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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芳草歇去何须恨 第十节 逝去的声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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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妈最后到底写了一张欠条,冯远昆还逼着她不许写赌债,写的是投资欠款---冯远昆让他女儿拿着这张条子找到罗涛,让他通知你还钱---罗涛年纪到底太轻,他一接到这条子,人就慌了,根本没想过,冯远昆自己分明找得到你,干嘛要他通知?冯根本就知道他不会通知你,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一只替罪羊,顺手又帮女儿解决一下相思之疾。”

    “罗涛答应冯远昆将你妈妈的所有债务背上身,但要冯远昆给他一段时间筹钱。冯远昆不肯,说他有几个钱他心里清楚的很,虽红过一段,但人红,开销也大,哪有什么存款。等他还足两千万,他怕等不到那一天。他说有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让罗涛做他的女婿,既然是一家人,当然可以慢慢还钱。罗涛考虑了三天,说他同意和冯家媚结婚,但也提了两个条件,一是要冯远昆帮你把明明制衣打垮,让我永远无法再伤害你。二是先对这件事保密,给他一个月假,让他陪你去米兰参加时装节,帮你打羸最后一仗。”

    “就算他不求冯远昆,那恶狼也不会放过我,何况有了这么好的借口?冯远昆自然满口答应---于是在米兰,我就看见那个傻头傻脑的你,坐在看台上,看着男友大放异彩,却根本不知末日来临。”

    “我知道米兰是我最后一根筹码,如果羸了,我还有一丝喘息机会,如果输了,冯远昆再不会容我生存于世---到那时,我才知道卓森一直都是冯远昆的人,他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十余年来,拿着冯远昆的特别津贴,专门在我身边帮冯氏收集我的一切不利证据。从偷税漏税到非法用工,从偷工减料到收买商业间谍套取情报,全部一五一十的交到冯远昆手里收录在案---现在,冯远昆终于等到时机成熟,他打电话给我,同我说,方柔,你哪天回来?---他的声音那么温和,可是,我觉得像有人拿着一把刮胡刀在刮我的耳朵。”

    方柔在电话里苦笑起来:“你说,我该怎么做?我输了,输给了你。我输了,输给了他。我身边的人,一个人都帮不上我,没有半个人,会有罗涛待你万分之一那样待我---我能怎么办?我只有回冯园。”

    “冯远昆那天遣走了所有人,专程在家等我,打开我以前住的房间,居然完全没有动过,摆设什么的,都仍是那个样子,只是在大床的四角,多了四只铁制的镣铐……是,你不会相信,他把我私禁起来了,每天折磨我,辱骂我,逼到我脸上问我,到底他可怕点还是周定邦可怕点?我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坐牢,不要坐牢。”

    “你永远不知道我那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说服自己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看---我忍着,强力忍着,我想,总会过去的,不怕,不怕。”

    “没过多久,周定邦果然打电话给他,冯远昆得意之极,说周约他一定是谈我的事。他说他早猜到了,周太太那时天天把我留在身边,周定邦又怎么可能没有与我有过暧昧?他说,我就算赢不了他,但他的女人一个死了,一个不要他,一个在我手里,他又能得意到什么地方去。”

    “谁知周定邦见到他,根本绝口不提我的事---我猜周先生压根不知道我在冯园---他只是一个劲的追问罗涛的本末,并答应一次性付清你妈妈欠冯的款项,希望冯可以放罗涛及你妈妈出去---冯远昆做梦也没想到周定邦压根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他还故意试探了几次,意思是我仍在与他同居。谁知周定邦竟很诧异的说,啊,同居?我还以为你们早晚也该结婚了。”

    “冯远昆恼羞成怒,当晚回来就将我狠狠撕打了一通---他叫嚣着要关我一辈子,要不出不了他这一口恶气。”

    “你妈妈他放了,罗涛却已经被他安排去了北海道同他女儿度假---罗涛从头到尾是被蒙在鼓里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中间的一切弯弯绕绕。”

    “我看他神经兮兮的样子,怕到极点反而不怕了,我想可能真的再也出不了冯园,死在这里也就算了---谁知那天半夜,有人偷偷进了我的房间,放我出去---你再想不到是谁,那是冯远昆新娶的太太,一个很出名的影星。”

    “她那样不屑的看着我,冷冷的说,我可不希望我的新家用旧人身上的血来装修,你快滚吧。我问她为什么放我,难道不怕冯的追究?她冷笑,说:冯远昆难道不会算数,他是生意做精了的人,娶了我,等于免费为冯氏擦亮了招牌,是赚是赔,他不比谁清楚---此时此刻,我与他都在媒体的风口浪尖上,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不比你们这些娇小姐,深宅大院的出来,略见一个不把女人当女人的男人就吓傻了,我们从小登台讨生活的女人,什么豺狼虎豹没见过,就他那两下子,我怕他就出奇了。”

    “那女人果然一点也不避讳冯远昆,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把我带出房间,还找司机派了辆车送我回家,同我说,我要是你,至少活下去。”

    “可是,”方柔在电话里饮泣:“我活不下去了---关君被人毁了容,不知道又被怎么折磨过,已是神智不清,整个人似一只受惊过度的猴子般缩在我的屋角,一见我就尖声大叫。我自己已遍体鳞伤,还要将他先送去医院,医生说他已经废了,这一辈子怕是再也清醒不过来。”

    “我回到家里,被人通知房子已经不是我的了,说是关君抵押掉了。我回到公司,公司也已经换了招牌,门卫是个新人,压根不认得我,见了我,直接挥着警棍来赶:快走快走,这里不让乞丐进来。”

    “我无家可归,无公司可去,无人要找,而且,更可怕的是,冯远昆打电话给我,说我在冯园住的这段时间,房间一直都装着摄像头,我的一切美好的记忆终有一天,会变成通街可以随处见到的DVD---他在电话里笑的很嚣张,他说,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明明,他可能想不到,他可不是造物主,我只要下了决心要逃,终究还是逃得掉的,对不对?”方柔的电话录音就此断了。

    我呆呆的躺在病床上,两眼盯着不知名的某一点,一动不动,直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