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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被这么一问,本有些不好答,正欲寻大老太太的意思,偏巧青蓉扶佟雨筠也站了起来,恰恰挡住了她的视线。
“堂嫂?怎么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身后立即有程氏接声说道:“雨筠有所不知……”她上前来,柳氏明显松了口气,一切便看程氏的意思,佟雨筠眼中茫然的看着她,“请大婶母给雨筠解惑,实在是此事太焦急,原来老太君要我一到就送信回去的,却不想我身子一时耽搁,现在指不定老太君有多焦急了……”
见她满眼不安,程氏便和颜一笑,“就算迟了些这也不能恨你,只因上个月底的时候,府里出了件极丑的事,唉,咱们是想也想不到,咱那五爷为了接济他外祖父,竟然在府里做了小偷行径。这不一下恼了他大伯,便在祠堂里行了家罚,本应该关押教诲这类不孝子孙,可他那祖父还以为咱们虐待了他外孙,死活要在大门上又磕又碰,后来怕闹出了人命,这也实在没法了就把老五送了他。”
这话正说着,大老太太已经动身往门口方向去,程氏见此就有些不便再多说什么的意思,只是抱歉的对佟雨筠笑了笑,长话短说的意思,“要找人还得去他外祖父家里,但走的时候他大伯就断了言,往后酆允荣绝不能踏进酆府老宅的,毕竟按理当初就应该送官严办,咱们也是看在老太君面子上,这才从宽了许多。”然后看了眼跟前的柳氏,两人便一道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生歇着些……”
“我送送太姑婆和婶母……”佟雨筠扶着额不支的道,程氏和柳氏立时劝了她别送,全是一个家的人,不用那么多客套和规矩。但佟雨筠还是把三人送出了门,这才慢慢的走回来。三个丫头看她脸色却是灰白,不由得更加谨慎了些。
“她们也太会打太极了,这只说人给了外祖父带走,也不说说五少爷确实在哪里,难道还要咱们亲自去找不成,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奶奶的身子可怎么负荷的了!”若冬嘀嘀咕咕的抱怨,她伺候佟雨筠三餐饮食,自然了解佟雨筠身子是个什么状况,也难怪会这么不平。
青蓉拿了引枕让佟雨筠再枕上,又用薄单子盖了身上,也在担忧,“奶奶,咱们还是送个信回去的实在,原来五爷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不往上京禀示,这话说下来可指不定谁落责任?”
“那到不用,我们终究在这里待不长,没必要与这些人交恶,再者我硬要找人问地址,这全是老太君的命令,他们推来推去最后也会说清楚,不过就是时间上长了些。”断是让她们看出来老太君急于找人回去是有原因的,所以才故意给她使绊子。
“可若一直拖延,就怕那头又有人落不好?”青蓉不禁想起姨夫人,自打奶奶与她一起管家,这三房和四房下面的下人们,时时见面都像斗眼鸡似的,四房若误了此事,三房的还能不搓人脊梁骨?更何况当初姨夫人也是有意愿来接人的。
“所以我们必需找个肯动的人为咱们带路,见了酆允荣再说其他。”
“那这肯动的人怎么找?一听你说不好多带人去上京,她们就那种脸色,刚刚大奶奶不就有意隐着咱们不是,我看咱们一开这口,是没有一个人会走这一趟的。”
“那可不一定。”佟雨筠立时笑了起来,对青蓉说道:“你去我们随带的包里看看,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自从我落下胃疾,盼香都会备了药在包里,找着了就立即给二婶母那送去,只说我与堂弟本是同一个旧疾,若此药吃着还可以,就让堂弟媳过来拿了药方去多配些。”
想到二房周氏跟前那位秀气温吞的媳妇,青蓉立时也笑了笑应了是,本应事情焦急,所以走动间就更加明快了些。心叹还好,刚刚对外面那些人说奶奶身有不是叫他们散开,不过早知道奶奶不喜多事,所以见周氏扶着酆允涛离开时,她又代表奶奶多问候了一声,周氏当时应该还对奶奶有些寄望,所以断没有把奶奶规为长房程氏那一派去。
佟明华昨日就着人去了阮府,但那体面的妈妈回来却禀,并没有见到阮氏,只说阮氏早年落了旧疾,双眼几乎失明,而又因思念女儿心切,身上更落了许多不是,现在成天躺在床上休养,端是没有一点见外人的力气。即使体面的妈妈讲明国公府此行的心意,也只有阮老爷的夫人千恩万谢了一番,听说当时阮老爷黑着脸理也不理那妈妈就离了去,最终他的人仍没有见到阮氏。
所以今天趁佟雨筠与酆府的女眷们相会时,他又亲自去了一趟阮府,且不想来见他的是阮氏的侄儿,名唤阮东临。
“二爷不用再对我阮府的人用心,姑姑身上不是不能见您,至于国公府的意思,姑姑也道很感激,但时过境迁她不想再说当年,若是你们真有心,便对雨筠表妹多一点关切,她便全知足了。”
讲了许多道理,回国公府后对阮氏、或者佟雨筠,甚至是阮府的得失都一一细算,可他对面前这块硬石头,根本就软硬不吃……开始时不言不语,此时终于开口了却一言断定,完全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佟明华一时满心气结,可是脸上却仍然淡淡含笑,甚至阮东临声音一落,他的笑声竟然呵呵的嚷了出来。
看他似还有话说,阮东临沉敛的目光就直直落在他身上。
佟明华笑声刚毕,就利索的起了身,方是突然一抱拳便道:“那在下叨扰了,今日先到这里,想你们也才知道此事,肯定需要更多时间考虑考虑,那么在下明日再来登门造访。不过,我相信你们明天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毕竟这事对你们来说全是有益而无害的。”
而他正欲转身离开,阮东临却猛得站了起来,“二爷可能有一点还不明白,无论时间是长是短,这件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昨天你的人离开之后,我姑姑就亲自写了一份呈辞送进官府。按七出之条例而论,姑姑自禀身有恶疾,就算还在国公府都应自请休弃,更何况以这犯七出条例的有疾身子回到国公府?所以二爷就不要再用心费力了。”
当时佟雨筠送信回阮府时,便把借口早就落实清楚,所以一旦佟明华派人来说话,他娘用话激出那妈妈的实话,于是才有立时表明不回国公府的呈辞,一切合乎情理又名正言顺,佟明华即使是国公府的少爷,又位居高位,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瞪着阮东临。
一旦惹上官府便是后患无穷,更何况现在国公府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应该从长计意,既然这一方走不通,也许佟雨筠那里……佟明华转而又是一笑,淡淡的犹若寒夜清风,清凛凛的没有一丝温度。
“其实雨筠在船上的时候身子就不好,呕吐的厉害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又怕阮姨娘担心,所以一直养在老宅里。本来她不让我说此事,但听阮姨娘为她哭得眼睛都瞎了,我想还是让她早有些准备,免得到时……”
有些话只作点到为止才有意想不到的结果,端是让阮东临自己去猜去想,而佟明华则神色自若的离开,一旦阮氏长时间见不着她女儿,还有不亲自来酆府探望的道理?
不过阮东临却是太过精明了,竟然早在他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此时他连一丝回缓之地也没有,便也怪不得他用佟雨筠引阮氏出现。
佟雨筠让汪贵生家的带信回去,原就是下船之前定下的事,她自己也是下船后才知怀了孩子,所以阮家人一听此消息自是心里七上八下,阮东临决定不要告诉阮氏,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的新婚妻子陈秀言走一趟。
陈秀言的娘家正经营陈家钱庄,在平州也算小有名气,当日会嫁给阮东临也是姻缘际会。阮东临有意扩展阮氏布坊的生意,上京和平州全是酆氏的天下,于是他是有心往相临的通州发展,通州地理位置和风土人情其实与平州非常相似,但要生来报到在那里发展,而又不愿意结束上京和平州的产业,于是他便四处奔走最后向陈家钱庄贷款。
几次来回之下却与陈家钱庄的独生女儿秀言看对了眼,至少秀言当初是这么认定的,以为她与柳东临便是那戏词中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所以两方长辈一合计,她就满心满意的嫁进了阮府,可后来才知道阮东临心系的是他表妹。
直到上次去上京办货,她见了一回佟雨筠,那时才知阮东临对心仪女子的执着,当时佟雨筠说会来看阮东临,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等着。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月,若不是府里有急事发生,他也不会带着她回来……陈秀言想着往事,又听阮东临的计划,更有种苦涩难当的感觉,可是她依然笑着对公公婆婆说,“你二老且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见到雨筠表妹的。”
卉兰在厢里左等右等,仍听珠儿说酆允之在书房里没有出来,她脸色就更加急了些,又对珠儿说,“快去二门那里看看珍儿,四奶奶倒底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珠儿脸色也不好,只是四奶奶这一走就是五天了,论说四天就应该给老太君送回消息,却一直杳无音信的,她就不会想想这一直没有消息,主子和四爷在府里会承受多大的压力吗?
可再传回来的话仍然是没有消息,卉兰不禁想姨夫人现在天天在老太君跟前落好,可四房却尽出差子没有音讯,一时极恼怒佟雨筠太没用,想她当时接酆允芷时,可是排除众议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回了人。越想越生气,却又不得不为酆允之操心,于是也不再忌讳酆允之在书房她好不好去打扰,带了珠儿就往后院里去,三房占尽优势,说不准要怎么对付四房,他们势必要先有些准备才成。
刚进后院的回廊,卉兰就忧心的喊道:“爷,平州一直接没有消息,看来您最好写封信去平……”
“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还不立即离开!”酆允之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冷冷的言辞听得卉兰一个心紧,本又蠕了蠕的嘴角,又再被屋里的人断喝道:“还不走?”
顿时,一声女人的呜咽传进房,随后是一阵杂乱离开的脚步声和丫头们的呼唤,只听另一个明快的声音笑道:“原来酆钦对女人也这般冷淡啊,呵呵……”而在卉兰离开时,那本隐在暗处的一个黑影,顿时若一阵风般掠过后院门口,院门立时被紧紧的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