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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技术科和法医给出的相关物证,可以确定沈海涛就是死于他杀的。这是个清晰的结论不假,但案件存有诸多的疑点也为真,就拿周然给出的两张照片来说,很明显其中就隐藏着有待追查的隐情。
“腹部的皮肤上面有着三个手指肚大小的红点,这应该不是挣扎的时候留下来的,否则不会这么的圆整。”说着,方言拿起了另外一张照片,“还有内衣上的圆圈,也像是故意画出来的。因为以当时的情况推断,如果沈海涛是在挣扎,那么他的手完全没有必要伸到内衣中。还有这圆圈中也有着两个红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众人沉默。
见此,周然又开了口:“照片中的红点一共是五个,可如果仔细看是有着明显差别的,腹部上的三个点更圆,不像是仓促所为,很可能是沈海涛生前故意弄上去的。反观内衣圆圈中的红点,则显得不那么规则。不仅如此,红点还存在着清晰的划痕,从拟形的角度去看,就像是两个逗号。”
周然不说还好,经她这么一提点,那两个带着尾巴的红点怎么看怎么像是逗号,这让众人无比的费解。
“中元,你怎么看?”最终,方言还是将这个皮球踢了出来。
“暂时想不通。”白中元皱着眉摇头,“目前没有任何的线索或是征象表明这是有所寓意的,如果就是沈海涛挣扎时不小心留下的呢?”
“是啊,这个定性必须要慎重。”谢江保持着一贯的谨慎,“稍有差池,就将带偏案件的侦查方向。”
“我觉得还是从现有线索入手比较稳妥。”许琳也附和着,“深入调查猪油和树干上的半枚脚印的确会很麻烦,却是眼下最具备追查价值的线索,在有着明确指向性线索的前提下,没有必要将精力浪费在不确定的痕迹上。”
“嗯。”方言点头,又看向白中元,“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点头,白中元想起了一件事儿,直接问道,“再次提审陈少华和薛东的结果是什么?”
“没什么收获。”说起这个,谢江的脸上密布愁云,“除了一起贩卖毒品之外,他们与崔伟并没有过深的关系。至于瓷器碎片的事情,似乎也只有崔伟和楚六指的人清楚,陈少华和薛东并没有涉及那方面。”
“口供可靠吗,那俩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白中元提醒着。
“放心吧,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谢江拍着胸脯保证着,“反复审了好几遍,测谎仪都用过的。”
“嗯。”白中元相信谢江的能力,于是转向了许琳,“楚六指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查出来什么?”
不管两人目前多么的不愉快,这个时候许琳都必须如实介绍情况:“最大的收获,就是楚六指跟肉联厂的关系。”
“跟肉联厂的关系?”方言微微一愣,“怎么,他楚六指还插足肉联厂了?”
“一部分。”点头,许琳简单介绍着,“准确的说是肉联厂的物流是外包的,幕后的承包人正是楚六指。”
“肉联厂的全部物流业务都被楚六指垄断了?”这个消息,多少出乎了白中元的预料,同时他也嗅到了些深层次的东西。
崔伟生前找过楚六指当和事老,不管是不是念及当年崔疯子的那份儿情谊,总之楚六指都出手帮忙了,侧面说明这两人平时应该还是有着联系的。而潘雨又曾经说过,沈海涛和崔伟的关系是十分紧密的,这样似乎又能将沈海涛和楚六指联系了起来。沈海涛于肉联厂工作,楚六指又承包了那里的物流业务,很难不让人产生更深的联想。最关键的是,崔伟当初将瓷器碎片交给了楚六指的人,而他跟沈海涛又是极为要好,那么沈海涛是不是又知道些有关于文物案的事情呢?
沈海涛的死,是不是又跟楚六指有着直接或是间接的联系呢?
在听完白中元的内心忧虑后,许琳直接回应道:“楚六指承包的是省内业务,占肉联厂全部物流的百分之六十。至于他们之间是否有着直接联系,目前还不清楚,我会继续深入调查这件事情的。”
“省外的物流是谁在做?”白中元追问。
“开源物流。”
“曲国庆?”
“是的。”
“怎么又是他?”
白中元嘀咕着,曲国庆这个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当初老牛说起过这个人,后来秦时雨又说苏浩换了工作,去的也是这个人所开的公司,如今肉联厂又跟他联系了起来,怎么就这么巧呢?
“你嘟囔什么呢?”方言问。
“没什么。”摒弃掉纷杂的念头,白中元转移了话题,“关于多年前的文物案,查到了什么没有?”
“暂时还没有。”方言摇头,“我去见过封局了,并且将有关瓷器碎片的事情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同时也问及了多年前文物案的事情,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封局说他当时还没来省城,具体情况并不清楚。”方言回忆着,“我记得封局是这样说的,当年他的确听说过那么一起案子,可后续的侦查情况如何并未对外公布过,而且卷宗并不在市局,而是被省厅收管了,想要翻阅得等一等。他会跟省厅那边对接,尽快把当年的卷宗提出来。”
“又是省厅?”此时此刻,白中元想到了爆炸案,因为事件较为敏感,最终也是被省厅给封宗入档了。
之前白中元做出过推导,爆炸案的涉案人唐磊,很有可能就与文物碎片有着直接的关系,进而可以得出爆炸案与多年前文物案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勾连,如今有了方言这番话,似乎可以彻底坐实了。
“封局是什么意思?”这点,白中元必须要弄清楚。
“封局的意思只有一个,不管牵扯到多少年前的事,也不管牵扯到多少当年的人,只要有疑点就必须追查下去。”讲明态度之后,方言又说,“当然,现实中很多情况并不会如同想象的那么乐观。”
“有什么不乐观的?”谢江比较耿直,说话也就直白了些,“当年卷宗封存了取出来不就行了,怎么就弄得这么麻烦?”
“老谢,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方言提醒着,“既然封存了,那就有着封存的道理,不该问的不要问。再说封局已经表态了,他会直接去省厅沟通,争取弄清楚当年的事情,我们等消息就是了。”
“那现在怎么办?”谢江有些泄气。
“还能怎么办,根据已经获取的线索继续查,难道拿不到卷宗就不管不问了?”说完,方言下达了命令。
(1)许琳继续追查楚六指那条线,务必弄清楚他在肉联厂的生意是否干净。除此之外,还要排查其他方面有没有涉案。
(2)技术科和法医采取一切技术手段寻找更多的物证线索。
(3)谢江带外勤组走访排查,必须掌握所有沈海涛生前的社会关系。
(4)白中元继续自由机动,并随时汇报情况。
(5)方言接着与封局联系,争取弄到当年文物案的卷宗。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案情分析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看到众人纷纷走出去之后,方言这才压着声音开了口。
“有事儿直说吧。”
“你知道我有事儿?”白中元问。
“废话。”方言向前凑凑,“你小子撅什么屁股拉什么屎我一清二楚,以往散会你都是第一个溜的,今天坐着不动肯定是有事儿。”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碰碰肿胀的鼻子,摸摸淤青的伤口,白中元深吸了口气,“我这伤,其实不是摔的。”
“不是摔的?”微微一愣,方言顿时嗅到了话背后的意思,“被人算计了?”
“是的。”
“是谁?”
“你看看这个。”说着,白中元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转过两圈之后,方言猛然抬起了头,“榻上蒸城,是楚六指去年新开的那家店?”
“没错,夜总会改的那家汗蒸城。”
“这个打火机是怎么弄到的?”方言的脸色已经很是凝重,尤其是目光再次扫过白中元身上那些伤口时,眼睛里隐隐燃烧起了怒火。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简述之后,白中元指了指打火机,“那些人离开之后,我从地上捡到的。”
听完白中元的简述,方言的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奶奶的,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亲自来处理。”
方言的反应,让白中元还是颇为感动的,不过他必须弄清楚接下来的行动:“老方,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直接传唤楚六指。”方言气的脸色发白,“明目张胆的袭警,我看那老小子是想在监狱过下半辈子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方言瞪眼,“难道被算计了还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你可以忍,但是我不能。”
“你不要激动,先听我说。”
“说不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你怎么这么轴呢?”白中元急忙解释着,“你想想看,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
这个问题,让方言冷静了下来,稍作思索试探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着急了,我们调查的案子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没错。”关于这点,白中元很肯定,“我刚刚介入沈海涛一案的调查就遭到了算计,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代表沈海涛的死一定有隐情。联系到这个打火机,藏在幕后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楚六指。”话说到此,方言看了白中元一眼,“你说,楚六指这老小子为什么如此紧张呢?”
“倘若真是他做的,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他在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你觉得会是什么?”
“毒品。”
“你觉得崔伟生前贩卖的毒品,是从楚六指那里流出来的?”
“这点我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有一件事儿错不了,楚六指绝对知道崔伟在贩毒。”
“那他到底是不是幕后的毒老大?”
“我觉得不太可能。”白中元摇头。
“为什么?”
“四点。”
首先,楚六指这些年在想尽办法的洗白,应该不会轻易去碰毒品。
其次,毒品这种东西的确是暴利,可同样风险也是极大的,一旦被捕就是死刑。
再者,如果楚六指真的在贩毒,那么当崔伟死亡、陈少华和薛东被捕后,他大概率会于第一时间内潜逃,可他没有那样做。
最后,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不管是楚六指本人,还是那晚他派去当和事老的人,都没有沾毒的迹象。
听完白中元的分析之后,方言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桌子,少许说道:“如果不是毒品的话,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文物。”白中元说出了两个字。
“说说你的看法。”
“同样是四点。”
(1)相对而言,走私文物风险要小得多。
(2)如果真是多年前的那批文物,那么价值远远要超出贩卖毒品。
(3)当年的文物案各方面讳莫如深,这种环境有利于犯罪。
(4)薛东的口供中有着明确的提及,那晚崔伟将一块瓷器碎片交给了楚六指的人。
“我赞成你的看法。”听完上述,方言深深点头,“看来要将情况及时上报给封局才行,这样也能让市局以及省厅方面意识到案件的重要性。不管多年前的那批文物有没有在楚六指的手上,他都脱不掉干系。”
“正是如此。”白中元顺势又劝了一句,“所以我才说暂时不要动楚六指,以免打草惊蛇最后得不偿失。”
“那你的安全问题呢?”方言面现担忧,“让老谢抽调两个人,时刻跟着你。”
“不用。”白中元摆手,“我是一时大意着了他们的道儿,以后只要谨慎点儿,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的。”
“你确定不需要?”
“真不用,我应付的来。”
“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苗头一旦不对立刻联系队里。”方言叮嘱着
“明白。”
……
跟方言分开之后,白中元直接来到了大楼的外面,望着天上依旧在飘洒的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现在想的不是怎么找到打伤自己的人,也不是楚六指有没有走私文物,而是沈海涛身上的种种疑点。
“不管是内衣上的圆圈,还是腹部皮肤上的圆点,都是用鲜血画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挣扎之下造成的。如果不是这样,是否意味着沈海涛的故意为之,进而可以推断出他想留下什么东西呢?”
大脑飞速的运转,当一片雪花落在肿胀的鼻子上时,白中元内心有了主意,随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支队外面走去。
一个小时后,古玩市场。
站在街口,白中元望着冷清的街道有了些犹豫,老牛的店铺在前,黄伯的店铺在后,到底该去找谁呢?
最终,他决定去街道的深处。这倒不是他信不过老牛,而是与文物案相关的情况黄伯知道的要更多。
“但愿此行能有所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