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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都说了,至少辉少和依然是这么认为的,罗义的表情很平静。作为一个死囚,即将被处死的人,他肯定能做到超乎常人的平静。辉少和依然没有再问什么了,依然只是流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静静地流泪。辉少轻轻拥着她的双肩,细声道:“怡航,我们走吧,回家吧。”
这时罗义对辉少挥挥手,示意他走近他。辉少一脸惊愕:这老小子干嘛啊?他也无所谓便走到他身边。罗义突然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右手掌,说道:“我对不起你父亲。”辉少正要说什么,感到和他握手的掌心里似乎有东西。是有东西。没错,应该是一张小纸片!哪知罗义稍微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轻轻摇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轻声道:“接过去,快!”
什么?“接过去”还要“快?”他想干嘛啊,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也有可能这老小子还有什么心愿需要自己帮他完成吧?不知道!可我该不该接过来呢?他是死囚啊,我接过来就犯法了啊。
辉少虽被惊得心里边一愣一愣的,但表面还是平静的。当他的头脑在思考着要不要结过罗义手中的小纸片时,罗义早已将手一松。那张小纸片神不知、鬼不觉地攒在了辉少的右掌心里。辉少很自然地变了个双手合握的态势,罗义的嘴角马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说了句:“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晚辈,照顾好怡航吧,我对不起你们的父母。”辉少用很自然的动作将手心里的纸条放进自己的西装裤兜里。罗义起身慢慢走近泪流满面的依然身边,对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不过你不要有太多的仇恨。因为我即将得到报应,很快我就能见到你的亲生母亲了。到时,我会在地下跟她郑重道歉,还有卓兄。”他回过头对辉少微微一笑,说道:“贤侄啊,放心吧,我去下边后,会亲自登门跟你父亲赔个不是!”辉少觉得眼前的治罗义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像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凶残和歹毒,卑鄙兼无耻,流氓加伪君子。可是,仔细想想他这几十年的行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毫无疑问,这种人死有余辜。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老小子又是塞纸条给我,又是赔礼道歉的,他吃错藥啦?也许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罗义走到辉少的身边,提起桌面上辉少给他买的礼品,微微笑道:“谢谢,我可以安心上路了。”他往门边走去,辉少和依然看着他的背影,两人都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辉少心里嘀咕道:不管怎么说,这老小子应该是我能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吧!老小子,走好啊,黄泉路上多保重啊!我就不送了,好好到地下去跟我父亲、卓叔叔和司徒雪下跪赔罪吧。也许这样,阎王爷会让你来世变头牛——不仅让你犁田累死你,还让农民用鞭子抽死你,更让蚊虫叮咬死你——让你来世做头没尾巴的大黄牛!
罗义手握在门把手上,正要转动门把手开门,突然回过头来对辉少说道:“少辉,司徒雪被抓走的那天,正是怡航,也就是当年的依然四周岁生日的那天。在我被正式执行死刑的那一天,替我买个生日蛋糕给依然吧。”辉少点点头。他还对依然说了声:“怡航,生日快乐!”说完,他转动门把手,走出了房间。门外的狱警正要将罗义押送回牢房,他却非常潇洒地和李健问好:“你好,李队长!劳你大驾送他们两个来看我这个死刑犯。”李健勉强笑笑,点点头,说道:“罗书你保重吧。”罗义点点头,微笑着回监牢去了。监狱长龙谷清和李健也走进房间,看见傻傻的辉少和泪流满面的依然。
龙谷清:“雷大哥,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见面这么短就就说完了?”
李健问辉少:“哥”辉少对他点点头,李健也明白当年的幕后黑手真的是罗义。
龙谷清用狱长专车载上辉少、依然和李健,回柳青县城。他觉得这三人见个死囚就这么短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前后没超过十分钟啊!这简直创下了建国后所有探视死囚的时间之最,最短之最吧。一般人探望死囚肯定要啰哩啰嗦没完没了,什么交代后事啊,安心地去吧,你不用担心家里和儿女啦
李健坐在前车座,辉少和依然坐在后车座。依然泪流满面,手捂着脸颊,浑身轻轻地颤抖着。辉少轻轻拥着她的双肩,偶尔用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轻声安慰她:“怡航,别哭别哭我们回家。”看着心中的女神雨打梨花似的脸庞,辉少挺心疼的。但他清楚,如果换了他是依然,他会哭得更厉害。但他感觉心里很舒服,因为依然在自己的怀中哭泣。在不知不觉中,依然轻轻将玉首枕在男人的宽厚肩膀上辉少的心里暖暖的,他情不自禁地稍微拥紧身边的女神。女神的秀发轻轻贴着他的脸颊,让男人感到犹如一丝夏日里的凉风那般的清爽。
车子回到柳青县城后,辉少三人便向龙谷清辞行。龙谷清千般言语要三人留下来玩两天,说柳青县有很多地方可以转转,很多小吃可以吃吃,说他们三人难得来一次就好好玩几天。可辉少和依然都是婉言相拒。
辉少:“龙大哥,我们得回去向长辈说说罗义的事。我的酒店也抽不开身。怡航也只有两三天的假期,要准备回金门航空公司上班。”
李健:“谷清,都是自己人,好说,好说。我们有机会一定来你这柳青县转转,我们不会替你和嫂夫人省钱的。”三个男人都哈哈大笑,依然微微笑了一下。她倒不是觉得不好笑,因为她心里在想着罗义刚才的话。
辉少:“龙大哥,你不管什么时候来青城,我一定夹道欢迎。最好将嫂夫人和孩子也带上。我那青城县是有名的千年古城啊!”龙谷清:“一定,一定。我们东南省也只有那么四五个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青城更是历史文化和红色旅游的圣地,改日一定造访,一定造访雷大哥。雷大哥、李健、卓小姐,那我就不强留你们啦。你们路上多保重!”
辉少三人挥手辞别龙谷清,改乘李健的青城县公安局专车回家。自然是李健开车,辉少和依然坐在后边了。换车之后的依然心情似乎好一点,没有泪流满面了。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头脑里一遍一遍地回放这二十几年来所经历的事情。从四岁母亲司徒雪被抓走,到姨妈成自己的后妈,妹妹斐然出生,一切都像昨天才刚刚经历一样。她还回忆了自己上学经历。小学是在青城上的,中学是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十几岁的她是也许不懂得什么叫爱,什么叫情,什么叫恋。但她清楚自己心里装的全是雷少辉,更令她开心的是雷少辉也对自己一见钟情。可这一切太过于短暂了。接下来居然是十年的痛苦和创伤。她回忆起父亲泪流满面地说道:“他不是别人,他是我们卓家的仇人雷连清那畜生的儿子啊”“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和他做同班同学。爸爸知道你们是好朋友,甚至你的心里在想什么,爸爸都清楚。我告诉你,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妈。你忘了没有妈妈的日子你是怎过的吗?你忘了吗?”
“爸爸,他不像坏人。他是全校最优秀的男孩子啊爸爸,我听你的,但是我不想再见到他。因为一见到他,我”
“爸爸不当这个法院院长了,我们去省城吧,正好你的妈妈(后妈)和妹妹都在省城。为了让你躲开他,爸爸帮你转学。我自己去省法院当一般的科员我太了解他们雷家的人了。他们对于感情永远是锲而不舍的。有其父必有其子,雷连清就是对你生母念念不忘才对我下毒手的雷少辉肯定也不是好种。这么卑鄙的父亲能带出什么样的儿子来?依然,我们转学吧,好吧。我让你去省城最好的中学读书。忘记雷少辉那个小混蛋吧!”
“爸爸我不想离开青城”
“爸爸也不想,但是老天偏偏让你和雷少辉是同班,而且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这过来人一看就知道。爸爸去省里开会,他来过我们家,是不是?”
“爸爸,我怕黑,您是知道的。家里要是没人,我就怕黑他只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我们什么也没有啊”“幸好什么都没有,女儿。你不想想你为什么怕黑,还不是雷连清造成的!女儿,我们走吧!”
自从母亲司徒雪被抓走后,幼小的依然因为失去母亲的呵护,总会在半夜醒来要是身旁或家里有人,她的反应会稍弱一些,要是没人,她总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发抖。她的脑海中会一遍遍地回忆起四周岁生日的那天,母亲被一伙大男人带走的情形
“爸爸,我听您的”
去了省城后,依然和后妈司徒青云,还有妹妹斐然在一起。卓东兴将大女儿的名字由卓依然换成卓怡航,他想这样的话,只要自己一家子不说,雷少辉或依然在青城的同学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
十年过去了,昨天的卓依然,今日的卓怡航;往昔的小女生,今朝的大姑娘;从前的小女孩,如今的大美女。
一切似乎都改变了。这十年,她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考大学。从全国最好的金门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她去了省高级法院工作,然后不久,她就辞职去了航空公司。一切都在翻天覆地地改变着。但是,有一点是从来没有改变的。她的脑海中始终会回忆起另一个男人——雷少辉。她由喜欢他到恨他,但脑海中始终有他
车内的依然头脑里放电影一样地回忆自己和辉少的点点滴滴。她悄悄地转转头,偷偷看了一下正一脸关切自己的男人,便立刻又将头转向车窗外。
十年过去了,他变得更高大、更帅气、更有男人味了;十年过去了,他从一个刻板严谨的好孩子变成一个浑身流气十足、偶尔还油腔滑调的坏男人;十年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改变了,但不变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还是和十年前的那对眼神一模一样,更和十一年前在自家客厅与自己相凝视的那双眼神如出一辙。也就是这对眼神从未让她忘记过,甚至后来连他的样子都有点模糊,可这对眼神却永远那么清晰,永远那么深刻,永远那么令她难以忘记今天这对眼神又回来了。天啊,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怡航,喝口水吧。”辉少边说边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她接过男人手中的水,但却是低着头接过,因为她怕面对那双眼神,尽管她很想再看它一眼,甚至是两眼、三眼
“你没事吧,事情过去多年,别想那么多了。”辉少轻声说道。
依然点点头,轻声说道:“少辉,真对不起你!十年前,我抽了你一耳光”
辉少轻声笑笑,眼角滴出一滴泪水,凝视着她,轻声道:“依然,我还能再叫你依然吗?”李健在前面开车,听了后边两人的谈话,全身立马起了鸡皮疙瘩。
哇塞!哥,你跟这妮子还想再续前缘不成?你们要续回到青城再续啊,别在我车里续。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五十岁出头啦,还玩这种少男少女的游戏啊!哥,你真够土的。回青城给她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再跟她说这句话嘛!我的妈啊,真不懂浪漫。平时笑我李健不懂浪漫,原来哥你自个也是只土狗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