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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知道要回来,我道以为她出去就丢了……”
“老太君你莫要气,这人回来了不就好了,还是请她进屋来说话吧,毕竟带回了允荣,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明明所有人都看到酆允荣见过老太君后,这人还未走出福寿堂就昏了过去,他身边侍侯的那小厮立时说出,在船上不吃不喝的情形,以及是怎么逼着五爷上的船,听得满院子有心无心的人一直对佟雨筠皱眉。这倒好,前脚事才歇下,姨夫人又在里面添了一把火,看来完全是缠定了她不成?
姨夫人也不知得了什么命,扭着腰出来的时候,只见佟雨筠没有跪的意思,愣是冷脸挤出了笑脸,装关切的对她贴心的说道:“我说雨筠啊,老太君正是气头上,怎么说你也应该先服个软,做出诚心给磕个头,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
说话似还不够,已动起手来压她往地下跪去,佟雨筠硬挺着腰仍不为所动,口内只淡淡的道:“我又没有做错事,却要磕在这里认罚,不是自打嘴巴不得安生么?”扫了她一眼,便对着正屋方向生硬的开口,“我是敢作敢当的人,人我是安全的带回了上京,自于方法老太君事先没有摆明,我也就认为凡带回人就可以了,若说因此而犯了错,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
姨夫人晒笑道:“雨筠啊,这人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小叔,至于什么方法我们也就不说了,我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即是旁观,那就跟你没有关系,又何必再多说。”
“你……我说这些全是为了你好……”正值阮姨娘噼里啪啦一阵口水阵时,唐氏又掀了帘子走了出来,佟雨筠双眼一亮就先迎了上去,张口就道:“唐妈妈,要是老太君真不想见我,那雨筠就立即退出去好了,不过走时却要先给她老人家磕个头才行。”于是又一笑,便选块正中央的地方跪下,老太君就是不想受,她也得做足自己的本份,不能让对方挑出毛病。
唐氏本想阻止,却听她边磕边还道:“另还有一件事得禀示老太君,我的亲生母亲此次一并来了上京,因为眼上有疾,所以就不来您这里添晦气了,我代她向你再见个礼。”完了之后就自行站起来了,就对唐氏高声说道:“母亲虽出生不好,但终究是生我养我的人,我相信老太君虽然会觉得失了体面,但终究是个慈爱的人,肯定会体谅我这份为人女的心情。”
本是一场责罚,演示到现在竟然全成了她自说自话,姨夫人极不愿意让她就此脱罪了,但也不敢在老太君发话之前吭声,于是便用一双阴沉的眼睛瞪着她。
而就在佟雨筠自导自演快完成的时候,里面终于传出了命令,“把她先带进来。”酆老太君的声音压抑着怒意,严肃又低沉的音调顿使人心中发凉。
姨夫人终于是笑了,见唐氏面无表情的请佟雨筠时,她真恨不能立时大笑三声,只觉佟雨筠先前的故作聪明,其实是愚笨之极。要是老太君当真这么容易放过她的话,便也用不着派人去码头抓人押进福寿院了。
可她却忽略了,若按照之前的布置而行,佟雨筠也不知道要在院里跪到猴年马月,看能不能得到老太君发话进房,死活就这么一刀,何苦再去受尽折磨不是?
佟雨筠此时乖顺许多,随着行至内室后,立时交待了青蓉三个在外候着,青蓉暗扫了眼老太君的脸色,立时被那阴沉的神色吓得够呛,不禁暗拉了西宁往外间的角落里站着,低声道:“快去竹院里瞧一瞧,看看爷今日可还在府里?见不到爷的话,也和盼香姑姑见上一面,看有什么办法能助奶奶过关,另外……”两人又咬了一阵耳朵,西宁才趁人不备溜了出去。
“雨筠见过老太君。”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其他,她一跪下来,身子就虚晃了两下。姨夫人瞧着她虚弱的样子就不是滋味,刚才在外面还那副不得了神色,这时候却是又在作戏了,“老太君还是请四奶奶起来回话吧,你看她这个模样怜人的,自是为您的事累及了才是。”
上座的人立时哼了一声,“累了,她身上应该累,可知道我在府里有多焦急……”哼了又哼,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姨夫人看了老太君一眼,自然知道她是为酆允文而焦虑了,心里冷笑了两声,便立时又道:“老太君也太宠这些小辈了,她们在外行走不顾家里也就罢,却累得您身上一直不好,都入了病,可真是小辈们的大不是了,说起来也真是该罚,连我这伺候不得力的也要一并罚了才成。”
姨夫人说着也跪了下来,明显是要求罚的,立时引得一屋子下人也求罚,端端唐氏不为所动。佟雨筠扫了这些人一眼,看来今天被骂还是小,还要动手打人了不是?有那一股子硬气蹿进了心窝,可不消片刻她就打消了,不说她的母亲还要靠侯府,就是她肚子里这个,也不能在此时落了罚。
怎么办?
她是不想出头,可也不想让人得寸进尺,忍受那皮肉之苦。
“老太君,雨筠年青不懂事,只想早日见到允之,所以做事太过强进了也不知道。可我又想,本来府里还有婶姨娘在,雨筠这一趟也就是个跑腿的罢了,事情做得欠失也不应为错,反正雨筠只想守着竹居,和允之一辈子快快乐乐就好……”也还没有人打到身上,她就开始抹了泪,眼泪还是真的,根本不像是骗人。
再看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如何看都与当家主母沾不上干系,话里处处透着只想她男人,也不是个能做大事的料,佟雨筠话里话外可都表示的清楚,侯府的那个位置她四房就没放在心上过,这倒让太君一时皱起了眉,若说她藏拙却也不像,要真是个进力的人,这回这明显的蒌子真不应该出,不过送个信而已,哪能那般艰难,还端让姨夫人抓了把柄攻击四房?
这四房的两口子是要做什么?却见姨夫人那喜不自尽的脸色时,老太君心里顿时一沉,若她再落佟雨筠的不好,这三房的……可也不能不罚,不然酆允之还当真跳过侯府,以为她拿他没有办法了不成,再说还有国公府那一档子事,她是应该为侯府好好的想一想了。
半晌后才示下:“过过错错,我不想再听,你若知错,立时到东院偏厅祖先排位前去跪着,今天晚上不给饭吃,算是对你之失小惩大……”
就在这时,外间有人声传来,“老太君可问完话了,我是来接我妻子的。”刚一听酆允之的声音,她就觉得好不亲切啊,一时间眼睛都冒了酸,能免她一时责罚的也就她家男人了,于是心一横,在人刚进屋的那刹那,她立时装着不支昏了过去。
酆允之的注意力本就在她身上,自是没有打量的时间,立时奔过来险险接住了她的身子,而屋里的众人顿时都一惊,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佟雨筠那明显瘦了一圈的身形,在酆允之的怀里显得有多么单薄和娇弱。
老太君本有怒意横发,却听一丫头连滚带爬的来到酆允之跟前,“四爷,我们奶奶在平州的时候,在那里的时候,她,她小产了,呜呜……”青蓉一时哭得梨花带雨,却惊倒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躺在酆允之怀里的佟雨筠也一时僵硬了起来,恐是因为那小产的消息太过震撼,所以酆允之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而是一时怔忡于当场,双眼都变得笔直了起来。
老太君与唐氏说了什么,立时就有随行的那些小丫头进屋,这些人早就听说老太君要罚四奶奶,心想四奶奶这位主子一旦受罚,哪还有她们的好,于是众声一词把佟雨筠小产的凄惨说得活灵活显,这一切可全为了老太君一个命令呀。
就算老太君再多偏心,但她总是这一大家子的长辈,那有不期望酆氏延泽子示的道理,自是心里有失却面上淡淡的很,“原来她死活不道明原因,却是因为这样,也难怪她不想说明了,老四常时最不爱孩子,她不讲于你听也在情理之中,那么……”她顿了一下,才道:“责罚先欠着,人就让你带回去,什么补身子的都伺候着要紧,别说我这位老祖母不待见她。”
酆允之硬生生的应了声,便抱起佟雨筠往外走,他能完全放心佟雨筠回来,便早就想到了老太君的为人。现在国公府眼看不好,凡是之前与其有根源的自是撇清关系,可是老太君却是个极其在乎颜面的人,所以断不会在此时苛待佟府的女儿,毕竟就算再怎么责对佟雨筠,这位国公府的小姐仍是她的孙媳妇,那以后若要牵连,自是跑都跑不掉。
除非一条,想尽办法休了佟雨筠,从此断了祸缘。
这厢四房刚刚安生,那厢福寿院里,一名婆子快速的进了正屋,便在唐氏耳边嘀咕了什么,唐氏立时走进内室对老太君禀道:“长宁公主终于回府了……”
堵得水泄不通也能让她钻了空子“回府”,老太君顿时醒了眼神,她便早认定长宁在公主府里,所以才故意着人监视着她,看她怎么处理这善后,最好能抓长宁一个正着,便是宫里的老太后也要给酆府一个交待才成,断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让长宁想了则子解了困呢?
两人正值满生疑惑,便又有婆子进来禀示,“公主一回府听闻了舞姬们的事,只让老太君你随意处置了就成,另外,公主府又发了初一的贴子,明言只请了府里的兄妹一叙,其他的都没有提及。”
眼下已是四月底,这初一也就是后日……“她也真是心情好,一出府几日不归,如今才回来就说要宴客,那些舞姬死活都不管,论长宁公主的性子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看她是来者不善才对。”酆老太君所忧的自是眼下侯位承选之人,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但却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偏偏就有些人要阻了她的道,总要跟她反其道而行,这个长宁……她有预感,必是那搞破坏的大家所在。
“老太君的意思是不让府里的人往公主府去?可要什么借口方能阻挡公主的权力呢?”
“什么都可能成为理由,只要让那长宁吃尽苦头,也不枉我孙儿一世驸马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