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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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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桓瞪着摊在眼前的公文,纸上的黑字一个也进不了他的眼帘,浮现在他眼前的全是魏子玫被他毫不怜惜的吻所伤的表情,脑海里想的是不再确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的报复。

    经过那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吻已过了三天,这三天来他不断用公事折磨自己的身心,为的是不想让自己再想起那个该死的吻,直到前一刻,他终于承受不住而放下笔,恼人的吻立刻以火箭般的速度窜进他无防备的心,以强者之姿逼出他内心真正的感觉,也是他一直逃避的感觉。

    他可以让事情像烟尘一样消失,但是他却执意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生命中,是出于恨吗?他不再如同一开始那么确定,只知道自己正一脚踩进一直以来极力避免的感情漩涡中,而这个漩涡还是他一手挑起的,报复真能平息他心中的恨吗?他一直自问,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一道敲门声唤回他游离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对门外的人答了一句后,等着来人。

    “嗨!震桓。”吴文峻推开门走进光线昏暗的办公室。

    侯仕达跟在他身后也走进办公室,对坐在办公桌后的震桓轻点了个头表示问候,随即找了张沙发坐下。

    “有事吗?”震桓面无表情的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吴文峻嘻皮笑脸地面对震桓。

    “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对沉醉在爱河里,抽不出一点时间的你而言,来看我这个老友更是不寻常。”震桓一点也不卖吴文峻面子。

    “所以我才要找猴子来,免得你真的把我轰出去。”吴文峻将手中的酒瓶放在桌上。

    “猴子,有事找我?!”震桓根本不相信吴文峻的理由。

    “我们不苟言笑的侯仕达先生坠入爱河了。”吴文峻大声地宣布。

    候仕达一听吴文峻的话禁不住皱起两道浓眉,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吴文峻那件事,他似乎有点以取笑他为乐,而不是真心想解决震桓心里的结。

    震桓的眼神带着研究的意味看着候仕达。“仕达,真的吗?”

    候仕达耸耸肩。他敢说是假的吗?“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没文峻说的那么夸张。”

    “所以,仕达和你一样饱受女人之苦。”吴文峻自作主张地从玻璃柜内拿出三只水晶杯,又自作主张地打开酒瓶上的软未塞,在杯子内倒了八分满的酒。

    震桓不喜欢他说的那句饱受女人之苦的话,但又无法出言反驳。

    “谁告诉你们我在公司?”一通电话也没有就找上门来,除非十分确定他人在公司,否则这两个来意不仅只有此的男人不会直接找到公司。

    “除了仕达需要解闷外,怡认为你应该休息,姚氏有那么多人撑着,不会倒的。”吴文峻没有隐瞒真正的来意。“怡认为我应该休息?”如果他没记错,怡已在今早出发到日本和日方接洽合作事宜。

    “别怀疑,是她从日本打越洋电话给我,叫我来把你从一堆公文中解救出来,看来她是对的。”吴文峻拿了一杯酒递给震桓。“既然你心里有事,仕达心里也有事,不如大家来喝杯酒聊聊心里事。”

    吴文峻向一旁的侯仕达挥挥手,示意他别呆坐于一旁,过来加入他们。

    侯仕达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招谁惹谁,要和吴文峻演一出不合乎事实的剧,自己还得担任剧中陷入情海、爱不知名的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主角,以安慰“同病相怜”的震桓。

    “你好像没什么资格加入我们,幸福的男人。”侯仕达稍稍发泄心里的不平。

    “既然我是幸福的男人,那么就请由我来”吴文峻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震桓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

    幸福的男人,震桓曾经也是个幸福的男人,现在这杯酒却让他饱尝心酸的苦楚,他有点失笑,最后干了杯中的液体。醇厚辛辣的液体像穿肠毒药烧灼他的喉咙,第一口有些难以下咽,空无一物的一时无法适应,差点就反胃。

    他又替自己倒第二杯。

    “祝幸福的人。”他仰头一口喝干。第二杯的感觉就好多了,高达百分之四十的酒精含量开始麻痹他烦躁的心,安抚他浮动的情绪。

    吴文峻和侯仕达皆错愕地瞪着震桓黄汤一杯接着一杯下肚,震桓喝酒一向很有节制,很少见他喝得这么猛,而且理由怪异。

    当他又为自己的空杯子倒进第三杯时,吴文峻只有一个感觉,震桓的情况比怡告诉他的来得严重多了。

    “祝你和媚柔。”第三杯喝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震桓是笑着喝干的。

    吴文峻没有阻止他将第三杯喝下肚,但是当震桓又为自己倒第四杯时,他终于按捺不住地伸出手挡下他没命似的喝法。

    “震桓,你这种唱法很容易醉的。”除了藉酒浇愁,没有更好的理由让他猛喝酒,而吴文峻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解开他心里的结。

    “震桓,如果心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可以说出来,大家想办法解泱。”侯仕达也察觉震桓的不寻常。

    震桓盯着手中的杯子,杯中的褐色液体正对他伸出欢迎的手,诱惑他沉入酒精的怀抱。的确,酒精可以麻痹感觉,将它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

    他瞅了吴文峻一眼,在他脸上见到一抹了然的神情,最后他松开紧握着杯子的手,不是非常了解内情的侯仕达提出折磨他内心的敏感话题,但是这次他没有封闭起一颗脆弱的心,藉着酒精的帮助,他第一次不想在好友面前筑起防卫的高墙。

    “也许大醉一场就能忘记所有的事。”忘记侵扰他多日的美丽容颜。

    “你也可以在醉倒前说出心里的事”吴文峻说道。

    “怡没告诉你吗?”震桓相信过度关心他和魏子玫之间发展的怡一定会将所有事情告诉文峻。

    吴文峻知道瞒不过他的。“怡是告诉我一些事,不过有一件事恐怕她也不清楚。”

    震桓知道怡的疑惑,就连他自己也不再确定一开始的理由。

    “猴子,你真的坠入爱河了?”震桓把话题转开,也许他该厘清紊乱的思绪后再来谈内心事。

    “文峻把我的事夸大了。”侯仕达的表情写着不是那么一回事,没想到却招来吴文峻一个白眼。

    “猴子为了一个不知何姓名的小姐魂不守舍的,茶不思、饭不想,这不是叫坠入爱河,那请问这该叫什么?”吴文峻赶紧补充说明,免得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猴子泄了他的底。

    “这个小姐存在吗?”震桓问侯仕达。他以为整件事是文峻编造出来的。

    “是有这么一个女人,不过”侯仕达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觉。“她消失了。”

    还是从他床上消失的,长这么大,他头一次允许一个女人占据他的心头,而这个女人却在两人共度一个浪漫夜晚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泡沫消失在空气中,任由他追寻就是找不到她的芳踪。

    “所以”震桓感觉到事情没这么单纯。

    “没有下文。”吴文峻在一旁忍不住说道。“还是我来说好了。我们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好友,一个月前竟然做出惊天动地的事,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

    侯仕达有些失笑地看着文峻如何添油加醋地复述他说过的事,实在不能怪文峻守不住秘密,而是一开始他就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有一天他突然发神经一个人跑到pub喝酒,然后被一个应该是失恋的女人看上,这小子竟然连问都不问那个女人的名字就邀请她到他家,两人度过一个精采、刺激外加浪漫的夜晚,更绝的是这小子隔天心满意足的起床时,女人不见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或什么的,她消失了。”吴文峻说得口沫横飞。

    震桓看着侯仕达的反应,他似乎没有要反驳。“仕达,你真的”震恒不太相信一向严谨的仕达会做出这种事!

    “我说一定是这小子的表现太差了,否则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消失。”吴文峻开玩笑地说。

    “找不到人?”震桓问。

    “没有名字上哪儿找人。”吴文峻好像变成侯仕达的发言人了。

    “我当那件事是一夜情,没什么好谈的。”侯仕达终于说话了。“是这幸福的小子说要来关心关心你,所以把我也拖来了,还威胁我一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让我们来得比较有理由一点。”他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懂得拐弯抹角。

    “你们是想关心我和魏子玫的事吧!”震桓自己倒是先提了。

    “我个人是觉得,就算是想要报复她也不一定要带她回姚家。”吴文峻收起先前一副玩笑的态度,正经八百地说道。

    震桓一点也不惊讶这些话是从吴文峻的口中说出,既然他能猜出他的做法,可见他也是个会做出相同事情的人。

    “震桓,我觉得你该找启华谈一下,他不是已经着手调查当年的事吗?”侯仕达不赞同震桓采用如此激烈的方法。

    震桓拿起刚放下的杯子,轻轻摇晃杯中的液体,他无法原谅魏子玫对他的背叛,为了报复他不惜做出任何人都反对的事,包括带她回姚家。

    “文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震桓只问吴文峻一人。

    “如果是我,我会加倍从她身上讨回。”吴文峻只是表达他个人的看法,却换来侯仕达不赞同的眼神。

    “我带她回姚家也是本着这个信念,日夜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但是他却像个胆小表,不敢回别墅面对她。

    侯仕达知道没有人能改变震桓所决定的事,怡实在拜托错了人,文峻只会和震桓站在同一阵线,想劝他打消决定,恐怕只有启华一人办得到。

    吴文峻却摇着头。“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角色和五年前的互换,让她承受你所受过的痛苦。”

    震桓在心里反复思考这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前提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吴文峻没有忘记他曾深爱过魏子玫,而这份爱很显然的并没有断得干干净净。“你有想过报复真的能平息你心中的恨火吗?”

    “震桓,由爱生恨这句话很有道理,只是你可有衡量过心里的爱和恨是哪个多?”仕达不希望他在冲动下做出伤害自己也伤害她的蠢事。

    震桓没有听进侯仕达的话,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报复的确是冲动下所作出的决定,而现在他已知道第一个步骤该怎么做了。

    震桓在离家三天后回到别墅,当晚子玫再次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下楼和姚氏夫妇一起用餐,对于她的突然出现还处于震惊中的姚氏夫妇则乐得不必和她同桌吃饭,从日本回来的怡赶上这顿晚餐,对于子玫的缺席,她二话不说直接上楼了解情况后又下楼,一家四口只有震桓对这状况表现得不冷不热,径自吃着晚餐。

    姚母在吃了第二口饭后,突然将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放回餐桌上,引起丈夫和女儿的注意,在看到儿子仅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她终于说话了。

    “震桓,你倒是给我和你父亲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带回家里?”这三天她等的就是儿子的解释,现在儿子回来了,丈夫又在,她相信儿子会给他们一个好的解释。

    “我自有打算。”震桓不想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姚立源并不满意儿子的答案,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而沉不住气的姚母则对儿子的答案气急败坏。

    “什么打算?”姚母认为儿子已被那个女人迷惑住了。“那个女人不配进我们家。”

    “妈,我的事你别管。”震桓甚至连头也没抬。

    “你的事别管?你把那个女人带进家里来,这种事我能不管吗?我不管,再不久你可能会告诉我们,你要娶她,就和五年前一样。”一想到她所担心的事有可能成真,教姚母怎能不紧张。“震桓,我们姚家在商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那个女人住在家里的事要是传了出去,姚家的脸该往哪里摆?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孩敢跟你交往?”

    “妈,如果这里不欢迎我,我可以带魏子玫回我自己的公寓。”震桓撂下狠话。

    姚母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孩子动不动就用威胁的。”她不想和以前一样失去唯一的儿子,但是她又忍不下这口气。

    一旁一直沉默的姚立源在听完老婆和儿子的对话后,得到一个结论。

    “震桓,我能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你真的认为要这么做吗?”姚立源问道。

    虽然对于魏子玫住进姚家一事,他的反应不如老婆来得激动,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他的担心。魏子玫的存在就宛如一个定时炸弹,当年他一手遮天的事何时被揭露没有人能够预知,除非魏子玫离开,否则他得终日活在儿子知道事情真相的恐惧中,所以魏子玫必须尽早离开,才能保住秘密。

    “你们别再说了,等我完成我想做的,这件事自然会平息。”震桓不想再谈这件事。

    “儿子啊!我和你父亲是担心你又受那个女人的骗,当年好不容易打发她走,现在你又带她回来”姚母自顾自地说着。

    “打发她走?”耳尖的怡立刻打断母亲的话,她告诉她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我的意思是”姚母接不上话来。

    “你母亲的意思是魏子玫并不是真心爱震桓的,若不是给她想要的土地,她可能就会一辈子缠着他。”姚立源赶紧接口。

    “可是妈不是一直说子玫是贪图姚家的富贵?”怡盯着以老奸巨猾著称的父亲。“如果子玫真如母亲所说的是贪图姚家的名利,那她又怎么会为了一块土地放弃姚家的金山银山?”

    “这”姚立源横了女儿一眼,白养了这个女儿了,胳臂直往外弯。

    震桓则一副看好戏的等着看父亲如何自圆其说,这是他第一次对五年前的事产生怀疑,但是他让自己站在客观的角度,以免再次被父亲说出的真相所伤。

    “我是故意让震桓相信魏子玫只要土地,因为”姚立源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这么做对震桓是件好事”

    “拆散一对恋人叫做好事?”怡的反应太过火了。

    “难道要到最后让震桓自己发现魏子玫爱的是另一个男人?”姚立源显得有点激动。

    “我不相信,子玫根本没有和其他男人交往。”怡一点也不相信父亲的借口。

    姚立源不在乎女儿的想法,他面对着不语的儿子。“当我知道你和魏子玫交往时,曾派人调查魏子玫,查到的是她和你交往的同时还和一个名叫陈钦智的男人交往,而且两人交往已多时,我派去调查的人甚至还查到他们正共谋欲从姚家得到孤儿院的土地。”

    陈钦智?是他在医院见到的男人吗?震桓猜想着。

    “爸,当时你大可将事实告诉大哥,为什么浪费一块土地打发子玫离开大哥?”怡针对事情的盲点提出疑问。

    “当时震桓和那个女人打得正火热,魏子玫甚至已缠着震桓和她结婚,如果我说出这些话,震桓不会相信我的,而且,魏子玫也说了,她拿到土地所有权就会离开震桓,我相信她,可是没想到”

    “五年后她又出现在姚家。”怡嘲讽地说着。

    震桓听够了这些无法帮助他理清头绪的对话,突然起身。“我吃饱了。”

    “震桓,你才吃那么一点!”姚母看着儿子碗内几乎没有动过的饭。

    不理会母亲,震桓走出餐厅。

    姚立源不悦地看了女儿一眼。

    “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讲的那些话,但是请相信我,若我不说,往后我一定会后悔的。如果事实是你们在操控一切,我敢说你们也会后悔的。”说完,怡也起身离开餐厅。

    一桌丰盛的晚餐,到最后又几乎原封不动地被收了起来。

    震桓端了一碗特地吩咐王婶准备的海鲜粥来到二楼房间。

    这次他不再直接闯进,先有礼的敲门。

    子玫打开门见到消失三天的他立刻武装起自己,她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突然出现带给她莫大的影响,却只能静静地瞪着和三天前不大一样的他。

    “你没下楼吃晚餐,所以我叫王婶帮你煮了一碗粥,你趁热吃了。”震桓在她退后一步时走进房间,然后把手中的碗放在茶几上。

    子玫用一双带着距离的冰眸跟随着他移动。“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王婶告诉我,你一整天都待在房间没有下楼吃饭,中午她帮你准备的午餐也都没动一口就退回去。”震桓望着她脸上带着防备的表情。“你身体才刚复原,不吃东西,你是想再住进冰冰冷冷的医院是不?”

    他不只是态度变了,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放柔,这样的他就像是记忆中的他,但是子玫没有被迷惑,她没忘记她出现在这金造的牢笼的理由,她更一刻不敢忘他口口声声的报复。她睨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出是什么改变了他。

    “先放着好了,我过一会儿再吃。”子玫关上门,走到起居室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也好,海鲜粥才刚煮好还很烫口,等凉一点再吃。”他的口气还是一样柔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对望着。情况变得尴尬,围绕在两人间的氛围更显得有点暧昧。曾经如此熟悉的恋人,现在却不知该和对方说些什么。

    时间在一片静默中流逝,还是有人打破这一片僵持的气氛。

    “你”“你”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子玫闭上嘴,震桓直盯着地的脸,然后他做出一个令子玫惊愕的动作,他移动身子和她挤在一张单人沙发内。

    “你”子玫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先说。”对于两人之间亲密的接触,他一点也没有感到不自在。

    子玫发现他神色自若,如果他可以,那她有什么做不到的,所以她逼自己冷静面对他。

    “你如果还有别的事要忙,请自便,别让我耽误你。”她冷硬地说。

    “你不想和我相处?”她的态度已经是那么地明显,他却还是问出口。

    “我不想耽误你的事。”她撇开脸。

    震桓没有被她刻意筑起的冷漠距离影响,五年前他可以融化她内心的冰山,现在也可以,而且只要一想到融化之后所得到的热情,他不自觉地又打起精神面对她。

    “子玫,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他靠得她更近。

    子玫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那件事,一颗心一时无法承受地整个揪在一起,她痛苦地闭起双眼,感受那段残忍的记忆重新被揭开,和当年一样她只能无助地让伤痛钻进她毫无防备的心。

    “震桓,事情已过去那么久”她知道她无法再对他扯一次相同的谎言。

    他双手抓住她打着轻颤的小手,肌肤突来的接触让子玫更慌乱不安。“这五年多来,我没有一天不希望那一晚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没有谎言,没有伤害,更没有心碎的分离。”

    她不断地摇头,似乎不能相信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子玫,看着我。”他的手一用力,直到她抬眼望着他。深邃黝黑的眸子不再盛载无情眸光,俊美的脸庞不再冷峻。

    子玫又何尝不是。每当夜深独自饱尝谎言欺骗他的折磨时,她何尝不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两人的爱依旧存在。

    望着他不再冰冷的深眸,她多希望能抛开过去重拾美好,她会用满心的**平他所受的痛苦,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他再次对他说爱他。

    但是现实中是不可能有梦想。年轻时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爱他,五年的成长教会她感情用事只会让她陷入另一段理不清的纠葛中。

    “我以为你会和吕亮璞结婚。”子玫从他微愣的表情中抽回自己的手。

    震桓对她这个疑惑感到不解,她是从何处得知他和吕亮璞的婚约?

    “亮璞是个好女孩,可是我配不上她。”他又重新握着她的手。

    “姚家和吕家若结合,一定会成为政商两界的大事。”她自顾自地说着。

    “可惜我没有兄弟,否则这桩姻缘一定会结成。”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难以想像姚家第一代和第二代对这椿亲事是如何的乐观其成。

    “你应该接受吕亮璞的。”她希望他能幸福。

    “我的心里只有你魏子玫的存在。”他直望进她的明眸。

    他的表白让子玫揪紧的心更加无所适从,她紧闭着双眼,表情没有一点喜悦,一颗心沉甸甸地。

    “震桓,我配不上你。”当年如果她够理智,不让他的爱动摇她的坚持,那么所有的伤害、折磨就不会发生了。

    “五年前你就是用同样的借口拒绝我,但后来事实证明你错了。”他和五年前一样坚持。

    “不,是你错了,后来的事实只证明我是为了钱而接近你。”如果谎言可以逼他离开,那么就让她再次当起无情残忍的人吧!

    他的心微微一震,脸上闪过一丝苦楚,但随即被他压下。他的手将她往后的身体拉近,不假思索地欲吻上她的红唇。

    子玫用理智推开他靠近的身体,急急的起身,忘了受过伤的左脚还无法活动自如。

    震桓伸出手将她往下坠的身子接住,两人一起跌向铺着长毛地毯的地板,他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她的左肩,避免她再次受伤害。

    “子玫,你有没有受伤?”震桓发现她的表情痛苦,以为自己抓痛了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的温柔?她宁愿他冷漠,宁愿他对她无情,好过往后的伤害。

    “震桓,不管我们之间曾有过什么美好或痛苦的记忆,那都已经结束,你不该再执意掀起一段不可能的关系,我们是不可能的”子玫在被他紧紧拥住前抓住仅存的理智说道。

    “子玫,你可知道我恨了你五年,可是在我的心中却有一份比恨更强烈的感觉,若不是这份感觉支持着我,我早就因恨你而崩溃了,这份感觉就是”他已分不清这些话是出自何种感觉。

    “别说,求你别再说了,我承受不起。”子玫在他怀中猛烈地摇头,感受着用来保护自己的防备在他强健的怀中一层一层的瓦解,再多的坚持也抗拒不了他,她再次沦陷在同个感情漩涡中。

    震桓的手臂紧紧地拥住她,有形的躯体是在这个房间,思绪却飘到不知名的远方,怀中的人儿是如此的熟悉,味道是那么的甜美,有那么一刻他完全沉浸在往日的记忆中,任由曾经拥有的感情充斥他干个的心,忘了接近她的唯一目的,忘掉所有的报复。

    他享受这静谧的时刻,感受着爱情在他的控制下重回到两人之间。

    子玫的理智告诉她这样是错的,她该抗拒这份不属于她的温柔,当那熟悉的安全感又重回她心上时,她竟变得贪婪,不满足地想再攫取包多,心又再次背叛理智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这段不被允许的爱终究要经过重重难关,首先则是考验两人之间的信任。

    子玫在淡淡的晨光中苏醒过来,她安静地躺在舒适的床上,心中涨满不真实的感觉,那感觉既甜蜜又苦涩,仿佛还不太能相信他竟能如此轻易地原谅她曾经伤害过他,他又回头重拾失去的爱。

    他的好让她不自觉地想起暂时不能现身的小痹。

    她是在他离去后的一个星期发现自己怀孕,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她不能控制地哭倒在木板床上,哭过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把孩子拿掉,她不能让未出世的孩子在他人生尚未开始时就被赋予不公平的命运,她不能让孩子一辈子冠上私生子的名号,所以她拿出无比的勇气来到一家妇产科医院。

    但是当她站在医院的育婴室外面时,一个个可爱的小婴儿却让她打了退堂鼓,她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肮,那里孕育着她和震桓爱的结晶,就算他已不再爱她了,小孩仍旧是在爱的环境中来到这个人世间,未来孩子可能得不到父亲的爱,可是她一定会给孩子满满的母爱,她会用她的一生呵护这个孩子。

    当她决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后,立刻办休学回到桃园,在孤儿院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做为她和孩子未来的家。

    刚开始的生活很艰辛,身上仅有的一点积蓄逼得她必须挺个大肚子工作,直到孩子临盆的前一刻。孩子生下后一个星期,她又开始拼命的工作,孩子则委托院长妈妈帮忙照顾。为了给孩子安稳的生活,她夜以继日的赚钱,在小痹满两岁时,他们母于俩的生活才算真正的上轨道。

    她一直刻意和姚家人保持距离,从院长妈妈那里她知道怡找过她几次,最后在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下,时间一久怡也就放弃了。没想到她出车祸的消息上了报,又将她带回震桓的生活里,彻底颠覆她平静的生活。

    子玫微微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他熟睡的容颜。她曾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命运之神却对他们俩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硬是将不同命运的两个人用一张无形的网网住。

    看着这张就算过一百年也忘不了的俊脸,子玫不得不承认,她一直没忘了他,对他的爱只是被她深藏在心里,从不曾消失。再回到他的身边,那份深藏的爱宛如被启封的箱子,而掩盖了所有的伤痛。

    子玫抬起仍感觉酸疼的左手,牵动左肩的痛处时令她轻蹙蛾眉,她迟疑了一秒才抚上他似孩子般的睡颜。

    “震桓,你绝不会知道这辈子我有多么地爱你。”她用如耳语般的低声倾诉爱语。

    对他的爱强烈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但是这份爱对她的自信却一点帮助也没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让两人之间的差异缩小,反而更加扩大,大如鸿沟的差距永远也无法跨越,就算是再多的爱也消弭不了的。

    子玫的手自他飞扬的剑眉往下移向他丰厚的双唇,她记得品尝它们的味道,记得它们的柔软和温暖,一个轻轻碰触带回往日甜蜜的回忆,也唤醒沉睡中的他

    震桓反射性动作伸出手抓住打扰他睡眠的东西。

    “啊”一阵钻骨的痛楚令子玫无法自制地低喊出声,一颗颗汗珠由额际冒出。

    震桓完全清醒过来,在看清楚手上抓住的东西时,他猛然坐起身。

    “我抓痛你了。”见到她脸上的表情,他紧张的问。

    “还好。”她试着忽略肩上如火烧般的痛楚,但似乎不怎么成功。

    “我看看。”他推开她的棉质睡衣,露出穿着复健背带的左肩,背带因一整晚的睡眠而微微斜了一边。

    子玫没有拒绝,方才那一瞬的刺痛已慢慢减缓,她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他赤luo的胸膛,感觉到他伸出手轻轻调整她肩上的背带,他的手似羽触般的移动,由肩膀到颈间再到颈下的锁骨,手所经过之处,欲望如雨点而下。

    子玫静静地承受已走样的折磨,极力控制自己不让那难以忍受的轻颤泄漏出来。

    震桓发现她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以及那微喘的呼吸,手更自然的抚上她光滑的颈背,用掌心按摩她僵硬的肌肉,一手自动搅在她腰后,让她更贴近他。

    耳朵听着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如同千百只蛊虫钻进他的心,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差点背叛他而去。这是一场**游戏,也是由他掌控着,他很清楚该怎么玩这场只准赢不准输的游戏。

    他亲昵地吻着地细致的颈背,从她口中传来的抽气声令他满意自己在她身上洒下的魔咒,外表冷漠、难以接近的她,内心如活火山一样热情,只要他用对方法。

    “震桓,你你不是应该上班了吗?”子玫抓住理智的尾巴,好不容易让自己保持清醒。

    “时间还早。”他把她的睡衣又推开了一点,用行动证明时间真的还早。

    子玫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找回更多的理智。她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差十分就七点,已经不早了。

    “震桓,你再不起床准备”她的声音在感觉到他的双层移到胸前时,自动消失。

    他空出一手捂住她的娇唇,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闪着炽烈的火焰直望进她尚见退缩的明眸,四目相望时,他眼底燃烧的欲望几乎带走她凝聚的理智。

    他的手指轻轻描摹她的唇形,除非她自动投入他的怀中,否则这场游戏所带来的短暂胜利根本无法满足他复仇的心。

    “你昨晚说过不会强迫我的。”她在自己快要失去理智时,冷静地说道。她知道若再晚一步,她就会心甘情愿的和他发生关系,但是在她的心还未完全准备好时,她不想让自己在事后有后悔的机会。

    “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同意那个蠢约定!”震桓在她**的胸前喘了一口气。

    “震桓”她想问他是否还好,却开不了口。

    “你说得对,我是该准备到公司了。”震桓离开那令他沉迷的美色,深深吸进一口气调整不稳的呼吸。

    他下了床,走进更衣室,二十分钟后再出来时已是西装笔挺。

    “我已吩咐过司机,十点送你到医院做复健。”震桓在床边坐下,从皮夹里拿出一叠花花绿绿的大钞。“复健完后,司机会送你到一家精品女装店,尽管挑你喜欢的衣服、首饰。”

    “我不想要衣服、首饰。”子玫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钞票,因为她的心里正浮现他说过的话,他想以金钱物质满足她。

    震桓拉过她的手,将钞票放在她的手心上。“晚上你要和我参加一个宴会,而我发现你似乎没有正式的晚礼服,所以我希望你能买一些正式的衣服,然后陪我出席宴会。

    “宴会?”子玫瞪着手心上的钱,喃喃地说着。

    “是一个商务上的宴会。”

    “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他一起出现在公开的场合。

    “别可是了,宴会八点开始,七点司机会送你到公司”

    子玫没有仔细听完他的吩咐,她的耳中只接收到一句:司机会送你到公司。他不回来接她,而是要司机送她到公司,就好比随传随到的伴游女郎!

    “晚上见,拜。”他在她颊边印下一吻。

    子玫点了个头,见他消失在门后一双明亮的眼眸顿时笼上一片阴影,手心上的钞票让她感觉无比沉重。

    她还能期待什么?找回那段逝去的爱?理智不容许她抱持这种期待,而情感却是那么地需要他的爱,两相冲击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