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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了身子却要出去住,我们做长辈的又如何安心,不如让允之搬到官里住一段时间……”老太君一想,便强势的敲定,“就这么决定,至于那世外高人,我令人去寻来就是,何苦在外抛头露面的,这又成何体统。”
大夫人听闻,立时也帮了腔,后才道出她的意思,“要说医术,当然是太医院的精湛,这次回去我就接回阮姨娘,待递过则子,便由太医院派人专门为阮姨娘治眼睛,也从中分些你的负担,你也好安心养胎不是?”
老太君和大夫人说话并不是征求她的意思,而是立时落实,一看四周所有人都笑了笑,要插开这一茬,她立刻就站了起来,同时拉着酆允之的手,变得冰冷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对他说道:“允之,你答应过我的,我要陪母亲到三里庄休养呀,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你也知道当初我和母亲分开时有多难,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生活,我,我也没有非让她留在侯府的意思呀,为什么就是有这样那样多的意见呢?”
其实不要她离开的真正原因,在坐的所有人都是一清二楚,这时候她无助的找丈夫诉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还当着老太君和大夫人的面就哭起来,倒也欠失了几分礼数,不过人家肚子正怀着孩子,心情不安定那也可以被原谅的对不对。
酆允之看她脸上的泪水越淌越多,越说越是委曲又可怜,那心立时就软了几分,可是他还有理智,又太清楚佟雨筠离意坚定,于是……“雨筠,你不要着急,其实,其实老祖母和大伯娘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才建议你留在府里休养……她们都是一番好心,你可不能因为怀了孩子就这么无理取闹,生气害了肚子里的孩子是小,惹恼老祖母和大夫人那就是大不孝,我就是你的丈夫也不能这么坦护你。”
点到名的老太君和大夫人立时对望了一眼,即使是常年强势惯了的,此时在面对逼得人家哭泣不止,又全当在所有下小辈的面上,她们的脸色自是难看了几分,全只有顺着酆允之的话劝道:“是是是,我们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又怀了身子又要照顾母亲,论是我们谁也无法放心对不对,好了,快别哭了……”大夫人如是劝道,生怕被她哭一哭,才敲定下的事生了变,所以就笑着走了过来安慰她,心道:若不是顾及平安侯府的体面,她国公府就是强抢了人,外人又能说什么?
哭出了个开头,也就不怕再丢什么脸,这些日子的挣扎,不论是她和母亲的安危,还是竹居里的乱七八糟,她的泪水完全可以不用准备,就能毫无顾及的想流就流,而且想到只是拔身出去而已,就这千难万难,那心情就更加糟糕,红着一双眼睛指着酆允之继续哭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很辛苦了,还要顾及到你的感受,才想到去庄里休养呀。若是你真觉得不放心我的话,可以多派些人跟着我嘛,不想答应就早点说,何必拿老祖母和大伯娘她们做借口呜呜……”
大夫人伸了手要扶她,可是她借拉酆允之的时候,无意间推开了去,酆允之立时哄着她,任她撒起脾气。此时就像小俩口无伤大雅的拌嘴争吵,做为老太君和大夫人这种身份和地位的贵夫人,可能这多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情形,要说拿出主母威胁责斥她几句吧,好像佟雨筠又没有什么大过,更何况酆允之还连声的哄着人,这叫当她们又怎么开这个口,于是老太君也跟着劝。“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也不嫌丢脸,还不快闭嘴。”
虽然话说得生硬,不过可以看得出她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不过老太君一发火,倒是吓得酆允芷一大跳,她不知道佟雨筠为什么要哭,这还是看嫂嫂头一次这么软弱,于是就更加担忧了些,“嫂嫂,你别哭了,这对身子不好的,嫂嫂……”
佟雨筠立时转移了目标,往酆允芷身上一靠,口内仍有抱怨,“你看,连妹妹都知道我这样会伤了身子,可是你了,就眼睁睁看着我……还不快给老祖母她们保证,说你一定会派人好好保护我和娘嘛,就让她们都别安心了,我和娘是去访世外高人治眼睛,人说要亲自去一趟才能心诚的,我这也是进孝义,老祖母她们一安心,哪能不同意的道理嘛?”
越听这话,老太君与大夫人越没有话可辩,立时警醒原来又哭又求,不过是佟雨筠为离开侯府的计策罢了,可是这二位当家主母才刚一想通,酆允之就立时禀道:“雨筠和岳母的安危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绝不让您们担忧。再说朝廷也有朝廷的制度,并不是想住在官里就能住在官里,老祖母也不想孙儿明知犯过吧?”
老太君最在意的就是平安侯府的体面,自不能容忍酆允之在朝廷犯过,即而牵连侯府的名誉,所以他这话,正中老太君的死穴,佟雨筠又不是无理取闹的闹分家,也不是娇横无礼的肆意而为,人家是在敬孝道,最重礼仪的酆老太君又怎么去阻止,于是只有恼火的哑言当场。
大夫人却早有目的,好言相劝不妥,立时就冷了脸,对佟雨筠也不留面子,“即然你想出去休养,你的丈夫和家人都同意,我这个大伯娘还能有话说吗?不过你母亲却要立时回国公府,也许你还不知道,老公爷,就是你的老祖父终于要回来了,指名点姓要见阮姨娘,也是为了前几年冤枉她被休一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希望雨筠能够知轻重明缓急,再说去外庄修养也来日方长……”
大夫人盯着她一步也不让,话说到这份儿上,也不用再装来装去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佟雨筠,每个人的目光都非常的相似,就是想看佟雨筠要怎么从大夫人的强势中再脱颖而出,不过眼看大夫人把老国公爷都搬出来了,佟雨筠怎么说也是姓佟啊,又嫁的是侯爵府,怎么论也应该忌惮几分佟氏的大家长才对。
别人会忌惮那神化般的老国公爷,酆允之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畏惧的意思,此时他确实还差那一点能力护妻子周全,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就算此时他硬拉了妻子和岳母离开,相信国公府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罢了,不过,他感觉到掌中的小手也突然拽得死紧,他突然将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转头看着妻子时,便微笑的对她无言以支持。
一手被丈夫握得紧紧的,另一手轻轻的为自己擦了擦眼泪,这片刻之间的整座厅里,似乎只听到她还在抽泣的哭声,大夫人等她一句回答,已完全没有了耐性,脸色刚刚一变,却听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母亲不能回去,就算是太祖父的命令,至少现在是没有办法回去的。”
她看着大夫人说话时,那神色和语气全是小心翼翼,大夫人脸色蓦得一沉,她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直往酆允之身后躲,口内喏喏的道:“因为我和娘已经答应了公主殿下,至少现在不能回国公府……”
听她提到长宁,不仅是大夫人惊异,就连酆允之也诧异的往长宁看了眼,随着佟雨筠的解释,一时间安静的大厅里立时响起了不大不小的议论声,他们与酆允之一样,完全无法把长宁和佟雨筠这两个完全不搭的人联系在一起。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因为这个佟雨筠,她看了一出非常棒的戏,长宁高傲的微一抬眼,立时有宫侍上前扶侍,她纤纤玉手轻轻一落,就扶着宫侍的手臂站了起来,一双淡笑的眼睛看着别处,声音淡冷淡冷的透出高傲,“哦,是有这么回事,本宫听闻阮氏有一手非常高超的纺织手艺,所以就接受了四奶奶的邀请,与她们母女一同到三里庄游玩。这不是春天到了吗,我也想出外走走,听说那里的野林比较多,打打猎什么的也是趣味之极,可以一边游玩,一边等她娘治好了眼睛,然后好好向阮氏请教纺织技艺,呵呵……这也是为我们的祥瑞坊的生意考虑呀……”
那没上的一句,和那别有深意的目光,无限深情的从酆允祥的脸上扫了过去,然后就听宫侍扬声道:“摆驾……”于是,所有人立时在老太君的带领下,一一向大门方向躬身相送,“恭送公主殿下……”佟雨筠与酆允之弯身在众人之后,长宁公主身为皇族自是高贵不凡,她的一个兴趣,甚至是一句话,一个微笑也能影响大局,大夫人再有强硬的靠山,至少现如今在表面上还抵不过当今圣上吧,所以此事已定,佟雨筠自没有押错宝。
今天晚上劳心又劳力,她全身都酸软的难受,双腿又肿了起来,还好有青蓉几个给她做全身按摩,不然明天肯定吃不消了。
“为什么长宁会帮你说话?”才一回到屋里,酆允之就迫不急待的问道。
闭着眼睛舒服的叹了口气,佟雨筠才迷迷糊糊的回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我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酆允之仔细的琢磨她的话,立时醒悟过来,其实佟雨筠这句话,在官场已被演绎的绘声绘色,只不过没有人像她这么总结罢了。
而就在他要问,她准备何时离开的时候,却只听到她均匀的呼息声传来,刚刚还活气生生的一个人,这时候却疲惫如此,他不禁为这样的妻子一阵苦笑,“你们都下去吧,我抱她进屋里休息。”青蓉听闻就站了起来,可是并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小心的提醒了他一声,“阮夫人说,女人怀孕,最好不要,不要……”
只看她们嫣红的脸色,就知岳母告诫过什么,又苦笑了一声,便挥去了她们,“放心吧,她这么累了,我也会不忍……”忍字刚刚吐出半个音,他的神色立时就一变,似乎有什么东西困惑到他一般,干脆心一横就抱起了佟雨筠,直接往内室而去。
“青蓉姐姐,那我们真的走呀?”
“当然不能真的走掉,保护奶奶是我们的责任,别忘了盼香姑姑给我们的交待,奶奶还没有原谅爷那么拈花惹草嘞,要是过会里面有个什么,我们在这里了能帮称着点儿对不对……”
“嗯嗯嗯,青蓉姐姐说得对……”
听到外面丫头们的话,酆允之几乎失笑当场,好不容易把佟雨筠安在床上躺好,却听到她身边的丫头也这么不信任自己?他苦笑一阵后,深深的呼了口气,双掌重重的擦过脸,然后双手合十的呆坐了会儿,淡淡的烛光下倒映出他高大的身影,与女人异样柔美的身体曲线相融和,刚硬与温柔的结合,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忡失神。
她的睡颜很甜美,朦胧的光芒中,显得格外秀丽迷人,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有力的指节一点点的下滑,那是一场纯男性目光的巡礼,直到手下的触感微微凸起来时,他着魔般的神志才立时清醒,然后像被恶梦惊醒了般,立时抽手起身,猛得转过了身体。
浓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惊悸的心跳,他的心变得苦涩而凄凉,之所以凄凉,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面对孩子时的痛苦,那一幕幕鲜血染红了的记忆,像受了诅咒的恶梦般一直缠着他不放……他不想佟雨筠去三里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一方面害怕面对妻子怀孕和生产,一方面又极度担心她和孩子,那种莫大的恐惧感来自女人生孩子本生的危险,和那莫名的外界危机感。
这个孩子是意外来到他身边的,没有时,或者还不成形时,他可以冷酷的打掉视而不见。可是这个孩子有个坚强的母亲,让这个意外存在了下来,所以身为孩子的父亲,在看着妻子今晚经厉一重重难关之后,他突然发现强大自己,不仅是身为男人威严的体现,更是保护家人的必要手段,所以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