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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有人大喊着:“萝儿!救命!”缳萝立刻就听见了,往对面看去,就大吃一惊,嫣宝被困在一处巴掌大的山丘地,周围全是白茫茫的湍急的水,眼看着就要把她站的地方淹没了!
齐母也听见了,问道:“是谁?谁再喊你?”
“是嫣宝!她被困水里了!”缳萝答着,紧张的看着对面急得痛哭的嫣宝。她周围的水势很急,一会儿功夫已经淹到脚面了。若是过去救她,闹不好连自己一块儿都回不来了。
眼前若是换了一般的人,缳萝肯定不会过去搭救,但是嫣宝与她一起长大,感情最好,缳萝是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嫣宝被水淹死而袖手旁观的!
她没有时间犹豫了,但是母亲她要先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于是扶着母亲继续往高的地方走。对面的嫣宝看见她理也不理自己,径自走了,绝望的大哭起来。
缳萝扶着母亲走了好几十长,看着应该一时半会淹不到这里,才扶她坐下道:“母亲,孩儿要回去救嫣宝,您在这里等孩儿好吗?”
齐母咬着嘴唇,半天点点头:“萝儿,你要小心。”缳萝将吃的东西放在母亲怀里:“母亲孩儿一定会回来接您!”
说完转身往下跑。到了刚刚上岸的地方,看木盆还在,将盆上的绳子解下来,仍然一头栓在腰间,一头在岸边找了棵还没倒的粗壮的大树栓在树上。在看对面的嫣宝,水已经淹到她腿了。嫣宝捂着脸大哭着。缳萝大声叫着:“嫣宝!嫣宝!”
嫣宝听见了,拿下手怔怔看了看她,突然大喜叫着:“萝儿!萝儿!”
缳萝示意她等着,然后看着湍急的河水,咬咬牙,深吸口气,一下子扑到水里,水立刻将她向下冲了好远,水里裹挟的石块打的她生疼。缳萝手脚并用,拼命划着水,连划带刨往嫣宝处靠近,脚下感觉能踩到地,就站起来艰难的往她身边走着。快走到的时候,一个水坑将缳萝绊的又跌倒在水里。嫣宝和对面一直看他救人的乡亲都是惊得大声惊叫。
好在这里水浅了,水势也不急,缳萝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嫣宝身边,嫣宝抱着大口喘气的她大哭起来:“我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以为你不管我了!”
缳萝边喘气边道:“没时间说话了,赶紧离开这里!”
嫣宝道:“我怎么过去?我我不敢在水里趟,我也不会游水!”
缳萝四下转头看着,旁边大概两丈远的地方有棵树,缳萝走过去,把绳子栓在树上。回来道:“拽着绳子走!一定不能撒手!”
嫣宝点点头拉着绳子在前面走着,缳萝跟在后面。到了中间最湍急的地方,水将两人冲的都飘在水面上,嫣宝哭叫着眼看就要抓不住了!缳萝好歹练过武,自己手紧紧抓着绳子,用腿使劲蹬着嫣宝,连蹬带踹,再加上嫣宝自己使劲,终于离开了这段危险至极的地方。在往边上走水势和缓一些,两人一口气走到岸边。岸上的人将她俩拉上来。一坐到地上,嫣宝抱着缳萝放声大哭起来。
缳萝也是心有余悸,心里又惦记瞎眼的母亲,嫣宝还哭着就拉起来往上面跑,远远的看见齐母坐在地上,惶然无助的四处转着头,侧耳倾听着声音,轻轻的悲凉的叫着:“萝儿萝儿”
缳萝鼻子一酸,大叫一声:“母亲!”扑了上去,齐母惊喜的抱住,嫣宝也扑上来,三人哭成一堆。
周围的人向高处跑着,有些边哭边喊着亲人的名字。凄惶无助、悲惨万分。
三人哭了一阵,齐母才问:“嫣宝,你爹娘呢?”
嫣宝哭着道:“我们本来已经出了城了,那时候水还没有淹过来。我爹看水不大,非要回去拿他的东西,我娘也跟着回去了。叫我在那等着谁知道他们刚走,水就上来了一眨眼就把我困住了要不是萝儿,我今天就死了!”嫣宝眼泪不停的流着。
齐母抚摸着她俩的头:“没事,好孩子。”
缳萝道:“咱们得往上走,这雨也不停,说不准一会儿这儿也给淹了。”
齐母点点头,三人打起精神,站起来继续往山上走。大雨中道路泥泞湿滑,三人一步一跌的走着,缳萝、嫣宝一左一右搀扶着齐母。路上看见凉亭什么的也不敢进去避雨停留,只是不停的往前走着。四周到处都是从城里逃出来的人,人人都是面带惊恐,个个惶然无助。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三人实在走不动了,这才找了个大树底下坐着避避雨。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来的路上一片哗然,有人大喊着:“大水来了!快跑哇!”
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又没命的往远处跑起来。缳萝、嫣宝也扶着齐母跟着众人跑着。
天已经完全黑了。
跑过这座山,从后面上来的人说来的路已经塌了,城里被困了整整一万多人!全都被淹了!还有人说不是一万,而是五万!各种可怕的消息在这群逃难的人之间流传着。家里还有亲人还在城里就哀哀啼哭着,缳萝一想起齐弈和父亲,心里就如着了火般五内俱焚。
三人实在走不动了,路边横七竖八瞪着逃难的百姓,缳萝找了个比较干燥的大树下,扶着齐母坐下,三人互相挤挨着休息。
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三人都是经历了生死的,但是疲惫战胜了一切,在这荒郊野外,三个人刚坐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亮了,缳萝最先醒来,她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满身疲惫、惊恐的在休息。天上还下着雨,不过比昨天小了很多。雨珠不时的从树叶之间滴落下来,缳萝看嫣宝在睡梦中还惊悸的抽搐着,低声哭泣。母亲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浑身**的冷的一直打哆嗦。
缳萝看着来路,想念父亲,更是刻骨的思念齐弈,眼泪汪汪的想着:齐弈齐弈你到底在哪里?
周围的人渐渐醒了,齐母、嫣宝也醒了。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往哪里走。坐着互相说着,哭着。
路上走过来一拨人,对着他们大声喊:“快走吧!别坐着了。”
就有人问:“去哪里?”
“去咸阳!”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去咸阳?那里是都城!咱们这么多人,能让咱们进城吗?”
“肯定不会让的!说不定城楼上站着兵士!上来就是一阵乱箭!把咱们当乱民射死!”
“不会吧。咱们这里遭了大灾,咸阳的人应该知道了。”
“反正说不定!那都城是好进的?”
坐着的人没有几个动身的,他们真的害怕被当成乱民镇压了。
与此同时的临潼关城,洪水几乎将整个城全部淹没。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水波,时不时的有些屋顶,树尖露出水面。
郡守浑身湿透的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他的临潼关泡在一片汪洋之中,眼里充满了凄凉的神色。齐大金站在他旁边,也看着这一切。两人默默无语。
一个人扶着一段粗树干游过来,齐大金上前将他拉上来,那人是个衙尉,叫林森,**的上来对郡守道:“大人!我一直在东城门守着,昨天到今天凌晨,出城的大概有几万人!”
“几万人?”郡守脸露喜色。
“约莫六、七万人!我刚过来的时候,小沛在那边的房顶上蹲着,他说北城门也出去了有两、三万人!再算上南城,应该有十几万人出城了!”
郡守脸上已经大喜了:“十几万人?太好了!”他看着齐大金,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临潼关百姓十三万,能逃生十万以上,不易呀!”
齐大金点点头,也露出喜色,但是眉宇间还藏着深深的忧郁:“这十几万人不知在哪里?没吃没喝的能坚持多久?”
郡守的脸沉了下来,刚刚露出的喜色也消失了,默默的转头看着茫茫大水,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看着齐大金:“大金,叫他们往咸阳走吧!”
齐大金脸色有点变:“咸阳?这妥当吗?”
郡守苦笑:“这周围能接受十万受灾百姓的只有咸阳城了其他地方也许会紧闭城门,不放咱们百姓进城的!”
“十万百姓进都城郡守”
“我知道咱们怕是没活路了不过只要这十万百姓能活下来,我死亦瞑目只是你身为郡尉怕是要被连累了。”
齐大金摇摇头:“大人不怕连累,小人怕什么!林森!”他叫着衙尉的名字。林森犹豫着看着他们俩:“二位大人”
“你会凫水,还是你去,往东面高山上人多的地方走,碰到百姓告诉他们,就说郡守让他们往咸阳城走,咸阳城肯定会开城门的!”
林森咬着牙,没有答话,齐大金拍拍他:“现在是十万百姓的救命的事!你不要犹豫了,快去吧!”
林森眼里含着泪水:“可是两位大人”
郡守道:“不要啰嗦!快去吧!”
林森含着眼泪下了水向城东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