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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药商进山收药材的时候,孙大哥他们这些采药人都在山谷里的住处等着,因此缳萝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了孙大哥。
夜羽和丁辰喝了孙大哥泡的药茶,倒觉着没有他们之前想像的那样难喝。孙大哥听了他们的想法,倒是一个劲的点头:“这个想法好!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喝这样的药茶!而且这些能泡水喝的药材都是普通的药材,反而很少有人特意来我们这里收,我们山上长的很多都不采,就任它们自长自灭。”
夜羽就问缳萝道:“我们要是将药茶推广开了,那其他人也可以进这种药泡茶喝,他们随便找个地方进货,不是比我们还便宜?”
孙大哥听见了,笑着摇头:“小哥说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
“生意的事我不懂,但是你说随便到哪里都能买到,那就不对。我们这神农山是药山,泥土都已经有了药性了,我们出的药材比别的地方品质都好。就说这个阙明子,一般地方泡出来的茶就是没有我们的好喝!不信你回去试试!”
这点倒是不敢肯定,三人互相看看,之前已经说了,只要能打出药茶庄的名声,肯定会有人来抢,做生意不怕有竞争,就怕没点子。现在主要的是叫人能信任药茶这个点子!
于是跟孙大哥谈大批购买的事,初时孙大哥还不好意思,觉着这么不值钱的东西怎么开口要钱,缳萝等人诚恳的将自己做生意的情况说了,并且谈好了今后就在这里进货,还愿意出钱买断货源。山里人都是实诚人,只要谈好说好,就会说到做到。孙大哥找了几个采药人,众人一起谈妥了,收购了大批药材,这才回往临潼关。
一路上,夜羽也没闲着,一直泡着各种药材喝着,尝味道什么的,丁辰因为胡璞滇醒,又想到一个主意,要是将药材粗略的加工一下,味道要是好了,药效不变,岂不是更好?这样还不怕别人照方子抓药抢生意了!
于是到了家,夜羽找以前的商户谈生意,丁辰就在家跟着几个女人研究怎么叫口味变得好点。
有些还真研究出来了,像茶叶一样炒制,口味就能变得好喝。这样就算是万事大吉,只等夜羽谈好商户了!
这谈生意就难了,本来就因为浣云茶庄换老板,夜羽他们的声誉也损害了,再加上药茶听都没听说过,一般人根本就接受不了。就是愿意试试的,一尝了药茶的味道,就大摇其头了。
药茶的口味怎么能和茶叶相比?这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夜羽跑了半个多月,也没有一家茶馆愿意试试的。
药茶的主意是缳萝出的,胡璞大力赞成,现在没有人愿意进货,她们俩比谁都急,两人在家翻出以前的账目,商量了几天,这天夜羽、丁辰一回来,就将他们叫去宣布:“明日将富春馆的李掌柜约出来,我们俩来谈!”
夜羽、丁辰吃惊之余,有些不以为然,自己都谈不下来,你们两个妇人就能谈下来?细细一问,缳萝就将自己和胡璞想的跟夜羽他们说了,两人听了,倒是可以一试,她们俩清楚之前跟富春馆的账目和货物,缳萝也算是能言善辩,说不准还谈成了呢。
不过这男女有别,女人抛头露面谈生意还是从没听过。夜羽也是安排妥当了,才叫她们去了。
生意就在富春馆谈,夜羽请人在谈生意的雅间摆上屏风,缳萝、胡璞就坐在里面,他和丁辰坐在外间。
李正已经知道要跟夜羽的东家见面,这个东家挺神秘的,今天倒是想好好见见。
进了雅间,先看到厅中央的大屏风,这边只有夜羽和丁辰在座,李正摸不着头脑,笑道:“夜掌柜的东家怎么这样神秘?”
夜羽急忙站起来迎道:“李掌柜,请吧,我今天借贵宝地给李掌柜的介绍认识我们东家,不过有一点还是请李掌柜海涵,我们东家是个女子,实在不方便露面,因此这样安排!”
李正吃了一惊,他还真是没有想到,笑着道:“竟有这样的事?”先对着屏风施了一礼,笑道:“东家真是女中豪杰呀。”
众人已经说好了,缳萝、胡璞虽然都知道怎么谈这个生意,但是胡璞胆小,怕她到时候怯场,缳萝能言善辩,还是由她来谈,因此她听见李正的问礼便答道:“掌柜的客气了,小妇人一个妇孺,所有生意都是仰仗夜掌柜和丁掌柜操持,我半点力气没出,一点能耐也没有,那里敢当女中豪杰四个字。”
李正一听里面清脆却毫不示弱的女声,笑了:“东家过谦了,能叫夜掌柜、丁掌柜这样的人甘心在手下办事,也是一种能耐!”
缳萝不是来跟他客套的,因此一笑也不再说这些,直接道:“李掌柜的请坐,小妇人夫家姓齐,李掌柜不要客气,称我齐夫人就行了。”
李正笑着坐下道:“好呀,那还请齐夫人手下留情,不要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哪!”
夜羽笑了一下,丁辰却皱起了眉头,他觉着这个李正似乎很小看缳萝,根本没有谈生意的样子,话语间充满了调笑。
缳萝也有这感觉,不过这也难免,她已经有准备,听见夜羽请李正喝茶的声音,停了停,便道:“李掌柜,夜掌柜之前找过你,跟你说了我们药茶的事,不知道李掌柜考虑的如何?”
李正不紧不慢的喝口茶,才笑着道:“贵庄的这个药茶,闻所未闻,以鄙人看来,实在是异想天开!”
缳萝心中一滞,这个李掌柜,前面的话说的客气,一谈起生意来,就显出冷酷刁钻的精明来了!一句话就将你看扁到底,所有的路堵死,看你怎么接话!
分明是瞧不起我这个女人!缳萝心中冷哼,嘴上笑道:“李掌柜真的是快人快语,不过小妇人想问问掌柜的,可曾喝过我们的茶?”
“喝过,半点茶味都没有,全是药味。”李正一笑:“不过本来就是药材,怎么会喝出茶味来!”
“李掌柜所谓的茶味到底是什么味道?”
“茶有百味,不一而论,但俱要味鲜少涩,爽口为宜。香味无论浓淡,俱要持久。汤色无论深浅,俱要清澈!”
“如何品评?”
“茶汤吮入口中,不咽下喉,用舌尖打转三周,品味滋味!”
缳萝笑了,道:“李掌柜所说,尽人皆知!”
李正没想到她竟然反咬一口,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由心中暗想:“到底是妇人!谁求谁都搞不清楚,竟然来给我施威!”面上倒是还能维持风度,笑道:“齐夫人有何高见?”
“茶有百味,鲜爽醇厚的叫茶,苦涩艰辛的也叫茶!原来晋地的盐茶,色如白水,味如高汤。晋地人只用此茶款待客人。西南的苦竹茶,茶味苦涩,入口如药,但是偏偏西南人都喝这种茶。北方的砖茶,味道浓重如药汤,偏偏匈奴人爱喝!”
“夫人所说,全是下等茶!我们富春馆都是贵族客人,不喝这种茶叶!”李正也不客气了,字字带刺,咄咄逼人。
“晋地乃是中原腹地,夏、商、周三朝的开国之地!那里朝朝代代多少贵族、王族?也是下等人?匈奴一族,之中也有王族,他们也是下等人?”
李正沉吟一下道:“夫人说的有理,但是地域不同,口味不同,咱们西北人喝的就是香气浓郁的茶。”
“临潼关紧挨着都城,多少外地的人来这里办事、常住?据我所知,临潼关自大发大水之后,人口增加了十万!这些可都是天南海北过来的!其中不缺上等人吧?”
李正现在真的对这个齐夫人另眼相看了,这样能说会道!思忖一会儿,正色道:“齐夫人说的句句在理,鄙人也赞同,但是在商言商,鄙人要考虑自己茶馆的名誉和利益!你们这个药茶到我这里,一来可能影响我茶馆的声誉,拉低我茶馆的等级。二来你们这个茶叶现在还没人喝,我若是进了,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消耗,也影响我的利润!”
缳萝说的口渴,先喝口茶,对着胡璞吐吐舌头,胡璞低声道:“第一关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