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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笑颜如同春日新笋,笑起来温暖人心。
有些人的笑颜如同黑白无常,笑起来索命。
而沈清属于后者。
她素来不喜在外人面前展露笑颜,但今日破天荒的第一次。
一笑百媚生,全场佳丽无颜色,虽说这笑不及眼底,但足以震慑全场人。
众人都知晓,沈家长女来乃城第一美女,一颦一笑足以牵动人心,一嗔一怒动人心魄。
许多时候她不需言语,仅是施施然而立便足以让全场男男女女黯然失色,更何况她今日这翻浅笑,真真是勾了某些人的魂儿。
美目盼兮。
江城有佳人,一顾倾城,在顾倾国。
客厅上有百来号人,都屏息侧立,在伺察沈清的一笑一颦。
嫣然一笑,惑江城,迷众生。
1992年7月23日,初见沈清,只有六岁,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大波浪长卷发,美得如同电视剧里走出来的那些小童星似的。
彼时她只有沈南风一个儿子,初见这丫头时,见她美如天使,心都软乎了,可就是如此,这有着一张天使面孔的小女孩,内心深处却极为深沉,她不喜与人过多语言,连自家父亲同她说话也仅仅是说一句应一句,绝不多言。
1992年到2009年,这十几年间,她见沈清笑过不少次,可每一次她浅笑嫣然都是在算计别人的模样,那今日呢?
站在一侧的陆景行,将她浅笑嫣然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也是漏了一拍,美如尤物,沈清不喜过多展示自己容颜,平日在沁园,几乎每日素面朝天,往常上班也只画淡妆,并没有今日这般浓妆艳抹,她这一笑,犹如开在黄泉边上的彼岸花,摄人心魄又致命。
1999年之前,沈南风几乎每日都能见到这绝世容颜,1999年之后,沈清离国,再也未见过,今日她刻意为之的浅笑,迷了他的眼,醉了他的心,前程过往如放映带似的,在他眼前一幕幕上演。
外人坚持纷纷将目光投到沈清身上,只道是不愧是江城第一美女,一颦一笑足以摄人心魄,勾人眼魂。
陆景行见此,伸手将沈清往怀里带,宣布主权,微眯眼眸,淡淡的阴光在眨眼之间流露出来,落在众人身上。
沈风临精明的眸光落在沈清身上,精光四射的眼眸带着几分摄人气息,而后哈哈一笑,
爽朗道,“还跟小时候一样。”
尘世男女中人人都是演戏高手,更何况豪门这种地方,他们最擅长面含微笑咄咄逼人,就好比沈清与沈南风父女,明明气氛剑拔弩张,暗潮汹涌,但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还要演
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来共世人参考,何其恶心。
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她不允许自己将家庭里面不好的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共人参考。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尘世生活中,厅堂厨房里,政治名流场,那些男男女女的本领,可谓是见高见长。
演得一手好戏,打得一手好牌,多面多性。
程家长子程仲然将这暗潮汹涌的一幕收进眼里,随后邀着自家父亲出来打圆场,迎着沈家人去了后厅,远离前厅是是非非。
沈南风站在一侧,单手夹烟,迷离的眸子看尽沈清眼底精光,他冷笑,伸手在花瓶里灭了烟。
心底翻涌。
这厢,后厅的沈清面色绯红,似是酒醉人醒,又似是心情好,跟在陆景行身后行走的步伐都异常愉悦。
相随而来的程仲然与俞思齐见她面色绯红,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哪里有暗潮汹涌?
沈唅换好衣服出来,见沈南风靠在一侧端着酒杯浅酌,心里来气,迈步过去怒气道,“你没看见她是如何无视妈妈的吗?”
沈南风蹙眉,“你今日太过上纲上线了,”沈清对待唐晚的态度经年不变,沈唅今日如此太过上纲上线。
“但今天是在外面,”沈唅便是不能理解。
“区别在哪儿?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会分场合对待她?难道还要给面子?沈唅,阿幽向你这么大的时候,正在经历生死,别让我在出言提醒你,”沈南风阴沉的眸光带着警告,他护着的女孩子不允许任何人来编排,他并非不喜欢沈唅,但沈唅与沈清比起来,后者在他心中地位更胜一筹。
年少时一直护到大的女孩子,因为她的离开,再也未将真心掏给别人过,沈清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岁月长河流转而下,并没有因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反而是越来越浓烈,深入骨髓,一发不可收拾。
每每沈唅问他沈清到底哪里好的时候,他百般思忖竟然找不出足以形容她完好的语句。
“沈南风,我看你是疯了,中了沈清的毒,”沈唅话语中带着难以言表的痛心,但也知晓此时是在外面,刻意隐忍压低了嗓音。
沈南风就是疯了,不然怎会将心丢在一个叫沈清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如此不待见他,
是他如无,他怎还能一如既往待她如初?
沈清虐他千百遍,他待沈清如初恋。
即便她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剜他的心,他也心甘情愿。
沈南风,你何止是疯了,你是病入膏肓,你爱的女人已经为人妻,而她的丈夫,全球少有的权贵世家,跺跺脚能让整个m国震三震的人。
与这样的男人争夺女人,你难道不怕死无全尸?
“何止,”这声何止,似呢喃,又似叹息。
中毒?应该比这更甚。
这世上有什么毒能比得上沈清的?鹤顶红?不不不,沈清给的毒不能一招致命,她给的是慢性毒,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浓厚。
她是罂粟,是毒品,他吸食毒品长达七年之久,早已深入骨髓,戒掉?要命的。
“她总有天会要了你的命,”沈唅心痛难忍,面目惨白。
要命?他轻勾唇角,端起杯子,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肯定道,“甘之如饴。”
死在她手中,心甘情愿。
求之不得。
他沈南风这辈子,生是她的,死亦如此。
宴会中的插曲很快被人遗忘,亦或者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敢言语,碍于某些人的强大于阴沉。
沈南风转身离去,沈唅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在转身,那抹痛心早已收起。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卫生间作为女人独门独户的地方,少不了是非。
“还以为沈家长女不受宠只是外界传闻,没想到……,”一声冷笑代替了后面所有言语。
“人家不在乎沈家,首都陆家高枝有几个人能攀附上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氏集团四季度营业额一路高升,力压程家,将程家甩在千里之外,你以为是凭空?陆氏集团派人送了好几块肥肉送给沈家,沈家?沈先生再厉害现在不还得仰仗这个不受宠的女儿?沈清嫁给陆景行沈先生才是最大得利人,豪门手段,司空见惯。”
豪门子女早已成了商业帝国联姻的附属品,她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联姻是必然之路,
沈清嫁给陆景行,最终得利人是谁明眼人都知晓。
“嫁给权贵之巅又如何?不还是如此?”冷嘲声此起彼伏,坐在洗手间的沈唅久久不能回神,内心深处动荡起伏,张大嘴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这话,沈南风对自己说过,但她未放在心上,如今、通过外人的嘴在听,竟然如此讽刺。
沈清的婚姻,只是交易。
她嫁给陆景行表面风光,可却成了两姓联姻的附属品。
“我们之间尚且可以成为联姻,沈清嫁给陆景行?高攀,陆家身处权利之巅,岂会看上一个小小江城首富的女儿?陆家的商业帝国,能覆盖整个江城,沈清?只怕是为了阻止声名狼藉的下策之选,绯闻满天飞,陆少作为下一任继承人,怎会允许自己声名狼藉?娶她,不过是下下之策,”现实残酷的话语一句句砸向沈唅,使得她即便坐在卫生间的隔间里都止不住颤栗。
是呢!她怎么没想到,陆景行生长在权利之巅的人,岂会看上一个小小首富的女儿?联姻?不不不、沈家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入得了陆景行眼的,高攀?可当初沈清为了不嫁陆景行不惜以死相挟,那为何?身不由己?
思及此,原本暖如春日的屋内霎时一阵阴凉之气覆盖而来,席卷的她体态通凉。
瑟瑟发抖。
沈清的这场婚姻,看似风光,实则身不由己。
忽而想起上次路过书房,父亲在同秘书聊及嫁妆与聘礼之事,只听闻陆家给了沈清多少股份,听闻父亲的语气,应该是比巨款,数目庞大,如此想来,沈唅不自觉紧了紧掌心。
“倒要看看这场婚姻能坚持多久,门不当户不对,能否长远,”两人轻嘲着离去,听闻开关门声,沈唅推开隔间门出来,立在地上的腿瑟瑟发抖,直直站不住。
她似是知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毕竟,她印象中的沈清,是个绝不认输的人。
可若真是这样,这场婚姻里,她算什么?
“你怎么了?”沈唅才推门而出,迎面撞上唐晚。
愣了片刻,而后道;“没事,我爸她们呢?”
沈家与程家常年在商场上是你追我赶的对象,今晚程老生日应邀而来,两位集团掌舵人必然会坐在一起寒暄,话语中聊及的话语不是她们这些小女人可以觊觎的。
唐晚见她们聊得起劲,才想着出来找沈唅,找了一圈下来到洗手间才见她人影。
“跟程先生在谈事情呢!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通凉,”唐晚伸手摸了摸她的臂弯,只见一声冷汗,不有担忧问道。
“没事,”沈唅话语中带着些许敷衍。
转眸,见侧前方三个身影朝前而去,半敷衍着对唐晚道;“妈、你先去前厅,我看到我同学了,一会儿去找你。”
这边,沈清随着程仲然陆景行等人去了内厅,厅内还有其他人,陆景行同她一一介绍,她点头打招呼,但转个背望到了九霄云外,这一屋子人,军政商一把抓,陆景行的好友,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个不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大男人相谈甚欢,她一个身为外坐在一侧百般无聊,昏昏欲睡之际,内厅门被推开,程博然近来,身后带着位火辣辣的大红色身影,如此招摇过市,除了傅家小姐还有谁?
“哥、”程博然站在门口讪讪看着自家老哥,他也没办法,傅冉颜威逼利诱让他带她来寻沈清,不来不行啊!
这女人就是个泼妇,谁不怕?
“怎么来了?”程仲然显然不爽有人打断他们的谈话,眉目冷蹙。
程博然还未开口,站在身后的傅冉颜冒出脑袋,扬着手打招呼道;“程老大好,是我让他带我来的,找个人。”
说着,眸光已经落在了撑着脑袋靠在一侧的沈清身上。
她今晚来晚了,才一进来便听见几位同学在那议论纷纷说着她错过的好戏,知晓沈清来了,心痒痒,说什么都要找她一起。
人人都知晓,沈家长女沈清素来不出席政商界的宴会,一年仅有两次献给江城贵族圈子的联谊会,每每这种时候她无聊的紧,便想着赶紧走人,今日不同,沈清来了。
她有伴了,不拉着她,对不住自己这大老远的过来。
“找人啊?得问问人家同意不啊!”程仲然说着,将眸光落在了陆景行与沈清身上,来来回回。
他怎能看不出来好友对他这位太太及其上心,就算是几人相言甚欢的间隙,他也时不时将眸光落在一侧人身上。
傅冉颜闻言,还得征求同意?
她哪次找沈清不是畅通无阻的?
不同意也得同意啊!
跨大步过去,直接将窝在沙发上神色恹恹的沈清拉起来;“走走走、跟一群出土文物有什么好聊的?我带你去嗨。”
出土文物,顾名思义,年代久远,思想迂腐,没有情趣。
出土文物?恩、傅冉颜好口才,一句话将一屋子男人都得罪了,而且她得罪的人各个都是顶尖人物。
“去哪儿?”陆景行见傅冉颜如此风风火火准备拉着沈清出去,冷声问道。
“就在屋里,”傅冉颜见过陆景行,这男人身上有种高不可攀的阴孑之气,此时他冷声询问,险些让她松了手。
“我看弟妹也挺无聊的,让他们去吧!左右不过是在这屋里,还能去哪儿?”旁人出来招呼了声,让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见此,他在道;“程老二,去跟着,出了事,唯你是问。”
闻言,陆景行的面色才稍稍好些了,伸手在口袋里掏出手机,交给她;“拿着,别瞎放。”
接过手机,出去时,不忘多看了眼刚刚那人,能称她为弟妹,证明在他们这个圈子里,
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打量的眸光在那人身上扫了一圈之后,才转身出去。
“刚刚那人是谁?”一出门,傅冉颜便拉着沈清问,能在陆景行面前说上话的人物,不多。
“不清楚,”刚刚陆景行给她介绍了,但是忘了。
傅冉颜鄙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似是知晓她对这些八卦不操心,也不再过问,反倒是拉着她往尽头去,直奔程家酒窖。
沈清认识傅冉颜是在学校里,两人同班同学,但几乎不交流,后来回国,偶然一次在应酬场所遇见,见她有难,出手帮了一把,不料从此之后,这个女人就跟个牛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甩也甩不掉。
成天撒疯。
程家也是名门望族,今日这样的宴会,没酒可不行。
再者,她知晓沈清喜酒。
“程家酒窖里应该有不少好货,看中的我们都拿走,”傅冉颜一边拉着沈清去酒窖,一边碎碎念道。
“你别不厚道啊!你家还缺酒啊?”傅博然一听这架势便感到不妙,看中的都拿走?这是要搬空她们家酒窖?
“缺啊!我家缺你家的酒,”傅冉颜这张嘴,跟粹了毒似的。
火辣辣的,怼的他面儿上生疼。
“你自己疯就算了,可别带着你手上那姑奶奶疯,屋里还有尊大佛在杵着呢!”陆景行的存在让着一屋子人胆战心惊的,沈清是他老婆,刚刚带人出来时,那阴沉劲儿可不是装的。
“不那么扫兴行不行?”傅冉颜显然不想听到陆景行这号人,沈清是人,嫁给他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呢?
再来说说沈清,她平日不太喜欢跟傅冉颜疯疯闹闹,但进入为何会主动跟她出来?
只因她想着,跟陆景行他们坐在一起听他们聊着自己漠不关心的话题,还不如跟傅冉颜一起出来透透气。
程博然出来时,没落下自家老大那一抹警告的神色,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何止是她们痴不了兜着走,只怕整个程家都不好过。
程家、富贵之家,程先生又在商场上独霸一方,家里长期宾客不断,别的可以缺,好茶好酒不能缺,否则那什么来招待客人?
所以,当傅冉颜穿梭在酒窖之间寻找珍贵名酒时,傅博然的心都在突突跳着,这女人贼精贼精的眸子在这一排排酒柜中溜达,不是贵的她能要?
“这还行,”傅冉颜随手跳出一瓶洋酒,一边走着一边开酒瓶朝沈清而去,顺带找了两个杯子倒好酒放在她面前,供她品尝。
“就这、还行?”程博然火了。
这瓶酒抵得上多少小康家庭好几年的收入啊!傅冉颜竟然说,还行?
“小气吧啦的,又不是你的钱买的,”傅冉颜撩了他一眼,继续投身于伟大的找酒事业中去。
程博然一路跟着她,生怕她将自己家给挑破产。
“我爸的钱也是钱啊!”
沈清喜酒,喜到怎样的地步?高兴与不高兴,她都能喝些,别人喝酒论杯,她喝酒论瓶,但她尚且还能克制自己,不再外人面前买醉,她喜酒的前提是,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自斟自饮,尚且还有一丝理智存在。
今晚程家酒窖,傅冉颜发挥侦探功能满屋子找名贵酒品,悉数借花献佛送到沈清面前,
她端着酒杯细细品着,看着程博然与傅冉颜斗嘴,嘴角擒禽着似有似无的笑,看不真切。
沈唅站在门口许久,徘徊许久,想着要不要进去,最终,紧咬牙推门而进。
明明看见三个人,可此时只见沈清一人坐在一侧椅子上自斟自饮,沈清听闻声响,缓缓抬眸,没想到沈唅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微微蹙眉,带着淡淡的嫌弃。
沈唅心中有许多话语想跟沈清说,但此时面对她清冷的面容,竟是有些说不出口,甚至是不知从何说起。
渐渐的,时间流逝,她仅是用圆溜溜的眸子看着她,半晌未言语。
傅冉颜抱着酒瓶子过来,见沈唅坐在一侧,不有轻挑眉道;“早就听闻有推门声了,还以为是谁呢?沈二小姐这是来干嘛?大眼瞪小眼?”
傅冉颜话语落地,沈唅面色露出一丝丝尴尬。
沈清抬眸,警告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她耸耸肩,识相的拉着程博然挪地方。
“找我有事?”沈清清冷开口。
有事,想问问你是否一开始就知晓这场婚姻是交易,想知晓你明知这是场交易为何不逃走?
想求证卫生间里那两个女人说的话语是不是真的,这些话语,来时,沈唅酝酿了许久,
此时面对沈清,一句话也言语不出来。
终究是道;“没有。”
她清明的眸子闪过一丝丝不悦,随即端起手中酒杯将所剩无几的洋酒一饮而尽,伸手想在倒一杯,发现酒瓶空空,俯身准备拿酒,沈唅却快她一步,拿起地上的酒瓶,开了酒放在她面前。
她美目轻佻,带着审视。
这姑娘,今日跟往常不大相同。
陆景行的黑色手机被她随意放在圆桌上,一侧搁着酒瓶。
她端着酒杯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唅有些疑惑,“来一杯?”
沈唅摇头;“我不会。”
闻言,沈清浅笑,不会?她以前也不会喝酒,后来,为何会成了酒鬼?时过境迁,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细节,只晓得借酒可以麻痹神经,可以消愁。
“我以前也不会,”沈清呢喃出口,语气中带着些许讥嘲。
“那你后来、,”沈唅欲言又止。
后来?后来很多事情都变了,家人不是她印象中的家人,世界不是那个世界,当一个人在这诺大的人生海洋中漂浮不定的时候,便想找个精神寄托,酒,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苦闷时,忧郁时,不如意时,总想来一杯,久而久之,便上了瘾。
“人生在世,总得有一样精神寄托,不然岂不是活着太过索然无味?”她浅笑开口,话语轻嘲。
总得有什么动力支撑她活下去不是?
天晓得她在国外那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起先,只要是酒,她都爱。
后来,除了名贵酒品,其余她一概不沾。
人生有所要求。
“你是我哥的精神寄托,”沈唅细细品味着她的话语,而后呢喃出口。
闻言,原本端着杯子浅酌的沈清,指尖狠狠缩紧,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栗,抿唇不语。
“我哥说,日后就算死在你手里,他也甘之如饴,”沈唅望着沈清的眸光异常平稳,她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错过了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
她想,既然这场婚姻于沈清来说是交易,那为何不能离婚?
离婚之后她们之间尚且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她的哥哥,从小便不喜言语,后来才知晓,他并非不喜言语,只是能让他喋喋不休的那个人不再身边罢了。
年长之后初见沈唅,她才见到了真实的沈南风,他会笑如春日朝阳,一直默默无闻跟在那个女孩子身后,即便她不喜欢,他依旧如此。
“只怕是你们都忘了我的身份,”沈清缓了许久,才收敛情绪,轻声提醒。
“你、”可以离婚,这话,沈唅没敢说,她不敢挑拨离间,不敢去唆使别人离婚,理智告诉她有些话语不能瞎说。
这厢,傅冉颜拉着程博然一路原路返回,想去前厅溜达溜达,程博然跟在身后一直提醒她,沈清还在酒窖,说道最后傅冉颜恼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还得你看着?你放心,她不喜吵闹,不会走的,我们去去就回。”
以她对沈清的了解,今晚这宴会她甚是不喜,如今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品着酒,说什么都不会挪地方,程家酒窖满足沈清任何要求。
静、有酒,足矣。
期间,程仲然出来上洗手间,才从洗手间出来,便见傅冉颜拉着程博然欢快的外厅去,
唯独不见沈清。
蹙眉,心想,这若是让陆景行看见了,只怕是没好脸子,伸手拦住二人去路,问道;“就你们俩?”
“就我们俩,”傅冉颜点头。
顷刻,程仲然骇人的眸子落在自家老弟身上,冷声询问道;“沈清呢?”
“在、酒窖,”程博然说话都结巴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程仲然唬着一张脸等着程仲然,吓得他赶紧转身往酒窖跑。
他是疯了,跟着傅冉颜这么个神经病出来瞎溜达。
见状、傅冉颜也提着裙子赶紧跑。
这一幕,正巧被推门出来的人看到,顺带问了一嘴;“博然跑什么?”
这一问,问到了陆先生耳里,沈清跟着程博然傅冉颜一起出去的,程博然跑什么?
沈清出事了?
思及此,他呼啦起身,迈步过去扒开挡在门口的人。
正巧看见程博然与傅冉颜跑过拐角的身影。
抬步,跟上去。
程仲然鬓角直跳,心里大呼不好。
于是乎,一屋子人紧张兮兮的出来,军人的直觉让他们警惕起来,
准备跟上去看看,刚想抬步,却被程仲然拦住了去路。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这要是都去凑热闹,指不定得出什么事儿呢!
“我看景行是栽了,”有人幽幽来这么一句,众人纷纷附和点头。
一副言之有理的模样。
“这沈清估摸着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傅冉颜一路提着裙摆跟着程博然狂奔回酒窖,大口呼着气,沈清见此疑惑道;“干嘛去了你们?”
“问他,”傅冉颜没好气的一巴掌落在程博然肩膀上。
她是有病,跟着他狂奔。
程博然撩了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言语,酒窖门被大力推开,看见来人,沈清一震楞,心里一虚,随手将杯子放在桌面上,不料正好搁在瓶塞上,未搁稳,一杯酒洒在了桌面上,陆景行的手机遭了秧。
沈清愣了。
傅冉颜与程博然也愣了,沈唅吓得不敢言语。
陆先生进来,见陆太太端着酒杯,还未来得及开口言语,眼睁睁的瞅着自己手机遭了秧。
他怎能有好脸子给人看?陆太太成日里不气个他百八十回的绝不罢手。
只怕是战场上的敌人没能将自己弄死,也能被陆太太气死。
抬眸,正好对上陆景行盛满怒气的眸子,酒窖本就黑暗,此时他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恍若来自地狱的索命者似的,吓得一屋子四个人均是不敢动弹。
傅冉颜天生搅屎棍,此时陆景行盛怒,她自然不会傻到去讨苦头吃,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走为上策。
慢腾腾的移出去时,还不忘拉了拉程博然的衣袖。
一群白眼狼儿,沈清在心里排腹。
伸手,将陆景行的手机拿起来甩了甩,湿哒哒的水渍顺着手机流下来滴到地上。
陆先生气的内出血,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看着自家太太分外“好心”的将手机上的水渍甩干,她太有本事了,每每自己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是常态,前些时刻警告她不要喝酒,这会儿倒是躲到别人家酒窖自斟自饮来了。
陆景行阴测测的眸子盯得她浑身难受,抬眸,将湿漉漉的手机递给他,不道歉,不说话,任凭他一张脸拉得跟驴脸似的也不为所动。
“沈清,”陆先生咬牙切齿,气的心痛。
“我不是故意的,”她这才开口言语,话语中带着丝丝歉意。
“老子看你是诚心的,”陆景行磨牙凿齿,恨不得捏死面前这个清冷的女人。
“抱歉,”见他动怒,沈清识时务,主动开口道歉,一面惨遭毒手。
“半个小时前,我警告过你不要喝酒,”陆先生提醒她。
“恩,”她记着。
记着是一回事,遵守又是另一回事。
“很好,没脑子是吧?”陆先生气的频频点头,左耳进右耳出从来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是吧?好、很好、非常好。
你沈清翻天本事,将人一次次无视是你最大的特长,屡教不改,不长记性是吧?
非常好,陆先生怒极反笑,气的频频点头。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若早知晓沈清如此蹬鼻子上脸,当初说什么也不惯着她,如今好了、一发不可收拾,他何止是心痛?他是全身都同,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抖。
“我可以还你一部新手机。”
陆太太此话一出,陆先生再也绷不住了,阴狠的眸子都快滴出血来了,不长记性,不知悔改?
还我一部手机?我差你那点钱?
侮辱人是吧?
一想到她例假来了,整晚整晚的给她揉着肚子,吩咐南茜熬着红糖姜汤给她暖身子,盯着她多穿些,生怕她冻着呢?可她呢?
全然不在乎。
饮酒,挨冻。
样样俱全。
他将人细心照料,可当事人却全然不当回事。
赤果果的打脸,好,非常好。
“喜欢喝酒是吧?”陆先生气问。
“能喝多少?”他再问。
陆景行阴孑的语气一出,沈清脑海中倏然蹦出那日清晨他站在床边阴狠着一张脸问自己何为相敬如宾何为和平相处的模样,心里一咯噔,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过吧?我的太太不许是个酒鬼,”陆景行话语再现,望着沈清的眸光带着阴孑。
沈清心里一惊,陆景行的怒气她承受过一次,便不想在承受第二次,上次从清晨到傍晚的场景在自己脑海中一幕幕回放。
相处三月以来,沈清算是摸透了陆景行性子,你若是依着她,他能将你捧在掌心,可逆若是同他对着干,他恼火起来,必然会让你遭罪,思及此,她缓缓低眸,心里一狠。
轻启薄唇道;“我承认我喝了酒,但还不至于到酒鬼的地步,这次的事情,我记着了,下次不会了,”最后这句话,刻意压低嗓音,带着糯糯的语气,然后缓缓渡步至前,淡蓝色的晚礼服托在地上随着她前进,在离陆景行五步远的地方,她缓缓伸出手,一副求抱抱的模样朝他而去。
陆先生本就心里时时刻刻惦念着她,犯了错,阴着脸吼两句,事后还是自己舔着脸跟她说好话,此时见她伸着臂弯朝自己而来,一副求抱抱的模样,心里才升起的怒火瞬间灭了一大半,哪里还忍心凶她?
婚后三个月,第一次见到陆太太撒娇的模样,陆先生心都软乎了,哪里还敢吼人?
伸手,将离自己还有一步远的人儿扯进怀里,狠狠搂紧,发了狠似的;“日后再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看我不收拾你。”
“知道了,”陆太太应允,心跳加速。
她想,她是疯了,若是没疯,为何会想出这一招?
她若是疯了,应该也是被陆景行逼疯的。
“回去再跟你算总账,”伸手,狠狠捏了下她的腰侧。
故意冷落自己,不听话,林林总总的帐,他都要好好跟这丫头算清楚,不然难解他心头只恨。
连着郁闷了好几日,不能白白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