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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痛彻孤独彷徨

作者:揽嫦娥射日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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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陵行营这几天都在大搞装修:本来薛岳西进后行营就实质性撤销了,只是大家对那块营盘的称呼而已。(手打小说)现在,这里的大门换上了一块新的竖牌:国民革命军第一野战师。

    在蒋介石惊喜地观看完了原来的暂二十三师训练项目精选演练后,心情充满喜悦的他重责轻罚处理完吴奇伟,就带同杨永泰飞往重庆行营了。何应钦在零陵多留了两天,主要是考察一下一批据说是谭笑发明或改进的新武器;另外就是协调好谭笑和何健的关系:这两位以前不怎么对眼。

    等陆续送走这帮大员后,谭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趁着鸦片行情继续上涨,他很轻松地把手中的货全部清仓,加上和桂军、滇军的合作分红,算是狠狠的赚进了两千两百万。盘算了一下:根据何应钦给的数据:一年内要分期来零陵训练的部队人数高达两万人!光是这批人的军饷、伙食、服装、和营盘扩建等费用就高达四百二十万。至于巨量的训练弹,按照每人平均一百发的毕业训练量计算,就要去掉了大约一千万!这还是全部使用训练弹的结果,期间不可缺的会安排一些实战炮弹的演示,估计还要往上加个五十万。去掉这些大头后,再刨去原保安旅的百分之二十五分红,他自己大约能进口袋的只有区区一百八十万了,虽说这些钱不是全部一次花光,账上还可以放放债什么的,但最终能落下个三百万就偷笑了!老蒋的算盘精准啊,给你点提成,大的的老子来花!不过他总算把英法的购炮钱认了账,否则谭笑真要倾家荡产支付那两千门六磅炮!

    不过在谭笑出手完所有鸦片后很快他就心理平衡了----因为有人通过海路从越南缅甸一带运了天量的鸦片到上海,使烟土价格一夜之间降了一半!现在是天天暴跌不止,而且各个二线以下的中小城市忽然开始大力查禁烟馆。让还要捂下去的桂军、滇军这两票打着谭笑作挡箭牌其实自己屯货的真正烟土巨头欲哭无泪,同时还把各地高价接货的烟馆老板和跟风高价屯货的沿途各路人马杀得血本无归。谭笑拿脚趾头都想得到这是只有中央政府联手杜月笙之流才干得出来的大手笔,为此又是暗吃一惊----老蒋可不像后世文艺作品那么窝囊,这一招禁烟、痛打滇桂军一石二鸟,要是老蒋真要连他一起杀,早几天动手就是了!现在这样处理,是告诉谭笑,听话有回报!

    现在暴富变小康的谭笑倒不心疼那些花在军队训练上的钱:这个训练量可是后来美国佬在印度训练中国远征军炮兵的标准量!要是能为国家在一年内训练出两万名优秀炮手,花再多的钱他也愿意!只是很纳闷:陈诚在武汉都干什么了!?另外,手上钱少对他搞新玩意开发可就添了很多难题了。而且,他还有很多的应酬:谢特马上亲自送来从印度起运的第二批六磅炮!

    陈诚虽然多谋寡断,一生用兵治军昏招迭出,但在清廉这点上却是无可指责的。他的起家部队十八军就是首开“三公开”先河,账目清楚的“清洁军”现在他在武汉自然是兢兢业业整顿炮兵。

    重庆的蒋介石保持着他的勤政作风,一大早就在阅读各地呈报。“畅卿啊,如果全军将领都能和谭风生一样忠诚、能干,何愁**不灭,倭寇东犯啊!”他拿着一份军政部的报告递给杨永泰说:“敬之按我的意思,给了谭风生一个两万人的整训安排,嘿,你猜怎么样?仅仅一天,谭风生就把计划给做出来了!没有半分勉强,半点抗拒!好啊!这下,我是终于敢下决心把南边的乱局交给他来扛了!”

    “委座,畅卿有点疑问。”杨永泰道:“难道这谭风生看穿了中央的试探或是有人暗示于他?

    “怎么会?难道他身边我就没人吗?”蒋介石听杨永泰好像对谭笑不大信任,有点不高兴----你这不是说我蒋某人被蒙了吗?

    “委座,这这才是畅卿所担心的。在零陵匆匆一会,以畅卿所见,**众将,难有出谭风生之右者。以他的水平,看着这份两万炮手的集训计划没任何意见,如果不是看穿中央试探,那问题就更严重了----他认为用得上两万名炮手!”杨永泰停了一下道:“军事我不懂,但他精通,这次去零陵,闲谈间明显感到他对于日本下一步侵略我国领土非常担忧。这次对两万炮手的计划如此重视,莫非在他的推算中,中国与日本的一战。”看到蒋介石忽然皱眉,杨永泰不再说下去了。

    蒋介石听杨永泰这番话,心里顿时一沉,接着狂跳!日本全面侵华一直是他内心掩藏最深的恐惧:中日必有一战,这是他自己的看法,但这一战有多大,怎么打,他确实想不通。这些年剿共的口号是“攘外必先安内”其实也是他真实的想法:他是真担心日本人在内患未平的情况下开战。

    “畅卿,等战事稍缓,我们再去一趟零陵!”蒋介石稍作沉吟作出决定。

    要是谭笑知道在重庆蒋介石和杨永泰这番对话真不知作何感想:两万炮手的训练居然是个幌子!除非是按原来的历史进行下去,否则与日本人的对抗,数百上千万大军,两万炮手也是勉强可用罢了!要按他的设想,一个师至少三十门火炮,每炮两个炮组,一百个师就得六千个炮组!两万人还真不多啊!虽说那些钱省下来可以干别的事,两者选择,谭笑会要两万名炮手!钱可以再想办法,但如此大规模的人员培训没时间,没训练条件,没中央的支持规划,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但谭笑不知道,现在他还颇有点志得意满的样子在自己的新师部私人会客厅里接待客人:谢特,还有贝当和这段时间在他梦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的容慧。

    由于英法联手阻击德国在中国组织战略资源,在两个反德组织的背后推动下,谢特这个纯粹的军火商人也莫名其妙地卷进来了:他从印度运送三百门六磅炮往中国,在起运前收到通知,顺道把在越南的法国卖给中国的第二批炮三十门克虏伯也带上。

    “什么时候英法的关系这么好了!?连竞争的军火商都联手了?”谢特有些突然,但是,这是总部的决定。好吧,就让法国人搭趟便车吧!

    就这样,很难得的,贝当代表的法**火商和谢特代表的英**火商一起出现在谭笑的私人接待厅。

    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与谭笑特别的亲密,也许是真的非常高兴谭笑的高升,小胖子谢特一见面就把谭笑整个抱了起来!然后,他退后两步,一本正经地立正,向谭笑敬了个英式军礼:“下士布里斯利。谢特向将军敬礼!”

    现在谭笑是中将军衔!湘军的中将,蒋介石要提拔一个人可以很快,而且很技巧:由何健出面来给谭笑申报军衔,然后,今年就要进行全**衔统一整顿,到时顺接过去,就不是老蒋用人唯亲了!谭笑神情严肃地回了一个中**礼然后大声发令:“现在命令下士布里斯利。谢特,把你仓库里所有的军火,上至大炮下至手枪用的子弹在一个月内全给我运到零陵来!”两人哈哈大笑“只要有钱,我可以把地中海舰队卖给你,将军!”谢特对谭笑在贝当面前表现出和他的亲密无间感到非常满意。

    而贝当则保持着他那贵族式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表演。容慧躲开男人们的虚伪,开始打量谭笑的新办公室,实际上她连谭笑的旧办公室都没进过。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幅照片上,照片很经典:一张椅子,蒋校长和他的学生永远不变的坐姿和站姿,这样的照片在中国的军官里很多人都照过,这是一种身份象征:天子门生。现在,谭笑这个挂名第九期生成了货真价实的天子门生了。

    等大家客套过后,就是天气与印度以及越南的无聊话题----当三方在一起而不是两方的时候,这是最好的话题。正当大家都在搜刮枯肠寻找着无聊的时候,一个参谋拿着一份电报进来,解放了大家:谭笑才看了电报的开头,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

    匆匆送走了见他神色不对识趣告辞的三人,谭笑一下子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额上的汗珠迅速流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发抖的手再次拿起那张电文,痛苦地读起来:我部彭汉柏护卫队于昨晚在铜仁陈家湾遭遇赤匪湘西游击队主力夜袭,经恶战,全歼来犯敌军一千零一十二人,我军阵亡六人,伤三十七人

    轻飘飘的电文颓然滑落,谭笑脑子一团混乱:他明明已经做了各种的布置,以超强悍的军容示人、以最严密的警戒去警示、以打草惊蛇的一切手段去避免与红军的小部袭扰部队接触。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哪里出了问题?对湘西游击队来说一千零一十二人不是小部队是绝对主力啊!怎么啦!?

    谭笑计算了很多,但他漏算了,漏算了贺老总对革命的忠诚!

    当中央红军二渡赤水后,张国涛故意放弃川北根据地入陕,把中央红军卖给**。湘西的贺龙凭着他对革命的忠诚,对中央的拥护,毅然率部西切,到**的后方袭扰。当得到情报有一支重兵护送的辎重部队途经铜仁,而这支“重兵”就是以前的老熟人谭面面谭德彰旧部时,当即决定派遣主力部队对其实施夜袭

    谭笑知道:别的部队会谎报战绩,但他的部队不会!彭汉柏不会!他也明白湘西游击队损失惨重的原因:他们是死在他们一代代薪火相传积累下来的经验总结培养出来的谭笑手里,死在谭笑原本训练来对付日本鬼子的那些毒招里!

    谭笑不用再看后边的详细战报,他清楚彭汉柏的部队是怎么防守的:绝不是像后世电视剧里那些什么游动哨潜伏哨等等在欧洲十八世纪二十年代步兵手册就有提及的简单低级小玩意,而是经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西征印度、南讨越南、老山相持等无数的血战淬炼出来再结合后世的研究以及他这个穿越人根据现有条件训练出来的杀招!他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英勇无畏、装备落后的湘西游击队员们碰到了什么:陷阱!死亡陷井!哨兵是陷阱、让你轻易夺取的外围警戒战壕是陷阱、让你快速突进的通道、潜藏的洼地都是陷阱!都是死亡陷阱!

    当你静静潜上还在想着摸哨的时候,就可能已经触碰到轻巧诡异难以察觉的报警;当你的大队人马静静地压上准备雷霆一击时已经在面对暗暗严阵以待的杀戮阵地!那些被你轻松占据的外围战壕全都隐藏着死亡:一种电控发火,军用大罐头盒竖着剖开,里头填充炸药外边铺塞铁砂、碎玻璃、废金属碎片的临时即制的定向爆破雷!这种借助土地、墙壁反座力喷射的定向雷无疑就是土制的现代版美军“阔刀”!那些胸墙,那些特殊的胸墙,一边是真实的,而背面,也就是敌军占领后利用的一面,其实除了表面的一个沙包由架子和木板承托,让占领者放心地架上机枪射击,下边全是只有五公分厚的空壳!站在那种胸墙后作战,无疑就是把全身暴露给对手去打击!而正对这些胸墙都有一个伪装成土堆的简易地堡,里头的机关枪都设定了射击高度在等待着上钓的敌人!轻易冲进的那些通道,本身就是陷阱同时也是把人引向火力杀伤等其他陷阱的工具:在黑暗中,人类不自觉地习惯顺着原有通道前进的惯性早被现代人类行为学的专家们研究透了!于是,稍稍改变了地形形成的通道就把人往可以被火力覆盖到的区域引!而通道的两边还有一组组的“土制阔刀”

    太多,太多!到处都是死亡陷井!到处都是死亡陷井的使用者!经过训练,那些士兵不会随便启动爆炸,他们会等,等自己的火力造成封锁,对方进攻人员大量被压制在很小的一块范围时引爆!杀戮者们的枪法被至少几百上千发子弹训练出来了,那些被刻意燃起的火堆遮蔽了对方的观看角度,掩护着布置在进攻者视线盲点的重机枪进行无情的狙杀

    没有射击死角的互补型立体的交叉火力点!布满的各种死亡机关!训练纯熟的杀戮手段!这些原本为侵略者准备的种种歹毒杀招,却首先在游击队员们的身上进行了残酷的实战检验!

    谭笑没敢指望可以和别的穿越者一样,通过自己的小手段就可以完全避免发生他最不愿意发生的战斗,但他一直在努力去避免!

    他明白敌后游击的危险:只有在力量绝对悬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大面积的游击战!人民的游击战是绝不屈服的表现!后世的人们只知道在敌人路过的时候拉一根绳子就可以炸倒一片,但事实的情况是拉绳子的勇士十个中难得有一个生还!那些麻雀战的英雄们可以打一枪消灭一个敌人然后带着敌人满山跑把敌人累死,事实的情况却是往往由于武器的落后和训练的欠缺,敌人没打到袭击者本身反而牺牲在装备训练更好的敌人手里!

    谭笑静静地滑下两行泪珠,他想起在后世,还是一个新兵的时候,指导员带他们到了一座无名英雄纪念碑前边“军人最重要的是荣誉!你们的面前,埋葬着的人们,他们和你们在课本上读过的英雄一样英勇地作战,很多人已经忘掉他们!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他们都是战斗在敌占区的游击战士,他们牺牲在没有记载的战斗中,他们的尸体被敌人残忍地污辱,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军人荣誉!但他们,是英雄中的英雄!”

    现在,谭笑亲手训练了一支部队,他们杀戮了这样一批无名英雄!也许,没有这次的袭击,他们会牺牲在别处,会牺牲在别的**部队手里但也许,本来他们中就有人能坚持到新中国建立的那一天!谭笑死灰一样的心,已经装不下那么多的自责!

    是的,总有牺牲,总要付出湘西游击队在真实的敌后斗争中,少的时候仅打剩数百人,贺老总也经常便衣穿越敌人的封锁线在江南游击队,陈老总甚至已经在牺牲的边沿写下过:“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名句!但是,这些不能成为他原谅或安慰自己的理由。当这些牺牲发生在眼前,由谭笑自己去造成时,他崩溃了!

    他,一个穿越人,因为这些先烈们得以成长成“今天”的中将,但他肩上的星星却原来是用这些先烈们的鲜血去擦亮的!他们在天之灵不能安宁啊!

    忽然,谭笑想起了什么,他对着镜子擦干净眼泪,然后疯了似的打开门扑向电讯室。他害怕: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人物身份核实,但他真的害怕会出现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在电讯室里,他看到了所有兴高采烈的参谋们正在不断的接收着新的战报,里头有何绍唐。何绍唐是前天报到的,但没有直接当参谋长,何应钦不让----后门不要走得太响亮,反正计平自己明白什么时候让位置!

    已经连跳两级升了中校的何绍唐见谭笑黑着脸进来,吓了一跳:“师座,我部大捷!”

    整个参谋室,陷入在一团狂喜欢庆的气氛里,在看到何绍唐后,谭笑精神上忽然一个冷醒:现在是野战一师了,那些新面孔中还有多少特务处的特工都不好说!他不能悲伤!他也没有资格悲伤----那些烈士们的牺牲就是他造成的!

    他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笑出来。看着他吓人的表情,大家渐渐收起了欢乐的表情

    不行,这样不行!没办法笑出来,但这样不行!至少要找个借口

    “把双方阵亡、负伤名单给我!”谭笑冷森森地说道。

    谢天谢地,他总算找到了能够让自己不高兴的理由了。

    “两个豹子头、两个花脸猫全部负伤”他苦着脸道。

    “什么花脸猫、豹子头?”何绍唐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问道。

    谭笑挤出一丝苦笑:“在步兵战中,双方打击的重点都是对方的重机枪手,那些百战余生的重机枪手们虽然有的有护盾保护,但是,脸上一般都受过伤,牙齿打掉的,眼睛、鼻子、嘴脸被子弹划伤的,被弹药溅射伤的总之,仗打老了就没一张好脸的,这是花脸猫;那些在敌人炮火下还能存活过来的,往往被散弹和弹片、碎石打得头破血流,缺耳朵少头皮的就是豹子头。这样百战余生的重机枪手很少啊,他们在战斗中凭着反应就知道什么时候射击,什么时候隐蔽和转移,知道敌人从哪射来的子弹!我们一个师就这么两个花脸猫,两个豹子头啊!拿一百个新兵蛋子换一个我都不干!”

    痛苦不堪的谭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皱起眉头了:“把战报整理好,上报剿总吧,我还要见见那些军火商,这里交给你了!”他拍拍何绍唐的肩膀,径自走了出去。

    一个人驾车回到零陵老城的家里,支开了所有的佣人,谭笑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天色已黑,哭得再也没有可流的眼泪,呆呆的谭笑在静静地想,想得更多:万一由于他部队的出色作战能力被全军派去与红军作战呢?由于穿越人的“先知”能力,也许,假如淞沪会战如期发生,而这场战斗由他指挥,他会选择放弃上海;那样,他会成为被全国声讨的汉奸!卖国贼!如果,在开战之初他建议沿海工业全部内撤,那样,他会被上头认定为动摇军心!穿越人也有很悲哀的一面: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蝴蝶翅膀会扇起多大的风,风向在哪;他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但这些选择可能不被人理解

    谭笑现在很想找个可以倾述的对象,但他知道只有他自己穿越了。谭笑现在很想喝酒,像后世不开心的时候,和战友们一起痛干二锅头,但他害怕酒后会胡言乱语,会做出影响到他心中使命的错事

    一个人,在孤独的空间里,谭笑傻傻的任由痛彻的悲哀、无边的愤恨包围、侵蚀

    (作者:目前为止最难写的一章,想尽量贴近历史,有些东西无法回避,怎么处理表达方式呢?这章写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