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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到平州若船行快速的话一般六七天一个来回。因是顺水行驶,所以此行只要两天半就能到达平州,老太君早有提醒,到达平州与酆允祥联系后,便立即托驿站廷报带个信儿回京,所以老太君才会说顶多四天就能知道确切消息。
国舅府与国公府的事,她一时得不到消息,又见二堂嫂好似是背着她说出那事,所以也不便与二堂哥讲明说清,于是只把此事暗暗压下,只把全副思绪都放在二堂嫂所说的话上。
不用再想,母亲绝对不可能再回国公府,可是有什么办法立即防备二堂哥强行接人?她可能永远也忘不了当初是怎么被佟明坚和姚氏弄回上京的,国公府这些人的手段她早就深有领教,所以自不敢再轻易对待,非得有一个能说服对方的完美理由,才不用双方撕破脸而妥身。
就在这时,有婆子在外禀道:“四奶奶,二爷来看您了……”从昨天上船到今天早上,佟雨筠都说有些晕船,身上很难受不好见人,所以拒见了佟明华好几次。所以此时若再不见对方,唯恐让人心存了怀疑,于是暗示了跟前的青蓉上前迎客,而西宁和若冬便分别侍茶奉上,然后又安静的立在佟雨筠身后。
这时佟明华进了舱,少不了又是一套客气之后,他环了眼舱里的三个丫头,然后以眼睛示意佟雨筠,意思是让她屏退左右。
“青蓉,你们先去厨舱里瞧瞧,中午想吃口味鲜重一点的饭菜,提醒妈妈们多用辣的或者酸的入味,然后再煲一锅粥,什么食材也不用往里面加,越是本仆纯香便更加合我的胃口。”
佟明远听闻,立即会心一笑,心想佟雨筠果然因为身上不好,所以才没有精力与他说话。
青蓉等也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奶奶交待这一堆甚是清楚的话,不过是说给佟明华听罢了。方是一起应了是,便很有默契的一一退出了船舱。三人对视一合计,虽说奶奶原以身体不是为借口,但的确是食什么都没有滋味,这人看着就更加懒懒的不想动,于是最后商议还是由若冬亲手为奶奶做些提味口的小菜,想她跟盼香姑姑学了这么久厨艺,也应该小有成就了才是。
若冬自然是郑重其事,这还是她首次就一个人为奶奶做吃的,激动莫名的她立即就往厨舱里挑食材去了,而青蓉叫了汪贵生家的在门外五步开外守着,这才与西宁随后而去。
舱里一时安静下来。
“妹妹嫁入平安侯府这么久,如今已可以单独为老太君办事,相信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儿。不过此次去平州接酆家五少爷这事儿,可前与五妹夫商量过?”话中自有深意,却聪明的断在此处不往下说,而是端上小盖碗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茶味沫子,嘴角缓缓挑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
即知道大夫人有意接回她母亲来讨好他们,那么还有推算不出他们是为平安侯这个爵位而来的吗?
只是现下她四房刚有起步,不益与国公府交恶罢了,所以佟雨筠微微一笑,想也没想就接口道:“有幸能为老太君办事,我和允之是欣喜都来不及了,哪还有计较什么的道理?再说接的还是他亲兄弟,我们作兄嫂的不亲自走一趟,还要假手于人不成?”
同样的,她也眼含深意的淡淡含笑,记得当日她迫入国公府时,不也是自个儿的亲兄嫂来接的她?
碰了一根不软不硬的钉子,佟明华只作笑一阵,他看出佟雨筠故意跟自己打马虎眼,其实早就算出他同行的另一个目的,于是脸上笑容一敛,他直言而道:“平安侯身上欠安,今年更是连连几次夜宣太医入府纳诊,我自不必猜说什么,但想你与五妹夫都是聪明的人,也应该为下一任承继而做些准备……如今二房的也大无可能,就只有旁系中的三房和你们四房,其他什么也不算计,只说这亲疏的关系便是你四房最有机会,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若是妹妹的话,这一趟差事便是万万接不得才对?”
原是知道他同行的真正目的,可当真听说时,她仍然控制不住全身发紧,终是个不会算计的人,却非要时时细密谋划,她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万事不如人意的?
“您提醒的在理,不过世人都应知道老太君的强势,即有二房那样的结局,我可不敢保证,因为背地里不本份动了手脚,而让所有矛头都指向我四房。只怕还没有成事,就被对手缠死不放,倒让他人得了机会,二堂哥就一点不担心这样的情况?”
烦是世袭勋爵的侯门之中,少不得传出为一个位置而争得你死我活的事情,就算是国公府也有暗暗争斗,这些年下来也是因为老公国不管事务,又占了这国公虚衔,所以才会长久平安无事,佟明华淡笑之间已是思绪万千,最后心中断道:佟雨筠原是如此稳实的人,若似一般人得到如此明显良机,还有不明里暗里极积操作的道理?
见她不动声色的解释此行原由,佟明华反倒同意起她的看法,毕竟光是一个庶出庶养的酆允荣,又岂能与已是从五品翰林侍读的酆允之相比。
原是他操之过急了,若不是因为佟雨薇出了那事,他倒也不至于如此猛撞。可是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在这个关键时刻却不得不与佟雨筠说明厉害,“我看得出五妹妹比三妹妹稳重太多,那平安侯府的事便由你们自行处理,待到需要堂哥帮忙的时候,只管说一声罢了。毕竟咱们是血缘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堂兄肯定要为妹妹将来打算和谋划……”
换句话说,她这位血缘亲人是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他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
佟明华没有再提接她母亲的事,可是从他言辞和神色中猜也猜得出此事势在必行!唯一能庆幸的是他对他们过于自信,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接回老五也能将大势安定?其实他有所不知,不管是她还是酆允之,只想最快速的从侯府爵位之争中置身事外罢了。
可眼前母亲之事……佟雨筠想了太多法子,却无法与国公府这势大根深相衡?
“奶奶可以吃午饭了……”青蓉笑眯眯的推开门,她手煲着热汤的盅里立即散发出腥腻的味道,佟雨筠不由得立即用手遮挡,“这是鱼吗,味儿好腥,我受不住这个,快端出去……”青蓉微怔,立即看了眼身后满兴奋的若冬。
“呕……”佟雨筠立即呕了起来,青蓉吓了一跳,立即换手给了若冬,让她和西宁把鲜鱼汤全撤走,这才急倒了热水给佟雨筠,“这真的是晕船了,怎么还没有吃东西就吐了?”出门在外伺候好奶奶是她们三个的职责,佟雨筠这样自是吓坏了她们。
“奶奶,可是我做的鱼汤不妥?”若冬便尤其的担心了些,看着佟雨筠吐得眼睛泛花,她的小脸也顿时白的彻底。西宁走过她身旁,拉了她到佟雨筠跟前,口内自道:“奶奶怕是闻不得腥,若冬姐姐可快莫再自责,这准是晕船的缘故。”
佟雨筠挥开了两个人,就着一杯热茶引了下去,这时胃上那股了难受才稍稍好一点。见若冬绞着手满面忧色,不禁含笑的对她,“西宁说的对,我是闻不了腥味,可能……可能快到那日子的原因,所以才体质虚了些,这原就怪不得你?”
若冬听闻立即就和了脸色,见奶奶并没有责怪她,于是也担心起主子的身子来,只道:“身子虚自是要补,可是奶奶这两顿闻了浑腥就难受,我倒是做了些能清补的素菜汤,不若先拿来试试垫垫底,然后厨舱里细粥熬煮好了,再放些蜂蜜和山碴果仁儿入味儿,定是最清爽的酸甜口味,只能这么应付着多少吃一点,再一天就能下船了,到时候奴婢再为奶奶进补些好的。”
听她字字清晰,想法合理,佟雨筠到不禁从小事上生下感触,原这三个小丫头已逐渐成熟,为人做事方面已不用再让人操心了……正是这样看着她们的时候,其实青蓉也盯着她瞧。
后看奶奶含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青蓉方才回神,然后叫了西宁和若冬快一点奉上素汤,又等到细粥煮得白润晶亮,调上蜂蜜和山碴仁儿,分别亲手喂了一小半碗,这时才小声的对佟雨筠道:“奶奶,咱们走的时候,爷曾叮嘱过奴婢,只说亲家夫人原是落下眼疾,许些日子不成见着,不知道眼疾有没有加重,那身子又可成养得好,若是来上京有些顾虑,不若请了知根底的大夫同往,以便路上也有个照应。”
青蓉但说这原句原话时,其实和佟雨筠此时一样,也在思及其中的深意,可是话一落主子本是愁眉苦脸的就突然笑了,这才微一阵发愣,不由得联系到奶奶担忧亲家夫人的事……于是立即“哦”了一声,完全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