而定,如果身体和家庭真的负担不了,津京你要记得照顾一下。”

    老板走了,会议室里又炸开了锅。苏晓萌的家庭负担重?她一个00后,哪怕是再普通的家庭,大人也都是苦自己不能苦孩子,全家都把她捧在手心里。比起90后的大部分父母,00后的父母享受了更多社会经济高速增长的红利,所以苏晓萌喊家庭负担重,还需要被照顾,这还真没天理了!

    张津京带的是工作团队不是幼儿园大班。她觉得对小年轻来说,有些道理得自己悟,没人有功夫给你讲明白。很快,部门的季度奖算出来了,苏晓萌不仅是全部门最少的,而且少得离谱。张津京等着这姑娘再次找她来理论,有些时候再多的道理,也不如一次撞南墙来得深刻。

    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一封辞职信直接放在了张津京的桌子上,苏晓萌东西还在,人直接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