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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好许久,赵堇城最终将旁边的烛台放至书桌中央,然后拿起那张手帕放于烛光前,借着烛光,赵堇城最终看到了那若隐若现的字迹。
“柯齐达。”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难看出,这三个字是用笔墨写上去的,而之所以它若隐若现,那是因为在墨中渗和了白灰。
这手帕瞧着,应当也是有些年日了,但是,这么浅的字迹还能保存得这般好,多半这墨汁用的是极其罕见的不会掉色的墨汁。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于这手帕上“柯齐达”这三个字!
如果赵堇城没有记错的话,匈奴前一个首领便是叫这个名字吧?
虽然赵堇城是没有见过的,但是以前他也是常听父王提起,多多少少还是知晓一些的。
可是……这安玉容的身上又怎么会有这么一条手帕?
从手帕这一物件上来看,定是一个女人送给柯齐达,或者是喜欢柯齐达的女人所做。
就光从安玉容的年龄来讲,她与柯齐达也不是那种关系,那么,安玉容的母亲……
一往这方面想,赵堇城便惊讶得紧,他……怎么会往这边想呢?如果安玉容的母亲与柯齐达有什么关系,那么,也就表示着,安玉容不是安丞相之女?反倒是……柯齐达的女儿?
这似乎……也不是解释得很牵强啊!毕竟……丞相可是一直都没有别的子嗣,而再加上,赵堇城记得,安玉容是小时候突然就被抱回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堇城也听人说过,丞相大人也有奇怪之处,那个时候丞相可还并不是丞相啊,原本他是还没有娶亲的,但是后来突然间就说要娶了,还突然直接将孩子抱了回来。
那件事情当时在京城还是引了一阵子的轰动的,毕竟当时的丞相就是若虞的外公嘛。
既然是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府中唯一的公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是会有轰动的。
之前赵堇城听着,也只是单纯的觉得安易山有些风流罢了,但是就与今日之事放于一处,那便有些……
微微拧了拧眉,赵堇城捏着那手帕紧了紧。
如此说来的话,那么丞相早便知晓自己的身份,而安玉容能拿着这手帕,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柯齐达当年是被先帝给杀了的,那丞相父女处心积虑的坐上大宋最高位,为的就是为了给柯齐达报仇?
如此一想,赵堇城便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既然只是单纯的想报仇,当初安易山有那么多杀先帝的机会,为什么安易山没有动手?
而后来先后驾崩,到最后的赵岷继位,安玉容也是有那么多机会杀赵岷的,为什么安玉容也没有动手?
毕竟大家都知道,父债子偿嘛……
想到这里,赵堇城便又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毕竟,这两个人都在最佳动手时机按兵不动,而现在朝廷这个局面……
莫不是他们想将大宋搅得鸡犬不宁?
想到这里,赵堇城便又立马叫了书房外头的一个暗卫。
“密联护城都尉与朱将军,丑时三刻城北莫道轩密见!”
入了秋的京城是很冷的。
若虞在天牢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不过好在顾行之想得比较周到,在晚间的时候便直接派人给她送来了两床棉被。
这被子都是新的,料子虽然没有王府里头的好,但也是不错的料子,盖着又舒服又暖和。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若虞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似乎有些不够,怎么说呢,好多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若虞还有些事情想不通,特别是安玉容临死前给她说的那一句话!
倒也不是若虞在胡想些什么,但是,不论她怎么想安玉容所说的那句话,她都觉得,安玉容是有悔过之意。
至于是悔过哪一方面,若虞便想不明白的,但是,似乎是与她有关的。
不然,安玉容又干嘛会直接她那样说?
现在是亥时,天牢里头除了那些半夜还在喊冤的囚犯与习惯这种环境认命了的囚犯,压根儿就看不到别人。
疏影早前便困了,若虞早早地便让她睡了,让她不用陪她。
到现在,疏影都睡醒了一觉了,睁眼的时候还是看到了自家主子正保持着她睡前的那个姿势。
疏影被惊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您还在想今日之事儿?”
听到疏影的声音,若虞倒是给惊了一下,但是瞧到疏影后,若虞便动了动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背有些酸,“咝”了一声,随后便温柔的点了点头:“想不明白向贵妃与我说的那些话,感觉心里怪怪的,睡不着。”
疏影心细,瞧见自家主子那般,也知晓主子背有些酸了,上前便开始帮自家主子捶背:“您当真不应当再想了,昨夜里也是一夜未眠,咱们在这里头估计还得呆上一些日子,您如此,可怎么能熬过接下来的日子啊?”
道理若虞也懂啊,但是懂与自己做不做得到,那可是两码事啊。
一时间不知晓应当怎么回答疏影这话,若虞最终选择了沉默。
侧抬头,若虞透过天牢那高高的天窗,瞧见了那似圆非圆的明月。
瞧着它,若虞突然便又想到了远在南方的永儿与怀晋王府里头的赵堇城,轻叹了一声,若虞突然问了旁边的疏影一句:“再过七日,便是中秋节了吧?”
中秋?
疏影一愣,随后便想了想日子,好似是这样的哎。
正想说些什么宽慰主子的话呢,自家主子却突然冒了一句:“看来你家主子想要与王爷过的第一个正经的中秋佳节,得在天牢里头度过了呢!”
自家主子这话,倒是说得疏影一愣一愣的,不解的看了自家主子好一会儿,疏影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什么叫做,第一次正经与王爷过一个中秋节?”
一听到疏影这话,若虞倒是微微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些悲凉:“因为……这是我不用再瞒他任何秘密的第一年啊?去年的中秋节,我是瞒了他许多事情的,但是今日吧,我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再瞒过他了,本来是以为可以是他……一家人一起好生的聚聚,毕竟……中秋么,就是团圆的,结果今年还是好不了多少啊,因为,我在天牢啊!”
一家人?
一听自家主子说这话,疏影不用想也知晓了,自家主子除了觉得没有与王爷过她所谓的“正经”的中秋节外,还想远在南方的小公子了。
如此一想来,小公子也着实是可怜的,毕竟,他明明是一个贵族家的小贵人,可是却因着各种的原因,不得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非但如此,自己的父母却还要在他三个多月的时候便离他数千里远。
如此一想来,小公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但是……主子又何尝不是?
主子虽然做事情很有想法,也很有头脑,看起来就跟铁打的人儿似的,但是……那也只是表象罢了!
主子再怎么强,再怎么有想象,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啊!
察觉到疏影的力道轻了些,若虞也知晓疏影是在为自己担心。
反手拍了拍疏影的手背,若虞笑得温柔极了:“但是你也不要觉得我可怜啊,其实……比起那些连家都没有的人,我可幸福多了,至少……有人挂念着的啊?本来啊,在三年前定远侯府的那朝灭门后,我倒觉得,自己从那个时候就会成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可是三年过后,我非但没有,还有了一堆心头挂念着我的呢!”
被自家主子这般给逗笑了,疏影摇头笑道:“您倒当真量个开朗的人。”
这一瞬间,疏影也似乎知道,为何王爷会那般的爱主子了。
若虞紧紧的盯着天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明月,抿了抿唇,忍不住想起了赵堇城,今日他没来看她,她知晓,赵堇城是因为去查安玉容那件事情去了,只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讲,赵堇城自身便有很多于他不利的因素在里头,若虞在这天牢里头无事,自然也是会担心赵堇城的。
再者,先前赵堇城也与若虞提过关于她舅舅的事情,就现在这情况来看,若虞也不难看出,他那个所谓的舅舅,并不是什么善类,至于为什么……若虞不太清楚,毕竟她曾听母亲说过,外公曾对舅舅特别的好,比对母亲都好……
也正是因为母亲的这话,若虞在最始的时候,并没有怀疑过她那所谓舅舅的身份。
怎么说呢,他不觉得舅舅对他与母亲的态度恶劣,便觉得多半是因为受到外公的影响的原因。
毕竟当年外公就是直接抛弃了母亲的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安易山对他们那般无情的时候,若虞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据母亲的说法,外公是特别疼爱安易山的,既然如此,那么安易山在当初稍微帮母亲说一点儿好话,母亲都不至于带着她沦落在外那般多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