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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日记的陈述中,分明提到了他已分不清楚什么是虚拟与真实,甚至对他而言只有在t2000的世界中,他的生活才能显出意义。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替存活在泛滥的电脑世界里的人们担心了起来,如果有一夭,大家对我们所存在的世界有着太多不同的定义时,我们的文明将面对前所末有的劫难。尤其是现在,电脑影像科技这么发达,对人们而言世界只剩一个小小的电脑萤幕而已。这样的发展会造出多少个像陈一智这一类的人呢?
一想到陈一智我不禁生气了起来,一开始我还为他辩护咧!我甚至认为他可能不是这样一个杀人犯;但是我现在认为,陈一智奸杀易青玉大概是八九不离十的了。看他在日记中对性的渴望,以及那种凌虐弱者的想法,甚至想强暴老师,这种人不犯罪,那谁会去犯罪呢?
“该死的家伙!”我叫骂了起来,愈想愈气,我的情绪开始浮动了起来。我决定休息一会儿。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之馀我只有拿起遥控器。说真的,我并不想看电视,但是除了看电视以外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就在这样的犹豫之间,电视的画面开放。但是我立刻就后悔了这样的决定。
“怎么又有人被杀了啊!”我无力的盯住电视画面。
“又是女的被人奸杀,怎么搞得,自从陈一智被捕后,这类的新闻就特别多呢?”
“我们的社会是不是有病啊!”我有些生气。
“哇靠,还是女警咧!这实在太夸张了吧!”我看到电视台播出死者身分时,不禁张大了嘴巴。搞什么嘛!连普察都不能保护自己啊!
女警!小林不是说前一天被警察抓去问话的时候,把一个女警给上了吗?
这是什么联想嘛!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会那么巧的啦!应该不会那么巧吧!我想,因为小林这家伙平常就很喜欢吹牛的,除了办正事以外,他说的话有一半以上不能当真的。
小林说他搞了一个女警,他的意思很有可能只是他与一个女警搭讪,人家也满理他的。
很有可能只是这样而已,而且在监狱里搞女警,那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但是从小林最近发生的事来想,好像所有跟小林有关的人隔天都会被杀,所以照这个逻辑来想的话,又好像满可能的。当然,首先小林得真的跟一个女警发生性行为才能成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小林实在是一个很“带屎”的人,这样我会不会有危险啊!虽然我跟他是不可能发生性关系啦!但是那个酒店老板应该也没有跟小林发生性关系吧,那他还不是照样挂掉。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害怕,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我拨了小林的通讯号码。
“小林啊!我是小毛啦!”
“我知道。”画面里的小林看来有些疲惫:“除了你之外大概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把我挖起来。”小林打了个哈欠。
“哈!不好意思啦!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烦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哦!”小林把声音拉得长长的,让人有充满讽刺的感觉。
“你以为这样说,你就没事了是耶:”小林斜眼看我:“把我从睡梦中招起来,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ok!我尽量试试看。”我笑了起来:“是这样的,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我问。
“你把我从美梦中叫起来,就是问我今天有没看新闻?”小林看起来像一座火山一样,要不是隔着电脑萤幕我想我一定会被灼伤的。
“当然不是!”我急着辩解:“我还没有说嘛!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今天又有个女的破人奸杀了?”
“大哥,这已经不叫新闻了,这种事天天鄱在发生的嘛!”
“可是这次可是一个女警哦。”
“哦!这倒是很有趣。”小材的精神有点振奋的样子:“干女警本来就很爽的啊!这家伙也满识货的。”
“喂!有人被杀了,你不感到震惊也就算了,你意然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不会觉得自己很过分吗?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我对小林的态度实是有些不爽,虽然他一向就是这样一副游戏人间,但是这次他实在太过分了。
“唉哎!你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嘛!好了,好了,算我错了ok,不要生气嘛!”小林向我道歉:“你不会只想告诉我这件事而已吧!”
明明知道小林在转移话题,但是我不想再踉他计较了。反正他也是改不了的了,何必为这种事跟他生气。
“我是想知道那个女警是不是你上次搞得那一个?”
“你认为这有什么关联吗?”小林的口气突然不悦了起来。
“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因为如果是那个你搞过的女警,我怕你又会有麻烦,而这一次可没有我能帮你证明你的清白了。何况你如果常被警方找去的话,对你的工作可能会”我本来不是要说这些的,而是想开他玩笑的,但没想到小林竟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让我本来想损损他的想法立刻消失。
“我会注意这则新闻的。”小林的口气变得冷冷的:“小毛,你该不会认为我就是凶手吧!”
“什么跟什么嘛!”我叫了起来:“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啊!我只是怕你又给自己惹麻烦而已。”
“看不出你还真好心啊!”小林的口气总算又恢复了以往:“你是不是又要说,不要把男女关系搞得那么复杂啦、夜路走多了一定会碰到鬼啦,这类的屁话。”
“你不提我倒忘了,小林,不要把男女关系搞得那么复杂啦、夜路走多了一定会碰到鬼,好自为之吧!”
“去死啦!”小林笑骂着。
“好了,我不吵你睡觉了。记得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啊!只是为了性,多划不来啊!”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而小林也点点头。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小林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小毛啊!做人有时还是不要太认真了。有些事能算了就算了,不然以后会有麻烦的。”
小林说这句话的神情很奇怪,我再想要问他的时候,萤幕上的他却已经闪成一条线而已了。
不晓得小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好像闻到一丝危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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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真不愿意来这个地方,但是却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有必要从陈一智那里取得第一手的资料,毕竟我是在做研究啊!犯不着与像他这样子的人呕气的。
“我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陈一智的笑容里写满着胜利。
我老早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这么说,所以心理有准备,我并不想在这等小事上,跟他针锋相对。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开门见山的说:“你认为你现在还是在虚拟实境里吗?”
“也许吧!”陈一智笑着说:“你要跟我讨论存在主义吗?”
“当然不是。”我说:“只是我想知道在t2000里做ài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还不错。”陈一智换了个姿势说话:“你会发现这套软体足以解决人类性爱上的需求。最重要的是,这套软体提供了一个不违法而且又乾净的xìng交模式。”
“你能说得详细一些吗?”我好奇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
“哈,哈。”陈一智突然大笑起来:“为什么呢?”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什么叫为什么?”
“这不过是个研究而已,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细节弄得那么清楚?”陈一智的话里显然带着刺探。
“研究当然要把所有细节弄清楚啊!”“是这样子吗!”他的表情尽是怀疑,这实在让我很不舒服。
“你到底要讲什么你就说吧:”我想我受够这家伙了!“不要在那边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我尽量压低自己的情绪。
“抱歉。”陈一智大概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我无意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我只是觉得,你与其他人不同而已。以前我碰到的那些研究者,就像你一样,总把研究放在第一位,不管其他人和自己的感受;但是你不同,我从看到你就觉得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哦!”我实在对这样的对话感到厌烦:“我那里不一样了?”
“你很有人情味!”他说,这个论点我倒是一点也不反对。
“你做研究的目的不在发现什么伟大的理论,而只是为了你自己。”他说。
“请你解释清楚。”我说。
“我觉得你在寻找一种救赎!”
“一种救赎?”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
“我在想你这种人一定在小时候对性产生了前所末有的厌恶感,就像佛洛依德的理论中所说的,人的个性在幼年时期便已经决定了。”他停了下来,好像期待我说些什么的样子。但这回我没有接腔,静静的听他的下文。
“但是你想了解性,但你的经验或者说你的意识告诉你,不行!你不能对这玩意发生兴趣,所以你找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做一个关于性的学者。至于你为什么会选择成为性犯罪的心理学者,大概也是你小时候的经验吧!”
“你是那里看出来的?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我问。
“从你问我的神情!”陈一智笑着说:“从来没有一个性犯罪心理学者会对性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兴趣。你也许不相信,但是我觉得你对这类的故事特别有兴趣,尤其是刚刚你在问我关于在t2000做ài时有什么感觉的时候,你的表情简直像一个刚对性有兴趣的青少年。”
我不晓得我要怎么说!我想大声的斥责他胡说八道,但是他所说的,我自己也一直在怀疑。打从接触,不!从以前我就觉得自己在性这个问题上,态度一直是模两可的。但是是不是真的就像陈一智这家伙所说的,我一再追求的不过是找寻自己的出路罢了。
“虚拟实境的做ài方式,其实就像吸毒一样。”陈一智打破了我的思考:“我想它的原形大概就像红楼梦里的风月宝鉴一样,明明知道这玩意带着一些危险,但却已经无法自拔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才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觉得刚刚对于你的分析,你不要现在就要想出什么结论。我跟你一样,以前对性总是带着一种可以说是敌意的感觉吧!因为我总是会对各种女生,当然这得要是长得不错的啦!我会对她们产生一种幻想,甚至有些时候我可以看见她们裸体的样子。我当然对自己的态度感到惭愧,小小年纪,就在想女人的屁股、就在想抱着女人大概是一件满过瘾的事。”请到这里他笑了起来,而我同样的笑了起来。这方面,男人好像是不会感到孤单的。
“但是这种事你愈是压抑,它就愈明显得想要冲出来。你知道吗?我国中的时候几乎是天天在打手枪咧!可是每次手淫之后,总是有一种令人感到不悦的罪恶感,我那时候真是觉得自己有一天一定会下地狱的。而且,我不但讨厌自己这样的行为,我觉得看到那些色眯眯的男生我也是很不爽的。”
“标准的防卫机能,这是主客冲突的结果。”我立刻补充。
“没错!”他点点头:“我后来看书才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是你长得并不难看啊!应该会有女生喜欢你的,不是吗?”我说。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很无趣而且又胆小。”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高中的时候,有几个学妹已经摆明的叫我上她了,但是我还是不敢,很好笑吧!我在想我大概是自卑感很重的人吧!后来我觉得我已经是在自虐了,在求助别人之后,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放纵的空间。”
“你买了这套软体设备?”
“那是后来的事。”他说:“我只是试图换个角度去想,性它到底是在代表什么样的符码?我问我自己也问别人性等于罪恶吗?”
“答案呢?”我问。
陈一智耸耸肩:“没有,没有答案,但依我的个性,我不可能去找一堆女人来尝试吧!如果我会这么做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
“所以你买了t2000!”
陈一智点点头:“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行为却替我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你是指被控强暴杀人这件事吗?”
“难道这还不够吗?”陈一智的口气有些激动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杀易青玉,我敢对天发誓。”
“但是在你日记中对性的描述,实在很难令人不这么认为,而且我问过起诉你的检察官了,他说在易青玉的体内所残留下来的精液,的的确确是你的。”我把所知道说了出来。
陈一智的表情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这样还能说你是没罪的吗?”我说,但是心里面却没有任何一点胜利的感觉,我只觉得可怜,替陈一智感到可怜。
“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不晓得为什么现场会留有我的精液;但是我真的没有去强暴易青玉。”陈一智依然强调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现场留有你的精液啊!”“你觉得我会笨到留下这种证据吗?如果真的是我干的,人我都杀了,那为什么我不做得乾净一些呢?我难道不会把我的精液处理掉吗?如果检察官什么都告诉你的话,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从现场遗留下来的保险套找到线索的,我会蠢到把这么重要的证物留在现场好让人家来逮我啊!”“可是你要怎么解释这项证据的出现?”我觉得陈一智电视看太多了,竟然会把电视里的情节拿来为自己辩护。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陈一智拚命的摇头,看他这个样子我也不想再逼他了,反正我又不是法官,而且我也怕他一激动起来,什么都做得出。
“我们不要谈这些了,就算我相信你也没有用,我又不是法官。”我试图改变话题,不过陈一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陈一智完全没有回答,他就一直低着头,好像是在抗议什么,又好像放弃了什么似的。
“我看我下次再来好了。”我起身离去,他还是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