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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白中元没有说出来。这与防范许琳无关,而是在没有掌握切实依据之前,不想直接给出误导人的结论。
之所以去而复返的来到消防通道中,是因为白中元觉得那位“罗大夫”有些熟悉,那种熟悉感不是很强烈,却恰如许琳面对苏浩时一样,只要给出直观的画面,就会很容易唤醒浅薄的记忆。
在白中元的记忆中,那位“罗大夫”的体态与一人极为相似,这就是他开玩笑说要再去许琳家借宿的原因。当然,究竟是不是,还需要更多的相似点做出比对,其中最重要的很可能就隐藏在消防通道中。
“你到底在找什么?”许琳很是困惑,这消防通道中乌漆墨黑的,究竟有什么值得反复寻找的。
“再找最后一遍,如果还没有收获马上就离开。”白中元多少有些丧气,上上下下的在这两层楼奔波了已经有五六趟,怎么就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呢?是自以为是的想多了,还是那位“罗大夫”真的可怕到了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顾及到相关之物的销毁,若是后者那也未免太恐怖了。
“白中元,还没有找到马?”许琳已经开始失去耐心。
“再等等。”
“你究竟在找什么?”
“找些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一边说着,白中元一边停了下来,盯着楼道愣了少许之后,他猛地拍了一下脑门,随后蹲下身来查看扶手的下方。一步步挪动着,终于在两层楼的衔接处有了发现。
“证物袋有没有?”
“给你。”递过去的同时,许琳也蹲下了身子,当看到白中元正在提取的东西时,忍不住反了下胃,“这,这是什么?”
“痰。”白中元小心翼翼刮入证物袋中,封口在许琳面前晃了晃,“带血的痰,这可是好东西。”
“呜……”许琳捂嘴作呕。
“东西找到了,我们走吧。”
“白中元,你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就是为了找这个?”
“不然呢?”
“你……”许琳跳脚,“接下来去哪儿?”
“去你家。”
“没门儿。”
……
打着嘴仗,两人走出了医院。因为之前喝了酒,所以他们打了辆出租车,而后直奔天下锦城。再次来到许琳家,白中元发现了些不同,屋子里添了些花束以及毛绒类的小物件儿,看起来温馨了许多。
此时,凌晨一点。
泡杯茶醒神,许琳坐到了对面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我了解你,如果没有特别紧要的事儿你早就回队里了,而不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我家。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说服我的解释。”
“可以。”白中元点头,走到阳台打开了窗户,“有点儿憋得慌,透透气。问吧,知无不言。”
“你怎么知道楼道里会有血痰,又怎么知道重点在那两层中?”这是困扰了许琳已久的问题。
“还记得那位“罗大夫”走出重症监护室的样子吗?”笑笑,白中元接着道,“你说过,捂着口鼻,含胸弓背,像是抑制不住要咳嗽。至于他为什么会那样,监控画面中可以找到原因,高浓度酒精的刺激。”
“你的意思是说,假扮罗大夫的那个人有疾病?”许琳若有所思。
“没错。”白中元点头,“受到气味儿的刺激产生那么大的反应,疾病大概率是呼吸系统方面的。”
“我明白了。”许琳眼神清明起来,“我们查过监控,他没有乘坐电梯下楼,这显然是为了规避暴露的风险。因为呼吸系统疾病严重到咳血的情况下,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摘掉口罩将血吐出来,二是不摘掉口罩,任凭血痰浸润出来。可无论是哪种,势必都会有莫大的风险,前者会暴露长相,后者会暴露呼吸疾病的事实。别管哪种情况被监控拍下来,都会成为重大的线索。”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复查找那两层了吧?”
“嗯。因为剧烈的咳嗽是无法强行抑制住的。换句话说,嫌疑人当时根本撑不到下楼,想来走到两层楼衔接处就已经是极限了。你正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反反复复的勘查那两层楼的角角落落。”
“是的。”白中元点头。
“白中元,你知道你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什么吗?”许琳神情凝重。
“你说。”
“讨厌、荒唐、钦佩、可怕,优秀。”许琳一口气说出了大相径庭的五个词。
“我可以把这当做是夸奖吗?”
“随你。”长吐口气,许琳正色说道,“你知道吗,无论是受伤之前的刻板严厉,还是修养半年后的吊儿郎当,你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讨厌,不着调的行事风格更是给人一种荒诞不经之感。可随着接触的加深,就会知道你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好的,这不由的又会引起人的钦佩。而可怕,则是体现在案件的侦办上,往往别人毫不在意的细节,在你那里都会成为案情推进的关键点,比如荧光箭头、比如那张石桌。比如活动的床,又比如证物袋的血痰,似乎你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以前,我不相信什么天才之说,觉得努力才是获取成功的全部,可现在我开始动摇了。你身上,或许真有那种看不到、摸不着,却又让人嫉妒无比的东西,那就是——天赋。”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优点?”白中元有些飘飘然。
“是的。”难得许琳没有出言讥讽,相反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起了光亮:“优秀,你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
如此郑重其事的夸奖,让白中元开始不自在起来,不动声色的避开许琳目光的同时,转头望向了四十五度的天空:“其实,你所说的一切只是我身上少部分的闪光点,随着了解的加深,你会发现……”
“发现你脸皮是真的厚。”许琳直接将毛绒玩具扔了过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继续说正事儿,为什么非要来我家?”
“因为,我怀疑假扮“罗大夫”的人,就住在这座小区。准确的说,就在楼上。”白中元又开始卖起了关子。
“你说不说?”许琳这次抓起了一本书。
“说,现在就说。”看到书复归原位,白中元这才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想要潜入重症监护室害耗子?”
“想过,只可能是那天晚上袭击过耗子的人。”说完,许琳皱了皱眉,“你有别的看法,对不对?”
“嗯。”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白中元没有必要再做隐瞒,“其实你的思路没有问题,因为站在你的角度去看,只有袭击耗子的那个人有行凶的动机,毕竟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耗子遭受袭击那晚发生了什么?而且,也只有那个人可能知道耗子住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但我不一样,我知道些你不了解的情况。”
“什么?”
“柳莎的男朋友。”
“柳莎是谁?”许琳费解,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耗子的前女友。”
“我想起来了。”许琳恍然大悟,“昨晚吃饭的时候,你说起过她被家暴的事情,莫非这就是你坚持要来我家的原因?”
“没错。”白中元点头,“第一次见柳莎是在小区外的咖啡馆,我们交谈的时候,她的电话是拨通状态的,你明白其中的深意吗?”
“你这样问,显然事情非同寻常,我只好往消极的方面猜了。”稍作沉吟,许琳继续,“结合家暴的事情来看,柳莎的电话之所以处于拨通状态,极有可能是被男朋友监听着。换言之,她男友是个控制欲十分之强的人,甚至可以划入变态的范畴中。”
“聪明。”白中元竖起拇指,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又与柳莎有过两次见面,一次是在陪护耗子的那天晚上,她去的时候脸上遍布着淤青和伤痕。另外一次是前天晚上借宿你家时,我在楼下撞见了她,两条胳膊上遍布着青紫交错的伤痕,甚至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足以说明受伤之重。”
“前天晚上?”许琳狐疑,“那天晚上你偷偷出了门,原来是去和柳莎见面了?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你误会了。”白中元急忙解释,“当时我看到有人坠楼,所以才匆忙出了门,后来遇到柳莎才知道她的风衣掉下去了。”
“有些牵强,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借口。”许琳故作嘴硬。
“不对啊……”白中元拉长尾音,直勾勾盯住了许琳,“我记得当时你睡着了啊,难不成装的?”
“你才装的。”许琳心虚,转移话题,“说案子,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你是领导,你说了算。”白中元喝口水,继续正题,“我和柳莎第一次见面,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为什么我们见过面之后,两次都出现了受伤的情况,而且一次要比一次重,这还不值得深思吗?”
“按照这个思路,她之所以被家暴,是因为跟别的男人见了面。尽管这种事现在已经很少发生,但逻辑上没有问题。”
“我就是这样认为的。”白中元点头,“以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耗子和柳莎其实还是相爱的,分开是因为迫不得已的现实,所以我就想着帮他们一把。一来不忍看到柳莎遭受家暴,二来期望柳莎能够唤醒耗子。那天晚上柳莎拎了一袋垃圾,于是在她离开后我翻捡了垃圾袋,期望找到些证据。”
“我明白你的用心。”表示理解后,许琳接着问,“最后找到证据了吗?”
“找到了,带血的卫生纸,还有些奇怪的东西,打算回头送去技术科做个检验。”
“既然你口中奇怪的东西还没有检验,那就说明证据是那些带血的卫生纸对吧?”
“没错。”
“具体说说。”
“带血的卫生纸分为两种,一种无形状规则的,看起来是擦拭伤口的,另外一种团状物,里面夹杂的全是血痰。”
“血痰?”柳莎骤然一惊,“难道,你认为假扮罗大夫的是柳莎男朋友?”
“是的。”对此,白中元不会否认,而且进行了着重的提醒,“我和柳莎第一次见面时,曾经说到了耗子,当时她没有明说,却含蓄表达了对于那份感情的不舍。你觉得柳莎对耗子尚存的爱意和牵挂,之于控制欲近乎变态的现男友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折磨柳莎,杀了耗子。”许琳面布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