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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鲁荣因国舅夫人假孕一事而遭至牵连,圣上命其回府静心养病,自然圣恩浩荡。国舅禀成皇上御命,修身养性六日之间,已集国舅府文人雅仕著成一本“孝义大学”。方由皇太后呈于皇上,皇上大感国舅鲁荣才华横溢,又有太皇太后在一旁从保,鲁荣竟然因祸得福,由一个闲置的侯爷荣升为左位丞相,与佟国府大老爷一殿为臣效命于皇上。
一时朝堂风云变幻,只因国公府小姐假孕一事竟惹来如此风波,太皇太后也只能对一品诰命的大夫人叹道:“虽然哀家还在,但总是人老由天不由人。皇太后一直压抑这么多年,如今是到了她威风的时候了,与其让她恨哀家,耍计让国舅得益,不若由哀家卖她个人情……以后哀家若不在了,雨薇这位国舅夫人却还要必需做下去……”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后宫的更替来说,也是同一个道理。如若皇后能为天子生个皇子,那还能让佟氏一族千秋万代,可惜天命不在佟雨晴身上,眼看时局变幻莫测。佟氏老太后若一旦过去,为了佟氏一脉的荣华甚至是安危,大老爷身上的担子会更加沉重。
而当鲁相与佟相同殿为臣的第一天,皇上便给了他们一个很小,又很值得众臣深思熟虑的义案。皇上提议在左右丞相之下再增设内阁,命官品较低的翰林院编修、侍读等官员于午门内的文渊阁当值,与左右丞相共同参于机务。所有朝政议事均由左右丞相商议而定,而奏章等务需由内阁官员送于皇上亲御。
当这一议事由皇上口内说出来那一刹那,大老爷已觉锋芒在背的感觉,但皇上却赶在他之前笑问鲁荣,“既然各位都不吭声,那么就由左相议讨此议得失。”皇主笑得淡淡的,目光却由为的明亮摄人,盯得鲁荣也不禁背皮发麻,一时躬身回应之间,便快速的计较过得失,他这相位全是上座的侄儿给予的,上任头一天又怎么能与圣上对着干?
再者,内阁虽看似亲近皇上,但是其官员职位低微,倒也不足为惧,他方禀成“他人为我,我为他人”的行事风格,于是也笑了笑,立时大加赞同皇上的提议。且知并不给右相反对的时间,皇上立时着相关人员成立此事,而如酆允之这类官员自在选拔之内,从即时起便要在文渊阁办理机务。
大老爷早有所失,一堂朝议下来完全失了参于的心思,而原靠于佟国公府这一系从官,也暗暗的打量左相那方的不可一世,光是从朝政议事上便可得知,风光两朝的佟国公府,怕是要从此时此刻与人平分秋色。
“二爷那里可有消息回来?”大老爷谢绝了下属的邀请,直接命从事官送他回国公府,出了宫门一直往西城而行,方要经过宣和大街等街道,绕小半个皇城才能到达国公府。随从官由下属那里得知消息后,立时禀示道:“一去七天仍然没有二爷的消息,二爷一向办事牢靠,相信这接人的小事应该不是问题。”
大老爷也信任儿子的能力,他一时之差,没能及时阻止皇上定下内阁,此刻已是悔之晚矣。只是尤幸酆允之竟在其内,看来先前的安排,确实计先一筹……正如此暗忖着,突然,一阵狂乱的马蹄声于马车之后响起,按道理只要见到一品大员的马车,应立即按官位高低而行让道之仪,可身后这狂乱的马蹄声不由得让大老爷心中生警。
不时间就听有人喊道:“糟了,是马受惊了,马受惊了……”
“从事官,是怎么回呃……”话未完全问出口,套马车的两匹白马也有受惊,竟然同时双蹄跃起,马车瞬间倒倾,大老爷便从马车上往后摔去,随即缓行的马车顿时加速疯跑,宣和大街即时变得一片轰乱。只见国公府的马车于街道上一阵疯驶,已不知撞翻多少同行的马车和行人。
但大老爷正挂于马车之后,随行的从事官等先制服惹事的疯马,再回头护援右相的时候,竟看对面城楼上一时银光寒亮,一位身前黑甲的从事官,立时跃出坐骑,登时大喊:“有刺客……相爷小心……”
平州。
“奶奶,现在有二夫人帮您接人,这事儿八成是能定下了,虽然时间晚了点,但还是应该送个消息回侯府才好,免得后面咱接了人回去,也让有些个落下什么不好来?”这已是第七天的午时,青蓉会这么担心,自然也不无道理。
不过佟雨筠却只是勾嘴含笑,眼见若冬摆上了午膳,便笑着对那两个婆子说道:“你们站了一上午了,也应该渴了饿了,还是尽快下去用膳吧,等我用完了午膳还要出去一趟,到时还得劳烦两位随行了,可若没有吃饭如何有劲力陪我不是?”
两婆子对视一眼,听她说有事要出去,立时警醒了几分,于是一个当真去下人房用膳,而另一个则去给佟明华报信去了。
西宁和若冬关上门,不由得对视笑了笑,西宁道:“天天看她们被您耍得团团转,可真有意思,呵呵……”主仆四人又是笑一回。佟雨筠仍吃得不多,但思及昨日就走了的酆允涛时,心下就更有些发慌,莫不是酆允荣的外祖父果真难缠,所以这一夜一天了也不见人影?
便在这时,门外就有老太君指给她的小丫头急声禀道:“奶奶,奶奶,二门上有阮家夫人来访,指名道姓要找您的,这会儿正被佟二爷接到了后倒房里休息……”
只在那丫头话音还未落下,佟雨筠已三步作两的忙走了出来,身后是青蓉和西宁三个,一时间人人都大变脸色,佟雨筠惊问那丫头,“阮家夫人?是阮家的哪位夫人,她们怎么可能来这里?”
那丫头也是在门房上做事的小丫头,只是偶有这么听到二门外的动响,见那夫人呼天抢地的哭喊不止,这才觉得有必要往佟雨筠跟前禀示,但若说那夫人身份,却一时说不个准?
佟雨筠看出小丫头也不清楚,极担忧佟明华又作了什么手脚,心里一时七上八下了,却反而顿住了身子。
“奶奶,咱们不过去看看么?要真是亲家夫人……”
“若真是我娘,这会儿去了也白搭。”她更加肯定佟明华是使了计引出母亲,只要她此时一出现见了母亲,佟明华立时控制住她二人,便是对外面如何说也由着他了。毕竟,此行他是以护她而来的名义,只要再告诉酆府老宅的人,说她身有不是,母亲身上不好,立时不管酆允荣去不去上京,先把她们弄上船,那她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不能见母亲……”脸色变得非常沉重,不待她三人作声,便转身往屋里而去,青蓉心绪难宁,随后低声叫了西宁和若冬,她们都相信奶奶应有了对策才是,不然这么多天下来,断是白费这身功夫了不成?
“告诉外面,我身上难受,然后请二夫人寻个可靠的大夫过府问诊,此事越快越好。”
青蓉领命前脚出房,院外就传来一阵骚动,早能听到是阮夫人的声音,“雨筠……雨筠啊……”大夫人一行都随在阮氏身旁,只因昨夜留了陈秀言一宿,而生出这样的大误会,大夫人嫁到酆家还没有办过这样的糗事,自是又是失了体面,又是啼笑皆非了些。
“您就安心吧嫂子哎,只因为她才两个月的身子,就怕有一个闪失不稳,所以才没有来看你,但是在老宅里可是吃得好睡得香,我昨儿个还和你侄儿媳妇儿说过,要今天就接您来看她了……”大夫人本是嫡室长媳,却软了身对阮氏这国公府休出府的妾室好言好语,那也全因刚刚佟明华一席话才会改变如厮,想来这四房怕越显有出息了才是,二房知道巴结讨好,她长房又怎么能甘心落于人后?
阮氏一面是盼月,一面是大夫人,后面相随的是阻止未遂的阮夫人和儿子阮东临,以及脸色极为自责的陈秀言,在所有人最后才是佟明华。
一行人进了二门,按道理来说男宾是不能进入,于是阮东临自然立于门口,自始自终他也没有瞧妻子秀言一眼,秀言脸有难受,泪珠儿盈盈回环,又不敢在别人家掉落一来,自是无比委曲的随在阮夫人跟前。可就在阮东临因听闻那两个月身孕而失神时,佟明华已二话不说的进了二门。
酆府人见此,只认他是佟雨筠的亲堂哥,又是极担忧佟雨筠的意思,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众人都来到了正屋廊下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屋里立时传来丫头的惊呼,“奶奶,奶奶你这是……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血,有血…天啊……”
这只字片语,早吓得阮氏心惊胆战,“雨筠,雨筠啊……”不仅是她,酆家的人也骇了一跳,不要临时了才出了大事,那他们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啊……
一帮夫人全急急的进了明间里,随后便是西宁哭着跑出来,一边抹泪一边当着也要进房的佟明华说道:“二爷不好了,咱奶奶身子不妥见红了,呜呜……”守在门口就大哭起来,也不让瞧到里面的情形,这是女人家小产的事,佟明华一个大男人自不好眼见为实。
却半信半疑的问:“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不好了?”
“呜……奴婢也不知道,早上起来就说肚子不舒服,先前个有小丫头来说亲家夫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立时吓得脸色发白,然后就瘫了身子嚷肚子痛,青蓉姐姐才去寻大夫,这就见了红,呜呜……这要怎么办?怎么办啊二爷?”
佟明华立时决定去找大夫,恰在此时二夫人周氏风风火火的来了,“四媳妇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好了……”先是气愤的乱吼了一通,然后扶了走不动的老大夫直接往屋里去,一见佟明华这个大男人在此,立时冷了眉眼责道:“佟二爷即使再关心妹妹,也不当在此地侯着吧,恐府里人多落下不好,污了您国公府二爷的名声,所以还是退出二门的好……”
二夫人常来就是那敢说敢做的人,话一落就叫随身的丫头请了人出去,佟明华脸色虽极阴沉,却不得不从二门退了出去。一时间佟雨筠小产的消息传遍了老宅。
而屋里,因为佟雨筠只要阮氏和阮夫人进屋,这后面随来的这些也就全候在外间,二夫人扶了老太医进门,只呼喝着丫头们摆上屏风隔开床榻,然后就携了老大夫往屋里去,大夫人见此立时挡住了她,“二妹也累了这么久,何不在此歇一歇?”
“我可没有大嫂的好福气,当初涛儿出生时,便是我自己生下来的,之后府里几房庶侄媳妇也都经过我的手,这会儿四媳妇落了不好,我不去看着点儿还是当人婶母的么?”于是冷哼了一声,进屋就反关了门,随即就听到佟雨筠撕心裂肺的叫声。
外间里的夫人们全一个劲儿的阿弥陀佛,想着生孩子,有时候在大府大院里还真是女人们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