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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发呆中,床头的内线电话响了,居然又是请她下去。
望着手里的听筒,琴伤有点愣,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怎么竟是白天要求下去的?心里这么奇怪,但她还是稍微整理了下仪容,换了件衣服,放下头发,狐狸眼留下的吻痕还没有褪尽,抹了黑猫的特效药也得等个几小时。
依然是上次接待顾宁川的那个包厢,这一次他又坐在里面,只是神色充斥着自厌,仿佛对于自己会来找一个妓女感到恶心和羞耻。琴伤看到他眼底的挣扎,心里也觉得奇怪,她不认为顾宁川会是为了自己来的。
包厢里很安静,顾宁川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他沈默地盯着你看的时候,眼睛是无比地专注,可看久了,你就仿佛能从他眼中看到地狱,而自己正置身其中。
顾宁川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近,琴伤开始还有点犹豫,但还是慢慢靠近了他,然后顾宁川一伸手,拉住琴伤的手腕将她拽到怀里,琴伤在他的大腿上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他便在扣住她手腕上用了力气。
琴伤感觉到疼,自然就知道他不高兴了──而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何不高兴。
顾宁川伸手拨开她披散到胸前的发,将它们撩到一边,鹰隼一般的眼睛慢慢地扫过她的颈项、锁骨和胸口,冷着声问:“跟金主在一起过得还愉快?”
看似问话,但琴伤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回答,因为他只是在询问,并不需要她的答案。顾宁川的手很热,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冰块一般的男人会拥有这样一双无比温暖的手。真是奇怪,人的外表和内心往往都是那么不相称。他的手慢慢划过她的身体,呼吸声都清晰无比:“我想,如果我要求你也陪我一个星期,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拒绝?她为什么会拒绝?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她本来就是黑猫的人,只要给钱,她只能照着主人的要求去做。
“说话,我要听你的声音。”
琴伤的下巴被他钳住,有点疼,可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也就懒得再去做那无谓的挣扎了。“你要我说什么?”
一如既往的沙哑难听,如同被砂纸磨过无数遍。明明是一点都不熟悉的声音,可顾宁川却硬是从中听出了一种似曾相识。怎么会呢?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女人,他都会从心底衍生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为了解开这个谜题,也为了自己心底那若有似无的期盼,顾宁川才来到这里,并不惜重金要带走她。“再多说一点话,我要继续听。”他冰冷地命令。
“我要说什么?”琴伤哪里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聊过天了,对什么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尤其又是在他面前,她能说什么?
她的困扰在顾宁川看来毫无意义:“随便你说,我只想听。”
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为难人,琴伤张口几次欲说,却什么都讲不出来,最后她没办法“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而且我的声音这么难听,你不会觉得刺耳吗?”她极少在客人面前发出声音,也许有些人会认为这声音很性感,但事实上,美人的声音都应该如同黄鹂出谷,而非像自己这般沙哑刺砺。
他并不觉得刺耳,顾宁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琴伤的声音里慢慢地清晰起来,呼之欲出。可那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他想不出,也听不出,他只能尽可能的去听,去回忆和想象,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如此令人怀念。他将拥有她一个礼拜,在这短短的五天里,他一定要从中得出结论,为什么这个女人在带给自己如此悲伤的同时,那双眼睛是那般的熟悉,世上不可能再有人像那个女人一样,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温热的手指在娇软胴体上探索的越来越深入,琴伤忍不住环住了顾宁川的肩膀,弓起纤腰,如同一只被主人爱抚到极致的猫。他的手指灵巧又修长,琴伤在他手下,便觉得自己似是一张琴,琴弦尽皆掌握在他手中,他揉弄抚挑,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发出销魂的吟哦,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琴伤将顾宁川抱紧了些,她很少同他这样亲近,他向来嫌她脏。拥抱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排斥,只有伤心,浓浓的伤心。他们俩在仇恨中浸淫多年,最后她以死亡收场,而他活着,继续去恨,可那个被他恨着的她已经死了呵。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顾宁川觉得自己是没有心的,因为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给了那个让他无比仇恨的女人,而在她死去之后,他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可理智却又是清醒的,心口只觉得被挖走了一大块,空空落落的,难受的要命,有时候觉得喘不过气来。可顾宁川拒绝这一切的发生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恨她恨的连她死了都不肯放过,要将她葬在孤零零的荒山上,只立下一块刻着名字的墓碑,他要她永远孤孤单单一人,得不到救赎和饶恕。
可越是折磨她,自己的心就越疼得不能呼吸。
顾宁川一把抱住琴伤,把脸埋进她的胸口,怀里的女体温软滑腻地如同流水一般,用力了便害怕捏碎,放松便觉得会溜走,仿佛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她停留。
他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再也不让她离开,哪怕她肮脏下贱,卑微无言。他要留住她,把自己缺了一大半的心口填满。
琴伤被放下,顾宁川牵住她的手,像是领着小孩一般牵着她朝门口走去。琴伤赤着脚下来,还喂来得及穿上鞋子,他看了,便毫不迟疑地把她打横抱起来朝外走,眼神依然冰冷坚毅,只从他脸上看,根本没有任何波动的痕迹,好像他本身就是一块坚硬的冰,没有丝毫感情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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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伤原本以为顾宁川会带自己到以前他一直住的那个房子去,没想到他却带她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也是一座很漂亮的房子,准确地来说更像是公寓,琴伤没有想过被人服侍惯了住在大房子里惯了的顾宁川会选择住这种地方。倒不是说不好,事实上这栋大厦是出了名的富人区,没有几亿的身家根本买不起住不来,但就是不适合顾宁川,他更像是那种在城堡里的王子。
顾宁川掏出磁卡刷开大门,牵着琴伤走进去。屋里很干净,像是样品屋,琴伤后知后觉的想起顾宁川这人有着严重的独占欲,他自律甚严,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屋子这么干净肯定是他自己打扫的,他的独占欲严重到认为是自己的东西就是打死也不会放开,就算是弄碎了捻坏了也不准其他人拿走──因为那是他的。
进屋后她被顾宁川推在沙发上坐下,他也随之落座在自己身旁。琴伤心里还是有些惧怕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一点,可顾宁川却攫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怀里,然后冰冷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跟他本人不一样,顾宁川看似冷漠如冰,可双手怀抱和吻都十分温暖,之所以说冰冷,是因为琴伤。哪怕顾宁川此刻亲吻着她,她也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好像从那看似温暖的吻里面被冰的生命尽失。
软嫩的胸脯被攫住,琴伤陷入顾宁川的怀抱当中,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温暖和柔和,顾宁川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他们也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一吻作罢,琴伤颤抖着睫毛看向他,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妓女,还是第一次这么心慌意乱。下一秒,她做出了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动作──推开顾宁川!
推开他后,琴伤连看顾宁川的表情都不敢,背着身剧烈地喘息,双手哆嗦的不成样子,领口已经被扯的露出无限青光,深深的乳沟能溺死人。顾宁川此人,如同一个不定时炸弹,琴伤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摧毁的灰飞烟灭。她捂住胸口,感觉到那颗心传来的巨大的撕裂的痛苦,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正吻得入神却被挣脱了,顾宁川眯起眼睛,很明显的不高兴了。他一把拉过琴伤,将她翻身面对自己压倒在沙发中,低下头一口咬住她柔软的唇瓣:“你推开我?”
琴伤没有说话,水一般潋滟的眼睛里透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顾宁川不合时宜地又想到那个死去的女人,她临死前,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也是这样跟自己说了这三个字。可他要她的对不起有什么用?失去的能再回来吗?得不到的能够得到吗?对不起这三个字,是那么苍白无力,令人觉得可笑至极。被琴伤这么一看,再高的性致也没了,顾宁川松开她,起身,周遭的低气压令人害怕。
是自己不敬业,琴伤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被上头知道自己在客人的索吻中推开了,那会是怎样的惩罚。她主动伸开藕臂,努力忽视那浓重的冰冷气息,冰凉的小嘴贴上顾宁川紧抿的薄唇,粉色的舌尖轻轻舔舐着,诱惑他为自己张开。顾宁川已经很久没有碰女人了,琴伤奇异地可以挑起他心底的狂潮,于是他很快便反客为主,将琴伤剥的干干净净。
女人的躯体美丽的叫人叹息,阳光下闪现出牛奶般的光泽,触手所及尽是绸缎似的娇软滑嫩,顾宁川捏住一只凸起的乳头玩弄,舌尖舔过琴伤口腔内壁,用力地几乎要把她的灵魂吸出来。琴伤微微蹙起眉头,但没有反抗。
“不准跟我说对不起。”他低哑地要求。“我不喜欢听。”
不喜欢听,那她不说也就是了。琴伤点点头,一丝不挂的娇躯被顾宁川抱在怀中,他还是衣着整齐西装笔挺的,而她已经全裸了。
“你要乖乖听话,我才不会生气。”
琴伤依然乖顺地点头。顾宁川的眼神这次微微好了一点,大手从她肩头往下滑,一路游移,满意地看到琴伤身上已经不再有其他男人的痕迹,手指深入到她双腿中间轻轻插入,很干净。“告诉我,关于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她知道多少?她什么都知道。他的悲惨痛苦和孤独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她的坟前?”顾宁川很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漆黑的眸子里像是闪烁着冰尖,让人不寒而栗。“琴伤,跟我说实话。”
实话怎么样才是实话?琴伤张了张嘴“我我以前认识她。”
“不可能。”顾宁川立刻否决。“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不可能认识她。”
“也许算不上你口中的认识。”琴伤紧张地抿了抿唇瓣,乌黑的头发散落到胸前,遮掩住了一片青光。顾宁川眯了眯眼,把头发重新撩回去,等待着她的下文。“我一直看着她。”
她停顿了几秒钟,觉得这种说法勉强能过去,才继续道:“我知道她,她是唯一有成为头牌潜质却成为最低级的女人。我,我以前和她很像,所以一直在注意着她,她和你的事情,我也都知道。黑猫里每个人都是有档案的,而我可以任意调阅。”
天衣无缝的回答。
顾宁川相信了,但只是暂时的。“那你如何解释你和她那么像?”
琴伤抬起眼看他:“我不像她,我们俩一点都不像。她已经死了,可我还活着,我不是她。顾先生,她已经死啦。”
清清淡淡无比沙哑的语气,那么叫人心酸。把自己的死讯一次一次的说出来,每一次都好像是有刀在剐着自己脆弱的心脏,琴伤深深地吸了口气,垂下眼,她的罪太深了,她不仅毁了顾宁川的亲人,也毁掉了一个好好的顾宁川。
她要怎么赎罪,怎么弥补?赎得了吗?弥补得了吗?
不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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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她死了吗?
在顾宁川和琴伤心里,各自有各自的答案。顾宁川相信琴伤吗?一点点。琴伤认为自己骗得过顾宁川吗?也是一点点,两人各怀心思,把情绪都掩藏的极深,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很正常很自然的模样,但其实内在早已千疮百孔,装着装着,连他们自己也相信了,啊,自己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所谓的真实,眼前看到的,就都是真的。至于心里疼的反正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疼,管他呢。
这么一番话过后,顾宁川也没了性致,他推开怀里的琴伤,把刚刚脱下的裙子扔给她。琴伤接过,慢慢地穿上,然后顾宁川说了一句让她傻眼的话:“我饿了。”
所以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顾宁川觉得自己这么含蓄的表达琴伤可能看不出来,于是重新解释道:“去弄点东西给我吃。”
老天,弄东西给他吃?琴伤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道:“我不会。”黑猫只教导她们如何取悦客人,可从来不教她们做菜。再说了,就算以前的自己会,被扔进黑猫这么多年,会的也全都忘光了,了不起还能记住自己犯下的罪孽就已经够令人感动的了,他居然叫她做菜,她是可以做,但是做出来的东西他敢吃吗?
顾宁川皱了皱眉,起身,做出了一件让琴伤瞠目结舌的事情,他居然进了厨房,还穿了一条蓝色的围裙!
这简直比世界末日还让她感到惊讶。琴伤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以确定自己并非在做梦,这种感觉就好像老虎在你面前撒娇打滚翻出白肚皮一般。
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但琴伤一点胃口都没有。怕被顾宁川看出来,她勉强拿起筷子吃了小半碗米饭,味如嚼蜡,没有任何感觉。顾宁川见她吃得痛苦,冷眼看向她,问:“不好吃?”
琴伤摇摇头,并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反正她也吃不出来什么味道。
顾宁川吃得也不多,琴伤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他,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平共处过,总是他恨着她,折磨着她,而她在绝望和罪孽中被痛苦缠身,得不到解脱。顾宁川吃饭的动作十分优雅,他向来是个极其高贵和傲慢的男人,对待任何事物都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的──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不管你想不想承认,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类人是那么的优秀和尊贵,做什么事情都一帆风顺,上帝似乎不曾给过他们一丁点挫折。
琴伤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宁川,他不仅亲手做饭,连碗筷都会认真地洗好然后烘干再放进壁橱里,这个男人和以前那个残忍折磨羞辱她的当着是同一个人吗?
不,不对,他本来就是这样居家和温柔的,是她把他害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会忘了呢?他曾经多么的温柔和善良,笑容都像是天上的阳光,是自己的出现让他原本所拥有的美好渐渐远去,最后剩的他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无数她以为早已记不清楚的画面清晰地闪过眼前,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孩子,那对善良温和的夫妇,还有当年儒雅纯善的顾宁川一切的一切,琴伤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捂住胸口,闭上眼想要忘掉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
明明已经死过一次,可还是如此清晰。琴伤知道自己永远不能真正的忘掉,想做坏人很简单,可想忘却为恶的记忆却那么艰难。
顾宁川洗过手转过身来,便看到琴伤站在原地眼神凄然。她长得十分美丽,五官称得上是无可挑剔,但稍显妖艳,一看便是最佳情妇的长相,可眼角的那颗黑色泪痣却让她的气质瞬间得到提升,娇艳如花的容颜似乎瞬间成了水做的一般,教人忍不住想把她揣入怀中,放入口袋捧在掌心。还有那双星子一般的眼睛,明亮动人,美丽的教人心动不已。“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陪他去个地方去哪里?琴伤没有问,但她很快就知道了。车子行驶地飞快,周遭的景物虽然有改变,但都不大,所以她很清楚顾宁川要带自己去哪里。
顾家的大宅。
她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
这座宅子看起来依然豪华和大气,丝毫不显老旧,顾宁川将车子停在门口,钥匙丢给保全,朝她伸出手:“过来。”
琴伤把手放上去,顾宁川稍稍一用力便把她拉到了怀中,漆黑的眼睛闪耀着模糊的水光,琴伤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也许他买她七天并不是用来自己发泄,而是给那个变态顾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只能无力地看着四周的景象,被顾宁川牵着走。
那个狗屋是妹妹的陈尸处。她当时还那么小,生着重病,被像狗一样──不,比狗要糟糕的多,至少狗还可以得到主人的宠爱,能够在天气好的时候被放出来。她可怜的妹妹就死在那里,那小小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承载了她此生唯一一个亲人的尸骨。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去怪顾宁川?她害死他所有的亲人,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可是如果要抵命,为什么是用妹妹的?明明是自己犯的罪,可上帝却报应在妹妹身上,这是为什么?
如果她还活着,也应该能够做妈妈了,她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不会连命都丢了。
琴伤用力咬住嘴唇,借由疼痛来掩饰自己心口的刀剐。
顾宁川带她进了客厅,赫然便看见一个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看起来慈眉善目,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可琴伤比谁都清楚他有多么狠毒,他残忍到连流淌着的血都是黑色的,世界上怎么有人能狠下心杀死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孙子变成一个和他一样无情冷血的人?现在看着顾奇,琴伤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幼稚可笑的要命,这样一条毒蛇盘踞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傻乎乎地相信了他所说的真是蠢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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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顾奇,琴伤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了感情,只想要赎罪,可在这一刻,她终于发现除了赎罪和悲哀,眼泪,她还有一种情感叫做恨。
她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人碎尸万段,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把他扔进满是蛇蝎蝼蚁的坟墓里,让他也尝尝被一点点啃噬殆尽的痛苦。她欠顾宁川,可顾奇欠她的!如果不是顾奇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这张假仁假义看起来无比慈祥伪善的面孔,真让人有一种把它撕下来的冲动,也好叫世人看看,这道貌岸然的面具下,是多么的肮脏不堪。
琴伤无疑是美丽的,她的美丽不多见,五官艳丽泪痣凄婉,即便是在人潮中也是最亮眼的那一个,而顾奇也是男人,自然会被这美丽所吸引。他那双浑浊带着冷酷的眼睛极具审视意味地将琴伤从头看到脚,已经苍老有了皱纹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放下手中的报纸,扶了扶老花镜说:“这次的女人还算不错。”说完对着琴伤招了招手。
没有看顾宁川,也没有征得他的同意,琴伤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刀尖上,这世界上唯一令她恨着的人就在面前,可她不能下手不能报复,因为这是她亏欠最多的顾宁川仅剩的亲人,否则顾宁川又怎会把所有的愤恨和怒气都迁到自己身上来?因为顾奇是他最后的亲人,所以他无法报复,而这一切都只能由她来承担,一个可怜的可笑的可悲的小棋子,要承担这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爱恨情仇!
被当做杀人工具,被认为是仇人,被扔进黑猫任人凌辱玩弄这一切的一切的开头,都是这个名叫顾奇的男人起始的。哪怕自己会一辈子待在孤儿院,哪怕一辈子穷困潦倒嫁一个爱喝酒喝醉会打人的丈夫,每天为柴米油盐的小事争吵抓狂,也会比现在幸福。
她忍住噎在喉咙口的恶心与不适,将如玉般的小手搭在了那只苍老的大手上。
肮脏,无比地肮脏。原来世界上真的可以有人比自己还要肮脏千百倍,琴伤面无表情地坐到顾奇的怀里,那双起皱如同树皮的手很快就色迷迷地伸进了她的胸口。琴伤曾经被无数男人抚摸过,可从来没有一次令她如此觉得龌龊和令人作呕,可她没有反抗,长长的睫毛慢慢垂下去,遮掩住眸底的色彩。
顾宁川始终冷眼看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顾奇也懒得和他说话,他原本想抱起琴伤,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琴伤静静地看着他,觉得那么可悲。她伸手把老人扶起来,随着他回房间去,期间从顾宁川身边擦过,她一眼都没看他。他是带她来给顾奇的,先前的预感果然成真,不过没什么,无所谓,她不过是个妓女,服侍谁都没差。
顾奇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冰冷,这个挥霍了一辈子的老人年迈的时候只能被软禁在这栋豪华的房子中,没有人陪伴,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也不需要人陪伴,他只要和他那可笑的傲慢和高贵生活就好了。顾宁川即使不叫他爷爷不承认他恨着他,却也不会亏待他,可笑的血缘让真凶和帮凶得到两个截然不同的下场。
生平第一次,琴伤有了疑惑。她不懂,真的不懂。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懂为什么当年会那样让嫉妒和狠毒充斥自己的心,更不懂重活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世界这么荒唐,她为什么不可以离开?
顾奇很急切,一进门就把琴伤摔到了床上──这个老人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他的冷酷让他年轻的时候所向披靡,让他在年老的时候即使孤身一人都不觉失落。顾宁川这个孙子有没有其实都一样,他只是要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而这个传承他血脉的人必须如他一般残忍,最好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时候顾奇还挺可惜的,因为他的孙子并没有达到他理想的地步,否则自己怎么能活到现在呢?顾宁川还是太嫩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的样子他也能够勉强满意,日子过得闲散安逸极了。只可惜那个樊心爱,生得那么美丽,自己没有机会动。一开始是为了养育她,让她成为最优秀的利用品,所以保留她的处女之身,后来顾宁川知晓一切,自己就开始被软禁了。每一个月他那孝顺的孙子都会送一个女人过来给他享用,可惜每次都不是樊心爱,那可是他从开荤到现在第一个看上了却没玩过的女人,真是可惜。
怎么就死了呢,一点都不懂得享受。真是个贱胚子,和她那妹妹一样贱。
不过这次的女人很不错,是他这些年来都难得一见的极品。“把衣服脱了。”
老年人所特有的沙哑磨砺的声音带着不可忽视的淫欲和色情,琴伤看着面前那张苍老满是皱纹的脸孔,慢慢伸手到腰后拉开拉链,牛奶般细白的胴体瞬间呈现在顾奇面前,黑色的内衣更是显得她皮肤如玉,整个人宛若白玉雕琢而成一般。顾奇浑浊的双眼在瞬间瞠大,琴伤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好笑又可悲,她慢慢从床上站起来,匀称纤细的四肢优雅而又勾人,尤其胸口一颗红痣,似乎在妖娆地献媚,勾引着男人上前。
眼前的女人娇媚地令人不敢置信,顾奇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走上前,正要摸上那浑圆坚挺的酥胸时,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顾宁川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抓起琴伤,将裙子胡乱在她身上缠了几下,抱着人就走。顾奇好事在即却被打断,很是生气:“宁川!你这是做什么!”
顾宁川理都不理他,继续大步流星的走,琴伤被他抱在怀里,眼睛却始终看着站在房里伛偻着腰杆怒不可遏的顾奇。真可笑,这个当初一手遮天毁了所有人幸福的人居然也有今天,也会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她真不知道是该鼓掌还是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