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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半球最大的海浪撤去,琉璃海到了一年中最宁谧美好的时光。全世界的游客都慕名而来看世界上最大的海浪,却没多少人知道海浪退去之后的“琉璃之月”所以随着海浪的离去,那些游客也都随之离去。沙滩上重得安宁,仿佛要以这宁谧的天地来迎接“琉璃之月”的到来。
婉画坐在沙滩上,手里擎着一罐啤酒丫。
归期终于定了。哈里虽然之前还磨叽,可是终于还是答应放她离去。大爷爷家的二哥二嫂刚生了宝宝,这是靳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宝宝,全家人无论在世界各地都想办法回去相聚。她自然不能缺席。将这道理跟哈里好好地说了,哈里终究点头。
其实哈里不答应也不行,因为他出来的假期也结束了。虽然阿拉伯王子们在全世界人民的心目中就是那种钱多到咬手,没事儿就满世界旅游的印象;实则不然。更因为哈里是王储,身上已经要逐步担负起他父亲的治国责任,于是他的假期就更是有限。
明日一早哈里就要离开,甚至比婉画还要早。原本是自己急着要走的,可是婉画一听说哈里竟然比她还要早走一步时,心里就莫名地难过起来。
趁着这海天幽静,她独自到了海滩上来。举杯邀明月,对影也可成三人吧。
。
“怎么自己偷着跑来喝酒?”背后忽然传来慵懒的嗓音,婉画惊得险些跳起来。
那昂藏的男子,牵着白狮子,悠然走进海天月光,走到婉画身畔。
婉画一见月月就一哆嗦,月月也毫不客气地冲婉画低低吼了一声。婉画气得咬牙,将手机翻出来给月月看。那是一段婉画从网上下载的视频,是探险者用夜光摄像机拍摄的,一只母狮被一群鬣狗围攻,最后看似不可一世的母狮竟然被那群赖皮嘟嘟的鬣狗给活活咬死媲
“你看你看!”婉画冲月月呲牙“再惹我,我就反击了!”
“哈哈”哈里的笑声清朗扬起,像是明澈的月光“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要化身鬣狗?”
好在月月今晚好像没心情跟婉画对着干,有点疲惫,却也似乎有点忧伤地趴在沙滩上,遥遥地望着海面上的月光。
婉画这才舒了口气,转头瞪哈里“明早就走了,今晚怎么不好好休息?大晚上的带着白狮子四处乱逛,不怕吓到人么?”
哈里耸耸肩,跟婉画并肩坐下来,接过婉画手中的啤酒罐望了望,又交还给了婉画。婉画轻轻笑起来。阿拉伯男子是不饮酒的,哈里就算想跟她分享,也做不到。
“我这次放你走,却不会让你走太久。”哈里眯着黑瞳望婉画“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回迪拜来。”
“凭什么?”婉画心里漾起隐秘的甜,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输“我在澳洲这边已经报考了大学,我要过来留学的。我凭什么回迪拜去?”
月光下的哈里忽然呲了呲犬齿。月光如银,月光中的他高大、英俊、邪魅、强壮这些指标都很像极了吸血鬼。婉画就笑起来“下回请你看电影吧。暮光之城。虽然有老学究批评它是脑残电影,可是我很喜欢。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脑残一下?”
哈里也笑起来“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那班满脸严肃的仆从,现在正在房间里偷偷看美剧吸血鬼日记。”
“啊!”婉画捂住嘴。不知道这个是否符合阿拉伯人尊奉的教义,婉画直觉似乎有些不妥;不过看着哈里那调皮闪烁的目光,却也放松下来。这里不是迪拜,这里是南半球的澳洲,所以一切又何必那样深究?
哈里凝着婉画的笑,缓缓正色下来,伸手不由分说握住了婉画的手。婉画想挣,却挣脱不开“我知道你一直心里隔着这些:在外人眼中,阿拉伯国家是一个不敢轻易涉足的世界。那里头有古老的文明,却也有近现代无休止的战火;有富得流油的石油,却也有各种各样的奢靡传闻婉画你也是。虽然你神往诞生过天方夜谭的土地,但是你却会对现代的阿拉伯世界充满了疑虑。”
“我们的男子可以娶四个妻子,我们饮食习惯与你们的巨大差异,我们对宗教的笃信这些也许在你眼中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你们中国人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可以想象一个中国女孩子如果嫁入阿拉伯世界,该会被现实撞得有多疼。”
婉画垂下头去,握紧了自己的脚尖。
哈里说对了,她就是这样地害怕呢。她自己喜欢哈里,她如何不知?如果不是喜欢,如果不是一见钟情的执着,她当初何必奋不顾身地去救还是陌生人的他?可是暗恋与婚姻是两回事,他是那个陌生世界里的男子,更是高贵的王储殿下于是爱情的憧憬抵不过现实的嶙峋,她只能远离。
好吧,虽然她不愿意对任何人承认,可是她此时却不得不对自己承认:靳婉画,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婉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今晚的月色真的似乎有魔力,能让月月乖乖地变身小白猫,也能让一向伶牙俐齿的婉画乖顺得一声不吭。她的发丝披盖在脊背上,月色勾勒出它们丰盈柔软的弧度,哈里都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长发——真难得,这一回婉画竟然没有闪躲。
她就像个猫儿,真的本质上跟白狮子没有太大区别。
“也许你认定了,我们都会娶四个妻子的,但是事实上却未必。比如我父亲。”
“你父亲?”婉画嘟了嘴,忍不住抬起头来抗议“你父亲是没有娶四位妻子,但是他至少也有两个妻子啊!”婉画用力搜刮自己脑海中关于哈里父亲的种种传闻“哦,你父亲的第二个老婆还是约旦公主内!你父亲的年纪大到可以当她的父亲!”
好吧,不是对长辈不敬,婉画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婚姻关系“你以你父亲作为例子,是想跟我说,你们可以不必娶满四个妻子;但是同样也要娶两个啊!哈里我告诉你,在我看来这一样是在分享爱情,一样是对爱情的不忠贞!”
“你听我说完。”哈里请叹了口气,将下颌抵在膝盖上,静静望婉画眼中的怒火“我父亲是娶了两个妻子,但是时间上却是不相同的。我父亲迎娶约旦公主的时候,已经55岁了。而他迎娶我母亲,是30岁。从他30岁到55岁之间,长长的25年时间,也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只是与我母亲一个人度过的。”
“呃?”婉画讶了讶。王室的秘辛虽然一向为人津津乐道,但是外界毕竟所知甚少。
哈里点头“所以你明白了吧,我们不一定都要娶四个妻子;即便是生在王室,也未必没机会只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钟情。我父亲跟我母亲在25年的时光里生育了11个孩子,你可以想见他们有多恩爱。”
婉画吐了口气“可是那位约旦公主也有孩子了啊。”
哈里转着婉画的手指“她生了个女儿。而且也只是这一个孩子。”
身为作家,熟知宫闱秘史的婉画微微张大了嘴。哈里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婉画却能听懂那背后的潜台词——约旦公主只生了个女儿,便与继承权无缘;而且她只生了这一个孩子,足见哈里的父亲对她究竟有几分宠爱。那一个或许也只是为了应付这段婚姻关系,给约旦王室一些面子罢了
“可是,终究还是娶了,还是生了啊。”婉画又郁卒下去,伸手无目的地划着沙子“你的意思是,你将来也会这样喽?”
“未来”哈里不由得转头遥望海天明月。其实未来,有谁能说得准呢?更何况他身为王储,身系家国,未来难免有无法推脱的责任让他违心接受。其实父亲在55岁的年纪不得不违背当年与母亲独独相守的誓言而迎娶约旦公主,又哪里一定是心甘情愿?更难得是母亲,这几十年在父亲背后,从不高调现身,只做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本分;对待约旦公主,更是不争不夺,只静静看着约旦公主陪在父亲身畔,成为被世界周知的迪拜酋长夫人
可是他又哪里有资格这样要求婉画?婉画是性如烈火的姑娘,她就是因为不喜欢成为这样的陪衬,所以才千方百计逃离他的吧。
婉画看他沉吟不语,便咬牙起身“谁也不能预言未来,我又问你什么未来?是我太好笑了。”
婉画又转头望哈里,月色染满他发顶“你能不能告诉我,想杀你的人,究竟是谁?”婉画握了握掌心“该不会是像我们中国历史中的九龙夺嫡似的,是你的兄弟想要杀你吧?”
哈里贵为王储,却是次子。按照中国人的观念,这便是不对劲的。难道要杀他的,是他的兄弟?比如他的兄长?
哈里静静仰头“不是。我怀疑是我的叔叔。”
“我们的传统是兄弟优先成为王储。我父亲以及前面的三位酋长,都是兄弟相传,可是我父亲按照现代的习俗打破了过去的规矩,没有立我的叔叔为王储,而是立了我。我的叔叔们虽然表面赞同,却未必心中没有怨怼。”
婉画心中一跳“那关镜湖”
哈里点头“跟关镜湖合作的那个阿拉伯公司,幕后老板就是我的叔叔。他们一同从事国际文物盗窃与转卖,就是为了积累大量的资金。”哈里的黑瞳一深“想要夺取酋长之位,叔叔们必须要有雄厚的财力才行,才能建立起自己的武装。”
王位争夺,在婉画看来早已是久远之事。可是此时听来,却原来百年的风声鹤唳都未散去。哈里也起身,再捏住婉画的手“我去看过关镜湖,他只对我说,别让你也去看他。”
婉画站在月色洒满的沙滩上终于落下泪来。她明白关镜湖的意思:也许他们本就不该相见。关镜湖因为祖辈的遗训而记恨靳家的那位督军老爷爷,于是便也将整个靳家都当做了敌人,心心念念想要将从前被督军老爷爷“私吞”了的传家宝都给偷回来;却没想到命中邂逅了婉画,又为了救婉画而暴露了他自己否则他永远都只是身在迪拜的一个“面瘫”的厨师,没人会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可是婉画从第一回品尝关镜湖做出来的面条就知道,关镜湖对这恨记得有多深。外人都只道关镜湖做得一手好面条,就连贝克汉姆都要来吃;却也唯有婉画这样心思细密的姑娘,才一口就吃得出那依旧是东北打卤面的味道——关镜湖对外极少说起他是哪儿人,可是厨艺却无声中泄露了他的底。他既然永远不肯忘记故乡吃食的味道,自然便永远不会忘记祖训,不会忘记当年瓜尔佳氏跟靳家之间的仇。
自打吃了关镜湖第一口面条,婉画心中便也确定了自己的滋味——她绝不可能再对这样的人存着半分好感。所以后来也并非完全没有察觉过关镜湖对她的特别,可是她心中早已对他竖起敌意的屏障。
所以对于关镜湖和她来说,这一生中的这一场相逢都是错了。错的时间、错的身份、错的情愫。于是关镜湖才对哈里说,不要她去见他。
也许不是无颜相对,只是害怕再看见吧。不看见便可以在心中由着自己去恨她,若是再见,也许便再难假装和强撑,而会生生将那些恨再度泯灭了。
其实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恨,而是爱。
“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哈里伸手将无声泪落满面的婉画抱进怀里来“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儿憋了许久。今天这里已是风平浪静,就算是最大的海浪也有退去的一天。婉画,一年了,就算你心中对他有负疚,也够了。”
婉画抱紧哈里的腰,在海天月明里放声大哭。她该怎么办?相爱的不敢去爱,爱她的却被她亲手送入牢狱她是进亦难,退亦难。
婉画在哈里怀中哭得颤抖,像是秋风里簌簌不由己的树叶。哈里心痛,忍不住躬身去寻她的唇。用他的身子支撑着她的颤抖,将她的哭泣都含入他唇里——她的唇凉而染着泪水的咸涩,含在他唇里,就像是一颗被盐水浸泡过的樱桃。他细细吮咂,深深怜爱。
他知道她的为难有大半是因他而起。他霸道地冲进了她的生活,强迫她正视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却不敢轻易做出对未来的承诺,无法让她安心可是他虽然说不准未来,却说得准自己的心:他要她,要定了她。就算要让她哭,让她为难,他也绝不会放手让她离开。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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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兰泉和明寒将菊墨从外头架着进来,全家人就都被惊动了。
老太太陶尚君先奔上来,摸着孙子的脸“四儿啊,四儿?你这又是怎么了,啊?”
全家人都围拢上来。兰泉盯了梓书一眼,梓书会意,走上前来跟母亲吕婕一同扶住祖母“奶奶,您先进屋去歇歇。四儿这孩子没事儿,回头我问明白了再跟您禀报。”
“不成。”陶尚君立在原地“你们都拣那不痛不痒的说给我听。我今儿必须亲耳听四儿说明白喽。”
陶尚君说着就掉了眼泪“你们甭瞒着我,我知道这孩子有事儿了。他看着虽然也还跟从前一样没心没肺似的,可是他在我眼前的那些笑模样,好些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从前我想着可能是少年心性儿,也就没追问;眼下瞧着这孩子都这样子了,我这当奶奶的怎么能不亲口问明白喽!”
已经回到中国来的婉画悄悄扯了明寒去问,剩下兰泉在那跟老太太打马虎眼。靳家孙子辈里就兰泉和菊墨两个男孩儿,他们俩又是性子相近,也只有他们的话能暂时糊弄过老太太去。
明寒就跟婉画说了实话:他们这是从机场回来。菊墨终于醒悟约瑟芬就是启樱,追到机场去,可是到了机场却还是被启樱给骗过了。菊墨就那么眼睁睁瞧着启樱从他眼前走进了登机口,他当场就崩溃了。
婉画一听也傻了。她回来得晚,没怎么捞着跟约瑟芬打照面,约瑟芬就这么走了。只是大致听梓书给她讲了约瑟芬的事儿,原来约瑟芬竟然是菊墨心心念念的女孩子扮成的。菊墨这孩子专情,自打心中有了启樱之后,对其他异形是多一眼都没瞧过,也正因此才被约瑟芬给骗过去
也许是靳家全家人都回来了,大家也都对约瑟芬产生了好奇,便让约瑟芬心惊了吧;于是她昨晚偷偷溜进了菊墨的房间结果菊墨被迷倒了,约瑟芬就又走了。只是从约瑟芬留下字条里,解放了明寒一家,才让大家猜到启樱的身份。
原来她竟然是前清皇室流落到日本的那一支的血脉。
婉画听着也是不停唏嘘,却还是惊愕地瞪着明寒“那女孩儿,我是说启樱,你们确定她不是又在撒谎?她既然能前前后后欺骗四儿那么多回,这次你们就都相信她的说辞了?”
虽然前清早已覆亡百年,但是明寒心里对启樱更回护些,便冲婉画皱了眉“四妹,你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婉画就一跺脚“就算外人不明白,明大哥你是明氏家族的继承人,怎么连你也不明白了?当年跟日本嵯峨家联姻的那位御弟,跟嵯峨家的小姐只生了两个女儿,根本就没有儿子的啊!”“既然他们没有儿子,你们怎么就能相信那女孩子没有撒谎!百年来,海内外的华人圈儿里,号称是大清遗脉的人还少了么?他们不过是拿着这个身份出来行骗的,这个女孩儿原本就是个小骗子,你们居然还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听得婉画这么一说,明寒的脸也是一白!
由于历史的头绪繁冗,流落到日本的那一支前清血脉一直不被外界所了解。可是明寒着实也是听祖父提到过的,说那位皇弟跟嵯峨家的小姐生育了两个女儿。正因此,伪满洲国才迟迟没有立储,否则说不定皇弟的儿子早就成了储君,而康德皇帝也说不定早被日本人给
明寒乍然听说启樱的时候,只以为说不定皇弟在两个女儿之后也许又生了儿子;此时想来,似乎的确是没有的。那么这个启樱,又是怎么回事!
婉画和明寒相顾无言的时候,门外忽然稀里哗啦的一声。梓书的惊呼提前传进来“奶奶!”
婉画一皱眉,打开门却看见祖父和祖母两老两张苍白的脸。
“婉画,你说四儿喜欢上了谁?那个女孩儿是谁?”陶尚君苍白着脸,一双眼睛却灼灼烫人。
“我”婉画急忙用眼睛望向兰泉、弄棋、梓书来求救。
兰泉等人见陶尚君这样激动,也是面面相觑。
小辈们的神色,陶尚君都看见了,老太太苦笑起来“莫不是原来你们这帮孩子都已经知道了,却只把我们这两个老的瞒在鼓里,啊?”
吕婕忙走上来“妈妈,我和青山也并不知道。妈妈您别动气,四儿也是孩子长大了,喜欢个女孩儿也是正常。”
“你们好糊涂!”陶尚君一声哀呼“你们哪里知道这内里的情由!——四儿他,是绝不可以喜欢上那个女孩儿的。绝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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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墨是怎么知道约瑟芬是启樱的,这个在小老师里头写过,大家回头去看一下就好,某苏就不在这里细致写出来,省得还得重复收费哦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