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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要做什么?”忽然觉得身子一阵悬空,竟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对不住,权宜之计,嫣然就不要顾忌那么多了。”他歉然道。
段英崖抱着我寻路而去,我只感觉到对方抱着自己的手虽然僵硬,却也已经是尽量轻缓。
反正我对这里的地形一点都不熟悉,便由着他走好了。段英崖对这里熟悉的很,毫不犹豫的走着,转过山壁后的暗门,便进了一条暗道。
暗道里光线极是幽暗,窄细又曲折,他走得极慢,叫我觉得仿佛是在迷宫里兜转。幽闭的四周再没有别的任何声音,只有缓慢又极轻的脚步,还有彼此起伏的一点呼吸声罢了。这样的时候,仿佛时间都越走越慢,慢得像在逶迤蹒跚一般,细细的一点一滴,在四周敲打出寂静的回声来。
“你还撑的住吧!”忽然想起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而已。
“放心,没事。”
两人重新陷入沉默中,缓步在暗道里兜兜转转。漫长的暗道像是会无止境的延伸出去一般,又曲折得犹如彼此微妙的心境。又隔了许久,听见他模糊的声音“出来了。”跟着人往上一跃,终于跳了出去。
眼前一时亮开不少,迎面一股清凉晚风拂来,把我们凌乱的衣摆吹得微微摆动。
略微打量周围,发现出口竟是在一座水上亭里,亭上的石桌可以活动,下面便是隐秘的通道。
这一夜波折许久,到这时似乎终于安宁下来一些。深吸口气,只觉得周身虽仍是不适,心情却清朗了不少。其时夜已深得厉害,周遭一片静谧,连虫鸟鸣叫也都隐了去,风声回响的高远天地间,万物都且隐去,竟独剩下水洗一般的透亮星光,如万千繁弦,陨落如雨,撒在一片清净水面上,折射出琉璃似的璀璨波光来。
流光飞舞,却像梦境一般。
“我先送你回小屋,然后再去找一些的酒来暖暖身子可好。”段英崖在我的耳边低声问道。
“可以,我没有意见。”出来了,外面没有洞内那么刺骨的寒气,感觉全身好了许多。
回他小屋的时候可以看到巡夜的兵卒隐隐约约,应该有不少的人在暗处,奇怪是肯定看到我们了却没有人上来阻止。
点燃了灯烛,段英崖放我在他的床上,自己又开门出去。坐在床上,怎么也不舒服,拉过他的被子卷在身上,将自己包裹的像个蚕宝宝。
不一会儿,段英崖拎着两坛子酒回来,看着我的样子,无声的笑了一笑,把酒放在桌子上。
“上次以月光为饮,这次咱们可是要喝个痛快。”说着,揭开封盖黄泥,酒香扑鼻。
斜眼窥到酒坛外面似乎还挂着一层的冰霜,好奇问他:“你从哪里拿的?”
“嘿嘿!”他笑的有些狡猾“就是从咱们刚才出来的地方哦!”晕,不是吧!刚才我居然是在酒窖中。
我本不嗜酒,只是浅酌了几口暖暖身子而已,倒是段英崖,捧着酒坛子就仰颈往里倒,喝了一坛又取一坛,无拘之态,到最后连我也看得微有些心惊起来。
“诶,别喝了,再喝就醉了。”眼见他喝完一坛又要折进去取,终于忍不住一把把他扯着“喝太多会伤身的。”
“不怕!”段英崖显是有了醉态,一转手想把我拨开“人生得意须尽欢呐!有酒不饮,天下牛人,最是无趣。”
哭笑不得,只能紧紧把他扯着“再喝就真醉啦!”
他扭头看我,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叹气:“好男儿,自当做醉饮,你还真是无趣。”他身形微有些不稳,只是一双眼睛漆黑透亮,倒真是染了十成的醇醇酒香。
“废话,我是小女子。”抢过他手中的酒坛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可以做醉饮!”
“怕什么,我的剑,好久没好好使使了,正好拿他们磨一磨。日子太清净了,不也无趣的紧么?”段英崖小声说了一句,又大声说了起来:“你说我现在不醉,还有什么时候可以醉!”
低低的笑了起来。
“疯子,居然有人会嫌日子过得太平静了。不过也真是‘怎一个狂字了得’”在心里摇头笑笑。
“你在笑什么?”段英崖凑了过来。
笑古人,不见汝狂耳。
他的眼睛一亮,就如同那一个浪头打在礁石,轰然碎开后,浪尖上的月光顿时碎成万千星花,光芒闪动间,欣喜的四散奔袭开去。
忽然便大笑起来“平日里交游零落,今知我者,惟子尔。”
说话间手竟是转手将自己爱剑抽出来,半空里划开一道光弧。跟着身形转动,竟是自顾着划起道儿来。
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屋中地方狭小,坐在床上看着他身子斜斜歪歪,跳脱翻飞,浑似云鸿婆娑变换,乍出乍没,颠倒崛奇,亦无可不施。而那锋芒毕露,凛乎无端,则似长江大河百折东下,正是沛乎而难挡其腾迅。
击节而歌“君醉歌时我和,君倒我必扶君。惟酒可忘忧也。”
他居然也边舞边歌了起来“如若子边醉倒,问自我醉何如?但疑子动要来扶,必手推子曰:去!”1
“你”一愣之下忽然大笑了起来,又听得他得意洋洋的笑声插了进来。
且不论往后海雨天风,或许会有危机重重,至少这一刻,我们相对笑得欢畅,正是天高海阔。
注:1是我在一篇文章中看到的,拿来改动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